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雾色缱绻》   作者:桃屿   文案:   明艳钓系天鹅公主X温柔深情暖鹿少爷   芭蕾舞精灵x家族继承人   1.   那年伦敦大雪,宜笙在国际芭蕾交流演出庆功宴初遇秦见川。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l a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男人一身笔挺中式西装被簇拥在人群中,气质矜贵不染俗气,众人皆恭敬称他一声“少爷”,言语之间全是谄媚讨好之意。   宴会还未结束,少爷为她披了件沾有淡淡薄荷烟草味的西装外套问道:“要不要和我走?”   宜笙纤细腰肢贴着他,指尖把弄他衬衣纽扣,娇声道:“我最喜欢踩雪声,可惜芭蕾舞演员的脚最为珍贵。”   这一晚,少爷背着她,亲自踩了一路的雪给她听。   和秦见川在伦敦那一个月里,是宜笙循规蹈矩的一生中最叛逆的岁月,她曾一度想和他继续下去,直到接到一通来电。   听筒里,养母半是威胁半是劝慰的让她回国联姻。   决定回国那天,宜笙学着那些拜金女句句痛击男人自尊心。   大少爷眸中是晕不开的恨意,爱连同求婚钻戒一同被丢进了泰晤士河内。   2.   再见秦见川,是在宜、秦两家的世纪婚礼上,令宜笙震惊的是,他居然是自己的联姻对象。   壹京人皆知秦家大少是为了家族娶的宜家养女,新婚燕尔小两口就分房而睡,用利益至上,各取所需形容这段婚事再合适不过。   那年壹京最大的赌局就是猜两人夏天分手还是年前离婚,更是不体面的闹到当事夫妇面前。   宴会之上,众目睽睽。   宜笙神色如常,眼眸流转间,便见秦见川拥住她腰肢,目视众人开口:“那个赌局,本少爷来下个新注。我赌——”   “我与她,百年好合,子孙绕膝。”   我至高无上的神女殿下,你只管骄傲的飞。   我自是甘愿做你栖息的树,背后的山。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业界精英 时代新风   搜索关键字:主角:宜笙X秦见川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熟男熟女 暧昧推拉   立意:携手并肩 共创美好 第1章 天鹅湖   《裙摆之下》   文/桃屿   2022.12.15   我至高无上的神女殿下,你只管骄傲地飞。   我自是甘愿做你栖息的树,背后的山。   ——秦见川   ·   感恩节当天,伦敦暴雪。   位于弓箭大街的文森特花园歌剧院却是灯火璀璨,正在进行着最后一场中英国际芭蕾交流演出。   侧目台滚动播放着今日剧目——中国壹京芭蕾舞团:《天鹅湖》。   此时正是第三幕王子挑选新娘的舞会,高雅的波兰玛祖卡舞调乐声悠扬。   几位伴舞时不时偷瞥一眼站在侧幕候场的宜笙,她一身黑天鹅装束,高贵魅惑,惹得人移不开眼。   当舞台灯光由金黄转换至神秘幽蓝,宜笙优雅的足尖点地,曼妙旋转着来到舞台中央。   “这才是天鹅公主应有的样子,刚刚的白天鹅脚步虚浮,乐点都卡不上。”   台下两位芭蕾专业的华裔留学生窃窃私语,引得周围人开始一心二用。   “这位饰演黑天鹅的舞者名叫Ethan(伊森),舞蹈造诣堪称神话。她十岁才正式学习芭蕾,舞蹈大拿看了她的开绷直立当场收徒。只三年,就拿了国际芭蕾少儿组金奖。十六岁那年,洛杉矶国际芭蕾大赛,她肋骨骨折,上台前打着封闭针,口含止疼片,硬是搬回一座金奖。要知道,这个奖从前都只颁给成年男演员。”   “黑天鹅三十二挥鞭转可是伊森老师的绝技,千万不要眨眼。”   伴着乐声逐渐激昂,那处的低声介绍终于默下。   而坐在最中央席位本困顿的男人睁开了眼,无声地戴上了一副金丝眼镜。   镜片之下,是一双柔和似春水的深眸。   他视线定格,终于看清了台上人。   那是一张集合了白天鹅清纯天真与黑天鹅狡黠魅惑于一身的东方异域面孔。   追光灯绕着她优雅旋转,将光束洒落,迎向观众席的笑也被点亮,又纯又媚。   随着她足尖灵动旋转,裙摆也盛放出一株黑色玫瑰。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便跟着她每一次的高速旋转轻拍膝处,与脑海中某个逆光泛白的剪影重合。   以至于第三幕结束,他视线都还未收回,只追着艳丽倩影移动。   伴着掌声,宜笙行礼下台。   从挥鞭转开始,她便一直忍着脚底钻心般的痛,直到行至幕后,才急忙扶住前来迎接她的助理。   此时舞台变幻,幽暗的碧波深蓝湖景,配合凄美哀伤的乐曲,唯美又缱绻。   宜笙迫切地想找寻一些答案,惯性回首时,她眼睫先被观众席一处的反光闪烁。   那是一双藏在晶片下的深眸,似四月春水。   意外撞上那一瞬,窗外的雪急速回溯,再扑簌簌降落在她心脏最绒软之处。   宜笙皱了皱眉,男人的视线也还未转移。   但那种被眼睛轻吻的感觉,好似连她脚底钻心的痛都抵消了。   很难相信,她对这双如四月春水般的眸心动了。   “伊森姐,庆功宴在晚上九点开始。许编导让我和您交代一声,今天董事会的人也会参加。”   助理的声音将宜笙思绪拉回,等她再看向观众席时,已经找不到那双令她心动的眼眸。   只留下回味悠长的惊鸿一瞥。   宜笙失落地“嗯”了一声,接过自己的手机,边向后台化妆间走,边低头解锁。   最先映入她瞳孔的是一则财经新闻推送的消息——宜氏医疗将合作秦氏华京科技,共同研发血液病治疗...   宜笙并未看完完整词条,余光内是被雪压断的树枝,沉闷的落雪声搅乱人心。   随之而来的,是四面八方涌进的钻心疼痛。   “你先出去吧,我换礼服。”   助理刚关上门退出去,宜笙手机铃声便响起。   是闺蜜则灵。   “宝贝,你刚刚短短一幕的演出简直碾压朱倩雪整场。团长看到你下台后,直接转身就走了。”   宜笙歪着天鹅颈将电话夹在肩胛和下颌处,刚脱下舞鞋,一颗米粒大小的石子应声落地。   看着足底被磨出的丝丝血痕,宜笙眸中划过冷意。   则灵还在继续激昂澎湃,“你的舞技简直肉眼可见的进步,那三十二鞭仿佛挥在我心上。”   宜笙捡起石子,丢进自己背包里,“则大首席再夸我,我就要变成天鹅飞走了。”   “我家宝贝值得夸嘛。对了,拿到英团的首席推荐信了吗?”   看着镜中的自己,宜笙尽量平静回道:“演出还没结束,一会儿还有庆功宴,不着急。”   她虽然说着不着急,但内心比谁都忐忑不安。   孜孜矻矻一整年,成败在此一举。   “相信我们笙笙宝贝一定可以,等你成功考核晋升首席,我们就是京芭双姝。”则灵欢快的又问道:“那你明天和舞团一起回国吗?”   面对询问,宜笙眼底是微不可查的寂寥,沉默片刻,回道:“我想放松几天再回去。”   则灵知道她在想什么,“你看到新闻了对吧?”   宜笙揉了揉散下的长卷发,迎着窗外雪色,乌黑发丝衬得人肌肤胜雪,但又让人只觉心间发寒。   见她久久沉默,则灵宽慰道:“其实,秦家也不错。京城老牌世家,实力雄厚。你家现在又是势头最盛的医疗科技新贵,可谓门当户对,联姻结合是迟早的事。”   宜笙怏怏回了个“嗯。”   “而且听说你那位未婚夫,从小留洋海外。有学识有样貌,性格独立,温良和善。今年刚从麻省理工毕业,还未正式接管家业,就已经制定出一套新管理模式,上个月华京科技的股价飚得比东五环的跑车声还震耳欲聋。连带你家也翻了一番...”   宜笙听着听着不由跑了神,心底全是下台时的惊鸿一瞥。   “宝贝,放眼整个京城世家圈,再没有比这位更优秀的大少爷了。而且还是家中独子,你公婆又是圈中出了名的模范夫妻,这种有父母做榜样的家庭,他日后也会对自己太太很好,你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大少奶奶。”   宜笙回过神,淡淡道:“商业联姻,嫁谁都一样,不过是为了彼此身上自带的价值。”   这次换则灵沉默。   “你最近去看月亮,她情况怎么样?”宜笙不想再提联姻的事,将话题转移。   “前天刚去看过,宜家要研究血液病,还给月亮换了一位主治医师,小姑娘精神状态很不错。”   提到姜月亮,气氛这才缓和起来。   “那你这周再帮我去看看她,告诉她我很快回国。”   “没问题,听到姐姐回国,月亮指不定怎么兴奋呢。”   两人正聊着,助理突然推门,惊道:“伊森姐,庆功宴已经开始了,你怎么还没化好妆!”   -   等宜笙抵达晚宴现场时,因为风雪,雕花喷金的礼堂大门已经关上。   门口是等着接她的编导助理,“伊森姐,您可终于来了。”   助理边交代总编导许匿又嘱咐的事情,边拉开四米高的大门。   风席卷着雪的潮气,汹涌闯进大厅。   感受到凛冽的寒风,所有人的目光都整齐划一地聚集至门口。   幽蓝晦暗的夜色,鹅毛大雪扑簌簌降落。   女人一袭雪色绸制礼服衣袂飘飘,如仙女下凡。   面对各类目光,宜笙丝毫没有迟到的紧张,依旧仪态端庄,如骄矜的天鹅缓缓入场。   人群也格外默契的为她让出中间的红毯,如直达神祇的阶梯。   红毯尽头,一众西装革履装扮的都市精英齐齐朝她看来。   而被簇拥至最中间,几乎与她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的男人,在大门重新闭合时两人四目相逢。   听了半晌谄媚讨好以至于犯困的人,此时被风雪一击,刚刚那点困意都消散了。   宜笙抬眼望过去,男人身姿挺拔。他穿着一件浅色衬衫,灯光下隐隐可见兰竹刺绣,外搭简约素净的中式西装外套。   在一众鸦色装束里,倍显利落清隽,遗世独立。   而比之他身线矜贵的,是男人梳着不同寻常的狼尾鲻鱼头,温润中晕染着恣意。   高挺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框蜜蜂织带眼镜,镜片之下,正是令宜笙刚刚惊鸿一瞥的四月春水。   于是,宜笙平静了二十几年的心跳,在此刻比这宴会之上的靡靡还要震耳欲聋。   秦见川那双温润的眸,也在将视线落到她天鹅颈上时露出了微不可察的笑。   他心底刚刚还如蛛丝萦绕的愁绪,在神女降临这一刻好似突临天光大亮。   卸掉舞台浓妆的人,五官立体明艳。   看向他的明眸纯澈干净,可微微上扬的眼尾,又给人添了一笔妩媚。   如同虎珀拾芥,秦见川瞳孔随着她纤细腰肢摇曳,目逆而送。   灯烛下,她左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宛如天河欲泣的星。   他只想到一句话:我见犹怜,思之如狂。   宜笙比他先收回视线,接过服务生托盘上的香槟,歉意夹着娇媚,俏俏举杯,“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董事会为首的蔺骅先是偷偷看了眼身边缄默的人,见他神情并无不悦,才笑着将酒杯低于宜笙杯口轻碰一下,“哪里就晚了,没有天鹅公主的晚宴,还算什么庆功宴。”   宜笙歪头娇笑,明媚大方,毫不做作,“蔺骅总,您再夸我,我就真的要飞走了。”   在场加上那位令宜笙crush的男人,董事会共来了五人,她都认识,交情也不错。   简单寒暄后,宜笙缓缓看向那位一直没有发言的四月春水。   只见宜笙红唇动人,自信妩媚,主动朝男人伸手道:“您好。第一次见,我是京芭主舞演员Ethan(伊森)。”   落入秦见川眼中的是一只如剔透美玉般的手,指节纤纤,纤长匀称。   明明只是最简单的礼仪,却还是勾得在场人心思撩动。   在秦见川慢下的那一秒,蔺骅心下一紧。   因为就在十分钟前,白天鹅饰演者朱倩雪刚刚向这位矜贵的大少示好,结果这位少爷连看都没看一眼,搞得气氛紧张,小演员下不来台,顿时红了眼眶。   后来旁边人隐晦提及,蔺骅才知道这是位留洋归国的京城二世祖。   无人去猜他身份,因为猜不准,也不敢猜。   所以蔺骅看着宜笙此刻笑颜如花,后背都湿了。   就在他冒天下之大不韪替女神解围时,那位雕塑般的少爷居然动了。   众目睽睽下,被称为少爷的男人对着宜笙行了芭蕾舞剧内的绅士礼,并托起宜笙手掌,俯下高贵的腰肢。   如骑士臣服公主殿下,先将美玉贴至额头,然后落于唇畔。   蔺骅不由瞪大瞳孔,心想不愧是天鹅公主。   宜笙也在他那一秒的迟疑倍感中疑惑,甚至看到站在后的方朱倩雪满是冷屑的嘲笑。   只是朱倩雪笑容还未落下,男人骨节修长的手已经托起她盈盈。   四周是死寂般的沉默,窗外正扑簌簌飘落地的雪也停了,一切都融化于他细腻温热的掌心。   男人抬首时,四月春水再次融进凛冬。   咫尺距离,干柴熔炼,火花四溅。   高位者尽态极妍,折腰者玉堂王孙。   作者有话说:   这个隆冬,桃子携温柔痴情大少和他的爱妻陪大家度过。   文中会有一些芭蕾舞团的事情,皆是作者私设,不要代入现实中的舞团。   然后就是男女主SC,1V1,同龄28岁。没有过往感情经历,为了不剧透,会在剧情中告知。   祝大家看文愉快,啾咪~ 第2章 天鹅湖   秦见川温热的唇触上宜笙冬日微寒的手背时,像是四月春水没入冰湖,连带将岸边的柳枝催发出嫩芽,沉睡一冬的经络如电流蔓延宜笙全身。   或许是过于震惊,宜笙手指都在轻颤,以至于她那莹润光泽的指甲勾了勾秦见川掌心,无心也变得像刻意撩拨。   可宜笙却感觉到自己的手在下一秒被握得更紧,以至于心跳加速,在即将淹没耳边靡靡时。   秦见川抬眸,温润又富有磁性的低音传来,“在下Cielle(席尔),幸会。”   咫尺的距离,他眼神直白炽热。   含着四月春水的桃花眼,温润里透着多情。   宜笙几乎是用仅存的理智回以芭蕾舞剧内的礼仪,而后礼貌抽回自己的手。   手背被他吻过的地方也变得格外灼烫。   秦见川的视线便随着她抽离的手泛起转瞬即逝的涟漪,似乎在回忆美玉落掌时的怡悦。   沉默许久的人精适时开口,“刚刚我们说的开场第一支舞,或许可以让伊森小姐和席尔先生来。”   暧昧消失在宜笙眼中,她略略不解看向蔺骅。   京芭素有传统,庆功宴第一支舞一向由当天的A角来跳。   而今天《天鹅湖》的A角,正是饰演白天鹅奥杰塔的朱倩雪。   宜笙再看向朱倩雪时,只见她整张脸满面通红,如同被当场抽一耳光。   “蔺骅总,这...”这不合规矩吧。   宜笙轻抿红唇,觉得这人简直就是在给自己拉仇恨。   “天鹅公主,白马王子。”蔺骅分别对着两人比画,“不要太般配!”   在场人都能看出这位大少爷有意于宜笙,也都纷纷附和。   “天鹅公主...”秦见川突然学着蔺骅轻唤一声,连带音色都是温润的。   这次换他主动伸出骨节修长的手,“不知在下可有幸,邀请公主一舞?”   宜笙余光是朱倩雪满怀忿意的脸,但此刻就如箭在弦上,谁也不敢得罪这位高位者。   她笑着点了点头,手再次落入细腻温热掌心内,“当然。”   灯光与乐队接到指示。   全场灯光一秒熄灭,只留正中间的光束洒在二人头顶。   秦见川抚上她腰肢时,缱绻悠扬的舞曲尽显暧昧。   突然拉近的距离,宜笙有半分无法专心。   她整个世界都弥漫着薄荷雪松的清冽味道,多时她才反应过来,那是秦见川身上的淡淡薄荷烟草味。   男人的手掌宽厚,抚在她腰肢上。随着舞步,他西裤面料还会拂过她露出的两条笔直小腿。   丝滑的料子,勾得人耳垂都有些发烫。   宜笙刻意将视线错开,以避免她被如四月春水般的眸勾住魂魄分神。   但她没发现,秦见川比她要入迷。   一双多情的眸,不带丝毫遮掩地将她包裹。   守株待兔般,只要宜笙看向他瞳孔,两人便会四目相逢。   空气都莫名被一股暧昧缱绻的气氛笼罩。   “伊森小姐的手...”男人的声音拉住宜笙思绪,“很凉。”   这人声音太过温柔,带着融化暴雪的魔力,宜笙心中的琴弦都要断了,“嗯?”   “所以迟到是因为风雪太大吗?”他问。   宜笙勾起眼尾,觉得有种犯错后被领导抓包的感觉,她带了几分娇俏回道:“虽然席尔先生为我找了一个绝佳的借口,但诚实来说,不是...”   既然都和她跳舞了,干吗还要调侃追责。宜笙如是想道。   秦见川挑了下眉,抬起手臂,天鹅公主抓着他的手旋转一个圈,结束了第一支舞。   宜笙本来是想继续和秦见川聊聊迟到这件事的,但她看到英皇团长从侧边一晃而过。   情爱和前途,宜笙果断选择了后者。   她道了声失陪,便追着背影离开。   伴着舞曲,大厅男男女女也开始了属于自己的舞。   蔺骅穿梭其中,来到秦见川身边。   “我刚刚好像说错话,让伊森小姐误会了。”   “嗯?”   “我说,是不是风雪太大来迟了,她手很凉。”迟到的神女好像误会他在追责。   “伊森误会您,言语调戏她?”   秦见川微怔,很明显自己不是那个意思,“蔺骅总有家室吗?”   蔺骅不解,摇头,“没有。”   秦见川点了点头,没有就对了。   -   宜笙追着英团背影到后台,才发现自己追错了人。   等她准备折返时,一转身就被红着眼睛跟过来的朱倩雪吓到。   “你怎么没有声音?”宜笙皱了皱眉,准备离开。   朱倩雪却是蛮横地拦住她去路,质问道:“我不就是抢了你的A角,你何必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糗。”   窗外风雪正隆,没有开暖气的后台寒如冰窖。   宜笙抱臂,手心摩挲着自己手臂,试图取暖。   “你自己听听,是不是很不讲理。”宜笙声线清冷,“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的意思是,让我为了你的面子,得罪一众董事会的金主?”   朱倩雪咬着惨白的嘴唇,不依不饶,“你故意迟到,不就是为了压轴好引人注目。”   “我以为迟到的时间,足够你大放异彩,让人记住。”宜笙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语气虽平缓,杀伤力却满分。   “我哪有你好算计,短短一幕艳压我整场,迟到却跳了开场舞,全京芭都在看我笑话。”朱倩雪颤着声音,满带哭腔。   宜笙冷笑,“所以让你平时多练习,不然就算靠着后台上位跳了A角,也让人觉得德不配位。”   这话带着极重的意味,朱倩雪顿时满面燥红。   但还是很快恢复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扬起脖颈看宜笙。   “后台上位?德不配位?可那又如何,我还是拿到了你心心念念的东西。”边说,朱倩雪从手包内掏出一封烫金信封。   宜笙自然认得那是首席推荐信,顿时血液凝滞,连心脏跳动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不过现在天鹅公主应该也不在乎了吧,刚刚舞会之上,那位先生为你倾倒的样子,真是浪漫。听说还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你做不了首席,还可以回家做少奶奶。”朱倩雪言语、眼神间,满是鄙夷。   在京芭,一些舞者总能借着此类宴会,结识一众商业精英。   每逢提及,多让人不齿。   闻言,宜笙明艳的五官立刻冷下。   半明半暗的光里,朱倩雪觉得她周身气场比窗外风雪还让人生寒。   “其实,你比我更适合做富太太。”宜笙一瞬平复,她居高睨着眸子看朱倩雪,眸底几分不屑,冷言道:“拿了首席推荐信,也不见得你就一定能通过考核,反而让整个京芭都知道你全凭歪门邪道,出卖尊严上位。倒不如直接做富太太,不过…你好像做不了正室太太。”   宜笙歪了歪头,勾起的眼角含着轻蔑笑意。   既然是朱倩雪主动挑起的这种话题,那她只好大发慈悲地送人自取其辱套餐尝一尝。   对比宜笙镇定自若的吵架方式,朱倩雪便显得歇斯底里,甚至在气急时,口不择言道:“起码我还有考核的机会,你估计才是要跳一辈子B角,给桑晚蔚跳一辈子B角。”   在提到桑晚蔚那一刻,现场气温立刻急剧下降。   整个后台似乎比窗外的暴雪还要冰寒,朱倩雪甚至觉得宜笙下一秒就会情绪失控,拿出一把刀子将她暗杀在这雪夜的异国他乡。   可宜笙却只是一瞬的神情凝滞,随即又笑得妩媚而淡然,“你不是说,刚刚那位少爷很是为我倾倒么?其实想来,回家做个少奶奶,也不是不行。”   朱倩雪霎时哑言,瞪着眼看她,多时才吐出一句话,“你不要脸。”   宜笙眨动眼睫,神情狡黠灵动,“只要不做包养在外的第三者,应该就不算不要脸。”   朱倩雪脸色骤变,唇角都在颤抖,“你...”   “我怎么?”宜笙挑眉,冷笑看她。   “伊森,你少在这里装。就算你获得一堆国内外大奖,所有人都夸你有天赋又如何,一年前不还是败给桑晚蔚,错失晋升资格,和我这种人小演员一样加入到国际交流舞蹈队里。现在你连十张推荐信都凑不齐,要一身风骨又有什么用?”   “你不如,就去勾搭那位席尔先生,他看起来挺年轻的,说不定单身呢?”   宜笙再克制自己的情绪,还是因为这话不由得皱了皱眉,气氛这次是真的冷到了极点。   就在现场一度僵持不下时,突然从两人身后传出一道声音,“嗯...我今年28,也不算太年轻。不过单身是真的,就是勾搭这个词,不如正经恋爱好听。”   十分温润的声音,宜笙心跳都开始加速了。   她和朱倩雪一同转身,秦见川就倚着门框,满身率然。   昏暗的环境下,那人五官更显深邃。视线直勾勾落在她身上,却不给人半点唐突感。   在落雪簌簌中,他实在清隽的勾人惹火。   在他深情的眸色里,宜笙甚至恍惚,想知道这人出现在此的意图。   是恰巧路过,还是专程来英雄救美,为她解围的。   “对不起,席尔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明明温润的眸子,朱倩雪却是半点温柔都没有感受到,而是能明确看到男人隐着地愠怒。就算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朱倩雪还是冲着秦见川深深鞠躬道歉。   秦见川只微漠看了朱倩雪一眼,再开口时,音调还是那么温和,“给我道什么歉,明明在夸我年轻不是?”   朱倩雪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又转身对宜笙鞠下深躬,“对不起伊森,我不该那样诋毁你。”   宜笙顿了顿,也没应朱倩雪的道歉。   而是看向秦见川,毕竟谦是他让道的,朱倩雪还不情不愿地瞪了自己一眼。   颇有种仗势欺人,还不让人信服的感觉。   “其实应该我道歉的,我一个大男人偷听小姑娘聊天,实在不绅士。”秦见川终于迈步,朝两人走来,“只不过我受英国皇家芭蕾舞团团长之托,来给伊森小姐送首席推荐信,还望两位女士原谅在下的唐突。”   此话一出,就连宜笙也愣了一下,再看向秦见川的神情都带了几分诧异。   但刚刚郁结如蛛网般的愁绪,瞬间化作莞尔暖笑。   只有朱倩雪的脸色,难看得比窗外雪景还要惨白几分。   “朱小姐,如果接受在下的道歉,可否给我和伊森小姐一个聊天的空间?”明明心底极度不耐烦,但开口时还是一副温和询问的语气。   朱倩雪回过神后连连点头,“好,我这就走。”   “等等。”是宜笙的声音。   朱倩雪脚步顿住,回过头看她。   “石子不如绣花针,桑晚蔚对你可是有所保留呀。”   朱倩雪瞳孔震荡,只留下一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然后脚步不带丝毫停留的一溜烟逃了。   宜笙合上信封,抬眸再去看秦见川时,只觉心底的褶皱都被熨帖平整了。   “我应该感谢您,还是感谢我自己呢?”宜笙眨了眨眼,眼中氤氲的水汽才渐渐消退。   诚如朱倩雪所言,她在装。哪有人兢兢业业一年,心甘情愿地妥协命运。   当时她都已经能想象到回国后,桑晚蔚嘲讽自己和母亲冷意质问的场面。   秦见川微微抬了抬眼角,高大身影将她笼罩,“一切都是伊森小姐的努力。不过我帮忙传信,伊森小姐说一声感谢的话,我应该也受的。”   宜笙浅笑混合哭腔,委屈虽是转瞬即逝,但眼角的绯红还是留下了那瞬间伤心的证据。   “多谢你,席尔。”   “不客气,伊森。”   像是多年老友,他们默契地卸下虚伪客套。   “需要给你一个肩膀,发泄一下吗?”   那人带着几分引诱,宜笙也情不由己迈步。   谁能抗拒这隆冬的四月春水呢?   就算再循规蹈矩的人,也会有想要摆脱世俗,疗愈灵魂的时刻。   秦见川展开手臂任由天鹅公主栖息在怀中,又感受到削薄的肩在怀中颤抖。   他脱下西装外套,裹在白皙如玉的肩胛之上,问了平生最不绅士的一句话,“伊森,要不要和我走?”   作者有话说:   秦见川:用最深情的模样说最轻佻的话。 第3章 天鹅湖   隆冬的雪夜,秦见川月色西装外套半敞,诱美人入怀。   宜笙指尖最先贴在他腰裤边,顺着男人环抱她的动作依偎,侧脸刚好贴在起伏强烈的胸膛之上。   隔着一层单薄的衬衫布料,宜笙手心都被烫红了。   又或许是这样温暖的怀抱在宜笙的记忆里太少了,少到委屈被火烛稍微一触,火苗便肆意蔓延。   都说女人每次哭,其实都在哭自己。   原因也无非两种。   哭,留不住的爱人。   哭,逃不掉的命运。   宜笙没有过感情经历,所以自然没有忘不掉的爱人。   而她身为壹京鼎盛家族的千金,便有了逃不脱的命运。   那命运枷锁太过沉重,从十岁那年被宜家父母领养回去,整整十八年,常将她压得喘不过气。   宜笙眼波潋滟,礼服遮不住的单薄肩胛在冷空气中冻得绯红。   随着阵阵闯入的凛风,微微颤抖着,分不清是哭的,还是冷的。   于是,她感觉到秦见川怀抱她的力气又收紧几分。   仍觉不够后,秦见川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裹在了她肩上。   那瞬间,男人的体温混合着清冽的薄荷烟草味一同抱住她,如春天来到。   宜笙下意识抬眸,再次撞进秦见川眼眸。   他逆着光站在薄薄的雪雾里,一双温柔瞳眸在镜片下也难藏缱绻多情。   秦见川配合她的动作低眸,由着她视线打量。   在窗外风雪声渐落时,同她说道:“伊森,要不要和我走?”   成年人之间,这话实在暧昧。   即使是从冷空气中盘旋后再跌入人耳,还是显得浪荡又多情。   像是花花公子才爱说的话,和她面前这位斯文的端方公子不属同路。   可置身春水潮波中的人,有一种被火烛点燃了心的感觉。   但还是在转瞬即逝的眩晕中,保持了一丝理智。   只是那理智太薄弱,在冬夜里,她纤细腰肢贴向秦见川时,就再难抵欲望本身。   就连指尖何时钩弄到他衬衣纽扣,都后知后觉,“我最喜欢踩雪声,可惜芭蕾演员的脚最为珍贵。”   没有直面回答他走不走,但也不是带不走。   只是她实在娇气,娇气到既想又不能。   也可以理解为:我想和你走,但这个想法有些冒险,你得帮我解决。   窗外风雪这次彻底停了,连带屋内都逐渐升温。   “踩雪声?”   “那太容易了。”   男人压低身子,灼热气息就在她耳畔打转。   他说:“等我一下。”   然后男人松开她,携着一身率然走出那间漆黑的房。   宜笙视线随着他背影在夜色里迷离,有些分不清刚刚是梦境还是现实发生。   等他回来的时间里,宜笙忍不住回顾这些年的日子。   秋日出生却惨遭抛弃的女孩,机智地熬过喧闹、闷热的白昼。   选在傍晚的夜幕里哭泣,于是不出意外地被值班护士在垃圾桶内发现。   都说十岁就不容易被主家选为领养对象,宜笙偏不信,跟着电视机苦练了半个月芭蕾。   然后如愿成了宜家千金。   做千金她又不满足,要做整个京城里最出名的。   漂亮的太多了,优秀的也不少,提起来总归落了俗套。   她要做的,是旁人提及,都感叹主家幸运的。   于是,宜家这些年层层爬高,暴发户出身,却只用了十八年便稳坐进鼎盛世家行列。   福星千金,听起来就比漂亮、优秀有意思。   宜笙勾勾唇角,拢了拢肩上搭着的西装,才发现指尖也沾染了男人身上的气味。   是掺着极其清淡烟草味的苦艾木质香,沉稳内敛的味道愈发勾人。   宜笙思绪又倒回到福星千金上,多添了一句,她还漂亮又优秀。   所以当男人再次逆着光走进漆黑的房时,宜笙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清醒地活了那么多年,都没感觉到温度。   今天,她偏要混沌一下。   “给你选了一件米白色皮草,刚好搭配你礼服。”秦见川目光温润,轻轻攥着她手腕先是套进那件宽大的月色西装,再为她穿上白色皮草。   “天鹅公主的脚十分珍贵,就不要穿着高跟鞋了。”像变魔术,秦见川拿出一个精致鞋盒打开,里面是一双长靴子。   宜笙居高看着他,没有其余动作。那如玉堂王孙般矜贵的人轻声笑了笑,这次语气里又多了几分宠溺,“娇气,坐下吧,脚给我。”   娇气的人被伺候着坐到丝绒礼凳上,任由秦见川握住她脚踝脱下高跟鞋。   长靴子里也都是毛羽,触肌生温。   他脱到另一只时,愣了一下,“脚受伤了?”   宜笙褐色眼珠在夜色里显得狡黠灵动,她动了动脚踝,从秦见川手心抽出。   纤白到发光的脚趾便踩在秦见川半跪在地板的膝上,声音娇俏撩人,“我可不娇气。”   像是在反驳他刚刚的话。   但又避重就轻地绕开了他的询问。   秦见川挑了挑眉峰,这次手掌捂在她脚面,像是在给人暖脚,“天鹅公主嘛,娇气一点,应该的。”   宜笙眨了眨眼,看着他再次低下头。   再回来的秦见川穿了件浅色长款毛呢大衣,和她的装扮颇为搭配。   此刻男人半跪在地板上为她穿鞋,长腿便显得略显拘束。   宜笙望着他背脊,回想秦见川刚刚抱自己时。   他当时微弯了些腰,将她严丝合缝地嵌到怀里。   他身高应该起码有187往上,因为作为芭蕾演员,她再穿上高跟鞋直逼175。   刚刚强烈的包拢感,没有优越的身高,是达不成的。   然后便是这人的性格真好,即使面对朱倩雪,也保留了绅士风度。   就是不知道此刻纡尊降贵的柔情,是为了骗她走,还是...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温润的声音再次传来,打断了宜笙的胡思乱想。   她舔了舔唇,想:管他是什么呢。   反正,今晚,她都会和他走。   “想你呀~”她勾着眼尾,晶莹剔透的狐狸眸子闪动撩拨。声音又甜又媚,勾魂摄魄的像个妖精。直将人的理性杀死在旷野草原。   “人就在面前,还用想?”他手攥着她脚踝,细腻指腹来回摩挲着温软肌肤。他大约也是个妖精,想要勾引眼前这个狐狸精。   宜笙歪了歪天鹅颈,剔透的狐狸眸子带了几分迷离,突然倾下贴近他,“想一会儿的你...”   于是,秦见川喉结再随着她红唇香舌抵着衬衣衣领上下翻滚一番。   他想,这女人真要命。   -   宜笙是被秦见川背出的剧院。   夜晚的弓箭大街灯光璀璨,风已经停了,只有屋檐上的落雪时不时飘下。   在光下,在这万丈红尘里,缤纷梦幻。   出了剧院后,男人便缄默不语。   手臂环着她腿弯向前,哪里雪被厚,便往哪里走。   行人稀少的路面,都是他一路走来的脚印。   宜笙手臂环绕在他脖颈,屋檐落雪飘停在她耳垂上。   激荡着心,浮泛阒然悸动。   “怎么不说话?”宜笙开口道。   秦见川目视前方道路,“公主不是要听踩雪声,怕打扰您分心。”   夜色里,是谁唇角上扬。   宜笙偏了偏头,唇擦过男人颊侧,缱绻旋了一个圈搅得人心都酥了。   “被你背着,很难不分心诶...”   要命,上扬的尾调像是在撒娇。   “公主再对着我耳朵多说几句话,我就没力气了。”   “那我就要怀疑你的体力...是不是正值盛年的二十八岁男人。”   满是异域风情的英国人从两人身边擦肩而过,都会偷瞥一眼这对好看的东方面孔。   他们眼中晕染着暧昧的笑,唇边勾起的弧度都与这个浪漫之都格外契合,在夜色里散发着色.欲气。   “自我评价多少显得盲目自信,这个留给公主。”   “是吗?那我要求可是很高的。”   秦见川顿了顿,隔着礼服捏了捏人腿间的息肉,“不乖。”   宜笙不懂这句不乖的意思,但也没有细究。   “席尔,去我那里吧。”她说。   秦见川步伐停在十字路口,“怎么变成你拐我走了?”   “去不去嘛...”她指了指方位,“你们董事会肯定住在同一家酒店,万一被看到,影响多不好。”   秦见川“嗯”了一声,向着她指的方向走去,“这次真成公主的入幕之宾了。”   ‘要不要和我走。’是面前这个男人提出的,但总归是第一次见面。   保险起见,还是去自己的领地更为安全。   宜笙娇笑,“看来席尔先生,不太满意做我的裙下之臣。”   街上不断有店铺熄灭灯光,于是光线也变得晦暗不明。   宜笙歪着天鹅颈看男人侧颜,感叹原来他也有清冷的一面。   “怎么会,求之不得。”他眼底含着笑,不是假话。   宜笙喜静,便没有住舞团安排的双人标间。   为了方便排练,临近租了间房子。   距离弓箭大街不远,是个一栋小洋房。   一到傍晚,门前的灯便会亮起,像是在迎接异乡独身的姑娘。   “到了。”   秦见川打量了房子一眼,白门银色把手上挂了一个红色小纸袋。   他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   “到了。”宜笙以为他没听到,又重复一声。   秦见川将人往上颠了颠,“我怕你,还没听够踩雪声。”   宜笙轻而缓的笑声徘徊在他耳边,“那你一会儿用点力,就当弥补我没听够的踩雪声。”   这次换男人笑,他果断地转过身子,朝白色门大步流星走去。   到了门口,他弯下腰,也没放宜笙下来,只给人够门把手开门的高度。   宜笙摘下红色纸袋,说是房东送来的感恩节礼物。直到她推开房门,暖气袭来才被放在地上。   简欧装修的洋房通体白色,客厅亮着两盏暖色的壁灯。   或许是因为它只供人短暂落脚,所以略显空旷。   房间开了中央空调,客厅壁炉也燃着火光,一路走来的两人一进门便热地脱掉了厚重外套。   “砰”是门关上的声音。   还有宜笙被男人推在入户玄关上满是昧意的轻咛声音。   不过向来温柔绅士的人没有忘记在她后脑勺处垫上自己的手,此刻他箍着宜笙的后脑勺,唇齿相依,清冽的淡淡薄荷烟草味一并拢下。   “伊森,帮我把眼镜摘下。”   “摘下了,还能看清我吗?”   宜笙指尖触到他高挺鼻梁之上,然后拿下眼镜放到玄关台上,再垫脚,勾着他肩。   微凉的唇被灼热覆盖,捻转、吮吸、用舌尖勾勒。   “看清一个人,分用眼和用心...”男人的唇贴着她,吐出暧昧的气息,“你怎么不闭眼?”   宜笙勾人的狐狸眸子依旧闪动着,她看男人动情的样子,动情也保持斯文人设不倒的样子。   “可能是,我的心暂时还看不清你。”一开口,宜笙才发现自己在喘。   于是比她眼眸更勾人地出现了。   秦见川笑声从鼻息晕染开,手掌也松开了宜笙后脑勺,然后修长指节顺着她腰窝一路向下,再绕着臀线至双腿内侧。   男人手臂线条都虬结而起,将人抱了起来,架在腰上。   “有点勒,帮我解开衬衣扣子。”他还在继续亲吻人,眼神内尽是欲色迷离,边迈动着步伐朝沙发处走去。   宜笙仰着脖子,手指触碰到了男人灼热的喉结,来回摩挲,“大少爷,好难伺候哦...”   话音、笑声,都在夜色里入迷。   只是他衬衣扣子的玉髓材质实在圆滑,宜笙费力解到第二颗时就开始不耐烦了。   所以当她被男人溺在皮质沙发上时,两人都还衣冠整齐。   最后是秦见川实在被衬衣衣领箍得难受,双腿分开跪在宜笙腰侧,直挺起腰身,将身上那件碍事的衬衣甚至都脱下不知被甩到了何处。   宜笙睨着眸子,原本她以为男人斯文儒雅的外表下,也会是身躯线条偏柔和的人。   所以当灯光照在他起伏紧实的肌肉线条上时,还是让宜笙惊讶一番。   她想,这就是外表和实质的偏差吧。   外形斯文的人,也有野性狂热的一面。   “再帮我一次...”这次,是秦见川握着她的手一路向下,然后摸到了金属卡扣,“这个好解。”   “咔哒”一声,宜笙心都颤了颤。   然后全身着火一般,再难克制地闭上了眼。   只是她刚刚陷入黑暗一秒钟,男人灼热的吻便落在她眼皮之上。   尚伴着濡湿,又带着燎原点火般的燥。   他说:“不许闭眼。” 第4章 天鹅湖   宜笙今日穿着一件纯白色挂脖不规则抹胸礼服,朦胧的灯光下,腰还没他手掌宽。   于是那人恶劣地掐着她腰,又用窒息的吻强迫她睁眼看。   宜笙一双琉璃眸子含着氤氲水雾,鲜活艳丽。   秦见川手掌便在那清冷雪色里游离,又精准地摸到天鹅颈上的系带。   轻轻一拉,雪域高原上便结出一颗樱桃,蝴蝶骨都开始急速收缩。   没有眼镜的加持,那人骨子里的斯文儒雅气质都被削减几分。   他齿锋凌厉,含着红到滴血的耳垂打转,分明就是个混账的花花公子模样。   宜笙被吻得挺直腰身,觉得自己有种被诱拐的错觉。   突然觉得很是吃亏,格外不甘心,抵在他胸膛间的膝也用了些力气。   “怎么了?”他边问。还不忘轻吻她膝,喷洒而出的热气灼烫,惹得人浑身酥麻。   “我想先洗个澡。”宜笙还在应承着不断落下的吻,此刻变得不紧不慢。   只是清冽的薄荷烟草味裹着人舌尖,处处挑火。   “一起洗?”   “不要!”   宜笙睨着眼瞪了下堆满坏笑的男人,手指勾起系带,起身。   只是她走向浴室的几步,脚步都是虚浮的。   秦见川望着人背影,兀自笑了笑。   直到听到浴室落下水声,秦见川才起身走向玄关,从大衣口袋内拿出两个盒子。   一个塑封还未拆,被他丢在沙发上,   另一个是金属烟盒,他从中抽出一支咬在齿间,赤着上身站到窗边。   火机滑轮在寂静里发出“砂”的摩擦声,于是幽深的夜里隆起一小撮火苗。   秦见川咬着烟蒂,双手撑在窗台。   微弱的火光随着人气息明明昧昧,像是在同主人一起寻找一些答案亦或是理由。   可在异国冒着寒气的雪夜,即使一支烟燃尽了,烟的主人也没有冷静下来。   秦见川索性遵从及时行乐,吐掉最后一口烟。   烟蒂被丢进雪里,一撮白色雾气急速升腾。   他合上窗帘,转身推开了浴室门。   白色浴缸,水汽缭绕。   天鹅公主阖着眼皮,宜得适然。   “我不来,公主都要睡了。”秦见川含着笑说道。   宜笙没有睁眼,只感受到男人靠近,薄荷烟草味也比之前浓了一些。   他指腹细腻没进浴缸,雪意微凉,被水浸湿后,不带干燥也足以燎原。   “知道你会来,我急什么。”尾音明明都在颤抖。   水波荡漾,溅起几滴水花。   宜笙气息都被搅乱了,瞪了那人一眼。   她憋了口气,白玉一样的手探出绵密泡沫层,抓住了浴缸边沿以保持平衡。   秦见川勾着笑,半跪在浴缸旁,似漫不经心和她聊天。   “我有个姑姑,善弹古筝。”   “小时候对她留下的筝很是好奇,还跟着她书架上的指法书浅学了一些。”   宜笙咬着唇,话都不成调子,只觉得浴缸仿佛通了电,有种电流乱窜的感觉。   但还是倔强地迎着暧昧直视,在轻捻中寻求喘息。   “那你给我讲讲?”   “行呀。”   浴缸内溅出的水花湿了他的西装裤,绸制布料贴着人腿部轮廓,起伏明烈的肌肉线条都沾染了欲。   “古筝分以坐式、站式、跪式。”   “多以坐式,像我现在属于跪式。”   他声线温润,手更润。   还用另外一只手在空气中给她演示。   古筝入门课程枯燥,要人全身放松。   手指自然弯曲,分有按弦、弹弦等基本指法。   “按弦,便是通过按压筝线,像这样...”宜笙浸在浴缸内身体不由绷紧,“控制筝线的压力和张力,达到按弦取韵,以韵补声。”   他指骨勾捻,激起层层濡湿与痉挛。   宜笙后脑勺紧贴住浴缸软枕,下颌颤抖着带动喉间发声。   她满脑子都是按弦取韵,以韵补声。   “弹弦则分两种,夹弹和提弹。夹弹时,筝线发音厚实,音质饱满。提弹时,声音清脆,音质自然。”   那种酥麻的快意明烈游离,水花也层层推搡。   宜笙几乎是紧咬着下唇,克制神经联动声腔。   但她心底的筝,在厚实饱满与清脆自然中已不知转了几个音。   盘旋而下都变成了醉意,明明没有喝酒,香腮却是绯红。   在水汽里,风情清媚。   “伊森,你喜欢哪种?”秦见川低下头,清冽烟草味汹涌包裹着唇畔。见人不应,故意恶劣地啄人皙白纤长的天鹅颈,“还是,我再多给你演示几个...”   闻言,宜笙心尖都抖了下,仰面睁开眼才发现天花板是可以看到人的。   她一张小脸羞红欲死,魂都要丢了,“不用了,这两种就很好。”   秦见川抽出手,撩开她垂到额前的几缕发,“学会了?”   宜笙气还没有喘匀,一双眼睫濡湿迷离,生怕花花大少再做出些搅她灵欲的举动,“嗯,学会了。”   于是,秦见川起身。   浴室袅绕光影被他遮在背后,再迈步时,踩碎了一轮月亮,也溺进了天鹅湖里。   “既然教会了,那就给师傅弹一遍,考核下是否合格。”   宜笙的手被他攥着掌心,大约是她又在水里加了些浴球香波,蒸腾起来的水雾馨香馥郁,融化在肌肤上湿滑甜腻。   隔着氤氲水雾,宜笙倚在他怀里。   抬眼看那人,水汽湿了他的发。山根还有被眼镜压出的印记,他眯着眼,颔首看自己。   两人什么也没做,就那样端详着彼此。   可此刻的悸动却比相拥相有时还撩人心扉,只恨不得将彼此的模样丝丝缕缕都刻在心里。   多时,那人长叹一口气,宜笙也被捞出浴缸。   窗外暴雪急骤,卧室内却浓稠得像是搅不开的蜜。   而秦见川也实在是个骨子里都温柔的人,他不疾不徐地占领世界上峰。   如春风般的气息萦绕她全身,教她如何换气,如何享受浪漫。   漆黑的夜,桌角只亮了一盏小灯。   映着两人亲吻的倒影,多情缱绻,又难舍难分。   不自觉中,窗外已然泛出雾色鱼肚白。   “亲爱的,你真美。”秦见川躺平,将人温柔抱在怀里,十分温柔地轻吻她眼角那颗欲泣得星。   宜笙气息还未平复,背上密密麻麻尽是汗粒。   脸颊红得潋滟,瞳孔内也漾着水光,“我要去洗一下。”   秦见川歪着头,准备跟着一起起身,却被宜笙按倒,“我自己洗。”   迎着光,他低笑着轻啄宜笙唇畔,说了句好。   身边一空,秦见川仰面枕着自己臂弯。   似是在回味,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那股燥热伴着晨阳初升,又有盛行之意。   秦见川掀开被子,想要去抽根烟。   却敏锐发现床单上盛放出朵朵艳红色花枝。   他追视到浴室,涓涓水声弥漫在空气中。   所以这人又黏糊糊地腻到浴室,抱着细软腰肢一同站在淋浴下。   “那么乖。”他道:“怎么不和我说。”   “说什么?”   秦见川含着宜笙耳垂,水声荡漾。   “第一次。疼吗?”   宜笙勾着剔透的狐狸眸子,那俏媚的柔情绰态,尽显玉软花柔。   但她偏娇娆的哼咛,勾着人脖子,垫脚凑到他耳边,回:“我只觉得很爽。”   秦见川笑了,“我原本还怕你对比往昔,会不满意我。”   “我也怕,你对比往昔,不满意我。”   艹。   秦见川几乎要溺死在她这香温玉软里。   “没有往昔,你是唯一。”他回。   宜笙撑直手臂搭在他肩上,狐疑打量。   大脑里还是他循序渐进地熟练指导自己如何换气,挺腰。   “不信?”   “嗯,不信。”   秦见川关掉花洒,用浴巾裹住人直接抱起,“那一会儿给你看看我手机。”   “看什么?”   “看我昨晚临时补的课程内容。”   宜笙羞得将脸埋进他胸膛,再次与人跌入床褥。   他们像是一对热恋情侣,热烈拥抱接吻,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   然后秦见川举着手机,给宜笙看昨夜他在网页上浏览的记录。   “我是不是应该夸席尔先生一句,学习能力很强。”秦见川抓住人手指,舌尖舔舐香热潮湿。   “嗯?只有学习能力很强吗?”   宜笙洗了澡,此时窝在温暖怀中,听着他在自己耳边的轻柔缱绻,困得眼皮都开始打架。   末了又补一句,“能力也很强。”   毕竟给人一种阅人无数的感觉。   -   今日舞团回国,不少舞蹈演员选择脱队游玩。   宜笙听了一晚的弦乐曲,终于在昏昏亮的天色里进入睡眠。   秦见川轻声赤脚下地,走出卧室,坐在沙发上点了支烟。   他仰着脖颈,望着天花板。   事后清晨,遐想余绕。   这时他手边手机震了震,拿起发现是大学好哥们黎锡然的跟屁虫给他发来的消息。   尚禧暖:阿川舅舅,你怎么就要结婚了?   秦见川:结什么婚?   尚禧暖拍下一张红色喜帖,新郎一栏赫然写着他的名字。   秦见川:没有的事,谁定下的婚约,谁娶。   尚禧暖:那你准备怎么拒婚呀?   秦见川蹙了蹙眉,这个小孩比他们小了整整十岁,是沪上尚家得千金,被惯得骄纵无比。按照商圈胡七乱八的规矩,叫他们一声舅舅。但也就黎锡然受得了伺候这种娇贵公主,成天带在身边,要星星再送一轮月亮。   但大小姐突然关心人,难免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秦见川:怎么?尚家准备也给你安排联姻?   尚禧暖:我外公才不舍得,我就是担心万一黎锡然也被强行订婚,该怎么办。   秦见川掐灭烟丝,心想黎锡然没白疼这小鬼。   秦见川:浪迹天涯,及时行乐。   尚禧暖那边没有再回复,应该是觉得他所说的是不现实。   但他秦大少从小到大,就没做过违心的事。   秦见川散掉愁绪,重新折返卧室。   陷于床褥中的天鹅公主蜷缩一团,漂亮的眉也皱起,那是潜意识里没有安全感的反应。   于是,他掀开一点被角,从背后抱住她,手臂再一点点收紧。   那艳丽又苍白的人,终于舒展了眉头。   -   等宜笙醒来,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3。   她撩开长发,转身发现床上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   偌大的房子静谧无声,像重新陷落于无数个相同的昨日。   宜笙怔怔看着天花板,那里泛白孤寂。   在她昨晚的记忆里,那里分明都是缤纷的噪点。   苍白模糊了宜笙瞳孔,这时她听到客厅传出响动。   一瞬间,她坐起身子。   可惜兴冲冲出来,只是轻法雕花的壁炉内柴火断裂的声音。   这种情绪异常,惹得她自己都无声讪笑。   但空洞的情绪还是肆意蔓延,宜笙看着客厅镜子中的自己。   如果不是身上布满的吻痕,她都要怀疑昨晚的旖旎不过是一枕槐安。   但她分明又记得答应同那人走之前,心里想的是适当叛逆可当作排解情绪。   现在又回味温柔款款,心生不舍,实在危险。   于是她又给自己做了半晌的心理疏导,勉强算是想通了。   就在她准备回去卧室继续睡觉时,门被人推开。   男人换了套深色高领毛衣,外搭一件黑色长款毛呢大衣。   人从雪色里走来,显得身形俊朗挺直,儒雅清贵。   室内开着空调,他镜片上先朦胧上一层雾气。   看到她起床,也没有什么惊讶表情。   只是动作娴熟地收拾餐桌,就连叫她吃饭都显得稀松平常。   让宜笙不经有种两人一起生活很久的错觉。   “你的厨房什么也没有,怕你醒来饿,找了家中餐厅打包了些暖胃的汤和面。”   宜笙倚靠着卧室门框,只沉默看他,没挪半步。   半刻钟前没被纾解畅快的心,此刻突然明快起来。   “除了汤和面,就没有其他可以吃的吗?”小狐狸撩着眼看他,迷离又蛊惑。   秦见川一顿,将饭盒的盖子又封了起来。   他迎着狐狸小姐走去,直接拦腰将她抱起,重新与人一同跌入余欢里。   “有,不过得本少爷亲自喂。”   作者有话说:   秦妙:老娘留下的古筝,不是给你小子泡妞用的。老娘现在就踹飞棺材板去砸古筝。   关注作者VB@桃屿不止有点甜,每日更新详情会在VB通知。 第5章 天鹅湖   白色的缎面吊带睡裙,显得人格外纤细柔软。   宜笙肌肤细嫩,手腕不过被指腹摩挲几下,很快便被勒出一条红痕。   他还像昨晚那样,故意使坏不许人闭眼。   暴雪后的午后阳光散着和煦,从窗帘缝隙泄入如珍珠般光泽的光线。   宜笙被他拥在怀里,睫毛如蝶翼,随着勾捻烈火尽显艳色瞳仁。   没有摘眼镜的人满身清贵、儒雅,就连亲自陷入温水,都那样温润斯文。   他颔首与之接吻时,动作是温慢、轻柔的,不疾不徐地带动人战栗迭起。   宜笙有些撑不住销魂,想要去抓他手。   秦见川下意识躲了一下,只亲吻她唇分散注意力。   “手湿,怕你嫌凉。”   宜笙瞬间明白他的意思,脸颊燥红。   “不愧是天鹅公主,住在天鹅湖。”他还故意凑到她耳边,灼热气息烫的人都皱了。   宜笙在不断的交叠中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只一遍又一遍在此消彼长的炽热潮波中跌宕起伏。   潮汐褪去,宜笙侧躺倚在秦见川怀中假寐。   他指间夹着一支烟,猩红光点明明昧昧。   宜笙不讨厌男人抽烟,也有可能她只是不讨厌秦见川抽烟。   他抽的烟味道并不浓,灰白色烟雾晕开尽是冷冽的雪松薄荷味。   烟圈被他慵懒吐出,顺着鼻骨升腾,斯文里终于多了几分痞气。   以至于她卧室都染上了清冽,与这雪日激荡很是般配。   “席尔,你抽的什么烟?”宜笙好奇问道。   秦见川几乎没有过脑,脱口而出便是,“嗯?女孩子抽烟对身体可不好。”   宜笙轻笑出声,睁开眼,对上他瞳眸,那里是暖色。   她歪头伏在秦见川胸膛,心想该是如何的家教,才会教出这样温和细腻的男人。   一夜夫妻,说关心她便显得浪子多情。无非是他本身就是这样,不吝啬于对女人体贴。   这样的男人,肯定很沾惹女人。   那唯一这个词的真实性,便再次有待考证。   秦见川看着她脸上微小的情绪一秒钟变幻了八百个,解释道:“是定制烟,朋友家做这类生意。你觉得呛了是么?”   他这时才想到刚刚只顾自己事后爽快,没有先过问她一句。   宜笙摇头,伸手摸了摸烟圈拂过的鼻骨,“没有,我觉得很好闻。有种春夏交替那一瞬的感觉,十分清冽。”   秦见川从前并没觉得这款烟如此好抽,不知是不是她形容的太有意境,又打眼细细绕着烟身看了一番。   “做生意,那些人都抽烟,我抽不惯。但有些时候,身处于某个圈子,就不得不做些与之匹配的事,便托朋友定制了一些香烟。”   因为这事,秦少爷没少被调侃抽姑娘家才爱的口味香烟。   宜笙看着他,漂亮潋滟着水光的眸眨了眨,“这种定制烟什么都能加么?”   “对,我父亲喜欢加藿香和沉香,我显老气,就选了个听起来年轻的。”他侧了侧将烟圈吐出来,轻吻宜笙颊侧,温柔情动。   “薄荷性凉,抽多了估计肺都是冰的,也就年轻人会喜欢吧。”她回道。   秦见川顿了顿,将还余有大半截的烟蒂掐灭。   “怎么又掐了,我可没有阻止你事后一支烟哦。”   “只是听你那么一说,感觉抽多了也不太好。”   宜笙指腹勾着他唇畔描摹,一双狐狸眸湿漉漉的,“或许下次再加点其他得作为辅助,比如桂花、鹅梨、柑橘之类的。”   “行,到时候给你闻。”他欺过身子,边吻她,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宜笙轻阖上的眼又睁开了。   到时候。   真是个惹人挂念的时间量词。   两人又折腾了会儿,才终于起床。   他外带回来的面此时早就冷了,坨成一团干干巴巴。   “出去吃吧。”宜笙重新盖上饭盒,“刚好我叫保洁来收拾一下。”   “行。”   得到回复,宜笙转身回到卧室。在衣柜挑了件黑色针织连衣裙,束身版型勾勒出她优越曼妙的身材。外面搭着秦见川昨晚给她披的皮草。   她素颜,只描了个根根分明的英气雾眉,红唇给疲累一晚的人带来气色和风情。   临拉开卧室门前,她又停下脚步。   视线定格在梳妆台的香水格子内,莹润的指尖挑挑拣拣,拿起一支她认为最适合这个时候用的香。   随意又精心的装扮,但还是在开门那一刻轻松吸引瞩目。   “哇哦。”秦见川挑起眉峰,不吝夸赞道:“不亏是天鹅公主。”   对于美貌,宜笙向来自信,迈着步朝他走去。   “还好香,用的什么香水?”秦见川对女人用香并不感冒,但莫名的对宜笙身上的香敏锐觉察。   大约是那种感觉很奇妙,像是在勾人。   但美人明明冷傲,约是他自己定力不够。   “Loewe。”   答案格外缠绵缱绻,秦见川笑了。   好吧,是在故意勾他。   -   再出门,秦见川的车子便停在公寓门口,是辆白色保时捷。   车身流线柔和,脂玉白在雪后初霁的冬日里多了几分暖意。   宜笙看了看车子,再看秦见川。   莫名觉得这人连车子的选择都很符合他温和儒雅的斯文性格。   待宜笙上车,他还会帮着调整座椅位置和温度。   温柔贴心的举动,仿佛她真得是位公主殿下。   宜笙偏头看他,几乎要陷落在男人的温情中。   又心道可惜,如此完美的情人,这餐之后便真得要是陌路了。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蛛丝密密麻麻在心里编织出一个网。   但人之所以为人,便是因为有着无穷无尽的欲望。   又不得不在欲望中挣扎、清醒,所以人生才能在无限未知中显得刺激和幻动。   “伊森,你有没有忌口,或者特别喜欢吃的?”   宜笙眨动眼睫,从思绪中抽离。   舞团对演员的体重有着严格要求,所以宜笙基本都吃食堂或者团体定的盒饭。   热量小的,能提供体力支持的便是最好选择。   但今日是她休假第一天,昨晚都放肆了,也不差这一顿。   “我对伦敦不熟悉,有推荐么?”   “那介意我选中餐厅么?从小留学在外,中国胃实在受够了西方菜。”   宜笙说好,秦见川便选了家靠近弓箭大街的中餐厅,古朴沉稳的装修风格,很难和年轻的矜贵大少产生联想。   来之前他已经打过电话预约,两个冷菜,四道热炒,一份甜点和热汤。   菜品口味偏北方,带着些京城特色。   “会不会有点多?”   “家里宴请宾客的基本规矩,怕慢待了公主殿下。”   宜笙点头。   都一夜夫妻了,还宾客呀~   两人耕耘劳作整晚,此时是真的饿了。   所以吃饭中途打来的电话,不免惹得嫌弃。   打来电话的人是许匿,京芭此次负责巡回演出的带队编导。   宜笙看了眼时间,心想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回国的飞机上才对。   “这么快就到国内了么?”   许匿顿了顿,和她说自己在伦敦一家医院。   宜笙放下筷子,不由正色,“发生什么事了?”   “伊森,你过来一趟吧,有些麻烦。”大约是担心她路上慌忙,许匿只讲了大致的原因,很多细节要等宜笙到了后再说。   秦见川见她情绪都变了,等人挂了电话问道:“怎么了?”   “我可能不能继续陪你吃饭了,舞团的同事受伤,现在我得去一趟医院。”宜笙喝了一口柠檬水平复心情,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准备起身时,又停下,对他说道:“席尔,很开心认识你。”   这是单方面道别的意思。   突如其来的变故,连将不舍都冲淡了。   再起身时她甚至有些慌乱地差点打翻水杯,向来镇定的人,自己都没意识到分寸大乱。   秦见川擦了下手跟着她一同起身,“我送你过去。”   分别又被延长。   路上,车子驶过弓箭大街时。   宜笙还记得昨晚他们停靠背倚的路牌,清冽雪松味拉着人思绪牵绕。   恍如隔世。   “看你很紧张,你同事伤得特别严重么?”秦见川突然问道,将宜笙思绪拉回。   她没有解释刚刚分神的原因,只是拿出妆盒,简单涂了一下,遮盖异常的苍白。   “听说伤的是脚,关乎职业生涯。”说完,她又补充一句,“就是昨晚跳白天鹅那位演员。”   秦见川快速在脑海中搜索一番,挑眉道:“后台那位?”   宜笙:“是她。”   “关乎到职业生涯的话,那确实挺让人揪心。异国他乡,医疗资源有限。如果有需要帮忙的,你尽快开口。”   宜笙抿了抿唇,低声道:“其实,我和她不对付的。说为她紧张显得有些虚伪,但我们学芭蕾的,基本都是童子功,非一蹴而就,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吧。”   各行各业,学艺术的孩子,往往从出生那一刻便会被筛选一遍。   身高、体貌、天赋等先天条件。   然后便是家庭条件是否能支持高昂的学费,进修费,培训补课费。   家长的价值观,孩子的专注度。   能力,机遇。   缺一不可。   秦见川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换单手握方向盘。   左手伸过去揉了揉宜笙脑袋,像是在安慰她一般,“我们伊森,还是位爱恨分明的天鹅公主呢。”   哄孩子的语气,比往常还要温柔几分。   说话间,车子已经抵达医院。   “伊森,我说真的。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宜笙推开车门,又再次收回迈出去的脚。   两人只是对视一眼,热吻一触即发。   “就不说离别的话了。”她瞳孔濡湿,轻喘着捧住秦见川脸颊。   秦见川又轻啄她唇角一下,“好,不说。”   作者有话说:   “Loewe。”——事后清晨 第6章 天鹅湖   宜笙刚走进医院,便看到许匿站在门口。   他面对着庭柱,语气轻缓地同电话那边的人交谈,见到宜笙走来,他才匆忙地低声又说了些什么挂断电话。   刚挂断电话,他神情还略略严肃。宜笙猜或许是因为此次他作为舞团带队,出了演员受伤事件,必定是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休假期还叫你过来,真是扫兴了。”待她走到面前,许匿才温言解释道:“但这次情况有些特殊,团里甚至报了警。”   宜笙抿唇,她原本以为只是单纯的受伤,着实没想到会闹到报警这一阶段。   “所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宜笙问道。   许匿没有直接带她去往病房,递给她一杯热可可后,两人坐在一楼的连椅上。   -   “昨晚庆功宴,朱倩雪作为A角陪着董事会的那些总满场敬酒。”特别宜笙中途消失后,整个宴会俨然成了她的主场。   “因为今天就要回国,所以大家都想在十一点回酒店休息,朱倩雪拒绝和我们走,我想着有胡总在,就带队直接回酒店了,谁知道...”   意外便发生在他们离开之后。   许匿只知道包养朱倩雪的董事胡新荣在,所以便以为她不愿意跟团回去是想陪胡总。却不知道此次出差,胡新荣太太一同跟了过来。   庆功宴会直至凌晨才散场,胡太太开着车等在酒店外,故意呛着胡新荣不许送朱倩雪。   其他几位总也都碍于胡太太是津门大小姐,纷纷装作醉酒没敢多管闲事。   “当时已经是后半夜,又因为下雪,朱倩雪就没打到的士,她想着剧院距离酒店不远,走路回去。可谁知道在路途中间遇到了抢劫。”   据朱倩雪描述,凶徒金发黑衣,带了脸基尼面罩,裹得严实。   用刀抵在朱倩雪喉咙,威胁她不许出声,并让交出身上所有的钱财。朱倩雪自是不敢轻举妄动,手机,钱包,首饰,就连背着的GUCCI包也一并交给凶徒。   原本只以为是劫财,却没想到凶徒拿到这些物品后,将她头用块黑布一蒙,拳打脚踢的暴揍了一顿。   凌晨,雪夜。   异国他乡的巷尾和孤女。   朱倩雪晕倒在一记记重拳之下,等她醒来,暴雪几乎要将人掩埋。   低温,她甚至没感觉到自己的脚心被凶徒剖开,伤痕深可见骨。她便踩着一路的血脚印,走到酒店呼救。   “从凌晨四点开始抢救,直到中午才醒来。命是保住了,但医生说她以后都跳不了芭蕾了。”   面部多出淤青,左颊侧一条长十公分的刀伤。   左脚脚趾骨折,右脚血管和细微的神经全部被刀子割断,加上踩着雪走了一路,导致深度细菌感染。   又在雪地里冻了那么久,命能保住已是万幸。   宜笙听到最后,心底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她虽然和朱倩雪不对付,但同样作为女性和芭蕾演员。无论是在异国他乡遇到凶徒,还是此生再也跳不了芭蕾,都不免周身泛起寒意。   “那凶徒找到了么?”宜笙关切问道。   许匿叹气摇头,“伦敦警方调取监控时发现,整个弓箭大街,乃至附近的街道全部因为暴雪导致视频线路出现不同程度的损坏。甚至朱倩雪事发的巷尾没有监控覆盖,就连凶徒的模样也是朱倩雪醒来后描述的。”   所以整个事件几乎陷入僵局,警局那边只能暂时对舞团内的演员先进行挨个问话。   宜笙默然,沉默着喝了口热可可。   “还有便是,朱倩雪认为是你做的。”许匿满是疑惑看向她,“她和警察说,你们昨晚发生了恶性争执,你极有报复她的动机。”   宜笙顿住,觉得有些滑稽,差点笑出来,“我?她怎么不说胡总太太更有动机。”   许匿拍了拍她肩,宽慰道:“她现在神志完全是混乱的,说的话警方也只会作为参考。一会儿警察问什么,你如实回答就好。”   宜笙点头,看向许匿笑了笑,“谢谢呀老同学,还提前给我透露内幕。”   “客气什么,朱倩雪一向刁蛮跋扈。仗着有胡新荣做靠山,这一年没少抢A角,如果说报复,团里不满意她的人多了。但大家都是学芭蕾出身,知道这条路有多苦,所以一个比一个爱惜羽毛,我相信舞团每个人都不会想到去害别人,更不会去做毁人前途的事。”   许匿所说,和宜笙在路上想得一样。   艺术这条路太艰难了,天赋更是用再多财力都换不来的。   朱倩雪之所以和警方指控她有蓄意报复的嫌疑,无非因为同样的恶劣手段昨晚刚刚上演。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几个小时后,加害者变成了受害者。   宜笙叹了口气,说道:“警察已经来了对吗?那我们上去吧。”她在伦敦逛了一个月,现在只想早点结束这里的荒诞。   -   进入病房前,尽管宜笙早有思想准备,但还是被迎面砸来的不锈钢水杯惊得当场愣住。   那是舞团发的水杯,材质坚硬,常被演员调侃可以用来砸核桃。   零点几秒的思考时间,宜笙只能判断出它会砸到自己鼻骨之上。   只是在下一刻,许匿已经将她护住,水杯砸在了人后脊发出闷响。   “朱倩雪!你疯了。”宜笙急忙拉住许匿,对着朱倩雪怒道。   朱倩雪躺在床上,一只脚被吊起来,缠绕着的纱布上尽是血。   整个人苍白枯槁,满目怆然。脸颊、眼角、鼻骨,就连耳朵都有不同程度的殴打伤。因为面部缝针,整个人显得更加狰狞。   “凶手,凶手。”朱倩雪发狠,瞳孔充血,恨恨咬紧齿关,指着宜笙对坐在床边的警察说道,“一定是她害我。”   大约是觉得朱倩雪此刻处于情绪崩溃的状态,宜笙没有再理睬她。先扶住被砸的许匿,他从前背脊受过重伤,“你没事吧?”   许匿摇头,但额头还是沁出了冷汗,“没事,你没伤到吧?”   “差一点,你挡住了。”   许匿这才松了口气,“已经伤了一个,你再受伤。我就真得要背处分,被开除了。”   “你好,我们是伦敦方的刑警。”管控住朱倩雪,其中一位警察先起身,走到宜笙面前,“麻烦配合我们做一些调查。”   许匿对着她丽嘉点了点头,“放心。”   宜笙自是不怕调查,跟着警察来到病房隔间。   从询问她的姓名、职业,与受害者关系开始。   一个半小时后,警察用笔敲了敲板桌,问道:“昨晚和你一起离开得那位男士,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宜笙明艳的眸敛了敛,答道:“朋友。”   警察看了她一眼,继续提问道:“你们当时只是一起离开,还是整夜都在一起?”   提至秦见川 ,宜笙还是在所难免地在回答上卡顿了下。   她不知道这件事最后会如何处理,是否又会闹到国内。宜家人知晓她也被牵扯其中,会不会插手。   “整夜在一起。”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如实告知,否则谎言便要像滚雪球般,她不喜欢那种感觉。   警察点头,“那就要麻烦伊森小姐联系一下这位先生,如果他能提供你的不在场证明,那你的作案嫌疑便可以解除。”   宜笙愣住,她该如何向警察解释,一夜情是不会给对方留联系方式的。   看出她的迟疑,两位警察对视一眼,“伊森小姐,我们也很想相信你没有做这样恶劣凶残的事。但朱小姐一再向我们强调你们之间多有矛盾,就连昨晚也有发生冲突,且你早早离场。作为警察,我们有充分理由怀疑你的作案动机和作案时间。”   宜笙颔首,“如果我无法让那位先生为我做不在场证明呢?”   “那我们有权对您进行二十四小时扣押,并限制您的人身自由。还有便是您回国后也会不断面临中国警察的调查。避免对您以后的生活产生麻烦,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让那位先生出面。”   宜笙蹙了蹙眉,知道自己陷入到了自证环节。可因为面对的是警察,他们只讲求证据,她也只能照实回答。   且纵使心间多有烦绪,也需要时刻保持头脑的冷静。因为正如伦敦警察所言,如果这件事今天不能妥善解决,必定会给她的生活造成困扰。   届时再提及这位与她共度一晚的先生,势必会引起宜家关注。   联姻在即,她那位精明的养母,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人。   “那麻烦您二位等等。”她最先想到蔺骅,但蔺骅给的答复却是那位席尔先生身份过于隐晦,他也不知晓联系方式。   宜笙挂断电话站在窗边,敞开的半扇窗闯入阵阵凛冽冬风。   愁绪再次如蛛网萦绕,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密密麻麻不给人留喘息缝隙。   她原本定了今晚飞往洛杉矶的机票,顺利的话二十四小时候后她会看上一场期待已久的livehouse,可此时却被莫须有的罪名困在这小小的隔间内。   如果时间能倒流至她与秦见川分别的那一刻,她一定不说最后那句话。   而是要他的联系方式。   就在局面一筹莫展,陷入僵持状态时,许匿敲响房门,“警官,有位先生,说是和伊森小姐一同来的。”   循着声音,所有人看向门口。   那位温润儒雅的先生客气地同许匿点了点头,然后错身进入房间。   他携着一身清冷雪色,满身率然,沉静镇定。   冷冽的薄荷烟草味似乎更浓了,却在这异国他乡,给足了人安全感。   “那么怕冷,还吹风。”他边温柔同她说话,边伸出长臂关上了那半扇窗。   宜笙知道秦见川什么意思,昨晚她为了吸取热量 ,不断往人怀中钻,差点将他挤下床。   只有两人知晓的玩笑,恰到好处的平缓了她内心此刻的焦虑。   “你怎么来了?”她刚刚虽然在内心不知呼喊了这人多少次,但当他真得如天神般降临那一秒,宜笙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你说的,不说离别的话。我以为,那是让我等你的意思。”他低眸,温柔注视着她。   镜片之下的一双桃花眼,瞳眸多情缱绻。   -   矜贵多情的秦大少,自然不会是没听懂姑娘离别前那句话的意思。   他第一次实打实的接触姑娘,无论是在床上还是餐桌上,可谓无微不至。   也一直以为自己在发出两人试着接触的讯号,可谁知刚将人送到医院,却换来一句离别。   秦大少看着她下车,背影决绝冷艳,摇曳着腰身,不曾有半刻铱嬅回眸。   雪色雾风里,秦见川的视线被她吹得凌乱的发丝牵引着,心头是浓稠到搅不开的琥珀。   一向温柔斯文的人,胸膛堵着一团棉絮。   心想着,这是把他秦大少当成什么人了。   轻佻随意的花花公子哥么?   棉絮逐渐燃起火光后,秦见川有史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波涛汹涌的烟瘾。   他降下车窗,指尖夹着明明昧昧。直到清凉的薄荷烟草味弥漫开来,他才觉得胸腔通气。   只是烟还没燃过半,他又觉得肺腑内开始吹起冷风。   不知是被雪风吹的百般不适,还是因为某人在床上抚摸着他鼻梁说得话又绕进心里。   秦大少双指捏在烟蒂,眼梢扬了扬。   伴着手机来电铃声,指尖一弹,尚还有大半截的烟被丢进了雪地,只飘起一缕无力的灰白色烟袅。   他重新升上窗,接通电话。   吊儿郎当的京腔立刻从听筒内传出,“川子,我和老黎马上登机,还带了暖暖小公主。咱们洛杉矶见哈。”   秦见川心生烦躁,踩了一脚油门,车身驶进马路。   只是镜片之下的一双深眸在后视镜内迅速捕捉到一处。   医院一楼的落地窗,那位决绝艳丽的天鹅公主和一个男人并肩坐在一起。   两人不知在聊什么,十分愉悦的模样。   秦见川皱了皱眉,车速渐渐放慢,“我明天才会到,别墅有阿姨在,你们直接去就行。”   白鹊洲得了话,回了句好嘞,又问道:“薄荷味不喜欢了?怎么又要加桂花、鹅梨、柑橘这些,你口味真的越来越姑娘了。”   秦见川眯着眼,踩下刹车,盯着一处回了句,“嗯,这不是有姑娘说薄荷性凉,抽多了对肺不好。”   他现在倒是觉得说这话的人比薄荷还要性凉。   白鹊洲则像是听到多稀奇的话,连连惊叹,“这还是我们不近女色的秦少爷么?从前对女人恨不得避之不及,现在怎么连人家姑娘的话都奉为金科玉律。”   “川子,你说实话,是不是背着兄弟们在外面有女朋友了?”   “我有女朋友还得背着?”   白鹊洲好奇道:“还真有了?给哥们聊聊,洋妞还是哪家大小姐。”   “...”   “你不会谈个留学生吧?”   秦见川看着男人拍了拍宜笙肩膀,漠然回了句,“少乱猜,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挂了。”   “你是不是为了陪女朋友,才要爽哥们一天?”白鹊洲趁着挂断电话前的间隙喋喋,“如果真是嫂子,你干脆带来洛杉矶得了...”但你婚约怎么办,苏阿姨昨天还在问你的行踪。   秦见川推开车门,风吹进手机听筒,没听清白鹊洲最后说了什么。   但他确实被烦的不行,如果是女朋友倒好了。可惜人家姑娘根本不给这个机会。   他皱着眉头挂断电话,迈步下车,鞋子踩进雪地里,发出吱哑声。   不如昨晚好听。   雾风吹得他毛呢大衣衣摆随风摇摆,屋檐上的雪花都飘进了心里。   他看着窗内对别人笑的女人,红唇撩拨,笑颜明媚。   突然的,他很是不甘心就此说离别。 第7章 天鹅湖   因为秦见川的到来,给本焦灼的事情带来了转机。   莫名的心安感,使得宜笙心中一直紧绷的绳子也松懈了下来。   她的手始终被那人攥在掌心,细腻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似是在安抚她般。   宜笙便彻底放松地坐在秦见川身边,听着他和警察讲昨晚的事件。   秦见川的英文发音是典型的美式音,又带了点京腔的儿化,腹腔发音便显得更加性感浑厚又富有磁性。   到了后来,宜笙甚至没有再关注他和警察说了什么,而是专心在听他的发音。   “手怎么这么凉?”他和警察聊完,方才看向她轻声问道。   宜笙循着声音,下意识看向他,视线猝不及防地再次撞进四月春水内。   那样的缱绻柔情,她勾了勾唇角,心想这男人真是处处都生长在她所喜欢的点上。   眼眸温柔,性格斯文儒雅,处事绅士可靠。   长相,身高乃至讲话谈吐,都让她在每分每秒的相处中加深好感。   她开始想如果时间倒流至两人在车上吻别时,自己一定不舍说离别的话,而是问要不要继续约会。   秦见川没察觉到她内心这些小九九,只揉了揉她头起身道,“等我打个电话。”   宜笙视线追着他背影,直到窗边。临近傍晚的天,暴雪欲临,天际线也显得混沌。   那人背对着她,光为剪影,身姿挺阔。   直到秦见川挂掉电话回过身,两人视线再次重叠。   只是都十分默契的,谁也没有说话。   约有几分钟后,有人敲响房门,递给秦见川一个纸袋。   “sir,这个是我的车载监控,记录了我和伊森小姐从昨晚走出剧院后,直到今天下午才出公寓的完整视频。”   宜笙不免惊讶,她昨天只满心都是秦见川背着她踩了一路的雪回家。   所以对于身后一直跟着辆保时捷掌灯的事一无所知。   警察接过秦见川所提供的U盘,说道:“那麻烦两位稍等,我们需要技术科同事鉴别给出结论。”   秦见川挑眉,只移了移凳子,靠近宜笙,继续为她捂手,“当然,我们不着急。”   宜笙眼梢抖了抖,感受到一个冰凉的小东西落在自己掌心。   她用中文问道:“这是什么?”   “我让人提供车载监控的时候,一并调了昨晚剧院化妆间的监控。”秦见川视线落在她脚上,“我总要知道,我们家天鹅公主的脚是怎么受伤的。”   宜笙心脏都漏了一拍。   那是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或许是因为在她过往的记忆里,此类被无条件偏向的事情太少了。   她所有获得的名气、地位,乃至宜家千金小姐的身份,都是以相同等量筹码换取的。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秦见川温声道。   宜笙眨了眨眼,收拢掌心,“我在看我的欲望之火。”   是怎样一个人让她这样清醒的人想要沉沦,一夜温存仍觉不够。   恨不得夜昼被拉长,宇宙为他们融出一处结界。   两人说话间,警察接到来电,告知两人监控已得到证实,他们可以离开。   -   再次走出那间空荡荡的隔间,宜笙扬眉看向病床之上的朱倩雪,“好好养病。”   见宜笙出来,朱倩雪嘶吼着,“凶手,警官她是凶手!”   跟着一同走出的警察解释道:“朱小姐,我们已经调查过,确定了伊森小姐没有作案时间。对于您提供的动机,我们也进行了取证了解,并不成立。”   宜笙撩动长发,叹了口气,对着屋内众人道:“可以让我和朱倩雪聊一会儿么?”   房间内很快只剩下她们两人,宜笙走到朱倩雪病床边,倾身看向她吊起来的脚。   “还记得么?一年前,我也像你这样,苍白无力的躺在病床上,以为职业生涯就此终结。”宜笙冷冷道。   “我已经被害成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朱倩雪不由心虚地打了个冷颤,瞳孔闪烁着企图躲避与宜笙的对视,“一年前的事已经过去了,你有仇有恨,有能耐就去找桑晚蔚报。”   “那昨晚呢?”宜笙背脊挺拔,像只骄矜的天鹅,眼中带着轻蔑的肃杀,“你真得不觉得,举头三尺有神明么?”   朱倩雪气急败坏道:“昨晚什么,昨晚我不记得。你只敢欺负我,你真的以为就算集齐了十封首席推荐信,就一定能通过首席考核么?有桑晚蔚在,你永远坐不上那个位置,她可是京城桑家的千金。”   宜笙轻笑出声,京圈内她还真得没听说过桑家,几分鄙夷,“京城地带,掉下一块砖,能砸中十个千金小姐。你说的桑家,是哪个小门小户。”   宜笙直起身子,再望窗外。   冬日雪景,昼日极短,此时尚有一丝天光未昧。   “跳芭蕾的,到了我这个地步,你知道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么?不光需要天赋和能力,还要狠。”宜笙捏住朱倩雪下颌,直视着她眼睛道:“一年前,我能踩着桑晚蔚送我的绣花针挥三十二鞭,你就应该知道对舞鞋动手脚没用。”   一年前,她拿起舞鞋时就被针尖戳到了手指。   只是当时宜家等着她晋升首席后,借此机会将她公布至大众面前,然后拿她与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联姻。   为了不动声色地逃了这门婚事,宜笙心一狠,将绣花针从鞋中取出,眼睛不眨得整根扎进自己的脚心。   从小到大,她只允许自己主动放弃名与利。   “你猜,等我回国,回到京芭。是我坐冷板凳,还是桑晚蔚,此时此刻正在寝食难安。”   朱倩雪已是脸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   “还有,昨晚因为暴雪,街道上的监控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所以警方排查伤害你的凶徒估计会有些困难。但是,好巧不巧,你动我舞鞋时,刚好被剧院内的监控拍到了。”宜笙边说,边为她掖了掖被角,盖住她颤抖的手,“你说如果我把视频交给舞团,你会面临怎样的追责?”   朱倩雪拉住准备离开的她,声音发颤道:“你想怎样?”   “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怎么做。”说完,宜笙露出一个灿然的微笑,“好好养病,舞团那边,我会帮你争取一个文职。”   朱倩雪松开她发凉的手,泪滴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我就想知道,昨晚真的不是你?”   宜笙抽出手,一脸严肃回,“我想要得都会凭借自己的实力拿到,而且这种招数我经历了两次,你现在绝望的心情我可谓感同身受,你说是不是我。”   -   宜笙走出病房时,已不见秦见川。   一直到她出了医院大门,都不见其踪影。   那一刻她感受到半分的萧瑟与寂然,刚刚两人聊了很多,唯独忘了要他的联系方式和约他继续同行。   宜笙站在路边叹了口气,夜风骤急,吹得她露出的半截纤细小腿都是刺痛的。   她伸手拦车时,突然便想到昨晚,她娇气地对秦见川说芭蕾演员的脚十分珍贵。   当时应该再补充一句,腿也是。   宜笙思绪还未消弭,一辆白色保时捷已经缓慢地停到她面前。   男人缓缓降下车窗,看向她的眸底含着暖意。   “要不要和我去洛杉矶”一如初次见面,秦见川也同这般问她。   宜笙歪头,夜色凝重,天际线的雾开始向城市蔓延。   她睨着眸子看这个男人,他永远都是儒雅斯文的谦逊公子模样。   即使说着轻佻的话,也不会让她觉得轻浮。   且,他们好像永远在同一频道,有同一个节奏。   比如他们都不喜欢烟味,但都喜欢那款薄荷味的烟。   再比如他们默契的,有同一个目的地。   好似正应了他们都不喜欢如此随意的感情处理模式,但都喜欢和彼此处理这段感情。   如果她可以肆意地跟随心走,那她的心脏会和她说,跟他走。   宜笙弯下腰肢,靠近倚在车窗上的人。   薄唇落下,在男人脸颊落下一个吻。   她想,那就在有限的时间里,无限放大这份感情吧。   在落日之前,给自己这一成不变的人生,造就一份仅供自己所有的旖旎梦境。   男人轻笑,伸出手掌扣住她后脑勺。   落在唇上的吻这次并不急促,舌尖上的薄荷烟草味循序渐进地闯入她的领地。   “还是不闭眼。”秦见川松开她,笑着道。   宜笙挑眉,指腹捻着他唇角,将蓝调正红色的唇膏抹掉,“我在看我的欲望之火。”   -   再次回到那栋简欧装修的公寓,宜笙挂在秦见川腰上直接便被抱进了浴室。   宜笙摘掉他的金丝眼镜,轻吻人眼睛,动情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眼睛很好看?”   她被抱着放在盥洗台上,那窄窄的沿儿根本不能给人以平衡支撑。她只得抱得秦见川更紧,胸脯,腰腹都紧紧贴在一起。   灼热,滚烫,黏连。   连浴室的顶灯都被拉扯进情与欲中,交叠纠缠,难舍难分。   他扯下那件曾经亲手为她披上的皮草丢出浴室,拉着人腰肢贴近,“这话得极为亲密的人说,我只和你负距离过。”   “...”宜笙刚想开口,话音便被淹没进海波内。   此刻的宜笙觉得自己就像大海深处的浮萍,随着海浪,或急促翻腾,或舒缓流连。   直至海啸来临时,她才克制不住的咬在男人肩上。   潮波持续了足有两分钟,她伏在秦见川肩胛,眼看湍流倾泻。   “不是诓我?”半晌,宜笙才平复了呼吸。   秦见川也不比她好到哪去,胸膛剧烈起伏着,低喘声徘徊在她耳畔,“诓你什么?”   她被抱着走到淋浴下,冲洗海浪沾在茎叶上的砂砾。   “席尔,你真的很会。”花样过多,姿势过密,给人在潮波内得每分感受都淋漓尽致。实在好得不像只有过她一个人,“如果不是蔺骅称你大少爷,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专业的。”   “专业的?”秦见川问道。   宜笙唇畔贴着他耳畔,呵气如兰,“专业...公关经理。”   秦见川抱着她腰肢的手突然一松,似是惩罚人般。   宜笙惊叫着抱紧他的肩膀,连缠绕在人精壮腰间的腿都收紧了。   “席尔经理,你这样,可是会把客户得罪了的。”   “那我只好,用专业技能把伊森小姐哄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想不到吧,今天有二更。 第8章 天鹅湖   翌日。   宜笙到下午才起床,下床那一刻,双腿连带着后腰都是疼的。   秦见川正在收拾两人的行李,见她出来,眯着眼问道:“怎么了?”   宜笙瞪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昨晚因为“公关经理”一个词,宜笙被他翻来覆去折腾个没完。   等两人睡觉时,窗外已泛出亮光。   这两日总结起来,便是通宵达旦。   但也因为“公关经理”这一词,矜贵大少爷真得将她当成客户伺候。   从登机,再到两人抵达洛杉矶。一路上,秦见川是司机、管家,还负责取悦她。   路过便利店,秦见川停下车,“等我去买个东西。”   宜笙点头让他带瓶水,恰逢则灵打来电话。   “宝贝!我听说朱倩雪再也不能跳舞了,你没事吧?”则灵今早刚到舞团就听说朱倩雪在伦敦遇袭的事情,一散会便给宜笙拨来电话。   “我没事,放心吧。”   “没想到伦敦这么乱,你快点回来吧。”   宜笙看着便利店的落地窗,撑着下颌,“我在洛杉矶。”   则灵:“我的意思是国外很乱,你一个人很危险。”   宜笙抿了抿唇角,坦白道:“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洛杉矶。”   则灵一愣,没明白她的意思,“男的女的?”   “一个男人。”   “舞团的?许匿?”   “不是。”   则灵半晌没说话,多时才平复道:“笙笙,你还记得自己和秦家的婚约吧?当然我不是提醒你什么,我只是怕你这个时候会受到伤害。毕竟这次不比一年前那个纨绔子弟。”   一年前尚有转圜的余地,此次宜家和秦家牵扯得还有利益。   而利益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稳固的关系。   “则灵,我太孤独了。对人生把控的无助感让我畏惧每个夜幕降临,这是我唯一可以牵引的事情。”   宜笙降下车窗,看着正在排队结账的人。   像是心电感应,秦见川也望向窗外。看到她动作后,示意她夜里天凉,让将车窗升上。   则灵知道她这些年过得谨小慎微,处处掣肘。   作为她的闺蜜,只能嘱咐,“那你答应我,不要受伤。对这段感情到心动就好了。”   宜笙:“我知道,我也没有想过和他会有结果。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富二代,好好游戏人间,及时行乐就好了。和我们这种家庭的人不是一个圈子。”   则灵松了口气,“看到你还是我认识得那个清醒大女主,我就放心了。”   宜笙嗯了声,“放心吧,我就只是想婚前谈个恋爱感受一下。不然,一辈子没谈过恋爱,多惨呀!”   “我此生唯一的闺蜜母胎solo二十八年,说出去我自己都脸红。”则灵笑出声,“那我浅浅支持你一下。”   宜笙叹息,打趣回她,“母胎solo,这属于原生之罪,不是本天鹅公主没有魅力。”   “那就趁着这次机会,好好感受恋爱带来的欢愉。”   宜笙看到秦见川走出便利店,“不说了,他来了。”   “好,那你注意安全,有什么事随时和我联系。”则灵最后嘱咐道。   挂断电话,秦见川刚好打开车门。   “刚在打电话么?”秦见川从袋子内抽出一瓶热茶,拧松后递给她,“低卡的”   宜笙接过汽水茶饮,“嗯,闺蜜。”   “之前没和你说,我留学时的好哥们也来了洛杉矶,你想不想和他们见面?”秦见川没有急着发动车子,倾过身子手指缠绕着她发丝把玩,“如果你介意,我们就单独出去。”   宜笙一顿,她刚刚有和则灵视频的冲动。   但毕竟同在一个城市,万一日后认出来,只怕多有尴尬。   六人法则,宜笙深谙忌讳。   “还是不了吧,我想和你单独玩。”宜笙伸出手抓着他指间,莹润的指甲在人掌心打转。   “好。”秦见川挑眉,轻啄她唇角,“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   宜笙抿唇,告知秦见川她原本的行程,“我想先去酒店放行李,然后化个妆,一起去livehouse,如何?”   秦见川又亲了她一下,发动车子,“遵命。”   -   宜笙计划在洛杉矶停留一段时间,于是在livehouse附近的商业街定了一套独栋的双层洋楼。   整体装修以奶油风的美式为主,不显沉闷,又带有城市特色。   皮质家具点缀了清新布艺,知道此次的租户是位中国姑娘,房东在各个房间都提前摆上了鲜花。   宜笙心道可惜,辜负了房东好意。   走到卧室,将那束玫瑰撤出。   “花粉过敏?”秦见川问道。或许在他心中女孩子天生都是喜欢花的。   宜笙摇头,“不过敏,只是我不太喜欢花。”   “嗯?”秦见川放下行李,走到她身侧,拥着人腰肢黏的紧,“可以问问原因么?”   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原因,宜笙放下手中花瓶,环着秦见川脖颈,随着他脚步摇曳,“我觉得花太脆弱了,生命期只有短短几天就要枯萎。”   宜笙边说,边将红唇贴近秦见川耳垂,热气撩拨人心,“枯萎的花都是会被丢掉的。”她不喜欢被丢掉的感觉。   秦见川颔首看她,侧了侧脸,视线落在她瞳仁内。   琥珀色的海实在幽深,让人猜不透底下蕴藏着缤纷珊瑚与热带鱼,还是汹涌的洋流瞬间吞噬一切。   可无论是哪种,都足够引诱着万物众生陷落。   前者或许梦幻,后者也不乏惊险刺激。   他好整以暇端详她,带着几分认真,又带着几分调笑。   手掌搂着人腰肢,贴得更紧密了,“是么?那我做个科学家吧,研究一种永不凋谢的鲜花。”   “成功的话,我将它命名为伊森。”让你永远盛放。   宜笙没闪躲开他的注视,手指蔓延进他微长的发丝内。   另一只手摘下他的眼镜,踮起脚,炽热鲜红的吻落在他眼梢。   “席尔先生的身份可真多,少爷、公关经理,科学家。”她笑着,比那束正盛放的玫瑰还勾人。   秦见川挑眉,指腹摩挲着人后腰,“如果你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也可以...”   宜笙适时一吻封唇,话音瞬间缄默。   她已经在玩冒险游戏了,游客就要有游客的自觉性。   深吻很快让人忘却刚刚的插曲。   宜笙重新为他戴上金丝眼镜,而她那双狐狸眸濡湿着也更加狡黠灵动。   “我要换衣服了。”她说。   秦见川倚着床尾的胡桃木色五斗柜,没有半分挪步的意思,“都已经是坦诚相见的关系了,你直接换就行。”   宜笙眉峰颤了颤,没接话。   但也没有非要赶他走。   反正,如果这是一段歧途,她已经从人间走向了万丈深渊。   作为凡人,她抵抗不住欲望之火,也不想负隅顽抗。   洛杉矶属温带地中海气候,全年气候温和。   宜笙选了一条皮短裙,上身搭配浅蓝色扎染抹胸,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腰肢。包裹最严实的是长筒靴下一双笔直纤长的腿。   秦见川等她系好抹胸的蝴蝶结,上前一步将那披散的长卷发半扎一部分在她脑后。   天鹅颈连带锁骨,完美显现。   “cool。”秦见川道。   宜笙指尖落在他胸膛点了点,“我看到你行李箱有白色衬衣和皮衣,你穿那套。”   秦见川心想这不情侣装搭配嘛,点了点头,当着她面脱了个精光。   两人收拾好再出门刚好踩着livehouse即将演出的时间段,宜笙选了一个距离舞台较近的卡座,一会儿方便他们往舞台前靠近。   待乐手开始上台,现场的灯光也逐渐暗下。   随即是靛蓝色灯光披洒而下,DJ台酷爆炸裂开来。   宜笙并不了解livehouse,但她喜欢这种气氛。   鲜活,热烈,炽热。   她在不断变化的灯光内跳跃舞动,是释放,激昂。   就如在舞台上表演,亦或者和秦见川做/爱时,那是一种活着的感受。   今日共有两支表演的乐团,宜笙更爱第二支。   主唱是个扎着一头脏辫的黑人,口音也是带着京腔的美式,唱情歌的时候和秦见川音色很像。   而让人更意外的,黑人小脏辫儿冲着秦见川招了招手。   “你们认识?”   “高中同学,曾经一起组过校园乐队。”   宜笙惊讶住,眸底是藏不住的惊喜,“那一会儿可以帮我要张签名么?”   “再附赠你一个合影的机会。”秦见川在她耳边说道。   黑人小脏辫儿今天唱的是HONNE的歌,那是宜笙很喜欢的组合,巧的是秦见川也这般回答。   宜笙告诉秦见川,自己将HONNE翻译为用情感和欲望制造辽阔的抽离交错,她觉得那是个十分浪漫的寓意。   秦见川只觉得她才是浪漫本身。   黑人小脏辫儿第一首歌唱的是《DAY 1》,慵懒又略带沙哑的嗓音,将现场暧昧气氛点燃。   靠近舞台的舞池略显拥挤,宜笙偶尔会被旁边的外国男人碰到手臂。   昏暗灯光下,秦见川多有留意。然后宜笙被他一拉,整个人圈禁在怀。   宜笙看了眼旁边的外国男人,感受到了火热的注视。   她冲着秦见川笑,直接双臂环绕在他脖颈上。   秦见川脸色这才舒展开,手掌顺势揽住她腰肢。   两人一个颔首,一个抬眸。   昏暗的灯光里,伴着缱绻暧昧的乐声。   视线能酿出蜜,再结一块琥珀。   现场乐声过于躁,宜笙手掌按了按秦见川脖颈,示意低头,好贴到他耳边说话。   “这首歌,我很喜欢,你会唱么?”   “当然。”   下一秒,秦见川低沉缱绻的美式发音萦绕在她耳畔,乐声便显得更加暧昧,“很感谢能遇到你,很庆幸你是我的,当我们第一次见面,一切都感觉妙极了...”   秦见川抱着她,将头埋在她肩胛,随着乐点晃动。   比起宜笙喜欢睁着眼,他更喜欢闭上眼感受。   嗅她身上的香味,手掌描摹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那晚我好似遇到了另一个自己,我从不相信命运这些东西。但直觉告诉我,我们天生一对。”   最后一首歌,以《WHAT WOULD YOU DO?》作为收场。   歌词问道:假设世界在一周后分崩离析,你会如何选择?你会如何做?   宜笙被秦见川抱起,双腿盘在他腰上。   他手掌拖着她的臀,恨不得将人融进怀里。   他用中文在人耳边唱,以回答歌词疑问句的方式唱,“我会在光阴流逝前表达爱,不藏着我那呼之欲出的爱,趁着大好时光,生命尚未流逝,坦白对你的爱。”   宜笙勾着他脖子的手僵住,感受着他气息肆意闯入自己的领地。   在这缠绵的乐点里,旖旎的光影拽着她向焰火深海中坠。   他唇擦过她耳廓,缠绕着悸动、欲望、燎原点火般的躁动,叩她心门。   “你要吐露真心么?”   “你会怎么做?”   作者有话说:   川子:让你失望了,我可不是富二代,我太爷爷的太爷爷的太爷爷才是。 第9章 天鹅湖   乐点也变得缱绻动情,男人俯首在她耳畔,那话都开始变得意味深长,带着极强的隐晦情感。   像浪荡的调情,又像正经的告白。   宜笙的心也似被海浪不断推搡的贝壳,稍一不留神,心意就会被赤、裸裸的摊平在海滩。   她挺了挺腰腹,勾着潋滟的狐狸眼尾。   昏暗又暧昧的灯光下,她红唇凑近那人,笑得像个勾魂摄魄的妖精。   璀璨焰火和避风城堡。   可惜,她只能看绚烂的昙花一现。   宜笙回,“我会和他做。”   贝壳被海草缠绕,成年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字谜游戏,再次被沉溺进海底。   -   两人没等到livehouse演出结束,便逆着人群离开。   一路的火光,连带找黑人小脏辫儿要合影和签名的事也忘得一干二净。   车子也没抵住爱欲滋生,只驶了一半路程,便停在了海滩边。   全年温度适宜的城市里,爱似潮汐一点一点激荡在两人小腿上。   短裙就是方便,只需全部叠在腰上,欲望一触即发。   秦见川穿了件白衬衫躺倒,任由那心急的姑娘居高扯掉他两颗玉髓纽扣。   “席尔,涨潮会不会淹没我们?”皮衣外套被秦见川搭在她肩上,只能看到她一双细直如藕断的腿在潮水里白到发光。   秦见川手掌掐着不足盈盈一寸的腰,随着一次次潮水涌动激荡起浪花。   他眯着眼,任由水花将他眼镜模糊,“你怕么?”   宜笙挑眉,“不怕,那就淹没我们吧。”   她才不怕死,她怕不浪漫。   最后,潮水褪去,也没有真得淹没他们。   秦见川抱起人,踩着砂砾回到车边。   水痕浸湿后座的皮质座椅,他弯着腰,给娇气的人擦拭脚上的沙子。   宜笙枕着靠垫,仰视看他。   白衬衫透了水,全部裹在他胸膛。那人的胸肌、腹肌便更显欲气。   “想什么呢?”见她出神看自己,秦见川问道。   夜色里,宜笙突然想到第一次被秦见川吸引,是因为她演出结束下台时被他的眼镜反光闪到,从而注意到那双四月春水般的深眸。   “你戴眼镜是因为近视么?”宜笙问道:“还是,想藏一下你那过于多情的桃花眼?”   秦见川攥着她脚踝,轻轻一拉,湿掉的短裙便从腿弯褪下。   然后又将印着Fendi的薄毯盖在她腰上,只露出半截小腿。   “想听真话,还是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   秦见川挠了她脚心下,关上车门,走到驾驶位。   “我是早产儿,眼睛是从娘胎里带的弱症。”   宜笙降下一点车窗,风迅速闯了进来,掀开盖在腿上的毛毯一角,白到发光的腿在后视镜中晃动,“所以,你真的能看清我么?”   “不是告诉过你,看人,分用眼和用心。”秦见川轻笑,余光落在后视镜,喉结也不知滚动了多少次,“我是用心在看你。”   宜笙心脏颤了颤。   又来。   “那你近视有多少度?”   “左眼500,右眼480,还带了一点散光。”   宜笙起身,将薄毯系在腰间。   又从后座跨到副驾位。   “很危险。”   “我想看你。”   秦见川腾出一只手,攥着她那只在夜里白到发光的脚踝摩挲,“我母亲因为生我,差点难产。”   宜笙将自己的手附在他手背,感受他虬结的血管跳动。   “那你母亲现在呢?”   “她很坚强。我童年至留学的时间里,她一直陪在我身边。你一定以为她会是个家庭主妇吧。不!她其实是个事业型女强人。”   宜笙听得津津有味,或许是真得产生了一点好奇。   “当时,我父亲的业务全部都在国内,他就洛杉矶和壹京两边跑。每个周末,我们一家都会在威尼斯海滩玩,或是堆城堡,或是乘游轮去海钓。”   “我母亲还在海滩边开了一家花店,不过只供应百合。”   宜笙歪着头,仔细地端详秦见川。   她想这么温柔的人,大约便是因为生长在这么有爱的氛围里,所以才有如此家教。   “对了,还有一件事。因为我母亲生我时难产,所以后来我父亲直接做了结扎手术。”   宜笙不免又震惊道:“那你妈妈一定很幸福。”   秦见川抽出自己的手,继而与她十指相扣,“嗯,我从小就被父母教育,要尊重女性。我留学时的创业项目便是给山区贫困女孩捐献卫生棉,我父母是我的投资者。”   宜笙看着他笑,那是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不存任何挑逗的诱惑,只是单纯爱慕这个男人。   发自肺腑,荡漾灵魂。   “伊森,我说这么多,你还没明白什么意思么?”   “什么?”   秦见川踩下刹车,车子停在红灯前。   “都说女孩子要嫁一个人,会考虑男方的家室、人品,乃至父母的为人处世。我的意思是,我性格和学识还算可以,家里也算有点小钱,父母关系温馨融洽。可以作为挑选男友,或者丈夫的对象。”   宜笙看着他,瞳孔在凌晨的夜里闪动。她心脏差点就要停止跳动,连带大脑也处于凝滞状态。   车厢内被两种气氛来回翻涌,前者夹杂着真心的暧昧,后者则是在现实的砂砾中寻找珍珠。   好在秦见川并没有催促她给出点什么反应,在红灯变绿时,车子再次启动。   这个话题,也被缄默暂时翻了过去。   -   两人在洛杉矶得这段时间,秦见川也不只是单陪着她玩。偶尔也会因为工作或者朋友在的原因出门。   宜笙从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经常会自己一个人出门逛街。   “你说,他向你告白了?”则灵激动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还送了一枚黄钻戒指?”   “不是那么正式,就被我搪塞过去了。”宜笙看着右手中指上的方钻,叹息,“所以我现在出来给他选一个礼物。”   “真可惜,这种纯情款的富二代,市面已经不流通很久了。”则灵托腮,“你不会心动了吧?”   宜笙推开一家眼镜店的玻璃门,回道:“我说一点不心动,你信么?”   “听你讲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我都想要心动。”则灵又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宜笙轻笑出声,逛了一圈后对着眼镜店店员指了指柜台内的一款无框眼镜,“我能怎么办,我能答应么?”   “不能!”   “所以我应该控制好自己的心。”她接过眼镜戴在自己脸上,幻想着秦见川戴时会是什么样子,“毕竟这是世家千金小姐的必修课程。”   则灵听她语气平淡,以为她内心也是这样想的,“那就好,不然你就是在玩冒险游戏。所以最后提醒你,一旦察觉到动心,就立即抽身。”   “那个门槛太高了,我不敢。”宜笙浅笑,“你快睡吧,我在逛街呢。”   挂断电话,宜笙摘下眼镜递给店员,“是真的有点无法抽身了,怎么办?”   “小姐,您说什么?”卷发店员听不懂中文,疑惑问道。   宜笙这才回神,“可以帮我配下镜片么?”   “可以的小姐,我先帮您验下光。”   “不是我,是我...”宜笙顿了顿,“男朋友。”   -   秦见川忙完父亲秦奈交代的事情,回了趟海滩别墅。   白鹊洲正和黎锡然坐在沙发上打游戏,见到他回来,直接将手柄丢给尚禧暖,“替舅舅打着。”   “秦大少爷终于舍得从温柔乡抽身了?”   “啧。”   电视机传来Game Over的声音,没穿鞋的小姑娘哒哒哒也跑了过来,“阿川舅舅,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你女朋友呢?”   秦见川将手包递给阿姨,说那是父亲的资料,麻烦她帮忙邮寄回国。   白鹊洲:“小暖暖傻不傻,很明显人家还不是他女朋友,带不回来呗。”   秦见川终于皱了皱眉,一拳锤在他肩上,“就你话多。本少爷是想策划一场正式的告白,人家姑娘第一次谈恋爱,该隆重一点。”   “还不是女朋友呀!”尚禧暖不由惊讶,“不是女朋友就可以一起过夜么?”   秦见川居高,只见小姑娘一脸正色的质问自己。   “暖暖呀,舅舅和你讲,男人呢...”   还没等他继续往下说,黎锡然已经出现在赤着脚的小姑娘身后,双手直接捂住她耳朵,边往沙发处移动,“自己不正经,少教坏我家小孩。”   秦见川对着一脸好奇的小姑娘挑了挑眉,“你舅不让我教。”   尚禧暖被黎锡然摁在沙发上,乖乖穿上鞋子才又跑回去,“你现在又要走么?”   “不回去,怎么把人给你拐回来做舅妈。”秦见川说道,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她知道我这里有个刚考上大学的小侄女,给你买的。”   尚禧暖惊喜地接过丝绒小盒,“好可爱的小天鹅钢笔。”   “走了。”   “我们的礼物呢?”   秦见川关上门,冷冷丢下一句,“我未来女朋友,凭什么给你们礼物。”   直到秦见川离开,尚禧暖才缓缓回过头,看着黎锡然道:“阿川舅舅是不是忘了,他有婚约这件事?”   黎锡然只浅笑,揉了揉她脑袋,“你阿川舅舅从小是被捧着长大的少爷,且让他闹一闹,还有什么人是娶不回家的。”   “那舅舅你呢?”   “我呀?”黎锡然睨着眸子看她,抬手将小姑娘的长发别到耳后,指腹擦过细嫩脸颊,宠溺又温柔,“舅舅不用闹,想娶谁就娶谁。”   -   秦见川回去时,宜笙正在客厅做瑜伽。   她素颜,长发全部束起,在头顶绾了一个干净利落的丸子发。   纤长白皙的天鹅颈,显得人优雅端方,和她平日一颦一笑都像勾魂摄魄的妖精形象形成反差。   秦见川关上门,径直走向客厅。   直接往沙发上一坐,看着天鹅公主优雅地做舒展动作。   “你不去洗澡么?”宜笙缓缓呼气,悠慢地问道。   秦见川倚着沙发靠背,将眼镜摘下,轻捏山根,“歇一会儿,等你一起洗。”   宜笙睨了他一眼,“没正经。”   “你教教我,怎么洗澡算是正经。”秦见川今天替秦奈去见了几个跨国公司的负责人,从早到晚,那位女负责人恨不得贴在他身上说话。   不合时宜的浓香直熏得他双眼都是辣的,推开房门见到宜笙那一刻,他才觉得世界变得清亮起来。   宜笙撇了撇嘴,勾着眸子,“行呀,一会儿姐姐好好教你。”   他笑,直接躺倒在沙发上枕着自己手臂看她,“学舞蹈就是有气质,看你做瑜伽,都像是在看表演。”   “先生今天是去谈蜂蜜生意了么?再夸,我就变成天鹅飞走了。”这是她的口头禅。   两人像是一对再平常不过的情侣,闲时坐在一处,一人看着另一人发呆。   连就如此枯燥的日子,都变得鲜活起来。   “以后,我的生意估计得再多一项。那就是关注京芭的演出,场场不落得去看天鹅公主跳舞。”   宜笙动作顿了顿,手差点没扳住脚踝。   她将动作加快,脸朝向另外一边。   “京芭剧目也就那几个,只用一年,就能看腻。”   “我看人,只会常看常新。”   宜笙心脏都开始轻颤,彻底没了耐心继续做瑜伽。   她心跳得太快了,赤着脚从沙发旁走过,只是余光和秦见川对视一眼,都手心都开始发烫。   “我今天出门逛街,给你买了一个礼物。”宜笙岔开话题,不想和他聊未来。   或者是,她害怕和他聊未来。   秦见川追着她背影,跟到卧室,“眼镜?”   宜笙背倚着五斗柜,将那副无框的窄腿眼镜戴在他鼻梁上。   偏商务休闲的风格,给人儒雅温润里增了些文艺气质。   “喜欢么?”   “公主送的,我都喜欢。”   宜笙抬起手臂挽住他脖颈,那人立刻顺势抱住她腰肢。   “这段时间你陪我得很开心,这是你应得的。”她勾着唇角,素净的脸颊晕了层绯红。   “真拿本少爷当公关经理了。”秦见川轻笑,落下深吻,“不过,经理就经理吧,公主开心最重要。”   宜笙眼眸潋滟,光点闪动。她看那人温柔、动情,又情动,眼皮都开始发烫。   继而阖上眼睛,与他将这夜搅乱。   直到宜笙被抱到浴室盥洗台上,他才问道:“怎么闭眼了?”   宜笙搂着他脖颈,语调温而慢,“可能,是我的心终于看清你了。”   作者有话说:   你好呀! 第10章 天鹅湖   浴室的灯光被氤氲水汽晕染地格外柔和,宜笙纤长白皙的手臂环在秦见川脖颈之上。   两人自相识的日子里,几乎每天都痴缠黏腻在一起。好像怎么都相拥不够,贪心地恨不得时时融在彼此的身体里才好。   宜笙睡着的时候,秦见川还在给她擦手。   最近她的睡眠质量直线上升,再也没有做过那个困扰她多年的噩梦。不知是高强度体力运动过密,还是孤独的灵魂得到了温存。   翌日,宜笙自然醒来时,秦见川正在客厅鼓捣鱼竿。   “回伦敦前,出海钓鱼怎么样?”他问道。   宜笙站在他身后,自然地环抱着他脖子应好。   于是第二日天蒙蒙亮时,两人便驱车去向威尼斯海滩。   秦见川先带着宜笙去了趟他母亲开的花店,冷藏冰柜里有提前包扎好的单束百合花。   “我家的传统,清晨要在海滩放上一束花。”秦见川解释道。   宜笙将这种清晨向大海进献鲜花的做法归结于,浪漫家族才会有的传统。   而当她与秦见川牵手到达停靠游轮的港口时,她发现就连那艘游轮上都印有百合涂鸦。   宜笙抿唇,心想大约只有恩爱夫妻才会偏爱这种象征至死不渝爱恋的花。   也难怪培养出来的孩子,自信有风度。日后,无论谁嫁给他,都会被很好的宠爱。   而她,借做一段避风港,已是此生至幸。   游轮刚发动时,宜笙手机响起。   看着来电备注,她心一颤,独自站在甲板一侧接通。   “妈妈。”宜笙轻声道。   那边的女声带笑,但又有着笑不从心的漠意,“囡囡,快在外面玩一个月了吧,还不回家么?”   宜笙舔了舔唇,余光内秦见川已经开始布置海钓位置,“妈妈,我会很快就回的。”   “你这孩子,很快是多快呀?”林胤拖着长音,“冬至前必须回来,我们要和秦家吃亲家饭。”   明明温和的声音,宜笙心脏却如同蒙了层寒霜,“妈妈,我还不...”确定。   “笙笙呀,妈妈允许你在伦敦、洛杉矶放肆的玩,但可没有玩疯的道理。”林胤语气不紧不慢的,压迫感却十足,“妈妈还是要提醒你,这场婚事可不只关乎咱们家和秦家的利益。”   “...”   “你如果想可怜的月亮永远躺在那不能见光的病房里,就继续疯玩。妈妈的小天鹅长大了,想飞往外面的天空看一看,也是可以理解的。”   宜笙顿住,喉咙仿佛一瞬间被人攥在手心。   她一张口,便呛了满胸膛的海风,“妈妈,冬至我就回去。”   “好孩子,妈妈就知道,你从来不会让我失望的。”林胤笑着,将电话挂断。   而宜笙握着早已黑屏的手机,站在甲板上,久久回不过神。   今日海上风光和煦,是个大晴天。秦见川带着一顶鸭舌帽,站在光下。   他衬衣袖子半挽,手臂上虬结出一条青筋,正在专心的拌鱼饵。   不知是不是他人长得好看的原因,所以连阳光都显得格外仁慈。   将他衬的矜贵中又多了几分少年气,一点没有二十八岁成熟的样子。   多时,秦见川架好鱼竿,才发现身边没人,频频回头寻她,“站在那里不晒么?”   宜笙看着他,心底是说不出的无力。   平复多时,才慢慢走向他。   “钓鱼就是比较无聊。”见她神情怏怏,秦见川说道。   宜笙十分自然地坐到他怀里,纤瘦的人刚刚好窝在他心口,“不是无聊,只是昨天我们睡太晚了,现在还有点犯困而已。”   秦见川松开鱼竿,顺势抱住怀中人,“是我不好,明知道今天要海钓,还闹你那么晚。”   宜笙阖上眼,感受海风轻抚脸颊,还有秦见川身上淡淡的薄荷烟草味萦绕。   她甚至想,如果时间凝滞在这一刻就好了。   普普通通的富二代其实也不错,没有父母战争,家族使命。   他们就做一对平凡又恩爱的小情侣,将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下去。   莫名的,她鼻腔都开始泛酸。   “我想听歌,你给我唱歌好不好?”宜笙问道。   自从知道秦见川组过校园乐队,宜笙基本每晚都会让他给自己唱歌。   “天天都要听歌呀,你说哪天我因为工作不在你身边,小姑娘再失眠可怎么办?”秦见川轻笑,“不过今天得做个交易,我给你唱歌,你给我什么?”   宜笙睁开眼,看着他瞳孔闪动,“那我也给你唱一首歌。”   “好。”他低声宠溺,“今天想听谁的歌?”   宜笙看着茫茫天际线,又往他怀里缩了缩,“想听周杰伦的红尘客栈。”   那是一首描写武侠爱情的歌,天涯、红尘、尽头和风沙。   歌词中的侠客愿意为美人封刀隐没,与爱人做一对寻常人家东篱下。   宜笙也在无数个温存的时光里幻想过,天鹅叛逃。   可她身上实在背负太多了,芭蕾梦想,宜家千金,还要与她牵绊着生命的姜月亮。   或许叛逃的人生会是幸福的,但她的余生,将会存活在无尽的愧疚之中。   她会变成当年那些趴在窗户上的叛徒,而月亮则是濒死在床褥上的孤鬼。   所以,她又不敢了。   秦见川的乐调没有周天王悲壮的感叹,他声音是潇洒低沉的。   同他的人一般,缱绻、温柔又多情。   他唱的红尘客栈里,侠客愿意隐没,美人也愿意追随。   东篱下也好,浪迹天涯也罢。   只要身边是彼此,便足够风雅。   所以一首歌结束时,宜笙眼眶都是烫的。   她从前被关起来彻夜练舞,都没觉得委屈想哭。   可此刻,心里却有着不成调的悲怆。   “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我还很小。当时觉得有一句歌词很不好——我只求今朝拥你入怀抱。”宜笙轻声呢喃着同他讲,“你说,人生那么长,为什么只有今朝。”   她是直到此刻才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这一生的路本就又远又艰难,甚至不由自己控制。和谁在一起,厮守一生,都是种奢侈又渺茫的期望。   甚至,奢侈到,只敢说一句,但求今朝。   “你觉得不好,我们就生生相拥。”秦见川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觉得是女孩子突然的感悟,“你准备给我唱什么歌?”   宜笙呛了口海风,肺都是凉的,“我唱,你猜歌名。”   “好。”   宜笙又看他一眼,开口那一刻,嗓音都是颤抖的。   “世界之大,为何我们相遇。难道是缘分,难道是天意。”不知是不是坐在风口的原因,宜笙眼眶都是红的。她边轻声哼唱,边伸出手去摸秦见川鼻梁。   她想老天真的不公平,相遇既缘分,相遇既天意。   为什么却只能但求今朝。   她眨了眨眼,藏住泪花,唇贴在他胸膛处,继续哼唱道:“你存在,我深深地脑海里,我的梦里,我的心里...”   宜笙唱完,秦见川久久才开口道:“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在向我告白么?”   宜笙没有回应,只抱得他更紧。   那天,两人终是一条鱼也没钓到。   又因为翌日便要返程回伦敦,只在游轮上吃了餐午饭便原路返程。   宜笙看着手机上的日历,距离冬至,还有最后一天。   伦敦的清晨,窗外冒着寒气,宜笙却一大早就醒来。   她看着身边人沉睡容颜,许久之后,她才舍得将他叫醒,“今天我们去泰晤士河玩吧?”   秦见川睡意尚朦胧,翻了个身,仅是本能地翻了个身抱住她,“今天恐怕不行,我有点事情要出门处理。”   宜笙咬了咬唇角,沉默多时,最后却是什么也没说。   秦见川临出门前,宜笙叫住他,“你大概几点回来?”   “估计就到晚上了,你饿了先吃饭。或者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出去吃也行。”他手机响起,略显匆忙地出了门。   宜笙嘴角颤了颤,倚着墙壁久久才回过神。   航空公司此时发来航班确认信息,她看着窗外,心想,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最后再见上一面。   白天,宜笙将所有行李收好。又怕秦见川突然回家,便将箱子全部都藏在储藏室。   她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告别,所以准备偷偷离开。   此刻坐在空落落的房子内,宜笙再次生出倍感孤寂与迷茫的情绪。   以前没觉得多留恋的房子,今天她不知独自徘徊了多少遍。   最后看到床头柜上有半盒秦见川遗留下来的烟,宜笙弯腰,将它装进了自己口袋内。   大约,那是她唯一能带走的记忆。   “伊森!”突然地,有人打开房门。   宜笙一顿,转过身,便看到秦见川兴冲冲朝自己走来。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不由分说的,宜笙被他塞进车内。   车子驶向的地点是宜笙早晨说想去的泰晤士河,路途中,天色渐暗。   斑驳的路灯向后拉长阴影,驾驶位上的人始终牵着她一只手浅笑。   “不是说晚上才回来么?”   “嗯,赶了一上午进度,所以不用晚上。”   宜笙默然,转头看向窗外。   无数的街道她都很熟悉,刻烟吸肺般,似是比她生长的二十几年的故国还要眷恋。   “到了。”秦见川今晚格外殷勤,拉着她的手,走的全部都是他安排的路。   夜晚的泰晤士河,处处闪着璀璨的星光。   一阵微风过,秦见川停下脚步。   宜笙瞳眸也撞进他眉眼之中,微微一愣,似是预料到接下来将会发生一些事情。   只是还没等她收拢思绪,对岸突然燃起焰火。   顿时漫天流光四溢,整个泰晤士河都被点亮。   那场盛大绚烂的烟火秀,使得不少游客驻足,无不欣喜地拿出手机录像。   宜笙内心是说不出的情愫,只呆滞看着秦见川站在灯火阑珊处。   全场也唯有他逆着焰火,却也被璀璨光点点亮他深情温柔的轮廓。   宜笙这时才注意到他今日穿着十分正式的深色西装,笔挺阔立的剪裁将他整个人衬的矜贵又斯文。   原本她以为秦见川是因为刚结束工作,还未来得及更换。此时才明了,这人就是计划已久,   镜片下的四月春水,关注着她的情绪。   见她只一脸错愕,才刮了刮她鼻梁,“怎么这个表情,不喜欢烟花么?”   宜笙唇角颤抖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确实不喜欢所有昙花一现的美好,可与秦见川相识的这些时日里。竟然惊奇地发现自己也会被街角摆放在货架上的花束所吸引。   你看,人总会不自觉追求美好的事物。   哪怕是昙花一现,也会因为被爱,而试图放手一搏。   “喜欢,就是有点冷。”她企图岔开话题,“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可秦见川却拉住她手腕,继而伴着漫天焰火下坠拥她入怀。   怀中的薄荷烟草多了桂花、鹅梨和柑橘的味道,冷冽里融进丝丝暖意。   “伊森,烟花只是前戏。”他话音带着颤抖,手臂收紧,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内。   如一场旷日持久的沉默,前者震惊地不知该如何回应,后者则满心忐忑又爱意激荡。   秦见川抱她多时,终于轻慢松开她。   “其实,我真正想对你说的是,我们在一起吧。以我女朋友,未来妻子的身份一起。无论我们的目的地发生怎么样的改变,伦敦、洛杉矶还是国内外任何一个城市,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为你创造一个名为家的地方。”秦见川满怀期待地看着她,“伊森,你愿意么?”   异国的寒夜,宜笙心脏跳得激烈。   血液也因为他的话滚烫沸腾,所以她的手何时顺着秦见川外套一路向上抚摸至他下颌时,都是没有意识的。   他们相识在一个奇妙的夜晚,那晚的风也十分温和,却还是轻而易举将她眼眶吹红。   她指腹抚摸勾勒那双四月春水,然后心脏突然如被刺槐扎入,痛的人呼吸几乎要停止。   “席尔,如果我说不愿意呢。”   秦见川唇角的笑意凝住,似是早已预演了很多次,却没有一次会是这个结果。   “你是觉得,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还是什么原因,所以才...”   “无关我们相识时间的长短,或是以何方式相识,相处。”宜笙看着焰火终于落下光点,四周再次陷入寂然的黑,“这个世界,任何一种关系都不过是相识一场,互相取暖过后,就该继续往前走了。”   “什么叫做不过相识一场,取暖过后,就该继续往前走?”秦见川皱紧眉头,那是第一次,他温和的瞳眸中闪过满是冷意的审视,“所以这段时间,你从来不是以试着交往的态度与我相处的?”   “席尔,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或许是童话屋的王子,但我不是城堡里的天鹅公主。”她有她的责任要履行,还有需要保护的人。   如果揭开天鹅的毛羽会发现,脚踝上束着枷锁,桎梏得天空只有眼前那一小片儿湖泊。   “怪不得。”他轻声呢喃道:“所以你唱的歌,我在你脑海里,在你梦里、心里。”唯独不在你身边。   “那不是告白,是告别对吧?”   “...”   “那我问你,这二十八天,你对我有没有一点点真情。还是仅仅是你口中所说的,互相取暖。”   宜笙看着他手背上青筋虬结,但还是只轻轻吐了一句,“互相取暖还不够么?”   “互相取暖?”宜笙听到秦见川冷笑一声,“不怕你笑话,或是被你知晓我那不值一提的心意。我对你一直是真的,从给你送信解围,去医院找你,带你去洛杉矶散心。和你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清楚自己在不断加深对你的爱意。”   “先生,我们就到这里吧。”她不敢再听下去,生怕再多一秒钟,就会后悔。就会不顾一切的,抛下所有命运枷锁,做一只叛逃天鹅。   “你不该是天鹅公主,你该是狐狸小姐。挑起人类的爱欲,然后潇洒决绝的离开。”他自嘲说道。   他记得对她每一分的爱恋,最开始被她吸引,是她在舞台上藐视一切的模样。   不甘是在看到她下车后决绝的背影,纵使他望眼欲穿,也没有换得她回眸一眼。   爱意滋生,则是在日日夜夜的相处中。   他记得她畏寒,口味偏甜。   晚上睡觉时,比起相拥,更喜欢让人从背后抱着。   她习惯走路的时候走在他侧后方,笑容很少,多时都爱坐在沙发上捧著书发愣。   从未听她提起过家人,所以她在噩梦中哭喊着妈妈不要丢下我时,会以为她需要一个家。   他才告诉她自己的家庭细节,告诉她自己父母恩爱,家庭和睦。   告诉她,选择自己一定会拥有一个温暖的家。   凛冽的异国寒风里,他叹气声比妥协声还要心痛,“你看,你连离开我,都是大大方方,不故作深情又惹人不甘的模样。”   “我还是不擅长说离别的话。”宜笙眨动眼睫,水汽即将濡湿她眼角。然后摘下手上那枚黄钻戒指,塞进他紧攥的手心,“但这次,是真的要离别了。”   “我送你回家。”他最后说道,“最后一次。”   而宜笙只是拢了拢毛呢大衣,转身拦住一辆的士。   依旧是头也不回的,决绝的上车离开。   直到看着车身消失在转角,秦见川才发现钻戒被他攥入骨血内,掌心蔓延的疼却不及心脏的万分之一。   他冷嘲,“真是没良心的天鹅,真当本少爷稀罕。”可他眼底分明是晕不开的爱意。   最后,却只能爱意杂糅着零星的恨意,同钻戒一起被丢进了泰晤士河里。   作者有话说:   结婚三十年后...   宜笙:老公,吃饭了。   秦见川:【阴阳怪气道】这个世界,任何一种关系都不过是相识一场,互相取暖过后,就该继续向前走了。 第11章 天鹅湖   宜笙一直维系着那份假意洒脱撑到自己回家,她不习惯在外当着陌生人落泪。   特别在这异国他乡,无依的空落感更重。   又或许是在她的认知里,只有坚强的人才不吝啬于向外人展示偶尔的脆弱,那会是她们另辟蹊径取胜的手段。   而本身就脆弱的人,只敢在待到无菌的温室中,才会短暂释放那不堪一击的软弱。   只是她刚推开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或许是那人的出现过于震惊,直到再三确认不是自己眼花,宜笙才轻唤了一声哥哥。   宜清衍眸色清淡,一身笔挺西装尽显沉稳。正拿着iPad看政治时报,头都没抬的应了声,“听爸妈说你明天回家,刚好我今天在伦敦开会。一起回吧。”   宜笙抿唇,心想大约不是刚好,而是特别派遣。   “你行李收好了么?我开会乘的私机,咱们今晚回。”大约猜出了她脸上的震惊表情,宜清衍继续说道:“你嫂子在路上,等她到了我们就走。”   熟悉又陌生地不容人反抗和质疑的语气,宜笙只有点头答好。   宜清衍长了她十岁,从小就是个沉默寡言的性格。宜笙被领养进宜家时,他在哈佛留学。毕业后接管了宜家部分家业,天南海北四处飞,所以兄妹俩的关系也不怎么亲昵。   加上宜清衍刚毕业就结婚生子,成为父亲后,对待她的态度便更像长辈。   幼时只问学业,等她进入京芭后又只问工作是否顺利。   整个宜家能让宜笙在疲累时暂时喘息放松地也只有她那位在国际律所工作的嫂子——顾鹤澄。   所以听到顾鹤澄一起回家,宜笙心底才轻松不少。   等顾鹤澄到的时候,司机刚搬运好宜笙的行李。   姑嫂俩一年没见,倒比宜清衍对这个妹妹更热情,“笙笙公主,好久不见呀!又漂亮了!”   顾鹤澄穿着与宜清衍同色的西装,整个人却活泼很多,气氛也被带动的融和起来。   “嫂子好久不见。”   三人上车,再登上印有宜氏医药的飞机。   不过两三个小时,宜笙却有种度过了半生的错觉。   飞行途中,宜清衍转舱去开跨国会议,休息舱便只剩下姑嫂二人。   “又瘦了很多。都说让你去家里的别墅住,有阿姨照顾你,还非要自己另租一个小公寓。”顾鹤澄写完会议纪要,合上笔记本开始和她聊天。   “那里距离剧院近,我每天排练会方便一些。就是麻烦你和哥哥特地来接我。”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麻不麻烦。”顾鹤澄轻笑,看向她,“回去后,我们笙笙就要嫁人了。”   宜笙微怔,话题就这样被顾鹤澄单刀直入的打开。   “我记得,刚嫁给你哥哥的时候,你才十八岁。拿到了京舞芭蕾系的录取通知书,整个婚礼你笑得最开心。”   那确实是宜笙最开心的一段时光,有了漂亮温柔的嫂子,还因为学校的校规,有了不回宜家住的理由。   “现在一晃,那个婚礼给我送戒指的小姑娘自己也要戴上婚戒了。”   宜笙颔首,视线不自觉落在了右手中指上,那里甚至还有未褪去的戒指晒痕。   “不过,我初嫁你哥时,可真的痛苦死了。”顾鹤澄娇俏的抱怨道:“当时媒人提亲,说你哥成熟稳重,却没告诉我,他还是个冰块。盛夏时节,晚上睡觉不用开空调都是凉快的。”   宜笙轻笑出声,冰块倒是真的,“但哥哥现在也就对着你才热络一点,我还记得宜恪哭着来找我说,爸爸只爱妈妈,不爱壳壳。”   顾鹤澄跟着笑,又长叹一口道:“可当时,我却是被迫嫁给你哥的。且心底有个忘不掉的人,只有你跟在我身边,我才能短暂忘记痛苦。”   宜笙顿住,她只知道顾鹤澄初嫁到宜家时,和宜清衍不怎么甜蜜,但很快就日日腻在一起。所以对于这段往事,她并不知情。   但经年后再提,明显不是姑嫂间随意聊天那么简单。   “但后来呢,我发现你哥哥其实是面冷心热。有担当有魄力,且不是顽劣、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平淡温馨、夫妻和睦的日子,也不失为一种相处方式。比起你知道的高小姐、李小姐不要再幸福了。”   宜笙咬了咬唇角,了然了顾鹤澄话语中的意思。   宜清衍能精准找到她所租的公寓,林胤在之前的电话也里提到洛杉矶。那么也就是说自己在伦敦的雪月□□,家里已经全部知晓。   “嫂子,没有和心底那个人在一起,你遗憾么?”她没有在顾鹤澄面前伪装过自己,这也是她唯一可以诉说心事的人。   “说不遗憾是假。但现实就是这样,不可能尽善尽美。我职业原因,面临的全部都是强敌和壁垒,也只有你哥能撑起我的野心和抱负。你知道么,他每次坐在旁听席看着我,我会觉得全世界都在我背后,无所畏惧。”顾鹤澄握住她的手,淡淡的话语,却又蕴藏力量,“你也是有野心和抱负的女孩,秦家那位公子才能撑起你的腰肢。小天鹅想飞,就得找手握利剑的王子。”   宜笙看着顾鹤澄,眼眶闪着雾蒙蒙的光点,“嫂子,他一定恨死我了。”   顾鹤澄抽出一张纸巾,擦掉她下颌角的垂挂的泪滴,“他不会恨你,他知道你的故事,只会心疼你。”   顾鹤澄抱住宜笙,眼中也是疼惜,“趁着你哥不在,偷偷哭一会儿吧。下了飞机,就只能做宜家那位福星高照的千金大小姐了。”   没有童话仁慈的神来之笔,遗憾总是伴着无奈和无法挽回的心酸。   宜家私机也于壹京时间早上七点整,降落壹京。   “你哥提前带我们回国,就是想给你留出时间去医院见月亮。”顾鹤澄拉着宜笙,将她送到车子上,“去吧,中午我们去接你试礼服,下午和秦家吃亲家饭。”   看着宜笙的车子驶远,顾鹤澄眨动眼睫,好一会儿才收起泛红的眼眶,长呼一口气上了宜清衍的宾利车。   “都这么多年了,还在怨我?”还没等车子启动,宜清衍便迫不及待开口道:“已经和你解释很多遍了,是那个人不堪嫁,我才去你家提亲的。”   顾鹤澄笑着看他,这段话,自己已经很多年没听到了,“我哪有怨你,我不过就是开导一下笙笙。”   “你心疼她,就说这件事。”三十八岁的沉闷男人脸上多了几分委屈样,“我心里挺不好受的,你怎么就不心疼心疼我?”   顾鹤澄看着他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我亲爱的孩子爸爸,都三十八岁的人了。开导妹妹,就不要那么小气了。”   “八十三岁,也会吃醋你提那个人。”   “...”   -   宜笙到达医院后,直接去了别苑的高护病房。   一年没见,她竟有些近乡情怯,站在门口久久驻足不敢推门。直到身后传来一道清冽男声,“你好,是来探望姜望舒的么?”   宜笙转身,见男人一袭白大褂。模样清隽利落,带着温然的书香气,“我是姜望舒新的主治医师——宋意泽。你就是她姐姐吧,我陪她看过你的直播表演。”   宜笙点头,“宋医生好,月亮在休息么?”   “没有,知道你冬至回来,一早就在等了。”边说,宋意推开病房门,坐在落地窗前画画的女孩闻声转头。   “姐姐!”姜望舒欣喜道。   比起一年前,小姑娘最近又清瘦许多。即使穿着冬季厚长裙,也不显半点臃然。只是一向素白的小脸上,终于多了些血色的活力。   “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呀!”宜笙走过去,扶着小姑娘坐到沙发上。瘦小的姑娘立刻溺进她怀里,撒着娇能把人甜死。   “这不是刚落地就来看你了,怎么又瘦了这么多?”宜笙问道。她最关心姜望舒的体重,这关系着她的病情。   姜望舒立刻解释,“我有好好吃饭的,不信你问宋医生。”   宋意泽正在调整她房间空调温度和湿度,听到姜望舒叫自己,立刻回过头,“这次化疗用了新适配药物,排异有些剧烈。等这期化疗结束,就会胖回来的。”   “听到了吧!我有听话好好吃饭的。而且林胤阿姨上次来的时候,在后院给我设了一个厨房,还请了专职药膳师负责我的饮食。等化疗结束,就会马上胖回来。”   听到林胤来过,宜笙眼底的笑意微不可查的凝滞片刻,“好,那你争取快点胖回来。老规矩,胖一斤兑现你一个愿望。”   “那我先提前预支一个,我要参加你的婚礼!”   宜笙看着姜望舒单纯纯澈的圆溜溜小鹿眼,笑起来,嘴角边的小梨涡深陷。问道:“林胤阿姨告诉你的?还说了什么呀?”   “嗯!她就说因为你在国外,不能和我联系。帮你来和我说一声要结婚的事,还给我看了你未婚夫的照片。他穿着学士服,笑的温柔又阳光,我一看就知道是姐姐喜欢的类型。”小姑娘叽叽喳喳,十分兴奋,“你和我讲讲,你和姐夫是怎么认识的?光是看照片,我就觉得你们真的好般配哦。”   宜笙被她单纯又好奇的模样逗笑,“这次时间不够了,一会儿我要去试婚纱礼服。等下次有机会了,我再给你讲。”   “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明天,还是后天。”   宜笙刮了刮她精致的小鼻子,但又无法告诉她,既不是明天,也不是后天,最起码也得等到她真正见到了那位秦公子。   刚好这个时候她电话响起,宜笙看着来电备注,“你看,林胤阿姨给我打电话了。”   姜望舒一直跟着她送到病房门口,宜笙瞧着小姑娘一脸要哭的模样。想了很久,从包里拿出一支手机。但没有递给姜望舒,而是给了站在身边的宋意泽,“宋医生保管,控制好你一天玩手机的时间。下午我给你发礼服试照,你帮姐姐选,好不好?”   小姑娘这才笑容灿烂,嘴角的小梨涡像盛了酒,“好!姐姐再见!”   -   宜笙关上病房门,对着墙壁深深叹了口气。一转身,就看到站在护士台旁的女人。   “妈妈。”宜笙仅用一秒切换笑颜,小跑着到林胤身边,“想我没有。”   寒冬的壹京,林胤穿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红色束身短裙被遮在驼色羊绒大衣内。   中分短发显得整个人素丽又干练,从她那张无懈可击的脸上几乎看不出年龄带来的任何风霜。   面对宜笙亲昵的拥抱,林胤也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妈妈当然想我的小天鹅了,所以即使推了重要的会议,也要陪你去试穿婚纱礼服。”   宜笙挽着她手臂,走出医院,“那我们先去吃午饭,然后您陪我去刘师傅那里。”   “好,都依你。”林胤眯着眼,先坐进车里,“还去桂竹,言主厨又研究很多新菜式。都是你会喜欢的口味。”   这一场假意亲昵,从医院相见,直到宜笙进入试衣间,母女二人脸上的笑意才齐齐消失。   林胤看到宜笙进入试衣间才对着礼服师说道:“我之前和你们刘师傅约了一条鱼尾婚纱,你取过来让小姐试试。”   礼服师笑着回道:“小姐好像更喜欢重工艺的刺绣设计,隆重又不失便捷的款式。”   林胤抬眸,只是睥睨的瞥看礼服师一眼,便让女孩后背战栗。   “好的林董,我现在就去取那件礼服。”   林胤收回视线,淡淡道:“她选得那几件就不用再试了。”   礼服师匆匆忙忙,在宜笙换好试衣打底服后进入试衣间,“宜小姐,林董之前给您定了一条鱼尾婚纱,您要不要先试林董特别定制的。”   宜笙眨了眨眼,只是微笑着点头,“妈妈总会给我最好的,当然先试定制的。”   礼服师这才小心翼翼喘了口气,这绝对是她接待得最恐怖的客人。只是一个眼神,就让她心脏急速跳动。好在这位小姐十分和悦,没有给她任何阻力。   “我听说婚纱有个好玩的玩笑话。”宜笙笑着,和礼服师似玩笑的聊天,“鱼尾婚纱是最难逃婚的。”   礼服师一愣,回道:“是呀!因为鱼尾婚纱着重体现腰臀比,会显得新娘身材苗条又修长,所以裙摆从膝间开始收拢,这就限制了步伐的跨度。但婚礼红毯都会刻意让新娘慢一些走,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礼服师明显的答非所问,宜笙笑了笑,看向镜中的自己,美丽却苍白乏味,“我觉得妈妈定制这件就特别好看,我就不试刚刚挑的了。辛苦你帮我忙前忙后推荐哦。”   一个小时,宜笙确定好礼服,又撒着娇让林胤帮忙拍了几张照发给姜望舒。   “笙笙,时间还充裕,你再做个造型吧。我们直接去秦家吃饭。”林胤看了眼腕表,又补充道:“把她的卷发拉直。”   宜笙坐到镜子前,笑的乖巧,“那再麻烦帮我选一套适合见未来婆婆的衣服吧。”   礼服师:“真巧,店里今天刚到一套CHANEL秋冬的秀款定制。非常契合您乖甜又优雅的气质。”   宜笙嘴角始终扬着恰到好处的弧度,从化妆镜中看坐在后方的林胤,“不愧是专业礼服师,我的衣柜基本都是这类风格。”   林胤笑意更盛,“见长辈嘛,乖一点总不会出错。”   母女二人对视一笑,心中却各有思绪。   临近约定时间,宜清衍一家三口才到。   小侄子宜恪先跑进礼服店,“姑姑,你在里面么?”   宜笙视线还未捕捉到那道声音,怀里已经冲进来一个小鬼头,“天呐,一年没见,你怎么长这么高了!”   在身高上,宜恪可谓充分遗传了父母的长腿基因。   年仅八岁,已经有一米五,比同龄孩子高出整整一头。   “如果成绩能像身高一样领先就好了。”宜清衍跟着进来冷冷奚落。又看到林胤笑意吟吟的看着宜恪,“妈,爸爸在沪上尚老爷子那回不来,咱们可以先出发了。”   林胤:“好。”   宜恪本还高高兴兴,听到宜清衍紧随其后的奚落声,小嘴立刻撅了起来,“姑姑,你看爸爸。他学习好,就以为所有小孩都学习好。姑姑,你就没有考过倒数第一么?”   宜笙揉了揉小鬼头的脑袋,“让你失望了,还真没有。”   大家齐齐上了辆五人座商务车,因为宜恪的叽叽喳喳,气氛十分欢乐。   “你姑姑和你爸爸,从小到大都是全校第一。就连妈妈也是名校高材生。”面对孙子,林胤一向是容和的和蔼态度,“奶奶给你请了那么多家教,怎么成绩就是补不上呢?”   “可能...”小鬼头思考许久,回了句,“负负得正吧。”   一句话,逗得全车人哈哈大笑。   宜恪回头看了眼顾鹤澄,示意我完成哄奶奶和姑姑开心的任务了哦!   去往秦家的一路,宜恪都像只小知了。   “他家居然住山上!以后姑姑回我们家也太麻烦了吧!”   “太阳还没落山,路上就黑漆漆的。爸爸,明天你就找人来安装路灯吧,不然姑姑晚上下班多不安全。”   “你们怎么不说话,都不心疼姑姑嫁给山顶洞人么?太过分了!”   宜笙几乎是憋着笑,她这小侄子是什么人间嘴替。   林胤正在看助理发来的文件,被孙子吵得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没礼貌,那是你未来姑父。到了秦家,可不许乱说话。”   宜恪和宜笙交换了一个——没事姑姑,我拿我零花钱在你舞团门口买栋楼的眼神。才怏怏住嘴,独自看着窗外的山景惆怅。   到达秦家,宜恪跟在宜笙身侧。还不住的低声念叨,“姑姑,怎么就只见到你未来婆婆在门口迎接我们?也太不重视人了吧!”   宜笙看到秦家门口果然只有一位穿着中式褂的女人,“好了,回家再说这些。”   见到他们,苏明熙主动迎上去,“真是不好意思。阿川昨天在国外出了点小意外,他爸爸去接,现在还堵在京郊。”   宜笙无辜眨眼,作为秦见川即将过门的妻子,还是客气的关切询问道:“不严重吧?我们等等也没关系的。而且我父亲今天被一些工作牵绊住,现在还在尚家老爷子那里。”   苏明熙被眼前一脸乖巧模样的宜笙瞬间吸引视线,看向她的眼神也是一脸认可的欣喜,“这就是笙笙吧!真漂亮,还懂事。”   宜笙笑着,自然地走到苏明熙身边,“阿姨好,我是宜笙。”   “你父亲是个工作狂,婚礼他能抽出时间来参加就好啦!”苏明熙拉过她,亲昵的样子比林胤更似母亲,“听你妈妈说,你连夜回的国,肯定还没有调整好时差。也不知道他们父子两个要堵到什么,咱们先吃饭。”   温和又识礼的未来婆婆,宜笙偷偷瞥看她多次,也没从那张糅合了女子柔美与男子俊丽的面容里看出丝毫虚伪。   或许人与人之间的好感,便是由第一面决定的。   “听你母亲说你喜欢桂竹主厨做的酸甜口,今天我特意把他请了过来。”一行人由苏明熙带着进入餐厅,中式的圆桌,未来婆媳坐在一处。   一顿晚餐,苏明熙丝毫没有长辈架子。生怕宜笙吃不好,不住为她夹菜盛汤。   饭后,宜清衍和顾鹤澄都还有工作,无法一直等秦家父子,于是先行离开。   留下宜恪与母女两人继续在秦家,中途就连林胤也因为临时会议赶往公司。   “我们不常在老宅住,就只找到这一本阿川小时候的相册。你们看看,可有意思了。”为了避免宜笙和宜恪无聊,苏明熙拿来一本相册,“我再去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到哪了。”   宜恪主动跑去接过相册,“苏奶奶,我拿给姑姑。”   宜恪捧着相册坐回宜笙身边,翻开第一页两人便齐齐愣住了。   沙滩上,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只穿了条满是五颜六色花朵的沙滩裤,与晒得黢黑发亮的皮肤产生了鲜明的视觉冲突。   特别还戴了一个呆板的黑框眼镜,整个人都在冒憨气。   “姑姑,我不要这个小黑胖子娶你!”宜恪愤然合上相册,想拉宜笙离开。   宜笙摁下侄子,“忘了姑姑说的话?在外面,特别别人家里,就算再生气也不许失态。”   “姑姑。”宜恪一双眼睛通红。他从出生,父母和爷爷奶奶都工作极忙,是姑姑带着他各处玩,所以与她感情也最为亲厚,“你漂亮又优秀,我想你嫁给自己喜欢的。”   “男子汉,不许哭。”   “我不甘心,是不是就因为秦家势力雄厚,你才必须嫁给这个小黑胖子。”   “...”   宜恪攥着拳头,坚定看向宜笙,“姑姑,我会好好学习了。就算现在阻止不了你的婚事,以后也会为你撑腰。让你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宜笙眼眶也不由灼烫,“好,姑姑相信你可以。”   此时宜笙手机响起,是京芭团长说有重要的演出会议,需要她去一趟舞团。   宜笙心乱如麻,也不想等了,应允一个小时后到舞团。   听闻她有工作,苏明熙叫来自己的司机,说能用最快的时间送她回去。   下山的路,两辆劳斯莱斯擦肩而过。   昏暗后排车厢,矜贵的少爷千金都已熟睡,只有司机互相闪了闪车灯。   -   车子抵达秦家时,秦见川被扶下车,脸上全是擦伤,还拄着一支拐杖。   又因为坐了一晚上飞机,半点斯文儒雅公子哥的模样也没有,满脸都是疲惫与风霜。   “妈。”   “早回来十五分钟,你就能和宜笙见上一面了。”   秦见川皱了皱眉,“妈。”   “哎呦。还好晚了十五分钟,你看看你这狼狈模样,像什么样子。”   秦见川拄着拐,也没回应苏明熙,只兀自向前走去。   于是苏明熙再好的心情也被秦见川这幅态度激怒,“你最近怎么回事,跟着蔺骅去了趟伦敦。抽烟又酗酒,带回来满身伤不算,连性子也变了!”   “儿子伤成这样,你少说两句行不行?”秦奈拉了一把苏明熙,被她甩开。   “宜家姑娘是咱俩一起选定的,那孩子多乖你知道。你看看秦见川现在这个过分的样子。”   秦见川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苏明熙,压低声音重复道:“乖?”   也没等苏明熙理他,又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可惜,他现在不喜欢乖的。   就喜欢又坏又爱玩弄他感情的。   作者有话说:   秦见川:【指着自己】山顶洞人?小黑胖子?   宜恪:【愤然】对,说的就是你!我那未曾谋面的姑父大人! 第12章 天鹅湖   宜笙从京芭开完会回家已是深夜,宜清衍抱走熟睡的儿子,嘱咐她早点休息便回了房。   宜笙驻足于庭院之中,京城的冬日寒夜一点不比伦敦温柔。   微风拂过她裙摆,肆意攀爬着那双纤细匀称的小腿。可惜再没有人会笑着将她公主抱起,一边责怪她腿脚娇贵,一边给她按摩捂脚。   大少爷为她纡尊降贵到那种地步,是真的在真心实意对她。   所以此刻再回想那场盛大而浪漫的焰火告白礼,宜笙心脏内的刺槐枝芽疯狂生长,恨不得冲出她血肉,直叫人感受着血液一点点凝滞痛苦而死。   “对不起。”她方向感不强,所以也不知道哪边的风能将她这句话吹至伦敦。   “站在那里干什么?”林胤的车子驶进宜家庭院,司机为她打开车门。   宜笙被车灯晃了下眼,眉头还未舒展,嘴角已经条件反射的上扬,“知道您还没回来,想等等您。”   “见到秦见川了?”   “没等上,舞团那边有一个重要的演出会议。”宜笙解释道。   林胤被她挽着手臂,“既然是工作那就算了,下次再单独拜访吧!”   “妈妈,今天的会议有点特殊,是关于友好建交演出。《红色娘子军》和《天鹅湖》,我跳《天鹅湖》A角,则灵跳《红色娘子军》A角。”   林胤十分满意的点头,“不错。”   “但是,演出时间在一月十日。我怕会...”那是她婚礼第二日。   “又不是婚礼当天。友好建交演出和剧场卖票不知差了多少台阶,秦家比我明白这个道理。”林胤说道:“就算是结婚,也记住不要荒废事业。”   宜笙点头,同林胤走进电梯,“我知道了妈妈。”   “还有秦家不来接你去见秦见川,你不要主动过去探望。一是不矜持,二是婚礼在即,我不想有半点差池。”   宜笙应好,送林胤到卧室门口,“那妈妈晚安。”   -   再回到自己卧室,她发现房间已经被重新布置了一遍。   衣帽间一半的地面都是婚礼用品,梳妆台上高高叠着各种秦家送来的金银首饰。   看着这些,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心情。   明明都是精致华美的物品,却更像铸金而成的金丝鸟笼装饰物。   不过一日之隔,昨天她还缱绻依恋在爱人怀中。今日她已经重新披上公主伪装,亲自将金丝鸟笼上了第二把枷锁。   那之后的日子,林胤给她安排了专职司机,从宜家到舞团两点一线。   对于这种隐形监视,宜笙沉默接受。又觉得林胤有些多此一举,她捏着姜望舒在手心,从小到大可谓屡试不爽。   唯一烦闷的大约就是回到京芭后,每次与桑晚蔚相遇心里十分膈应,但好在两人不在同一场舞中。   只是直到婚礼倒计时,秦家也没有联系过她让两人见面。   时间也如翻书一般,到了婚礼前夜。   那天宜家格外热闹,宜笙接待完一众前来贺喜的长辈已是深夜。   回到卧室才发现手机有许多未接来电,还都是来自同一个号码。   那个号码她再熟悉不过,是这段时间自己不敢回忆的往时旧人。   每次想到他,宜笙心脏的刺槐便会疯狂生长枝丫,闷得她无法呼吸。   就在宜笙准备全部删除时,来电再次响起。   于是这次枝丫只是生长出片片嫩叶,心脏被动摇着说——听听他的声音吧,就当是最后一次的放纵,明日的太阳一旦升起,就再无伦敦的席尔先生与伊森小姐。   “喂?”宜笙颤抖着将手机听筒贴到耳畔,能听到他那边有酒杯碰撞和炸裂的音乐声。似是于酒吧之类的地方。   “是我。”他声音低沉沙哑,“我在壹京,可以见一面么?”   “....”   “伊森,我保证是最后一面。就当是让我彻底死心,好不好?”他祈求着,几乎折断自己那矜贵的脊骨向她臣服。   宜笙眼眶都开始灼烫起来,视线也被光点模糊,“不了吧。”   或许这一面,可以让他死心。但也会让她不甘心,不甘心就此被束缚进金丝鸟笼,做一辈子家庭豢养的天鹅。   “真的一点可能也没有了么?”   “席尔,我也求求你,好不好?”   她背倚着墙壁,环看满是喜字的房间。   扎眼的红似血一般,更似从她身体里流出的血。   “好。”那是秦见川第一次听到她哭,如同匕首穿心般,再剜下一块肉,“你别哭,这次我不能及时出现帮你擦泪。”   “对不起,席尔。”那是她在无数个彻夜失眠的夜重复的一句话。她以为,这辈子都无法亲口对他说。   “我爱你,伊森。”那人回,“以后的日子照顾好自己。畏寒体质就少吃海鲜,本来你也就矜贵,虾蟹都要剥好才肯吃。不要学做饭了,你的手很漂亮,溅的油点落伤我都还没帮你养好。还有早上空腹不要喝冰美式,这个习惯不好...”   他絮絮叨叨的嘱咐着,宜笙便坐在地上听。落下的泪滴将她手背烫的生疼。   “最后一件事,我明天中午的机票,回伦敦。”直到最后,他都在给她找回头的机会,“我把我们在伦敦和洛杉矶住的房子买了下来。一辈子这么长,本少爷这么好,你肯定会有后悔的那一天。”   “我怕你后悔了,却找不到我...”   宜笙摁下挂断键,她不敢再继续听下去了。   金丝鸟笼每一把锁都是她亲手挂上去的,钥匙就在她心里,只要稍微松动,那处镶嵌着宝石的铁门就会被她推开。   “对不起,我不能。我不能后悔,这条路我走了十年。”她走在玫瑰宝石成堆的华境中,也走在尸骨荒凉的坟墓里。   -   翌日,婚礼酒店化妆间。   化妆师单是为宜笙遮眼下乌青遮了许久,妆面也比试妆多出了一个小时。   “还好没有去你家接亲的环节,不然时间都来不及了。”则灵送化妆师一行人出门,“你昨晚熬夜了?”   “他昨晚给我打电话了。”   “伦敦那位?”   “嗯。他今天上午的飞机,准备定居伦敦。”   “那就是说,今天是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   则灵话音刚落,化妆间门被推开,“宜小姐,迎宾台已经布置好了。林董让我带您过去。”   宜笙起身,看向则灵,“没有机会了。”   昨晚没有跑出去,那么今后都不会再跑。   她会是站在迎宾台前优雅的宜家千金,秦家少奶奶。   -   “秦见川呢?”则灵陪在宜笙身边,“怎么就让你一个人迎接宾客?”   “说来可笑,我们到现在都没见过彼此。”宜笙端着笑,目视旋转着的酒店礼门。   “你等着,我帮你去找找!”则灵愤愤离开。   宜笙眼神空洞的笑着,就像橱窗里精致的琉璃娃娃。   漂亮,却无生气。   “宜小姐,现在过来的是,沪上尚家和黎家的两位董事。”一侧的礼宾道。   -   尚禧暖跟在黎锡然身边,从进入酒店停车场她就开始给秦见川打电话,“阿川舅舅还是没接。”   黎锡然看了眼走在他们前面的尚遵,“他可真行,直接逃婚。”   “那个新娘好漂亮。阿川舅舅就这样走了,她一会儿可怎么收场呀!”尚禧暖皱了皱眉头。   “他如果和人家举行了仪式再跑,才是真的祸害了宜家小姐。”所以,倒不如直接不出现。   “我听外公说宜小姐是养女,宜、秦两家还有生意往来,那以后宜小姐的处境岂不是也会更加艰难。”   黎锡然嗯了一声,“所以说他是疯了。”   “我给阿川舅舅录个视频,让他好好记住这张脸。等风波过去,亲自来给宜小姐道歉。”   “这么义愤填膺,你前段时间不还在担心那位伊森小姐?”   “一码归一码,我是希望伊森小姐和阿川舅舅幸福,可也不想宜小姐因为阿川舅舅处境艰难。”尚禧暖打开与秦见川的聊天框,边录视频边说话,“阿川舅舅,你亏欠人家宜小姐的,记住回来还。”   -   宜笙看着一行人走近,笑着打招呼,“尚老,黎董。”   尚遵笑着打量她,“前段时间还和你父亲聊天,说他藏着宝贝女儿不让人见。今天这一露面,不知得招多少人遗憾,真是便宜阿川那小子了。”   “他也很优秀。”宜笙笑着回道。   “这媳妇儿,还帮他说话。更便宜那臭小子了。”尚遵笑着,同黎锡然往内厅走去。   与此同时,尚禧暖手机响起,“舅舅,是阿川舅舅。”   -   则灵回来时,宜笙已经换好主纱造型和妆容。   “我和你说,出大事了!”则灵接过化妆师手中的饰品,“我来就好,你们出去吧。”   等人都走了,宜笙才问,“神神秘秘的,怎么了?”   “听说,你那位未婚夫逃婚了!”则灵压低声音说道。   宜笙神情一凝,眼皮都在跳。   那一刻,她想的不是一会如何面对尴尬局面,而是挺钦佩那位秦少爷,做了她不敢做的事。   “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现在比我慌得是秦家人,等一个小时后,我对着宾客再表演也不迟。”   则灵不由被她震惊道:“你还真是在不该淡定的时候格外淡定。”   “他逃婚,秦家应该就不好意思撤资了吧?”宜笙放下妆盒,“我更担心血液病合作的事情。”   “逃婚还撤资的话,秦家非得被戳着脊梁骨骂。”则灵愤慨不平道,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虽然有点丢脸,那你以后岂不是就自由了。”   “被退婚一次,被逃婚一次。估计京城再没人会去我家提亲,确实自由了。”宜笙沉闷已久的心,终于清亮起来,“他昨天打电话和我说,把我们在伦敦和洛杉矶住的房子买了下来。就等着我后悔。”   则灵:“那一会儿秦家二老道歉的时候,你可记住别笑出来,有多伤心就哭得多伤心。”   “还得哭呀!哭不出来怎么办?”   “那就想象,你那位逃婚的未婚夫,就是被你甩掉的纯情富二代。”   宜笙一愣,巴掌随即落在则灵身上,“我只是想哭,又不想死。”   “纯情大少惨遭玩弄感情,心灰意冷的他发现未婚妻居然就是那个绝情冷漠的女人。是狠狠报复,还是擦干眼泪陪她睡。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两人的笑声从化妆间内传至走廊,路过的人停下脚步。   看着贴有新娘化妆间的标牌冷笑,“昨晚还在哭,今天就笑得这么开心。”   又等了约有半个小时,宜笙伸了个懒腰,“还没人来接我,可以酝酿情绪了。顺便订一张后天去伦敦的机票。”   “呦,这么迫不及待。”   “如果不是明天有演出,出了酒店我就登机。理由都想好了,治愈被抛弃的情伤。”   两人笑着,林胤和宜彬推开化妆间门。   宜笙在他们二人脸上凝视许久,心中钦佩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能这么镇定自若。   “走吧笙笙。”宜彬笑着对她说道。   宜笙起身,同则灵交换了一个我准备好表演的眼神,“好。”   -   按照原定方案,宜笙从礼堂主门进入,由宜彬送至红毯中央,再将她交给秦见川。   但在他们去往礼堂的途中,宜彬告知她改变了方案,新郎将与她直接从主门进入。   “我们直接走红毯么?”宜笙疑惑问道,又看了眼则灵。   则灵也表示疑惑,新郎不都逃了么?   然后在浓浓的不解中,宜笙抬眸,瞬间便看到了站在礼堂门口手拿捧花等待接她的新郎。   那一刻,她的脚步顿住。   纵使宜彬和林胤如何叫她,都没有再往前迈进一步。   宜笙便看着前方的男人一袭挺阔西装,用温情的眼眸盯着她。   那份深情,却又在逐渐的凝滞中转换了情绪。   似是在说,玩弄本少爷很开心吧?   多时,秦见川才慢慢朝他们走来,然后站定在宜笙身前。一如初见时,朝她伸出宽厚温热的手掌。   只是不再同最初的温和询问语气,而是变成了冰冷又不容人反抗的肯定。   连对她说得每个字音都咬得极重,“和我走吧!秦太太!”   作者有话说:   秦见川:想不到吧!   宜笙:则灵,你个乌鸦嘴!   则灵:对不起,祝你们百年好合。   尚禧暖:事成拂袖去,不留功与名。   ---------------------   恭喜秦先生秦太太新婚大喜,这张评论区还有喜糖(红包呦!)   然后就是,下一章就要入V啦!还请大家继续支持!爱你们!   下本会写《宠她骄纵[豪门]》和《破镜重圆》,感兴趣的可以去作者专栏收藏哦~   《宠她骄纵[豪门]》   文案如下:   1.   尚禧暖喜欢黎锡然,整个沪上都知道。   那年,黎锡然作为黎家新任掌门人,按照规矩前来拜访商业泰斗尚家老爷子。   老爷子正逢家庭医生体检,便叫心爱的小外孙女前去接待。   小公主见多了来求外公办事的无能后生,心生戏弄,拿着高考卷子前去,“你就是外公给我请的家教?”   黎锡然一身西装,矜贵端方。看着一脸坏笑的小姑娘,却只是挑眉,“不是,但如果我给你补课,有什么好处呢?”   那天,黎锡然给尚家公主讲了一上午题,连老泰斗的面都没见到。   第二天黎氏却与尚家资本达成了合作关系。   自那后,黎锡然身后多了一个小尾巴。   而他也多加纵容,从尚禧暖高考到大学四年,礼物、陪伴,甚至将自己的办公室分出一半给她做书房。   2.   黎锡然是沪上出了名的温柔矜贵公子哥。进入浮沉商海,刚柔并济、春风化雨是他叱咤商圈的手段。   在人调侃尚家千金多年来分走他一半办公室做书房时,黎锡然只笑,“小姑娘帮我拿下第一份千亿合约,就是给她一层办公楼做书房也无可厚非。”   在商言商,利益才是接近他的敲门砖。   于是他这些年处处的温柔纵容,宠溺偏爱。便得到最完美的解释,不过利益相关。   而更印证此话的便是,随即传出了他即将订婚的消息。   听闻此传言的小公主,当天便带人前去黎氏办公大楼,搬走自己全部书本。   切断与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同朋友们前往沙漠毕业旅行。   得知此消息的黎锡然第一次失去理智,连夜从苏黎世奔赴中国西北。   尚禧暖被拦在机场,满脸愤然,“办公室已经还你了,千亿合同就当那五年的租金。你还想干嘛?”这场暗恋游戏,她退出不玩了。   “想干嘛?想把我整个办公室给你当书房。”那是他第一次撕下温善的面孔同她说话,“乖乖回来,我的岁岁年年也附赠给你。”   【小剧场】   迎娶尚禧暖进门前夜,沪上公子哥齐聚黎家暖房。   笑他老牛吃嫩草,娶了沪上最贵的千金公主。言语间满是嫉妒和羡慕。   黎锡然捏着扑克牌,燃烟坐在主位笑颜缱绻,“娶公主千亿不够,我用了整个黎家做聘。谁敢跟牌,我不介意再附赠一份聘礼。”   阅读指南:   骄纵千金X温润公子   十岁年龄差/暗恋成真/日常感情流   SC/1V1/作者专栏可收藏   《破镜重圆》   文案如下:   1.   藤鸦科技网络部来了一位新总监,姓周名政,人长得也周正清隽,一来就成为全公司未婚女孩的倾慕对象。   霁月清风的周总监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唯独和美术部总监温意绛势同水火。常常因为点小事一人红脸,一人红眼。   本着兄弟部门,手足同心。   两部门决定组织前往欢乐谷团建。   跳楼机下,部门人耍小聪明,激将法骗两位总监并肩上了机器。   跳楼机即将启动那一刻,周政突然开口,“后悔的话,不用逞强。服个软,从前的事,一笔勾销。”   温意绛冷笑,一副视死如归也不开口认输的架势,“不就是个跳楼机,谁怕谁?”   五十米高空,下坠那一秒,温意绛的尖叫声被风灌回喉咙。   耳朵却听得清晰,“阿绛,我后悔了,我向你服软投降好不好?”   2.   高二那年,温意绛情窦初开,看上班里的寡言学霸。为激励她学习,周政承诺考上同所大学就在一起。   后来在填报志愿的最后一秒,她取消约定已久的海滨城市,选了四面环山的庆市。   录取通知书送到家时,少年才得知真相。   一人说:“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一人回:“行,大家都别后悔。”   温意绛暗无天日的十年,靠画画为生。每幅作品,都有非常重的个人情感色彩。   直到周政出现,美术组才知道温组长的情感色彩来源。   如果你的生命里曾出现阴霾,那我就做驱逐迷雾的太阳。——周政   网络科技天之骄子X美术设计天才画师   腹黑毒舌X假意洒脱   破镜重圆/致荒芜青春   SC/1V1 第13章 天鹅湖   看着眼前神情不甚温善的男人, 宜笙背脊不由绷得又硬又直,连带灵魂都在他踩着一路花瓣走来时被抽离。   以至于,自己的手何时被他牵着挽在那处肌肉紧实的臂弯内, 都是思绪模糊的。   他们并肩站在礼堂前, 由两边的适应生从侧边推开雕花注金的欧式大门。   一瞬间, 厅内灯光全部暗下,只有两盏来自舞台正中央的追光灯,连带着全体宾客的目光,一起落在他们身上。   原本满场还充斥着为何仪式延迟了半个小时的疑惑声, 在新郎新娘踏着婚礼进行曲入场时, 纷纷安静。   宜笙一袭鱼尾婚纱,优雅又端庄。   这也是她身为宜家千金第一次公开亮相,顿时引起一阵不小的哗然。有人感叹她长相又纯又媚, 有人感叹她气质绝佳。   也有人议论壹京世家,已经有近五年没人再穿过鱼尾款式的婚纱。行走不方便不说,万一新娘临时反悔,连礼堂大门都跑不出去。   反观秦见川身着黑色高定西装礼服, 胸前衣襟上别着一支黑天鹅形状的丝绒胸针。低调的装饰与挺括的版型将他整个人衬得格外矜贵。惹得全场不少贵小姐艳羡今日的新娘。   但唯有宜笙能感受到她那只被秦见川紧紧攥在掌心的手, 像是一种有力的禁锢, 纵使自己挽着他仍觉不够。   仿佛恨不得将两人骨血相连, 谁敢落跑,今日便齐齐向爱情祭祀。   宜笙借着余光偷瞥他,那双镜片下的眼眸分明还透露着温润和儒雅,可她却看不出丝毫喜悦。   只有在察觉她小心翼翼的端详时, 男人挑眉落下视线与她眸光重叠, 眼底尽是胜者扬眉的畅快。   于是, 这便和她强行维持的体面微笑形成了鲜明对比。   任在场任何一位宾客看到, 都能立刻联想到“利益促成我们携手并肩,踏上婚礼殿堂”那句话,也是所有豪门联姻中再和谐统一不过的表演。   这场婚礼仪式,便因为新郎意料之外的现身,使得宜笙全程如同一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僵硬却又近乎完美地完成了半场仪式。   直到司仪宣布下一环节,“欢迎花童献上结婚对戒。”   宜恪一身白色西装礼服上台,那一路他都紧盯着秦见川的脸出神。   他分明记得,照片上是一个小黑胖子,只是同眼前的男人一样戴了副眼镜。只是当他将照片上的那双眼睛与面前这位矜贵温润的人重合时,宜恪嘴角颤了颤。   他将戒指礼盒递到秦见川手心,转身便迫不及待的离开。   不料却被司仪拦下,看着他问道:“宜小公子留步,对姑姑、姑父说一句祝福的话吧!”   宜恪瘪着嘴,纵使那个住在山顶的小黑胖子变好看了,可在刚刚的仪式里,他根本就没从这个男人脸上看到半分喜悦的表情。   这和他想象之中姑姑出嫁的情形天差地别,他只希望那个男人能全心全意爱姑姑。是否有钱有权都是其次。   “我希望,我姑姑能幸福。”宜恪心疼的看着宜笙说道。   “只祝你姑姑么?”男人突然开口,看着他问道。语气虽温和,却没有多少温度。   宜恪咬了咬牙,瞪着秦见川,眼中闪着泪光,“你要好好对我姑姑,不然,我长大了是会把她接回家的。”   小孩子童言无忌,却也最是真心。   对于这场婚事,整个宜家,也只有宜恪真正的心疼宜笙。   而宜笙一直维持着的笑意,也在这一刻崩塌。随着宜恪上前抱自己,泪滴随之而落。   婚礼之上,父女惜别,姑侄依依,都是能感动全场的画面。连带林胤都红了眼眶,被几个坐得较近的贵妇人轻声安慰。   而站在一边的秦见川便静静看着他们姑侄二人,如同一个局外人。   直到司仪主动将话题牵回至秦见川,“新郎有什么要对侄子承诺的么?”   宜笙这才再次如临大敌,本能得想要去护住站在两人中间的宜恪。   可秦见川却只是将司仪的话筒推开,弯下腰凑近宜恪,在他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   然后便见宜恪一脸错愕得看他,“不许骗我。”   秦见川抬手抹掉宜恪眼角的泪,“我不爱骗人。”他护在心中的好姑姑才爱骗人。   得到秦见川的承诺,宜恪满意下了台。   面对几个长辈的追问,他只回,“这是我和姑父的秘密。”   顾鹤澄笑着看儿子,“终于肯改称呼了?”   “....”   婚礼仪式经过这一场短暂的煽情项目,继续进行,“下面由新郎新娘,互相交换结婚钻戒。”   秦见川握着戒指礼盒,眉眼舒然的将之打开。   当那枚黄钻戒指映入宜笙瞳孔时,她整个人都轻颤了一下。   伦敦,泰晤士河旁。   她决绝离开时,曾在关上车门后,偷偷回头望他。   她分明记得,秦见川满怀恨意得将戒指丢入河中。   可此刻它再次安然地出现在婚礼现场,几乎不可能是又定制的相同款。   于是,她不由联想,冬至那天去秦家吃饭,苏明熙说秦见川在国外遇到一些小意外。   后来,她也听闻说秦见川生了场大病,好几日都卧床不起,两人这才婚前都没见上一面。   一瞬,好似所有故事的前因后果便有迹可循。   “你...”她刚想开口询问,就被秦见川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最后只换来缄默着抬手给他,看着他将那枚曾属于她,又被她丢弃的黄钻戒指,重新戴至象征婚姻的无名指上。   只是再没有了初时得那般温存,宝石似还带着坠入冬日冰河的寒气。   如一把冰刀,顺着她指骨划下,无形的鲜血也融进了秦见川掌心。   -   整场仪式,在互换婚戒后结束。   宜笙由则灵搀扶着去往化妆间更换敬酒服。   “他就是你在伦敦时的...”则灵自己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本是玩笑得打趣,却一语成谶。   “等我缓一缓,再和你聊这件事吧。”宜笙颓然回道:“我现在很乱。”   来不及回溯整件事件,宜笙系好旗袍扣子,再次挺直脊背回到礼堂。   因为秦、宜两家的势力,京城、沪上乃至江南的各大世家皆来贺喜。   起初是宜笙和秦见川一同敬酒,后来两人便分别去给自己家的盘根错节的关系圈敬酒。   待林胤与宜彬夫妇二人与一众商业伙伴热络聊天的间隙,宜笙才得以倚着则灵喘息,整个人全靠精致妆容来掩藏苍白。   “这件事,可千万不要让月亮知道。”宜笙看到坐在顾鹤澄身边的姜望舒朝自己招手,小姑娘戴着一顶粉帽子,喜气洋洋。   “放心吧,经过今天这场婚礼,你父母只会比你希望她更健康。”   刚刚秦见川穿梭名利场的游刃有余,面对各类长辈的谦逊有礼。虽然看起来尚年轻,但已经能从他待人接物中看出未来驾驭偌大家族的能力。   这场婚礼后,宜家将再次扶摇直上。   稳坐进京圈世家顶尖top行列。   而想要长久并肩,他们就需要好好把控着这位长了翅膀的天鹅公主。   既要一边捧着她,又要一边忌惮她飞得太高,从而脱离锁链。   这时,台上突然热闹起来。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看过去,原来是京城白家的少爷喝多了,非要拉着秦见川上台唱歌。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从小学至研究生都在同一所学校,是比各自父母陪伴在侧时间还要长的朋友。   “今天我兄弟结婚,晚辈献丑,送上一首歌,祝贺我兄弟新婚快乐。”白鹊洲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恣意,搂着秦见川脖颈说道。   大喜日子,对于这种场面,大家也是喜闻乐见,纷纷喝彩。   “兄弟,你来点首歌!我给你唱。”   “那就,周天王的红尘客栈吧。”   宜笙惊住,缓缓站直身子看向台上。   白鹊洲京腔更重,唱起歌也透着吊儿郎当的模样。只是在整首歌进入到高.潮时,他将话筒递到秦见川唇边。   秦见川双手插兜,只穿了件深色衬衫。领带松松垮垮抽开半分,连衬衣最顶端的扣子也解开一颗。   又因为喝了点儿酒,眼眸带着几分醉意的迷离,随着白鹊洲摇摆的动作,发丝从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里垂下一缕在额角。整个人的眼眸深情又缱绻,隔着重重人海,视线落在站于晦暗中的宜笙身上。   她便听着秦见川将那句‘我只求今朝拥你入怀抱’,改唱为,“我定会今生拥你入怀抱,红尘客栈风似刀,骤雨落宿命敲,我却为你折腰。”   宜笙站在台下的喧嚣里,隔着很远,还是看到了秦见川藏在镜片之下的一双瞳眸内闪出的泪光。   可她也知道,那泪不是为自己流的,而是给伦敦相遇又分离的伊森和席尔。   -   酒店仪式,直到下午才结束。   再送走全部女方宾客,回到秦家老宅,已至傍晚。   但还是陆续有不少前来贺喜的宾客,苏明熙念及宜笙第二天还有演出,便让她先回房休息,楼下有他们二老和秦见川招呼。   宜笙看了眼秦见川,没有立刻移动脚步。   那人燃着烟,循着她视线看过去,“不是让你上楼么?”   当着不少人,他语气已经在克制隐忍。   宜笙抿唇,道了句爸妈辛苦,便转身走向电梯。   秦见川扶着庭柱,心中更烦。   爸妈辛苦,老公不辛苦?   宜笙和秦见川的喜房在三楼,她从电梯走出来时,家里的刘阿姨正在帮她整理床铺。   上面全部都是寓意美满得各类干枣、花生等,见到她进门,刘阿姨一脸热情喜悦。   “太太,洗澡水已经帮您放好了。”   宜笙笑着点头道谢,才走进浴室。   各处都是映入眼帘的鲜红喜字,沉浸其中,心情是喜是悲已然分辨不出。   她洗完澡出来时,房间已经恢复干净整洁的模样。   此时秦见川还在楼下招呼宾客,宜笙将空调调高几度后,在三楼各处转悠。   听苏明熙讲,秦见川从小就住不惯秦家老宅,只是因为要举办婚礼,所以才暂时住在这边一天。   明日后,她便可以和秦见川单独搬到市区的别墅居住。小两口生活起来也更加方便一些。   对于长辈得这些善意安排,她都笑着接受。   然后眼下便是,如何将这位大少爷哄好。   宜笙颓然得倚着梨花木餐桌,垂着头叹了口气。   然后电梯‘叮’得一声开启,将宜笙的思绪连同视线一同拉了过去。   只见秦见川醉醺醺得从里面走出来,他衬衫半解,领带凌乱得被抽开搭在脖颈之上。西装外套被他提溜在手上,一半的袖子托在地上,就这么一路走了过来。   他嘴里还叼着一根燃了半截的烟,看到倚在三楼客厅餐桌旁的宜笙,秦见川停下脚步,烟蒂随着他的呼吸明明昧昧。   卸了妆的宜笙,因为白日的疲惫,眼下有淡淡乌青。   从前的卷发已经变成了黑直发,穿着一件长度及其脚踝的白色蕾丝睡裙,是她在宜家一贯的清纯乖巧装扮。   秦见川见多了她性感撩人的装扮,还是第一次见这样打扮的宜笙。但不得不说,冲击感十分强烈。   又或许只是因为那人是她,所以无论何种打扮,都能激荡的他内心汹涌波涛。   但此情此景,秦见川还是驻足倚着墙壁,眯眼警惕得打量着她。   “我去找刘阿姨给你放洗澡水。”宜笙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错过与他的目光对视。   准备摁开电梯,再次从他的周围消失。   擦肩而过那一瞬,秦见川伸手拉住宜笙手腕,皱着眉看她,“伊森,宜笙?”   “你今天肯定还喝了很多酒,我去给你煮碗醒酒汤。”宜笙尽可能的保持语气平和,她明天还有演出,不想在这个时候和秦见川发生冲突。   面对宜笙的逃避和挣扎,秦见川握着她手腕的力气又大了几分,上下打量她的装扮,“以前是黑天鹅,现在又变成了白天鹅。哪个才是真的你?”   “我们今天先不谈这件事好不好?我明...”她话刚说一半,便被秦见川直接扛起进了卧室。   房门被他不回头的暴力踹上,发出剧烈的碰撞声。   下一刻,她被摁倒在床褥之间。男人居高借力,不给她半分挣扎反抗的余地。   随即而来得是铺天盖地的吻,夹杂着久违的薄荷烟草味与淡淡的红酒味,一起闯入她口腔内。   两人约有二十天没有见面,如果是寻常小情侣,此时正该如小别胜新婚。   可他们之间重逢的吻,却是带着惩意的。他发着狠,捏着她下颌,又狠又坏得吻她。   宜笙被深吻憋得喘不过气,她想挣扎。   那人便将她手臂交叠摁在头上,精壮有力的腿压制着她腰肢。   她越是反抗,秦见川便越是发了狠一样的吻她。连带手也开始去扯她衣裙,那是第一次,宜笙感受到他斯文儒雅崩塌后的失控。   可她分明又感受到秦见川即使是在失控那一刻,也会在发现强行撕扯衣料会弄伤她后而放弃。   便是这样一个,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无条件惦念着她,爱着她的人,被她伤的体无完肤。   “不要!”血腥味在两人口腔中弥漫开来,宜笙眼角滑落的泪滴也落在他手臂上。   唇畔钻心的痛和手臂的灼烫,终于拉回了一点秦见川的理智。   他骨子里封存已久的疲惫便在这一瞬间尽数释放,垂下脑袋,抵在她肩胛处,嗅着她发丝喘气。   低沉的声音,无奈又委屈,“是不要,还是不要我?”   宜笙颤抖着下唇看他,这一场不可抗拒的婚事,她何尝不是满腹委屈,“不是的...”   秦见川攥着她腰肢,贴向自己,“那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爱我。”   “我爱你。”宜笙眼眸闪动,这是她的真心话。说完又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他脸颊,却被秦见川躲开。   “宜天鹅,没关系。所以你以后要不要和我好好过日子。”他眼眸通红,想要为她拭泪,又怕再被灼伤。   宜笙点头,“要。”   秦见川听到后,神情一滞,双手温柔捧着她脸颊,落下缠绵缱绻一个吻,“可我突然有点怕了这样乖的你。所以,这次换我想一想,要不要和你好好过日子。”   作者有话说:   记者采访:报复还是擦干眼泪陪她睡?   秦见川:陪她睡为什么要哭?哦,娶了爱的人回家,男人确实会小小落一下泪。   记者追访:报复?【极小声】   秦见川:抱,腹?她确实很喜欢抱着我的腹肌睡。   秦见川——多装一秒就屈服于老婆裙下的男人。   ------------------------   秦少爷说今天他娶了心爱的姑娘,要给大家发喜糖。评论区领取呦~   ------------------------ 第14章 天鹅湖   宜笙仰面望着他, 尽管他说着冷冰冰的话,可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瞳眸里分明是晕不开的温柔。   见她泪眼婆娑不住落泪,秦见川多时才长叹了口气, 妥协着伸手为她拭泪。   但其实对于秦见川来说,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拭泪动作。   特别当他手指触及到宜笙的泪滴时, 仿佛那不是泪,而是滚烫的火山岩浆。十指连心,他的心脏也被灼的刺痛。   但等岩浆冷却后,他又不怕了。   比起在伦敦日复一日毫无希望的等待, 现在这样能触碰到她, 守着她,反而也不失为一种方式。   就算这只天鹅的心是石头做的,只要她还待在自己的天鹅湖里栖息, 那一切就还有机会。   他这么好一个大少爷,还怕等不回一个女人么?   宜笙猜不出秦见川在想什么,她只颤抖着手,然后双臂环绕住他脖颈, 将整个人陷落他温热的怀中。   今天一整天, 或者从她在伦敦决绝离开时的前一秒, 就想这样抱他。   “秦见川, 对不起。”她再次轻声道歉。   秦见川揉了揉她头,将西装外套盖到她单薄颤抖着的肩上。然后解下胸襟衣领前那支丝绒天鹅胸针,“新婚大喜,不说了。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新婚礼物, 晚安。”   他说完, 将她的手从脖颈上拉开。然后起身下床, 走出了他们的卧室。   房门轻轻被关上那一刻, 宜笙坐起身子,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出神。   她不确定,新婚之夜,秦见川这个时候出去要干什么。   直到苏明熙来敲她房门。   “您怎么来了?”宜笙打开房门,便见苏明熙披着睡袍一脸关切看她。   “我听刘阿姨说阿川那小子让给他收拾客卧,新婚夜你们不在一处,是他欺负你了么?”   “没有,我明天有演出,他怕打扰我休息,才暂时去客卧睡一晚。”宜笙抿出一个笑,同苏明熙解释道。   苏明熙拍了拍她冰凉的手,同她说道:“阿川从不住老宅是因为他体质特殊的原因,只要住在这边,晚上就会做噩梦。翻来覆去的,确实会打扰你休息,等你们明天搬去檀府别墅住就好了。”   宜笙只知道秦见川从不住老宅,以前她只以为是老宅僻远,“好。那他一个人真的没关系么?”   苏明熙只安抚她,“他一个大男人,忍一晚上就过去了。不用担心他。倒是你好好休息,明天咱们一家人都去看你表演。”   宜笙笑着点头,但还是略显忧虑得望了眼侧边的客卧,“好,您回去快休息吧。”   送苏明熙下楼,宜笙驻足在秦见川门前许久,最后还是没敲响他的门,转身回了主卧。   她将梳妆台上秦见川留下的黑天鹅胸针拿起,在手心摩挲多时后,走向衣帽间,那里挂着刘阿姨帮她熨烫好明日要穿的CHANEL套装,   黑白相间的配色,端庄优雅,贴着秦见川的深色礼服挂在一处。   她抬手,将胸针别到衣襟上。又抚摸了下秦见川的西装,勾了勾唇角道:“小王子,晚安。”   -   秦见川徘徊于泛着白光的无尽阶梯上,他循着哭喊声拼了命得往楼上跑。可那处阶梯怎么也爬不完。   但他分明听到了只距离自己一层楼的地方有女人哽咽哭泣的声音。   那声音过于凄惨,哭喊着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又呼喊着,有没有人,救救我吧!   他爬呀爬,终于在阶梯上看到了来自女人散落的衣衫。   再走几步,是一只鞋子,然后是裙子。   最后,是血迹。   他拍着那处传来哭声的门,问里面有人么?   房间内静默一瞬,然后凄惨哭声更甚。   他急不可耐得想要撞开那扇门,可直到手臂都被撞麻了,还是撞不开那扇门。   然后他便听着里面女人凄惨的哭声,侵占他整个世界,凌厉得如千万支钢针刺入心脏。   “妈!”秦见川惊叫一声,从大汗淋漓中醒来。   他喘着粗气,看着漆黑的房间。胸膛不住的剧烈起伏,震得自己整条手臂都是麻的。   从幼时开始,他只要在秦家老宅过夜,便一定会做这个噩梦。   而梦中的场景,他也并不陌生。   那条他总是看不到头的楼梯是秦宅主厅的旋转楼梯,撞不开的门是顶层一间卧室的门。   他曾试图去看过那间房,只是空荡的布置和浅杏色的墙壁,给不到他任何信息。   也问过父母,他们只说那是他姑姑秦妙从前住过的卧室。   后来她远嫁国外,就没有再回来住过。   关于那位远嫁国外的姑姑,秦见川除了看她留下的照片,再无信讯。   而这个漫长的新婚夜才刚过零点,如果他选择继续睡,不出意外还会再经历两次相同过程的噩梦。   秦见川垂着头,觉得自己有点自作自受,索性掀开被子下了床。   简单冲了个澡后,似是终于下了某种决心,推开客卧门走出去。   再进入那间贴着喜字的卧室,秦见川借月光披洒,看清了床褥中间正熟睡的人。   她没有认床的习惯,并且连带他躺进被子内,都没有丝毫反应。   甚至在感受到热源后,翻了个身,往他怀中钻。   而这种举动对于秦见川来说一点也不陌生,在国外时,她日日这般。   偶尔两人发生些小争执,他还会故意在人睡着后把空调调低,纵着她往自己怀里窝上一晚,再大的脾气第二天也会在缱绻的喘息声中尽数消散。   屡试不爽。   所以睡梦中的宜笙,潜意识里开始梦境重演两人在洛杉矶第一次发生争执后的夜晚。   脑海深处希冀着,一晚过后,两人和好如初。   那晚赌气的他们,都故意睡在两侧床沿。   只是宜笙睡着睡着,便感觉室内越来越冷,凭借着本能寻求热源的意识,挣扎着钻进了秦见川怀中。   还在睡眼朦胧时,发现秦见川正醒着看自己。   于是要面子的姑娘立刻装作熟睡状态,还拱着脑袋往他肩胛内抵。   秦见川故意推她,她便黏的人更紧。再梦话呢喃般的撒娇,那人立刻就举手投降。   然后小狐狸计谋得逞后,直接一副事成拂袖去的洒脱。   利落翻身,秦见川怀中一空,连带腰腿再被揣上一脚。   似是在警告他,争执不是?看谁先低头认错。   于是那人恶劣的搂住她,直接一个翻身将她圈禁怀内,用一个窒息的深吻去回应看谁先低头认错。   或许这便是人常说的,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原因。   “这么爱背对着我睡觉?”他沉着声音附到她耳畔轻语,撩的人浑身酥麻,“今天偏得看着我。”   那晚,她体会到了温柔斯文的男人撕破良和后,会是怎样一副做派。   于是自作自受的天鹅公主祈求着,让他放过自己。   然后男人只是勾着温柔眉眼,枕着手臂仰面看她,“你亲我。亲到我满意为止。”   得到喘息的空间,宜笙再次不服管教。她勾着唇,扬了扬眉,像夜色里等待狩猎的妩媚白狐,“亲你呀?只亲嘴,可没什么意思哦。”   于是,秦见川被睡梦中的人突然咬了一下嘴唇,吓得秦少爷一个激灵惊醒,“嘶。”   他想去推宜笙,又怕把人闹醒。   毕竟半夜因为害怕做噩梦而灰溜溜回来找老婆睡觉这种事,说出去多少有点丢面子。   可那人还一个劲往他身上贴,连带着手也十分不乖巧。   甚至在扯开他上衣后还不满足,微凉的指腹顺着他腹部往下摩挲。   秦见川抓住她手,制止这刻意惹火的举动。   他知道,自己一旦再次拜倒于这石榴裙下,那往后的漫漫婚姻几十载,他非要被这个没有心的宜小鹅欺负死。   然后,秦大少十分小气得将人往对面推了推。   第一次,那人皱着眉一翻身又钻进他怀里。   第二次,那人哼哼唧唧拉着他睡衣衣领撒娇。   第三次,那人睡着了,没再回来。   半晌,秦见川又气呼呼得给她翻了个身,重新抱进自己怀里。   这一晚,他净在和自己的内心做斗争。   可他又忽略了爱情的本质,本就是越想克制规避,越会忍不住靠近。   所以当宜笙在梦中被秦见川恶狠狠推开三次后,委屈的眼角湿润。   “和我结婚,需要哭得这么伤心么?好似嫁给我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他再次烦躁得下床出了卧室。   漆黑客厅,秦见川只披着一件睡袍,腹部汹涌的火意还未褪去。只有烟蒂明明昧昧,映不出人半分愁绪。   直到窗外天色泛出灰蒙蒙的鱼肚白,他手机响起。   凌晨五点,刚一接通电话,白鹊洲尚沙哑的京腔便传了出来,“兄弟,昨天喝断片了。忘了和你说,淮岛一号项目今天上午十点临时有个会,地点在港区。”   秦见川揉了揉太阳穴,“啧,我老婆今天晚上有舞剧演出。”   白鹊洲还没反应过来他口中的‘老婆’一词,接了句,“如果快一点的话,中午应该就能结束。不耽误你晚上看老婆。”   “那行,等我开那辆城市越野去国贸接你。一个小时赶回来,应该不成问题。”   “所以,你昨天就是这样从机场飚回来的?”   秦见川默然,一副默认态度。   “我真服了你,兄弟们背着苏阿姨偷偷把你送到机场,让你回伦敦找伊森小姐。你可好,又飙车回来把婚结了,现在新婚夜还没过去就老婆长老婆短。你不会是看人家宜小姐长得漂亮,就见色忘旧爱了吧。”   秦见川深吸一口气,“少胡说。”   “还是你也准备学那些渣滓,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秦见川:“你是不是酒还没醒?”   “兄弟,你如果存着这样的心,那咱们的友情估计长久不了了。我不容许这样的卑鄙小人存活在我的世界。”   秦见川耐着性子,“没有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所以,你和伊森小姐分手了?”白鹊洲半晌后惊叹一声,道:“被父母娇惯长大的大少爷也没能抵抗过商业联姻是不是?”   “闭嘴吧。你再咋咋呼呼,该把我老婆吵醒了,一个小时后国贸见。”   不等白鹊洲再说话,秦见川已经挂断电话。   再推开主卧门,那人还在熟睡中。   但对于秦见川爱在卧室进进出出,是宜笙早在国外就习惯的事。   她只拢了拢被子,将自己裹得更紧。   见状,秦见川将空调温度又调高几度,才走进衣帽间。   一眼便看到了那套写满了优雅乖巧的CHANEL套装上衣领口别着他送的丝绒天鹅胸针。   秦见川抱臂驻足,幻想宜笙穿着这套衣服的模样。   多时,他抬手摸了摸黑天鹅高昂的脖颈,轻笑一声,“装乖。”   作者有话说:   什么是秦少爷?   是宁愿被兄弟误解,也不愿意说老婆半句坏话的男人!   呜呜呜呜呜呜~~~~~   ---------------------------------- 第15章 天鹅湖   宜笙在“梦中”闹了秦见川许久, 还被他连连推开几次,直到自己故作委屈地濡湿眼眶,才再次被男人心软地抱进怀里。   终于得到满足的人蜷缩在秦见川怀中, 温热和环抱时的禁锢感瞬间驱散寒夜的冷寂。   直到黎明来临, 她睡眼朦胧地伸出手抚摸身侧, 空落的冰凉手感才将人拉回现实。   空荡冷寂的身侧仿佛也在昭告,刚刚不过是场梦。   宜笙在心中叹了口气,阖上眼继续睡,希望刚刚的梦能延续下去。   直至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 她才再次睁开眼。   这时衣帽间的门也刚好被推开, 穿戴整齐的秦见川从里面走出来。   宽肩窄腰的男人一身深色西装,身形俊逸,她从床上探出脑袋, 痴痴望他。   秦见川也发现床上醒来的人,转头看她。   这时宜笙才发现秦见川脸上带着浓浓倦意,眼下是十分明显的乌青。   “今天也有工作么?”宜笙问道。   秦见川边系袖扣,边朝着床边走去, 抬手将垂下的被子盖回到她露出一半得肩上, “嗯, 有个临时的项目会。”   宜笙半坐起来, 去拉他捏着被角的手,秦见川掌心干燥又温热,电流般的触感在两人之间来回徘徊。   “怎么了?”没开灯的卧室,只有衣帽间泄进来得一小束光, 映的秦见川轮廓散发着柔和清隽。只是他没有流连于她手心的不舍, 直接抽出手继续扣另一只西装袖扣。   “你嘴怎么破了?”宜笙跪坐在床上, 凑上前去问道。   突如其来的距离拉近, 秦见川不由的眉峰轻颤,向后撤了撤身子,“怎么破的,你不知道?”   宜笙这才想起来,昨晚他回来时,直接将她扛回卧室强吻这件事。   她想解释,当时只因为他太吓人了,任谁看着他满眼通红的眼眶和发了狠的窒息深吻,都会心中惊颤,“那我也就咬了一下,你这破了两处呢。”   秦见川轻笑,肩膀在光影里抖了抖,“可能,你在梦里也有咬我吧。”   宜笙睨着眸子瞪他,就算自己理亏从前骗他,也不是这个男人一大清早就对自己冷嘲热讽的理由。   但她想了想秦见川往日对自己疼惜的模样,还是不由心虚起来,“那我补偿你一下?”   “你说说,准备怎么补偿?”他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眼眸问道。   宜笙转动眼珠,唇角扬了扬,“给你扎个领带吧!”   她像夜色里的小狐狸,瞳眸里闪烁着狡黠灵动的光。   仿佛在说,我准备做坏事了哦,小少爷可要警惕被我偷心。   但秦见川还是没防备住,轻而易举就被她那不自知的魅惑神情蛊惑到,等他反应过来时,宜笙已经抢过他手心的黑灰色相交斜纹领带。   宜笙穿着一身纯白蕾丝睡衣,长直发显得整个人又纯又媚。她一抬手,将领带缠到他后脖颈上,又觉得两人距离不够,于是轻轻一拽,秦见川的胸膛便抵在她起伏的胸口上。   迷离的清晨,两人的呼吸声都被无限放大开来。   她撩着眼尾看他,明明是坦坦荡荡的神情,却又因为这姑娘过于明艳妩媚的长相,显得那眼神看起来不怎么清白。   如果放在以前,这个时候那条领带已经先被束在小狐狸手腕上。   但今天,秦见川只是短暂的凝滞后,便目视前方。   等到宜笙为他调整好领带,又给他戴上一支银灰色一字领夹。他才伸出手指戳着她额头,将人戳倒进被子里。   “快盖好被子再休息一会儿,今天有演出,不要把自己折腾着凉了。”说完,他转身离开,还不忘又把空调温度再次调高,以防她起来时有温差,“我走了。”   宜笙怏怏缩回被子里,气呼呼翻一个身,“臭男人,小心眼,我都这样示好了!”   宜笙六点才起床,换好衣服后下楼吃早餐,“嗯?”   看着餐桌上刘阿姨备好的热拿铁,她轻声发出质疑。   “太太,我给您准备了冰美式。但是早上秦总看到后就让我给您换掉了。”刘阿姨主动解释道。   宜笙抿唇,心底那份寡郁淡了几分,“好,辛苦阿姨了。”   刘阿姨又给她端上加热好的面包和果酱,“还有,秦总已经给您安排好日后随行的司机和车辆,就在院子里等您,随时可以出发。”   宜笙点头,笑意更盛。   心中不由道:男人,天塌下来,都有你傲娇地口是心非顶着是吧!   -   秦见川到达国贸时,白鹊洲已经在旁边的咖啡店等他许久,“不是兄弟,说好得一个小时接上我,知道我等了多久么?”   “路上有点堵。”   “不到七点,您和我说堵车。你要不要先看看自己的嘴,不如说床上有点堵。”   秦见川皱眉瞪他,“走了。”   白鹊洲瘪瘪嘴,看到中控台上放着一杯咖啡,“给我带的冰美式?”   然后白鹊洲手还没碰到,就被秦见川用力拍了下手背,“我老婆给我的。”   白鹊洲一愣,嫌弃地眯眼看他,夹着嗓子阴阳怪气学他说话,“呦呦呦,我老婆给我的。就你有老婆,谁稀罕。”   “今天京郊是不是有一场佳士得拍卖会。”   “嗯,某知名女港星的收藏珠宝专场,我妹是今天的拍卖师。”   “...”   “苏阿姨不是下半年的生日么?”   “我老婆今天在国家剧院演出,我空着手去接人,不合适。”   “...”   “你找鹊思给我弄一份今天的拍卖图册,我先提前看看。”   “从你见到我,到现在整整半个小时,你就没有一句话离开过你老婆。真替伦敦的伊森小姐不值得,狗渣男。”   “...”   -   宜笙到达庭院时,司机陈叔正在擦车,“太太,早上好。”   陈叔一直是秦见川的司机,从他在洛杉矶读小学开始,直到现在。就连两人在伦敦相遇那天,也是陈叔在后面掌灯。   后来秦见川怕宜笙不习惯身边跟着陌生人,才换成自己开车。   “陈叔早。您跟着我,席...阿川怎么上班呀?”宜笙上了车,问道。   “您放心,会再给秦总安排新司机的。”陈叔开车稳,即使是山路也不显半点颠簸,“秦总平时其实很喜欢自己开车,就是因为他总是飙车,秦董才要求我给他做司机的。”   “我还真想象不到他那种斯文性子飙车时的样子。”宜笙脑中尽是昨日婚礼之上,秦见川戴着斯文儒雅的金丝眼镜,一身高级剪裁西装,游刃有余地穿梭在盘根错节的名利圈之中。   “可能这也是人本身的性格和内里的反差,正是因为秦总平日里总是一副斯文模样,才显得飙车时与众不同。”   宜笙看向车窗外,平生第一次那么想念一个男人。   那一整天,宜笙都在排练中度过。   直到晚上演出前,她站在侧目台候场,才得有机会和则灵聊上几句。   “还有半个小时才到你上台,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候场了?”则灵刚结束《红色娘子军》大演,看着探头探脑的宜笙问道。   宜笙:“我妈说开场时,秦家只有我公公婆婆来看我演出,我出来看看。”   “看你老公来没有?”则灵悠悠开口。   “嗯,他今天有个临时会议。”   “不愧是纯情大少,闹着别扭,也会前来观看老婆演出。”则灵不由感叹道:“还是说,你们昨晚和好了?”   “怎么可能。新婚夜,他甚至和我分房睡。早上我还听到家里几个阿姨偷偷议论,说他们家少爷真可怜,娶了个不喜欢的女人。”   “那你准备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僵持下去?”   宜笙长叹一口气,理了理裙摆,“但是现在我干解释,他只觉得我又在欺骗他感情。就像,他当初不信我说不爱他,执拗得要在伦敦等我,直到亲眼看到我穿着婚纱出嫁,才梦与爱尽碎。昨天婚礼现场他朝我们走来时,我甚至看到他眼里藏不住的恨。”   “看来,纯情也有纯情不好之处。只相信自己眼见之实。”   “没关系,反正娶我的人是他。既然是误会,日子那么长,总有解决得一天。”   “不愧是我们的天鹅公主,自信、理智又美丽。”   宜笙抿着笑,“不,是我知道我们家小少爷受委屈了,总要让人释放情绪不是。而且我也是第一次觉得上天终于仁慈一回,让我也求有所得。”   则灵拍拍她肩,“祝你们早日和好呦!”   “对了姐妹,一会儿我给你发一些资料,你帮我安排一下。”   “没问题。”   这时宜笙看着台下,突然小声的惊呼,“我老公来了!”   则灵盯着黑漆漆的观众席半晌,疑惑发问,“这么黑,你都能看到你老公在哪?”   “能呀!他特别好找。”宜笙看着台下那处反光,已经能想象到那双温柔如四月春水的眼眸是如何在看自己的。   而黑暗中,秦见川也一眼就看到站在侧目台后的人。   她穿着一袭白裙,黑发盘在脑后,头上卡了两支羽毛。   清纯中带着几分明艳的美,一个劲找自己时的神态可爱又灵动。   直到乐曲开始变奏,场后的伴舞也全部向前涌动,白天鹅公主才收回视线轻盈上台。   他看着台上的人,看她为王子的爱欢愉,又因为王子的背叛而痛苦,她凄美削薄得如一块精美的琉璃。   那一刻,秦见川举起手机拍下一张宜笙的照片。   他想,天鹅公主还是心硬一点好。   比起爱而不得,悲戚欲绝。他更希望她永远都是那副睥睨万物,冷漠又高傲的神女模样。   他秦少爷又不是爱不起。   再说,神女就该被高高捧着,永远生活在圣殿城堡里。   -   晚上十点,芭蕾舞剧《天鹅湖》伴着雷鸣般的掌声结束。   暗红色帷幕缓缓闭合,除去前排的领导,观众们开始有序退场。   有人回头,一眼便看到坐在领导席后一排的秦见川。   “秦总?”负责文化传播宣传的部长林康瑞开口道:“没想到在这里遇到,秦董和苏董来了么?”   秦见川笑着与之握手,“好久不见林部长,我父母看完演出先回去了。”   林康瑞与身边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介绍道:“高大使,我必须给您介绍。这位秦见川总是咱们壹京国有企业的归国有为青年,多年来为山区贫困留守儿童,包括文化传播、留学生协会做了不少贡献。”   秦见川鞠躬,与高林国大使握手,“这都是后辈该做的。”   高大使拍了拍秦见川肩膀,颇为欣赏,“当初,我和你父母皆有一面之缘。他们那年亲自赴俄罗斯捐献物资,这么多年致力于公益慈善事业。看到后辈也紧跟父辈步伐,我们很欣慰。”   “您谬赞了。”   林康瑞这才问道:“您也对芭蕾舞感兴趣,还是项目准备倾向于此?”   秦见川抿唇浅笑,眼底满是温柔,指了指帷幕后影影绰绰飘来飘去的身影,“我太太是今天《天鹅湖》的主舞演员,来看太太演出。”   “我和高大使刚还夸白天鹅饰演者灵动,一点不输俄罗斯舞者来着。”   “大家都很优秀。”   面对这位谦逊后辈,高林国提议一起合影。   于是高林国走在中间,秦见川与林康瑞跟在两侧,“听说你现在正在跟进淮岛一号项目?”   秦见川点头,“是,这也是我在大学时一直做的课题研究。当时只针对留学生,帮助大家解决异国就医困难的问题。现在回来,我想将它运用于国民中,针对偏远地区,贫困地区的少儿、老人包括低产、贫困家庭解决疑难杂病。然后便是收集病例,提供给医疗科研人员攻克研究。”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项目。不过我建议可以和宋家结合起来,他们是医学世家,在技术与人才上能帮助你提高项目推进的效率。”高林国拍着秦见川后背说道。   “是,不过宋老最近一直在休养,晚辈还要多上门叨扰才是。”   “哈哈哈,你这孩子有意思。”高林国对着助理招招手,“你帮秦总引荐一下,这是利民项目,我们应该支持。”   秦见川颔首道谢,此时舞台帷幕缓缓打开。   所有演员都已提前站在台中间,等待各个领导前去合影。   秦见川一眼便看到站在中央的宜笙,想到最开始父母同他介绍这位宜家千金小姐。   一、性情温柔,二、乖巧懂事;三还是好运的福星锦鲤命,旺家旺己旺夫婿。   此刻他想,也就最后一个是真的。   合影站位时,秦见川想着站在侧边,但又被高林国拉住,“站我旁边吧。”   于是,不偏不倚的,秦见川站在了宜笙身前。   大合影结束,便是主舞演员和各领导合影。   秦见川不方便继续站着,便立在一侧。他模样过于俊朗正气,站在一众领导旁,惹得姑娘们的视线不住往他身上飘。   见他终于落单,有人撺掇着桑晚蔚上前,“去嘛桑桑姐,他长得一脸斯文正气,还站在大领导身边,以后前途肯定不可限量。”   桑晚蔚刚想迈步上前,便见高林国朝着秦见川摆手,“站在那里干什么,来陪我和你太太一起合张影呀。”   于是,整个舞团的演员便看着一脸正气斯文的男人,走到宜笙身侧。   他先是笑着同她说话,又温情抬手为她捏掉头上落下的金色彩带亮片。   “伊森姐,结婚了!”   “我的天,伊森姐总是闷声干大事!”   “不会吧,你们还不知道伊森姐就是壹京宜家的千金,她老公正是华京科技太子爷!”   “所以昨天那场世纪婚礼,主角是伊森姐和刚刚那位斯文帅哥!”   桑晚蔚手里拿着一支头上掉落的小黑卡,听几个新入舞团的00后激动聊天,生生折断了发卡。   “真是聒噪,还没见识。”她冷冷嘲讽道。   其中一个平日里和宜笙最为亲近的群舞演员虞以丹冷冷回了句,“也不知道是谁刚刚想上前搭讪。桑前辈,你晚了一步,就拿我们撒气,可真得不关爱后辈哦。”   桑晚蔚忿忿翻了个白眼,想离开,又因为团长还在,只好气鼓鼓站在原地听她们几个嬉笑。   而宜笙立于秦见川身侧,笑的优雅端庄。   同一众领导合完影,小夫妻陪着团长送他们离开演播厅,才折返回来。   “昨天只顾着排练,没能去参加你的婚礼。祝你们新婚快乐呀!”团长黎之槐笑着说道。   宜笙:“谢谢师父,收到了您送的新婚礼物,我就很开心。”   这里是宜笙的主场,秦见川背着手,跟在她身上,安静做一个背景板。   见他们三人走过来,渴望八卦已久的舞团演员们开始调侃玩闹。   黎之槐接下来还有工作,看到几个小演员的男朋友皆等在一边,便先行离开,将场地让给年轻人。   见到团长一走,小情侣们才纷纷抱着花束两两抱作一团。只有秦见川背着手,像大少爷巡游。   桑晚蔚心里醋意汹涌,故意看向宜笙,“新婚燕尔,来看演出,连束花也不准备呀?”   宜笙抱臂,觉得单是看到桑晚蔚,心里就堵得慌。   她又回头看秦见川,一副不用理这个疯女人,有没有礼物,你来了我就很开心的神情。   “我先生今天开了一天会,忙的晚饭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吃。这个时候我再给他要礼物,可就太不体贴人了。”宜笙挽着秦见川,一脸娇羞笑意道。   “还得是亲老婆。自家老公,肯定自己心疼。”虞以丹眨着眼,帮腔说道。   然后几个玩得好小姐妹纷纷附和,“是呀!伊森姐可是逢节日给我们准备礼物的人,体贴又暖心,肯定先心疼姐夫工作辛苦。”   宜笙看向桑晚蔚,嘴角扬着茶里茶气的坏笑。   秦见川颔首看她那得意的神情,轻笑一声,决定无条件站在自家老婆身后,“谁说没准备礼物就来了,工作重要,老婆也重要。”   边说,边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个香槟色礼袋,“小小礼物,希望太太喜欢。”   宜笙挑眉,那张画着淡妆的面容,不由明艳起来。   “姐夫介意我们看看么?”   “当然不介意。”   他主动帮忙抽出袋子内的丝绒礼盒,然后转动精致锁扣。   一条镶嵌了25颗鸡血红宝石的钻石项链瞬间成为全场最耀眼夺目的存在。   与鲜花的青春浪漫不同,华丽的首饰写满了贵气二字。   团里一位酷爱研究珠宝的演员上前惊叹道:“今天佳士得在京郊有一场珠宝拍卖会,听说其中就有一条红色鸡血石项链,起拍价200万美刀,第一位客户举牌201万,第二位直接叫了520万,从起拍到落锤,甚至没超过五分钟。这不会就是...”   “嗯,怕迟到显得不重视太太演出,索性就省去一些繁琐过程。”秦见川说的十分轻巧,仿佛项链不是520万美刀,而是520元。然后他又看向宜笙,“笙笙喜欢么?”   不要说舞团演员们震惊,就连宜笙都惊呆了。   虽然她是宜家千金,但还真得没有买过如此昂贵的珠宝首饰。平日里的服饰和包包也都是林胤看到适合她乖乖女气质才买回去给她。   “当然喜欢...”她踮起脚,又在他耳边轻语,“就是有点贵!”   秦见川也凑到她耳边,当着众人的面暧昧咬耳朵,“你喜欢,它就值得这个价钱。”   宜笙心都化了,觉得这男人哄起自己来,真得不要太会。   “不好意思了各位,今天是我们新婚第二天,我估计得提前把你们的伊森姐借走了。”秦见川说道。   因为今日是友好交流演出,所以结束表演后,演员不用再参加之后的宴会,便可以各自回家。   众人狗粮也吃了,礼物也见了,纷纷送上新婚祝词。   然后目送秦见川揽着宜笙腰肢离开后才再次惊叹,“我们团真是藏龙卧虎,本来以为只有则灵姐一个大小姐,没想到伊森姐是更大的王。她老公站在那里看着她笑,真的春水都沸腾了。”   “有那么夸张么?没见识!”桑晚蔚酸溜溜道:“你们没听说秦家佣人都传遍了,新婚夜他们分房睡。现在装夫妻伉俪,演给谁看!”   “还真挺夸张。伊森姐平时低调又好相处,练功也积极勤奋,面对我们的请教特别愿意执导。不像某些仗着年资的前辈,正气没有,花花心思倒是不少。”   “还有就是传的小道新闻,说得那么真。不知道的,还以为睡人家小两口床下面呢。”   桑晚蔚上前打掉虞以丹手中握着的道具,“你嘲讽谁呢?”   “谁急眼我就嘲讽谁,真以为自己做得那些腌臜事密不透风。桑前辈,劝你好好珍惜羽毛,可不要比上不足比下也不足。”说完,虞以丹撞开她肩膀,带着一众演员嘻嘻哈哈离开。   桑晚蔚恶狠狠看向站在侧目台收主持稿的朱倩雪,“是你?”   朱倩雪看了好一会儿热闹,突然迎上桑晚蔚目光,只无辜摇头,学着宜笙教自己的话回道:“我快恨死她了,怎么可能是我。”   “知道了,等忙完这一阵,我约你出去吃饭,这口气我不可能就这样咽下去。”   -   宜笙换好自己的衣服,走出试衣间,秦见川正背对着她立于门口抽烟区抽烟。   她叫他两声,那人都没回头应她。   最后,宜笙皱了皱眉,朝他大声喊道:“老公,我收拾好了!”   秦见川循声立刻回头,还又以为自己刚刚听错了,转过来那一秒眼底带着半分试探,“你叫我么?”   “这个地方,还有我第二个老公吗?”宜笙笑着耸肩。   秦见川挑眉,若有其事得将尚还有大半的烟蒂慢条斯理掐没在烟台内。   直到他那高高扬起的唇角落下,才转过身,边掸身上的烟草味边朝宜笙走过去。   “第二个老公,你想得挺美。”秦见川单手插兜,眼底是几乎要藏不住的笑意。   刚刚结束表扆崋演的人,只卸去舞台妆。长发还盘在脑后,露出一截白皙纤长的天鹅颈。   寒冬夜色里,莹润的白格外扎眼。   秦见川:“你冷不冷?”   也没等她回答,秦见川直接将自己的外套搭到宜笙肩上,然后天鹅颈牢牢被护住。   男人看着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   但饶是宜笙作为芭蕾演员,身高优越,还是因为那差不多及膝的长外套盖得只剩下一双小短靴露在外面。   “这样就不好看了,我腿都没了。”她停下脚步,低头看自己被盖住的腿。   “也不知道是谁以前说,芭蕾演员腿脚受不得寒。”秦见川看她一眼,伸手攥住人后脖颈,推着她往前走,“快点上车,再露腿。”   宜笙被推着走了几步后,索性故意使坏,他推着才肯走。   也亏得秦见川愿意配合,一直将人推到车边。   “我们不先回爸妈那里一趟么?”看着驱向市区的路,宜笙问道。   秦见川正低头回复工作消息,“爸妈念你表演结束会很累,让咱们周末再回去。”   然后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   宜笙百无聊赖得看着窗外车景疯狂向后移动,耳边是秦见川时不时接听一通工作电话。   一切恍如隔世般。   昨日之前,她还在内心饱受爱而不得之苦。   今日,她所求所爱便坐在她身侧。   “笑什么,这么开心?”秦见川挂断电话,突然对着她说了一句,“还是,又有什么坏主意?”   宜笙撇嘴看他,娇俏中带着几分媚意,“以前也不见你这么忙,电话一个接一个。”   秦见川抬手,用手指关节敲了敲她放在腿上的珠宝礼盒,“不忙,怎么眼睛不眨得给你买奢侈品。”   宜笙自不是在抱怨他,于是扬着娇嗔的尾音道:“谢谢,老公?”   他转头正视着看她,学着她那疑问句的语气,“老公?问号。不用谢,老婆?问号。”   秦见川再接电话时,宜笙转头抿着笑小声呢喃一句幼稚看向窗外。   在司机陈叔的视角里,透过后视镜可见。   他家少爷正柔情看着太太的背影笑,满脸都写着:嗯,不幼稚怎么会心里怪你一百次,又给你找了一万种解释的理由。   “您好,宋助理。我是秦见川。”   宜笙听到他声音突然变得正式又礼貌,回头看了过去。   安静的车厢,她能听到手机听筒内传出的中年男音。   “高大使给宋老介绍了您的淮岛一号项目,宋老想约秦总明早八点于家中吃早茶,不知您时间方便么?”   秦见川先看向宜笙,因为明天也是两人的回门宴。   只见宜笙连连点头,用口型对他说道:“工作重要。”   “方便,就是叨扰宋老了。”   “秦总客气,那明早见。”   再挂断电话,秦见川先解释道:“放心,宋家距离你家只有半个小时车程。我会尽量控制时间,不耽误回门。”   宜笙看着他,其实原本他可以不做任何解释,但秦见川还是选择主动向她阐明原由和解决方式。   她在宜家生活了十年,听得从来都是:你必须这样做。   是与秦见川相识相爱之后,她才一次次听他对自己说: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   即使是在矛盾期间,他也在无条件给她平等、尊重的爱。   “怎么不说话,这样可以么?”   “可以。明早我陪你一起去,如果不方便我出面,我就在车里等你。”   “没什么不方便的,宋老的早茶很有名,是你会喜欢的口味。”   “好。”   车子终于抵达两人婚房。   是一处庭院别墅,整体装修风格大气中不失温馨。   苏明熙提前种了不少藤蔓绿植,待到春夏季节,绿树成荫。   他们小两口可以邀请一些好友在院中聚会。   “妈妈昨天说,装修的时候也没有过问你的意见。如果你有哪里想要再改造的,她帮我们安排。”秦见川跟在宜笙身后,看着她背影说道。   “我很喜欢,帮我向妈妈道谢。”宜笙回过头,看着秦见川,边倒着走边回道。   嫁到秦家,嫁给秦见川。遇到苏明熙与秦奈这样宽和的公婆。   这大约是她二十八年人生里最欢愉、轻松的时刻。   这也是宜笙第一次感受到其他世家家族,如何教育与和子女平等相处的生活模式。   虽然才是新婚第二天,即便还和秦见川心中有着芥蒂。   但她已经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突然,她便想到。   婚姻,也会是女人得第二次生命这句话。   “小心,看路。”他拉她手腕一把,制止了她倒着走的行为。   趁着这一路两人气氛容和,宜笙还想继续与他聊些什么,结果佚?秦见川手机再次响起电话。   “我先去接个电话,你看还有什么需要得就和阿姨讲。”说完,他快步向书房迈步。   宜笙抿唇,在院中又逛了一会儿才进到厅内。   他们小两口和秦家二老分开住,刘阿姨便被分配过来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   “太太,整个房子都已经提前收拾好了。您的衣帽间按照秦总的要求又添置了不少服饰,原本宜家送的衣服就多数留在了老宅。”刘阿姨跟在宜笙身边,“您看还有什么需要的?”   既然提到衣帽间,宜笙便先朝那边走去。   宜家送的衣服多是乖巧优雅的风格,秦见川倒是又添了不少她在伦敦惯爱穿的性感知性风。   包括搭配的首饰和手包,各式各样,整个衣帽间三分之二都是她的。   确定好服饰,刘阿姨又和宜笙到卧室,“床单、被褥都是按照您从前在宜家使用的材质。苏董又送了一些定制款,我消完毒就可以使用。”   “这些内务我都不太了解,就麻烦阿姨安排就好。”   宜笙又摆弄了几下床头柜上摆放着的精致台灯,琉璃与晶石的融合设计,甚至灯罩上还有雕刻的别致花鸟。   然后她轻轻一拉床头柜抽屉,里面滑出几盒纯黑底色烫着彩色英文的方形盒子。   宜笙合上那一瞬,还是看到了盒子上印着的2L图标。   刘阿姨似乎也知道里面是什么,“那是秦总几个朋友来暖房时闹着玩放进去的。”   “没事,我们继续看下面的吧。”宜笙装作淡定模样,但心里还是不由飘忽。满脑子都是那个尺寸有点小,得提前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顶楼是不是还没设计?”这绝对是宜笙绞尽脑汁想到的转移话题。   “对,当时苏董特别交代,留着看您的需求。”   “帮我设计成舞蹈房吧。”   和刘阿姨又确定一些家里的事项,宜笙才算真正结束了今天得全部安排。   她刚拿出睡衣准备去洗澡,就收到则灵的信息。   则灵:集美,已搞定!明天往后,咱们就是王者出击!   宜笙:你少刷短视频,多去寻觅爱情。   则灵:那事成之后,你让秦老板把他可靠的兄弟介绍给我。我更喜欢爱情土匪闯进门!   宜笙:6...我多给你留意他身边有没有靠谱的。   -   等秦见川忙完工作,宜笙正坐在梳妆台前涂护肤品。   只剩小两口的二楼,暖气开得很足。   宜笙外穿了一件缎面浴袍,并没有将腰间的丝带系上。   于是里面的吊带黑色蕾丝睡衣便显得若若撩人,又因为刚洗完澡的原因,她肌肤处处透着淡粉。午夜来临,白皙莹润的肌肤显得格外旖旎。   她目不斜视,拿着一支玉石推脸美容仪一丝不苟地顺着下颌滚至耳后。   十分专注的认真模样,像是在做多么精细的工作。   即使是在秦见川故意发出声响引她注意,宜笙都继续忙着自己的事不予理睬。   秦见川搞不懂她在想什么,但一眼就能看出这人又在酝酿些坏心思。连连看了她几眼不得回应后,便走去衣帽间换衣服。   从前这里空空荡荡,现在住进来一个女主人,轻而易举便填得满满当当。   特别看着那些各式优雅乖巧的CHANEL套装被尽数换成了狐狸属性的性感知性风,他整个人都倍感舒适。   乖乖女确实不太对他秦大少的口味,他就喜欢她纯白蕾丝浴袍下那一套火辣撩人的黑丝吊带。   于是,在挑选睡衣时,他也故意拿了同色的睡衣。   走去浴室,秦见川恨不得一路八百个假动作,疯狂暗示宜笙:我已经不生气了,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   宜笙只瞥看他一眼,在男人进入到浴室时,她飞速拿手掌给自己扇风降温。   则灵半夜再收到宜笙信息,整个人差点不淡定。   宜笙:姐妹,我男人□□我,救命。   则灵:把持住,不要忘了我们的大计!   宜笙:如果他强吻我怎么办?   则灵:...   宜笙:万一再霸王硬上弓怎么办?   则灵:停,再说下去,就不过审了!   姐妹俩聊了几句,宜笙燥热得将浴袍脱下扔到一侧,仍觉不够后连带空调温度都降了几度。   所以当秦见川洗好澡走出浴室时,便见宜笙拧开一点窗户缝隙,对着自己吹。   “你怎么了?”秦见川边问边朝她走去。   宜笙整个人绷得僵直,特别随着他距离靠近之后,那股清凉薄荷味随之传来时,她腿都有点打软,“我没事,就刚坐在那里感觉窗户一直进冷风,我来看看。”   秦见川伸手,拉住她手腕,将她拉离窗边,“我明天让阿姨找师傅来修一下,你就别站在这里,不安全。”   宜笙刚刚被他捏了一下手腕,此刻烫的人心脏都开始飞速跳动。   她又整个人靠在墙上,冰凉的触感才消得一点燥意。   秦见川随便涂了下护肤品,看着她呆呆站在墙边,“你真的没事么?”   宜笙将发烫的手腕背到身后,扬了扬脖颈问道:“你今晚准备怎么睡?”   秦见川挑眉,微微眯眼,视线自下而上,连带他嘴角都带了几分玩味笑意。   趿拉着拖鞋走向她,长臂一揽,撑在人腰侧的墙壁上,低声问道:“秦太太对于我怎么睡觉,有何指教么?”   宜笙甚至不敢看他眼睛,生怕定力不够,瞬间沦陷温河。   可在秦见川看来,她撩着一双晶莹剔透的狐狸眸,低垂着的视线,就像毛羽一样,轻轻扫动在人肌肤之上。   无声的撩拨,他都想好一会儿用什么姿势让小狐狸道歉。   然后,便听着宜笙捏着清亮的夜莺嗓,说道:“我肯定不敢做你的主张,就让阿姨还像昨晚那样准备了次卧。老公你,当然,想怎么睡就怎么睡喽。”   作者有话说:   本文又名《秦少爷的自我攻略》《老婆怎么会有错,一定是我做得还不够好》《纯情少爷:钓系神女吃定你》《自作自受:我想穿越新婚夜挽回爱情》   ------------------------------------------ 第16章 天鹅湖   “行!我想怎么睡, 就怎么睡。”秦见川居高看她。然后,突然弯腰将宜笙公主抱起。   两人都只穿着单薄睡衣,又是极轻薄的缎面材质。肌肤触及时, 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瞬间升高的体温。   特别宜笙穿的是一件吊带睡衣, 丝滑的面料随着突如其来的动作弧度, 细细一根织带顺着滑嫩肩线掉落在臂弯处。   用活色生香,月色旖旎形容再合适不过。   她顺势抱着秦见川脖颈,仰头瞧他。   即使睡衣领口的纽扣被他系得严严实实,但还是藏不住这人身形之下的欲色。   宜笙脑中一瞬间便想象到了接下来会发生得无数种可能。   或许这人会非常温柔;也有可能心中还有怨怒, 便会在动作上暴虐一些。   还有可能两人小别胜新婚, 会像初夜那般,是缱绻暧昧的。   所以,秦见川将她轻轻放到床上时, 宜笙的手都忘了松开。   于是秦见川因为重力与惯力,头刚刚好埋在了宜笙胸脯前。   馨香温热的触感,激得人呼吸都要停滞。   而宜笙,也因为这一幕整个人瘫软如温水。   特别是当秦见川的呼吸顺着她周身弥漫开来, 从内而外的空虚感, 几乎将人笼罩。   而宜笙也在是否要保持理智中, 摇摆不定。   秦见川这时抬手, 指腹顺着她腰侧肌肤顺势向上,再拉过被角。   就在宜笙以为两人要完成新婚之夜未完之事时,她被秦见川整个包进被褥之中。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去睡老婆准备的次卧。”说完, 秦见川直起身子, 连带她环着脖颈的手臂也被挣开。   宜笙便看着秦见川转身, 边解上衣纽扣边走出卧室。   但还不忘重新为她调整空调温度。   卧室门合上那一刻,宜笙从床上坐起身子。   半晌才反应过来,这男人撩了她一下,然后潇洒地去睡次卧了。   “秦见川,你是不是不行呀!”宜笙气鼓鼓地对着空气来了一番重拳出击。   而走出主卧的秦见川,先是在次卧浴室洗了两遍凉水澡,才勉强克制住那肆意涌动的火气。   他就是想看看小狐狸抓狂的模样。只是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在他手腕发麻时决定只此一次。   翌日,宜笙六点起床。   因为今天不能去舞团,所以便选择站在二楼的落地阳台对着花园练功。   秦见川打开卧室门时,小天鹅一身黑衣白裙练功服正在热身。   乌黑长发被她挽在脑后,白皙天鹅颈对着私家花园,宛如一副精致画卷。平和又温柔。   而那件低背紧身设计的上衣,又恰到好处地露出她性感漂亮的蝴蝶骨。   于是那份温柔下,便平白又添了几分性感。   并不知道背后出现一个人的宜笙,在热身动作完成后,双手各抓裙摆一端于腰间。   只见她足尖轻点,优雅又轻盈地旋转一个圈。   当她视线随着旋转发现身后的秦见川时,动作并未有半分停顿。   她视若无人的,灵动、轻巧地如八音盒上精致的舞蹈精灵。   那一刻,窗外雅致的花园别墅景观成为了天鹅公主的陪衬物。   晨光熹微,柔和跃动的光点落在她肩胛之上,披洒在她裙摆之间。   室内分明无风,甚至温暖馨香。   这也不过是宜笙的工作日常,对于她来说再不过寻常。   而秦见川便端着一杯清水,立于距离她不远处,整整看了半个小时。   当她的舞步落于乐符最后一个音调上时,秦见川喉结也抵着睡衣衣领上下克制滚动一番。   那缓缓落下的裙摆划过宜笙纤长匀称的腿部肌肤,同时也滑落在秦见川心头。   他单手扶了扶眼镜,嘴角是微不可查的温润笑意。   “过来,喝口水。”秦见川对着她说道。   宜笙拿起一边的毛巾,边擦汗,边喘着气朝他走去。   两人也格外默契的,在距离只有一臂时,交换手中所拿之物。   宜笙仰头喝水,秦见川低眸为她擦汗。   她脸颊红晕未散,瞳孔内是平和的静。   清亮眸光逢上他晦暗不明的眼神时,窗外晨露也消融在天光大亮时。   “秦见川,你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有点...”闷骚。   宜笙盯着他半晌,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最后两个字。   毕竟如果放在从前,这个时候他不会只为自己擦汗。而且作为芭蕾演员,体力是非常好的,她还能再承受半个小时的体能加练。   “有点什么?”秦见川抬眸,对着她轻挑眉峰。似是在警告,一定三思而后言。   宜笙眼中是狡黠笑意,她将手中的水杯塞回到秦见川手心,然后轻轻踮脚,在他下巴处落下蜻蜓点水一吻,“有点帅!”   说完,天鹅公主便轻盈逃走。   只给人留下缱绻的、散不尽的回味。   -   早上八点,小两口准时到达宋家。   宋璟茽老爷子的助理正站在门口等待迎接。   宋家是古朴的老式四合院,庭院以亭台回廊相连。   院落之中有开垦田地,种了不少中草药和农作物,田头还有木板与石墨标注得各种植物名称。   宜笙与秦见川一路踩着青灰色石砖,穿过红木大门后,正见宋老爷子与其夫人坐在客厅围着暖炉聊天。   “小秦来了。”见他们身影,最先起身的宋夫人林珺芝。   她穿一身素色旗袍,裙摆绣着与宋璟茽长褂上相同暗纹的刺绣。或许是一辈子行医助人,浅笑时的眼眸给人慈眉善目之感。   “宋老,林老。”秦见川为宜笙扶着门,等她走进去,自己再跟着进门。   “听说你们是新婚,今天还是回门日。但明天我和宋医生要去一趟沪上,只能约你们今天早上,希望不打扰你们。”林珺芝和颜浅笑。   “是晚辈打扰您和宋老清修。”秦见川谦逊回道。   “嗯。既知打扰,还三番两次送拜帖。”这次,是一直坐在炉边的宋璟茽开口。   一辈子行医的宋璟茽桃李满天下,但脾气也是出了名得又臭又倔。除有急诊病人敲门,他那扇红木大门从不开启。   “其实,也是因为晚辈得了个好物。送旁人恐辜负了,思来想去,送给宋老最合适。”秦见川说着,将一个木质雕刻的锦盒递给林珺芝。   宋璟茽瞥看一眼,没好气道:“年纪轻轻,学那些圆滑做派。老头子,行医救人,多贵的草药都不收费。还会稀罕你的礼物?”   林珺芝先打开盒子,然后用手肘碰了碰宋璟茽,“行了。你先看看小秦送的是什么,再凶人家孩子。”   听了夫人的话,宋璟茽才收起脾气,接过锦盒看了又看。   然后不出半刻,便变了脸色,“这是你从哪里得的?”   “前段时间,晚辈听说洛杉矶一家拍卖机构有场中草药专场。虽然侥幸拍得了此中草药种子,但苦于无人能栽种。放眼国内外,估计也只有宋老可以一试。”   宋璟茽眼角是藏不住的满意,笑着和林珺芝说:“还记得么,咱们以前专程带着一批学生去山里采它。找了七天七夜,也没找到。”   “是。何止找了七天七夜,真算起来,咱们找了一辈子。”林珺芝笑着点头,“所以呀!得谢谢小秦,这孩子有心了。”   宋老爷子挑眉,瘪了瘪嘴,还带着几分不愿意折骨的傲意,“是老头子误会你了,谢谢你。”   “这是晚辈该做的。不过,晚辈也确实还有另外一件事想听听您的意见执导。”   宋璟茽也不接他话,只笑着指了指暖炉上烘烤的糕点和茶,“这可是林医生一早做的,多少人求之不得,快尝尝。”   林珺芝无奈笑,帮宜笙盛了碗熬煮粘稠的银耳红枣羹,“这个美容养颜功效最好,很是适合女孩子。”   宜笙接过瓷碗,“谢谢林老。”   “听说笙笙是芭蕾演员,怪不得一见你,就觉得高挑漂亮,气质也绝佳。和小秦站在一起,般配极了。”   “这小姑娘乖巧得很,还没进来时,林医生就一个劲夸了。说,单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欢喜。”对比与秦见川的态度,宋璟茽同宜笙讲话时,不由眉眼和蔼。   “林老、宋老谬赞了。您再夸我几句,我就要变成天鹅飞走了。”宜笙娇软着声线,同他们打趣道。   “你瞧瞧这孩子,性格都这么讨喜。”宋璟茽抿一口茶,“不过小秦看起来似乎更加沉稳。嗯...也算般配。”   老爷子那份私心的偏袒过重,轻而易举便能让人听出话音。他觉得秦见川有些老派,配性格活泼的宜笙委屈了人家姑娘。   宜笙顺着宋璟茽的视线看向秦见川,心想,他稳重?他会得可多了。他现在这幅沉稳样子都是装的,衣服就是封印他德行的符咒。   “所以小秦。你可得好好对人家姑娘,不然真就像天鹅一样,飞走了。”老年人,面对欣赏的晚辈,聊着聊着,就开始玩笑起来。   “是,我很幸运。”秦见川放下茶盏,也挑眉看向宜笙,“天鹅公主对我各方面可还满意吧?”   明明是再平常一句话,宜笙却因为他过于直白的眼神,莫名红了脸,“满意。”   “有什么不满意的,可千万要和我说,给我改正的机会。不要一声不吭的,就飞走了。”秦见川说着,为她主动斟茶,“我的幸运,可全用在遇到天鹅公主这一件事上了。”   所以,他在放低姿态,好言祈求公主。不要再抛下他,一个人离开。   宋璟茽和林珺芝相视一笑,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   而倔强的宋老爷子,也是看到秦见川对宜笙关怀又处处尊重的态度,逐渐对这个后辈的印象有了改观。   执拗的宋老爷子,对夫人林珺芝是一见钟情,从医科大学追到研究生毕业。这一辈子,除了对医学感兴趣外,就是寻思夫人的喜好。   所以,他也认为,一个男人对事业的专注度和责任感,可以通过他对待妻子的态度得出。   “小秦呀!咱们聊聊你的淮岛一号吧。”宋璟茽茶盏一放,瞬时,林珺芝为他铺平宣纸与油墨。   多年间的夫妻默契,宜笙痴痴看向林珺芝。眼中是羡慕与钦佩。   而林珺芝也观察到宜笙的神情,握住她的手在自己手心拍了拍,似是在和她说:婚姻便是用心经营,互敬互爱,终会得圆满。   宜笙听不懂他们聊的医学和商业。   但却能看到宋璟茽在看不清字时,林珺芝戴着老花镜为他念。   而在林珺芝稍一抬手,宋璟茽立刻便为她递去书籍。   她眼眶闪动的,同时还有秦见川的谋略和才能。   他字字句句都是为国利民,是在商言商中,不失国民本心的善。   “林医生,你听听,这就是咱们中国的青年人。”宋璟茽这次是真得对这个后生彻底刮目相看,他不是养尊处优、纨绔享乐的富家子弟,他有雄心有抱负。   对比一些将利益放在第一位的商人,他或许青涩,但值得为之一试。   “小秦呀!老头子我,已经很多年没遇到这么有共同话题的人了。你的项目,你的为人、秉性,包括你太太,老头子都很欣赏。”宋璟茽弯着眉眼,“容我整理行装,选拔人才,组织队伍,随时与你奔赴一线。”   淮岛一号项目,最难得就在于人脉的梳理和资源的运用。   特别此项目最大的关联点在各种偏远地区,说服那些被山、海困住眼界的人,便是他们第一道难关。   而宋老爷子向来致力于科研,他曾勇于走出实验室这一舒适圈,长期带领团队扎根于底层群众中寻找科研案例,有着丰富的经验和人脉。   宜笙再看向林珺芝,只见她一脸骄傲地看着自家老头子。   然后宜笙也看向秦见川,两人便在这一刻四目相逢。   她想,自己爱这个男人,或许初时是因为皮相。   但,她现在更爱他风骨。   宋璟茽和林珺芝一直将小两口送到车上,还又送了不少自己种的珍惜中草药作为新婚礼物。   车子逐渐驶远,宜笙都还回着头看那对老夫妻相携着手仰头看门口那颗柿子树。   然后再回头,就见秦见川正在看她。   “怎么了?”宜笙问道。   秦见川凑近她,在她脸上反复打量,“首先,我这个人是无神主义者,也不信玄学等。但我确实发现,你总能带给我好运。”   一直递送的拜帖从无回音。是他在伦敦遇到了宜笙之后,于翌日早晨接到洛杉矶那家拍卖机构临时有一场中草药专场的通知。   平时见不到的建交大使,也是在去观看宜笙芭蕾演出时,偶然相遇。   就连今日一直僵持不下的项目沟通,也是宋老和林老先对宜笙发表欣赏之情开始的。   宜笙眨了眨眼睛,语气里带着骄傲,“秦总,这就是你没见识了。娶了本公主,你的好运气还在后头呢。”   “行,我的神女殿下。”他勾起唇角,抬手刮了刮她鼻尖。   -   他们到达宜家时,欧式别墅庄园外已经停了不少豪车。都是宜家的亲朋与合作密切的商业伙伴。   对于世家来说,子女的婚姻,也是一场大型的商机。   所以宜笙再下车,脸上的笑容便有了微妙的变化。   她先是理了理身上的红黑相间CHANEL套装,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你在害怕么?”秦见川突然问道。   宜笙先是一愣,瞬间流露的表情还是没藏住她内心真实想法,“没有,回自己家有什么害怕的。”   “宜笙,从前那些人如何轻视你、欺负你,都已成过去。你现在是秦家的女主人,是那些人一辈子攀越不到的山。再者便是,我们之间无论发生怎样不愉快的过往,我永远都是你丈夫,自然也会不问原由的,无条件站在你身后。”秦见川透过她那故作坚强的神情,看到她灵魂深处对宜家与之俱来的畏惧,然后伸出自己的手,直视着她眼睛说道:“牵着。”   他手心干燥又温热,宜笙被握住时。秦见川先是用指腹在她手背摩挲两下,再与之十指相扣。   “秦见川,有你在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怕过。”宜笙抿着笑,灿烂又艳丽。   夫妻二人,眉目皆是含着笑,走进了宜家大门。   最先看到宜笙的是一早就坐在院子里等的宜恪,“姑姑!”   宜恪从台阶上跳下来,看到宜笙和秦见川十指相扣的手,强行插到两人中间,拽开来,“姑姑,你不在家的两天,我可想你了。”   秦见川轻拍了宜恪后脑勺一下,男人十分幼稚,丝毫不愿落了下风,“怎么办,小朋友。你姑姑今晚还得和我回家。”   闻声,宜恪立刻抬头,瞪了眼秦见川。然后整个人抱住宜笙贴着秦见川的手臂,“姑姑,你有没有想我?”   秦见川顿了一步,从宜笙身后绕过,再去牵她另一只手。   她便看着一个小孩,一个大人似的小孩,来回追着抢自己。   “这是我姑姑!”   “这是我老婆!”   最后,宜笙看到站在门口的顾鹤澄,一脸羞涩地拉了拉秦见川,“你多大的人了...”   “听到没有,我姑姑更爱我。”   “行行行,在你家,不和你争。”秦见川终于妥协地松开她,“老婆,等回我们家的时候,再好好牵手。”   一轮新战争,再次打响。   宜恪拉着秦见川,不许他挪步。   宜笙不再理睬这两个幼稚的‘小孩’,快步上前,“嫂子。”   “一嫁人,果然不一样了。”顾鹤澄挽住她,两人齐齐进了厅内,“昨天听到你们之间的传闻,我整颗心都是七上八下的。今天看到你们夫妻和睦甜蜜的样子,我就放心了。”   宜笙故意逗她,“万一,我们是演的呢?”   “不好意思,宜笙小朋友。你嫂子是顶尖律师,是真是假,一眼就看出来了。”顾鹤澄长叹口气,“以后,我们笙笙就是有人撑腰的公主了。”   “嫂子,你看人这么准得么?”宜笙贴在顾鹤澄肩头一脸惊讶,“你再看看,年后舞团首席考核,我能不能成功晋升。”   “能,未来还有望成为团长呢。”姑嫂二人站在窗边笑闹着,再看庭院内,宜恪已经缠住秦见川,姑父长、姑父短。   “太太,宜总找您。”这时家里的阿姨过来,对着顾鹤澄道。   宜笙:“嫂子你去吧,我去看看那两个幼稚鬼在说什么呢。”   目送顾鹤澄上楼,宜笙便见庭院内只剩下秦见川一人。   然后此时宜家大门进来两个女人,相携着手,十分亲昵。   一个是林艺,林胤的娘家外甥女,也是从小欺负宜笙的人。   另一个挽着她的,是桑晚蔚。   她们看到秦见川,径直便朝着他走去。   “我们有些关于伊森,也就是宜笙的事情告诉你。”林艺抱臂仰头看向秦见川,开门见山说道:“保证让你,重新认识这位新婚妻子。”   夫妻二人似有默契一般,秦见川抬眸往厅内看时,刚好与她遥遥四目相望。   并不是多远的距离,宜笙听到秦见川好脾气的回,“行,你说说看。”   林艺本还以为他有多难说服,没想到轻而易举就获得话语权。   然后她从手包内拿出一个信封,“你看了就知道。”   秦见川挑眉,接过信封,里面一共有三十多张照片,都是宜笙的。   准确来说是宜笙和一个男人模糊到认不清五官的亲密照片,而那个男人对于秦见川来说也并不陌生,正是他本人。   “不好意思,这位女士。我看了,但还是没有理解你的意思。”秦见川斯文地将照片整理一番,重新装回到信封内。   林艺此时觉得秦见川就是被宜笙给迷住了,她出轨的证据都被摆到他面前,这个男人还是选择不信。   “你还没认清宜笙的真实面孔么?她在国外交流演出时,就交往了一个男人,他们整整厮混了二十八天。宜笙甚至为了这个男人,拒绝回国联姻,企图将宜家和秦家的脸面踩在脚下,让两家成为整个京城笑话。”   秦见川眉头颤了颤,挑出那一大段话中的其中一句问道:“她为了那个男人,拒绝回国联姻?”   “对!不信的话,你可以问桑晚蔚,她和宜笙同一个舞团。”   秦见川再看向桑晚蔚,“你说说?”   桑晚蔚其实也不知道宜笙在国外是否真的交往了一个男朋友,但昨晚等人都走了后。朱倩雪突然拦住她,给了她一沓照片。   包括以上林艺说的宜笙在国外的风月情、事,也是朱倩雪告诉她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没有理由不信。   “宜笙在国外,确实交往了一个华裔...”   “不,你就只需要告诉我,她是怎么为了那个男人拒绝回国联姻,最后又是为何妥协的。”   作者有话说:   当天凌晨,秦见川站在阳台抽着事后烟。   拨通了怨种兄弟白鹊洲的电话。   白鹊洲:你干嘛,结了婚就不需要睡觉了是吧?   秦见川:醒醒,我给你讲,我老婆为了我,拒嫁秦家这件事。   白鹊洲:脑子不好就去看医生,你这种情况,建议去看神经科医生!   ----------------------------------------------------------------   阿川其实属于二代文,是《初恋》一文中女二秦妙的孩子。   关于秦见川父母之间的前缘,可以去作者专栏《初恋》看。   包含剧情在:第五十章、五十一章、七十四章、七十五章、七十六章、番外:妙妙,都是关于秦奈的故事。   可以选择看,或者这也是本文一个伏笔,等桃子写到时,也会知晓前情。   --------------------------------------------------------------------------------   · 第17章 天鹅湖   秦见川站在两人面前, 带着高位者的驰然恣意。   脸上表情虽看着温和斯文,但藏于眸底的不屑和厌恶还是在眼眸流转中流露。   桑晚蔚不像林艺那样被娇惯长大,是个不懂得看人脸色的豪门千金。她能分辨出面前这个看似温和, 实则冷厉的家族太子爷并不是位好说话的主儿。   “说吧!我时间可不多。”秦见川居高, 神情睥睨, 对着桑晚蔚说道。   “那个男人是宜笙的初恋,她很爱他,甚至为了那个男人违抗婚约,准备和他私奔。”桑晚蔚学着朱倩雪教自己的话, 一字不落地向秦见川说道:“是林伯母, 为了护住秦家和宜家的颜面,才将她强行逼回来的。”   看到秦见川逐渐变的严肃的脸,桑晚蔚觉的自己这招挑拨离间起到了作用。然后脱离开朱倩雪的转述, 添油加醋又编造一通,“宜笙刚回国时,绝食、逃婚、还自残。宜笙现在装□□你,都是假的, 她是在骗你。她真正爱的是伦敦那个初恋。婚礼前夜, 听说宜笙还接到了初恋的电话, 准备再次逃出去, 是被...是被抓回来的。不然婚礼当天,秦家就会因为新娘逃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   秦见川静静站着,听着桑晚蔚的一字一句, 想象宜笙为自己都做了哪些反抗。   他余光看到站在窗边的孤冷天鹅, 她眼中是驱散不掉的悲意, 是对命运的无可奈何。   “宜笙是宜家养女, 是宜家把她当公主一样捧着养大的。她不知感恩,不懂回报。我们实在看不下去了,所以,才想将实情告诉秦总。”桑晚蔚说完,手心内全是汗。   “那个男人,是她初恋?她很爱他?甚至为了男人绝食,逃婚,自残,甚至准备私奔?是宜家拿养育之恩,强行逼着回来结的婚?”秦见川复述着,眼眸内是温意,“这位女士,我没有说错吧?”   桑晚蔚:“没有,就是这样的。”   秦见川舒了口气,心中一直隐隐作痛的芥蒂也一瞬消散,与之而来得是被愧疚萦绕。   他抬眸看向站在窗边的人,这是他从未在宜笙口中听到的事。   “秦总,宜笙都这样骗你了,你还要继续这门婚事么?她就是我姑姑从福利院领养得一出生就被抛弃的弃婴,无论是身份,还是德行,都配不上秦总您。”林艺略略含羞,说道:“我是林家的小女儿,也是宜夫人的外甥女。或许和您...”   “林家的小女儿,或许和我差距还是有点大。”秦见川冷笑出声,打断了林艺的话。他拍了拍手心的相册,“不过刚刚的爱情故事真是精彩感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给我讲莎士比亚。虽然你们的自大妄为,卑鄙无耻,让我十分恶心和厌恶。但也要谢谢你们,让我重新认识了我太太是一个怎样的人。”   “以前我只以为笙笙漂亮、懂事、独立和聪慧。这还是第一次知道,她有情有义,对爱情执着坚守,只不过是身不由己,没逃过命运安排。”他看着逐渐朝自己走近的天鹅公主,几乎要心疼、愧疚死,“看来我之后,得加倍对她好。不能让她失去了初恋男友,又败于命运之下。   林艺和桑晚蔚皆是一副惊讶表情,她们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男人在听到新婚妻子对初恋男友的各种情深不渝后,不但不生气,甚至还在心疼她的过往。   “但是两位女士,下次挑拨离间时,麻烦还是要先做一下故事背调,起码搞清楚男主角是谁。”秦见川含笑,朝着宜笙走去,将人揽在自己怀中,“我听着笙笙曾为我做得那些事,很心疼,也很愧疚。”   “为你?”两人惊道。   “婚姻法应该没有规定,联姻前,不能婚前试爱吧。”   桑晚蔚全身发寒,她用了一晚上时间说服林艺和自己一起来挑拨秦见川和宜笙的夫妻感情。   却弄巧成拙的,帮夫妻二人的感情上了一层楼。   “你们在说什么呢?”宜笙装作无辜模样,懵懵得问道。   秦见川手掌宽厚温热,紧紧攥着她手,“在说一些,我差点一念之差失去你的事。咱们走吧,该去拜访岳父、岳母了。”   宜笙瞥了林艺与桑晚蔚各一眼,勾起的唇角似是在说:两个蠢蛋,谢谢你们哦!帮我解开了和老公之间的误会。   “笙笙,对不起。”两人并肩往客厅走时,秦见川说道:“从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宜笙看着前方,“你没有拿从前的事怪我,我也不会。那就是一场误会,既然阴差阴错解开了,我们就好好过日子。”   “笙笙。我不是因为解开了误会才想好好爱你,是我很爱你,才想和你解开误会。”   “阿川,我知道的。我也是,因为爱你,才想和你解开误会。”   所以,她用了一点小心机。   让则灵帮忙给朱倩雪传了些照片,又让朱倩雪给桑晚蔚讲了一版错位童话。   凭借桑晚蔚对她的恨,自然会第一时间找到同样与她自小便是仇敌的林艺,两人一大早迫不及待地来宜家找秦见川。   单纯大少只信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那她就让所有人都陷入各自想听的童话故事。   借着宜恪缠秦见川在庭院时,她删除了朱倩雪发给她的信息:【伊森姐,我这边已经搞定了。她们再有五分钟到达宜家。】   然后天鹅公主,只回忆着自己那段晦暗过往,孑然孤寂地立于窗前,坐看这场狗血误会落幕。   走向秦见川时,她在想。   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福星好运的事情,她更信事在人为。   -   “宜笙这个贱人,玩我们一场。”看着他们夫妻二人甜蜜离去的背影,桑晚蔚气的眼眶通红,“没关系,艺艺。我们只是输了一次而已,她不是有一个时时会死掉的病秧子妹妹么?或许这才是她在这场婚事的图谋。既然有图谋,就会有让他们感情破裂的办法。我一定帮你嫁到秦家。”   “你这个蠢货,现在才想到。”林艺恶狠狠道:“我林艺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如此羞辱,还是秦见川!”   “对不起,艺艺。我也没想到她在国外的男友就是秦见川。”桑晚蔚委屈解释道。   “你先走吧!我最近不想到你。”林艺甩开桑晚蔚的手臂,冷眼看她。   待到桑晚蔚离开,林艺气地踢倒一旁布置的花篮。   却不知林胤突然出现在她身后,“艺艺来了,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生气呀?”   林艺被吓得浑身一颤,回头就见到林胤笑着看她,一脸亲昵。   “姑姑。”林艺甜甜叫了一声,跑到林胤身边,抱住她一只手臂撒娇,“就准备去见你的。”   林胤依旧和蔼笑着,只是下一秒温和的语气连同猝不及防的耳光便一并落下,“艺艺,姑姑不喜欢乱说话的小孩。下次你再闹得这样没有分寸,姑姑可不保证,你是挨耳光,还是什么哦。”   林艺惨白着一张脸,甚至没能从林胤那张无懈可击的笑脸上看出丝毫怒意。   仿佛刚刚那一耳光,是她的幻觉。只是脸上火辣辣的痛感,昭示着她确实挨了林胤重重一记耳光。   这也是林胤第一次打她,可看着那张脸,她却连发大小姐脾气的胆量都没有。   “回答姑姑。”   “我知道了,我不敢了。”   林胤这才摸了摸她的头,揽住林艺肩膀说道:“记好了,秦家女主人,只能是宜家的女儿做。是不是我生得并不要紧。宜笙比你听话,这就是最重要的。”   “姑姑,我错了。”   “回家吧。今天这样的场合,你还是不要参加了。”   林艺连连点头,“好,我现在就回家。”   林胤一离开,刚刚还强装淡定的女孩便瘫软在地上。她脑海中只要一回忆起林胤那张脸脸,便浑身战栗。   -   宜笙和秦见川是今日主角,刚到厅内就被宜家的亲戚围住。   三姑六姨坐在一起,也逃不开庸俗话题,“笙笙呀!你也二十八岁了,再不生就是大龄产妇,可得把这件事提上日程。”   宜笙是芭蕾演员,又处于上升期。莫说生孩子,就是胖上一斤,都能把她吓到。   “二姑母,这个急不得。顺其自然就好。”宜笙温声回道。   “怎么急不得。苏董和秦董肯定也急着抱孙子,你努努力,给秦总生个大胖小子,日后好早早帮秦总管理秦家家业,这才是你嫁过去最重要的事。”宜家二姨母又一脸谄笑看向秦见川,“秦总,您说,我说的对吧?”   秦见川正拿着一个橘子精细地剥皮,听到后抬眸看过去,“这位是二姑母吧。您还有什么要和笙笙嘱咐的么?一起说了,我再和您说对不对。”   宜芬见这位秦少爷态度谦逊,模样也斯文有礼,立刻挺了挺腰杆,拿出一副长辈姿态,“那二姑母就好好教教宜笙怎么为人媳妇。首先呢,你一切都得以丈夫为先。”   “比如,秦总不下班,你就不许先吃饭。餐桌上,也要秦总先动筷子,你再动。”   “学着帮秦总处理公司事宜,跳舞总归不是一辈子的事,你下周就可以先去你二姑夫公司学一下财务方面的工作。”   宜笙抿了口水,差点被呛到。秦见川连忙为她拍了拍后背,冲着她摇摇头,示意不用理睬。   宜芬便以为这是秦见川让她乖乖听训的意思,谱也摆得更大,“其次便是伺候公婆,你家表嫂就日日早上来给我捶背奉茶。你也要学着,好好哄秦董和苏董开心。”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生儿育女,特别是儿子!”宜芬扬眉,对宜笙嗤之以鼻,再看秦见川时,又是另一副嘴脸,“阿川,你觉得二姑母说的,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秦见川终于剥好那块橘子,先掰开一瓣自己尝了味道,才一块一块掰成瓣儿放在自己手心,摊开到宜笙面前。眼中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老婆,是甜的。”   待看着宜笙捏起一瓣儿尝过后,他才看向二姑母,“您问我是不是这么一个道理。晚辈只能说,不是。”   “我娶宜笙,是秉着夫妻恩爱和睦,秦、宜两家相互扶持。”   “我家从没有什么以丈夫为先的规矩,也不需要她等我吃饭,或者我夹菜她才可以吃。宜笙有自己奋斗多年的事业,不需要为任何人让步,她继续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发亮就好。”   “我父母为人也十分宽和,自小便教育我性格独立,有自己的追求和抱负,而不是困于父母膝前盲目的愚孝。”   “至于您说的生儿育女,特别是儿子。秦家确实有个华京科技,但继承人从没有限制必须是儿子才行。所以我们的孩子是儿是女,我和笙笙都会倾尽全部去培养TA,要求也不过健康、为人正直。”   “作为丈夫,我不能替妻子生产,也无法承担所有生育时的风险。所以,生不生,什么时候生,这些都会以我妻子的意愿来进行。”   秦见川等宜笙吃完最后一瓣橘子,方才擦了擦手,然后握住她那只始终放于膝间紧紧攥着的拳。   “笙笙是我秦见川的妻子,是我华京科技未来的女主人。在座不少长辈家中应该都和华京有合作,还是三思后言,不要得罪了我太太。或许她温柔不予计较,但我可未必。”   秦见川这番话一讲,刚刚还趾高气扬的二姑母立刻偃旗息鼓,一个劲同宜笙道歉。   “哎呦。听到我家女婿这么明事理,爱护笙笙。我就知道,给我的宝贝女儿选的丈夫,是个可靠的。”林胤挽着宜彬手臂,一脸温柔笑意走来。   见父母过来,宜笙乖巧起身,秦见川也随着她一起站起来。   “妈妈,爸爸。”宜笙乖巧道。   “岳父,岳母。”秦见川态度谦逊,礼貌有加。   “看看我们家小天鹅真的是长大了,一眨眼,都嫁为人妻。妈妈是真的感叹,白驹过隙,日光荏苒!”   宜笙看着林胤那一副假仁假义的慈眉善目模样,心底是说不出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他们相处的时间太长了,早已习惯林胤佛口蛇心的虚伪。所以即使面对她的虚伪,宜笙也能立刻回应乖巧到不行的反应。   “妈妈怎么还哭了。笙笙就算嫁人了,也是妈妈的女儿,会常来看妈妈的。”   秦见川这才明白了宜笙那份伪装乖巧下的叛逆,源自何处。   甚至开始觉得她这个样子十分可爱,也学着宜笙甜甜附和,“岳母放心,我也会常陪笙笙回来的。”   斯文的人,声音本就比常人温柔。   再学着她故作乖巧的甜腻声线,宜笙忍不住看向他。   而秦见川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还对着她挑眉,“工作再忙,天鹅公主的事情永远排在首位。”   宜笙唇角扬得过于明显,那是抑制不住的幸福笑意。   小两口眼波流转间都是爱意,惹得在场长辈纷纷露出姨母笑。   “还得是林董眼光好。选的女婿温柔体贴不说,能力也在这一众的世家公子哥里最拔尖。”   “要我说,长相应该是最出挑的。”   “归根结底,还得是宜笙从小就运气好。”   秦见川从今天进了宜家的门,这类夸赞他的话已经听的不下十遍,倒是对宜笙从眼神到语气都透着轻视。   “应该是我感谢岳母教养出这么优秀的女儿。犹记当初我父母向我夸赞笙笙,聪慧伶俐,乖巧懂事。笙笙嫁来我秦家,我父母也觉得我运气不错。”   不要再刻意的偏袒,秦见川所有的言语和动作,都表明了他对宜笙的尊重和爱意。   饶是林胤和宜彬都不好再拿长辈身份说上只言片语。   宜笙便站在秦见川身边,与他并肩。   她不用再全神贯注,全副武装得面对这些曾经恨不得将她踩进泥土里的长辈。   而这种坚定的爱,是从他们第一次相遇,秦见川便不问缘由给予她的。   她此时终于体会到了顾鹤澄说的那句,被人撑起腰肢是怎样的感觉,   便是此时此刻,那些长辈不敢再对她颐指气使。   就连林胤,都要一直装着那副伪善嘴脸同她说话。   午饭过后,秦见川被宜家一众年轻辈的少爷们拉走玩。   作为新女婿,他没有一直黏在宜笙身边,不给母女俩说体己话的道理。   “这个是你的户口簿,往后你就是真正的大人了。”林胤将宜笙叫去书房,“虽说是嫁到秦家,成为别人的媳妇。但永远都是我宜家的女儿,不要忘了,这些年父母对你的培养。”   宜笙乖巧点头,“是,我会记得的。”   “但妈妈觉得,你嫁过去几天后,已经忘了。”林胤始终弯着的眉眼终于阴翳下去,这也是她第一次面对宜笙时失去温和得体的表情管理。   “笙笙呀!嫁给秦见川,是因为你姓宜。可千万不要相信男人嘴里那套因你乖巧懂事,贤惠之类的夸赞才想娶你的说辞。”   宜笙紧咬唇角,多年来的乖顺让她说不出一句反抗的话。   “你们新婚燕尔,感情甜蜜,实属正常。他这个时候愿意为你撑腰,为你得罪宜家一众长辈。可人生漫漫几十年,你父亲当初也是这般信誓旦旦的柔情蜜意,可后来不还是不断有女人来上门向我逼宫,她们的胡搅蛮缠手段你也是见过的。”   宜笙看着林胤,脸色逐渐苍白。   “所以,男人永远不如自己可靠。你虽不是我亲生,但我这些年一直拿你当亲女儿看待,还帮你护着月亮数十年。”   “万一,你一时被男人的甜言蜜语冲昏了头脑,得罪整个宜家。以后他背叛你时,可无人再念你是宜家小天鹅。到那时,你才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连带月亮的命,也要赌进去。”   宜笙死命掐着自己手心,想辩解秦见川才不是那样的人。   可当她下一秒对上林胤的眼神,便再也张不开口,所有反抗的话只能全部倒回进自己腹中。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妈妈吓到你了?”   “你看,新婚燕尔我说这些干嘛!做母亲得总会忍不住替子女想的长远些。不过,天下男人那么多,也不全见得就是你父亲那样的人。说不定,秦少爷就是个可值得托付一生的男人呢。”   好话坏话全被林胤说了,宜笙却还是只敢顺从的点头,“我知道妈妈是为我好。”   “你知道就好。”林胤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妈妈还是那句话,只有乖孩子,才不会被抛弃。”   宜笙点头,“嗯。”   “好了,咱们母女换个话题聊。”林胤看向她,“你们今天来的这么晚,听说是因为先去了一趟宋老爷子那?”   宜笙这才明白了,林胤刚刚那番话的意味。   打一巴掌以示警告,等你吓傻了,再轻言安抚,紧紧抱着你不断重复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只要你永远是那个听话的乖孩子,就不会被抛弃。   这便是这数十年来,林胤对着她屡试不爽的手段之一。   “是。”   “听说宋老爷子从不见病人之外的人,是你和阿川谁生病了么?”   宜笙咽了口口水,刚想说是自己有些不舒服,便听林胤道:“你可千万别对妈妈说假话,你生病的话,妈妈肯定要担心死的。”   “是阿川机缘巧合得了个较为稀罕的中草药种子,想着只有宋老有办法栽培出来。”   “然后呢?”   宜笙微怔,一双眼睛瞪得无辜,“然后就和宋老还有林老一起吃了早餐,他们还夸妈妈你很会教育女儿,说我很漂亮,懂事。”   “哎呦,这些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林胤皱了皱眉,“妈妈也不和你拐弯抹角,秦见川手里有个淮岛一号项目,你知道么?”   宜笙眨了眨眼,林胤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   “什么淮岛一号项目?”宜笙歪头,故作疑惑,“我没有听他提过。而且今天宋老和他聊天时,我就被林老给借口带在院子里看他们种的草药。”   林胤自是不知他们进了宋璟茽家中会发生的事,又再三审视宜笙,直到最后确定了她眼中没有半点撒谎的神情,才温言说道:“这样呀!没事,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妈妈也知道,我只会跳舞。不然也不至于,您之前请那么多老师,也教不会我商科。”   “也是。”林胤叹了口气,“不过,你二姑母刚刚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你还是要懂一些公司事宜,不然两口子日常长了,总会没有话题可聊。而且,男人也会对在事业上能帮助他的女人青睐有加。”   “知道了妈妈,以后我多学。”   “好了,你去找阿川吧。我接一通电话。”   宜笙乖巧起身,同她道别后走出书房。   这时,宜芬与宜彬从书架后出来。   宜芬:“看来她是真不知道。”   宜彬:“毕竟是刚嫁到秦家,秦见川再爱她,也不见得就会将公司的机密项目同她讲。”   “难道是我太心急了?”林胤撑着头,叹一口气,“宜芬,之前我们商量给姜月亮做手术这件事先推迟吧。秦见川现在太护这个丫头了,得给她紧紧绳子才行,不然小天鹅迟早要飞走。”   -   回门宴在下午三点结束。   秦见川自长辈们纷纷离开后,也显得有些忙碌。时不时会出去接一通电话,或者看看腕表。   “阿川是还有工作么?”   “确实有一些,但再陪笙笙一会儿也无妨。”   林胤招呼着人,“工作要紧,马上就是春节了,确实会有很多收尾事情要忙。那你们就先回去吧,下次得空了再来。”   秦见川又客气两次,才拉着宜笙起身,“那就谢谢岳母体谅,等忙完这段时间,我就带笙笙回来看您。”   看着小两口紧紧抱着离开,不少见林胤变了脸色的人说道:“现在的小夫妻,真是不经说。长辈不过教育几句,恨不得将长辈以后的话都堵死。”   林胤一副语重心长的慈母模样,“年轻人嘛,爱的总是炽烈些。各位长辈们不要和孩子一般见识,往后同我家笙笙说话也和气一些。毕竟呀,我这个母亲大人,往后都要看人脸色说话才行。”   一时间,数落这对年轻夫妇的话便不绝于耳。   只不过,上了车的人自是听不到了。   “那先让陈叔送你去公司吧?”宜笙说道。   “秦太太,我婚假才过了三天不到。”秦见川倚着座椅靠背,抬手撩了撩她额前碎发,“就是看你对着那一群人,笑也不是笑,怒也不是怒的,你老公心疼了,所以想早早带你回家。”   宜笙看着他,瞳孔闪动,然后便想到林胤刚刚在书房同她说的那些话。   “秦见川,你会永远这么爱我么?”   “会。我当时都做好了永远守在伦敦等你的准备。”   “那你怎么又回来结婚了?”   “黎锡然的小尾巴,也就是尚老的外孙女尚禧暖,给我发了你独自一个人站在酒店门口的迎宾视频。她让我好好记住你这张脸,等风头过了,回来给你赔礼道歉。”   所以那天,秦家那位少爷逃婚的消息是真。   只是因为新娘是她,所以秦少爷才折碎了骄傲,回来把婚结了。   “笙笙,明天咱们去把结婚证领了吧。”秦见川抓着她的手,“其实婚礼当天就该去的,只是我怕你会后悔。今天知道咱们是两情相悦,就不想再给你任何离开我的机会了。”   宜笙眼眶内泪光点点,“其实,我家距离民政局不远,陈叔开快点,能赶在下班前把证领了。”   秦见川一直环着她腰的手向上,指腹摩挲着人天鹅颈,“可是我的户口簿在家里,早知道,就随身带着了。”   然后他又揽着宜笙,暧昧的将人揉进自己怀里,“现在,咱们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要办。”   “什么?”   “把洞房花烛夜给补了。”   作者有话说:   元旦快乐!   --------------------------------------- 第18章 天鹅湖   在伦敦时, 秦见川对于宜笙来说就像是忘却所有束缚烦恼的烈酒。   每次融在他怀里,宜笙便只记得自己是那个明艳的伊森小姐。   清醒克制不能给人带来快感,而现在那份明快的愉悦恰被天神突然眷顾。   烈酒发酵, 成了她书写人生的温柔油墨。   秦见川指腹依恋摩挲宜笙脸颊皮肤时, 她就静静看着他。   他们都渴望着彼此, 无论是□□还是灵魂。   所以当陈叔将车子驶进小两口的别墅时,他们那份正襟只维持到二楼拐角处便尽数崩塌。   宜笙被秦见川桎梏于墙角,手掌捧住她下颌,将人抵在墙角深吻。   从宜笙的角度, 甚至还能看到客厅。特别此刻只要有人经过, 稍一抬头便能看到这旖旎一幕。   宜笙推了推秦见川,想说先回卧室。   却也被人误解为欲拒还迎的撩拨,于是一下秒被秦见川抓住两个手腕交叠着压制在墙面, 不给人半点反抗的余地。   两人整有一个月没有亲密接触,此刻站在楼梯拐角处,带着禁忌的隐秘,宜笙耳根泛红发烫。   特别秦见川今日的吻带着讨好她的意味, 男人还故意放低姿态的, 将头略低于她几分。   唇舌吮着她下唇, 缱绻温柔的调、情式接吻。   宜笙逐渐被欲望占据理智, 双手虚软得被秦见川搭到他肩上。   带着诱导,宜笙环抱住他,享受着这刻深吻。   宜笙的指腹也寸寸去抚摸他眉骨,大少爷向来骄傲, 却也次次甘愿为自己折腰。   大约心动不需要太多理由, 异国一夜的疯狂约会也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够。   是秦见川自身散着的温柔, 遇到风波时的沉稳内敛, 让她餍足过后,心生不舍。   伦敦的月,洛杉矶的海。   都不足以消弭两人那一段露水情缘,只恨不得将日色与月光拉长,最好以生命做绵延。   “秦见川,我爱你。”宜笙动/情道。   于是,秦见川一顿。   然后将她公主抱起,稳步踏上阶梯,径直进了浴室。   两人立于盥洗台前,宜笙被秦见川抱在怀中,他并没有急着做什么。   而是将头抵在她天鹅后颈处,宜笙感受到他情绪变化后问道:“秦见川,你怎么了?”   你是哭了么?   秦见川从背后抱着她,声线低沉,疼惜说道:“笙笙,你明明就站在我面前,可我还是好想你。”   不知是感受到了今日宜家的气氛,他突然看清了宜笙骨子内封禁着的叛逆妩媚和乖巧懂事两种特质。   就像他曾经看的一部关于弃猫研究的纪录片,讲述一只小猫被主人丢弃后再被捡回来时,就会表现的异常乖巧。   因为害怕再次被丢弃,所以努力装作他们喜欢的模样。   今日他瞧着宜笙小心翼翼去看林胤时得那种谨慎、佯乖的刻意撒娇眼神。   和当时他看纪录片时,那只雪白猫咪是一样的神态。   新婚夜,他没记错的话,宜笙也用这种眼神看过他。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宜笙接连遭受到各种打击后,新婚夜还要再承担被自己误解的忐忑。   再回想这两天的所作所为,心疼和愧疚瞬时填满他心脏。   “阿川?”宜笙感受到他异常的情绪变化,轻声唤道。   秦见川思绪被她清亮的声音拉回,然后那件束缚爱人自由灵魂的香奈儿套装被他扔掉。   他想撕碎宜笙所有的伪装乖巧和假意坚强。   他的天鹅公主,在他面前大可以只做那个明艳大方、自信撩人的伊森小姐。   那些晦暗风雨,融进汹涌落日之中,吻与爱意也变得更加深刻。   “笙笙,你看看镜子中自己的脸。”他边说话,边加深吮吸的吻,“我发现,你偶尔害羞时的模样,真的勾人入迷。”   宜笙双手撑着盥洗台,腰腿都被这个吻给灼烫瘫软。   以至于双手扶不住台面,打翻几瓶护肤品,她再手忙脚乱去扶时,摁动了淋浴花洒。   秦见川笑着单手去扶她,然后另外一只手拉散脖颈上的领带。   今日为了搭配她的服饰,特地选了一条暗红色领带。   “你再胡乱按几下,阿姨都要被你招过来。”秦见川斯文笑着,镜片之下的一双眼是韫色,   宜笙被他转过去,两人面对面而立。   “笙笙,帮我把眼镜摘了。”他蛊惑着人,然后在宜笙将眼镜放到大理石台面上是,趁机用那条红色领带缠住人手腕。   长出的一截,被挂在宜笙纤长白皙的天鹅颈上。   如同雪域高原上飘下一缕祈愿红色经幡。   “这就不会再打翻任何东西了。”   秦见川的爱多数时如同温柔的油墨,在落日熔金的黄昏里被晕染成缱绻雾色。   又为宜笙组建了一个晨光破晓,用来驱散那满目疮痍的黯然长夜。   宜笙紧紧抱住秦见川脖颈,抱住那个她可依托之人。   会愿意无条件站与她身后,撑起她腰肢,是爱与恨都揉成屈服的人。   他问,你爱我么?   她答:爱。   他说,笙笙,爱我不够。我要你对我痴迷,如鱼离不开水那般。   他抱着从前觉得虚无缥缈此刻却又真实存在的爱,吻着他怀中的蝶。   他又想,她如果真是只蝶或者天鹅就好了。   或许还可以自私的泯没人性,终身囚禁。   可她是人,是他最爱的人。   那这个世界,能让她甘心驻足留下的,便只有被用心的爱才甘愿终身囚禁。   这场触及灵魂深处的情、事,直至太阳西斜,才落下帷幕。   秦见川抱着人陷入床榻。   她睡得安稳,全然溺在他怀抱之中。   秦见川坐在昏黄灯光下,倚着床头,嘴里咬着一支烟。灰白色烟雾划过他鼻骨,流连眼眸,烟熏火燎都散不尽深情。   清冽的薄荷味混合了桂花、鹅梨,柑橘味道,在馨香温暖的卧室。再看着怀中鼾睡的爱人,只觉胸膛都是温热的。   ‘笃笃笃’,是刘阿姨的敲门声,“秦总,晚餐我放在二楼餐桌了。”   “好。”   两人虽只有两句对话,还是将处于浅眠的宜笙吵醒。   “嗯?”宜笙揉了揉朦胧睡眼,仰头看他,“是刘阿姨么?”   “饿么?刘阿姨送了晚餐。”   宜笙笑容狡黠,带着几分撩拨,“我刚刚吃饱诶!”   秦见川看着她笑,“行,那歇一会儿再吃。”   宜笙挑着眉峰,指腹在人身上打着圈,“一会儿?吃什么?”   “嗯...”秦见川也配合着她,空出一只手伸进被子里,“吃这里?吃这里也行,或者吃这里还可以。口渴的话,天鹅公主可以让我到你的天鹅湖借口水喝么?”   宜笙脸颊立现绯红,摁住那人手指,“天鹅湖刚经历一场战役,哪还有水嘛。”   秦见川指骨勾捻,“好像也可以有,就是得看我有没有造物主的能力。”   宜笙抓着他手腕,并不阻止他动作。   因为她很喜欢,喜欢秦见川的吻、拥抱、或者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后,仍旧暧昧缱绻的余味。   “你换烟了?”宜笙在阵阵余波中突然感受到空气之中的与众不同。   “嗯。从洛杉矶回来就换了。”秦见川将烟拿到她面前,“怕你闻了不好,减了烟草,多了香料。”   “是白家制烟?”宜笙看到烟嘴处的激光水印。   “嗯,就是婚礼那天拉着我在舞台上唱歌那位。”   宜笙当时注意力全在秦见川,倒还真没有太在意旁边的白鹊洲。   “你们是同学?”   “我,白鹊洲、黎锡然,从小一起长到大。国外求学那二十几年,我们三个算是相依为命的铁兄弟。”   宜笙立刻想到自己婚礼那天独自站在迎宾台时,黎锡然和尚遵是一同前来贺喜的。   “他们为人如何?”   秦见川狐疑看向她,“都是被寄予厚望的家族继承人,老黎已经接管家业了。沪上黎氏资本,你肯定知道。老白估计要等结婚后才会被正经任职。”   “怎么了?这是开始盘查我的社交圈?”   他手指重了几分,宜笙眉头在这一刻都皱紧了,“不是,我有个闺蜜,单身。”   原来是想做红娘,秦见川缓了几下,轻揉天鹅安抚。   “我觉得黎锡然似乎更稳重一点,也是斯文类型的。”宜笙对于两人都只有一个画面,黎锡然作为晚辈谦逊稳重跟在尚遵身边。   而白鹊洲,喝多了跳上舞台。虽然可爱,但...   “黎锡然有女朋友或者婚配么?我闺蜜是则家的小女儿,他们全家都是科学院的院士。书香门第,世家最爱的儿媳人选。”   秦见川摇头又点头,“说没有,也有。”   “这是什么意思?”   “他身边一直跟着得那个小尾巴,大家都能多多少少看出点小姑娘的苗头。不过她年龄太小了,刚刚成年。又整天舅舅长,舅舅短,就...谁往那方面想,就有点禽兽的感觉,”   宜笙回想那个女孩,长相精致幼态。如果不是身形高挑,说是高中生也不足为奇。   当天穿了件浅紫色娃娃裙,一步不离的跟在黎锡然身边,偶尔叫舅舅,偶尔直呼大名。   反观黎锡然,对待她的态度也像长辈一般。   “那改天组个局,介绍他们认识认识?”宜笙提议道。   秦见川低头看向宜笙,“秦太太,还真是热心肠。那我替老黎这个万年老光棍谢谢你。下周春节,大家都得空,陪你拉下红线。”   “万年老光棍?你们兄弟三人不会都...”   “我和黎锡然上学的时候是没空,心思都扑在家业上。老白家里有个得力的妹妹才轻松些,不过也就听他提到过一个初恋女友。”秦见川解释道。   像他们这种家族继承人,从小就要学很多知识。   并不仅限于企业管理,连带心理学、经济、法律,社会关系,皆有涉略。   “不给白鹊洲介绍?其实老白人也不错。”   “我个人觉得则灵更适合黎锡然那种成熟稳重款。”   秦见川抿了抿唇,“是你喜欢成熟稳重款吧?”   宜笙冲他狡黠眨眼,“秦少爷,你也就人前成熟稳重...”   说完,宜笙将人推下床,“我饿了,你去把饭端过来。”   秦见川边往门口走,边笑,“行,给公主殿下端饭,是我的荣幸。”   宜笙在床上喝了一盅雪梨燕窝,又吃了一块精致小糕点,便称自己饱了。   而一边的秦大少还没落座。   “我们舞团是有体重规定的。”边说,宜笙去向浴室洗漱。   秦见川追在人身后,看着她那削薄如纸的身影,忍不住道:“不能因为叫你天鹅公主,就真吃得像小鸟。”   “可我真的吃饱了。而且今天没有去舞团,该做的训练都没完成。”   秦见川倚着浴室门框,看她用手心搓出一团泡沫,再揉在脸上打圈,“你们平时训练,都是哪些?”   “体能,还有高难度动作。舞剧排练,都有。”   秦见川点头,“顶楼的舞蹈室周末才能装好,不过我还可以再陪你练些其他。”   宜笙从镜子里看他,“你也会跳舞?”   “我可以帮你练体能。做/爱也是消耗脂肪和锻炼体能得一种。”   宜笙收回视线,就知道这人没正行。   “不过,每次好像都是我用力,这样得话可锻炼不了你,一会儿你在上面,保证一个小时瘦下一斤。”   宜笙彻底沉默,推着人将他推出浴室,“烦死了,你快去吃饭。”   待到秦见川乖乖离开,宜笙才看着清洗干净泡沫的脸颊满面通红。   但秦涩涩刚刚的提议,宜笙仔细思考后觉得也不是不可行。   -   午夜将至,宜笙被秦见川箍着腰肢,伏在他胸膛之前喘息。   “我今天已经超强度训练了。”宜笙娇嗔道。   秦见川怕再不松开人,一会儿天鹅公主真不和他玩了,“行,那你就这样趴在我身上睡吧。”   宜笙累得半点力气都没有了,听他这样说,一闭眼便睡着了。   她原本以为秦见川抱一会儿就会松开,可直到翌日清晨,她醒来时,自己还在秦见川怀中。   宜笙动了动身体,被睡意朦胧的人抱得更紧。   “宝贝儿,再睡一会儿。”秦见川声线低沉沙哑,带着纵欲过度后的性感。   甚至随着被她吵醒后,秦见川又抱着她开始了似有若无的动作。   “你怎么一夜,还....”   秦见川抱着她翻了个身,连带姿势也做了调整,贴着她更紧,“很喜欢这里,怎么也不够。”   宜笙应承着他的动作,被掀起的被子再次带回至午夜。   那天,两人一直到十点才起床。   用完午饭,宜笙边化妆边用脚踢在一旁捣乱的人,“明知道今天要领证,还拖到下午。这个时候去,会不会不吉利呀?”   “不会,只要是你,什么时候都是大吉。”秦见川拿着一支亮晶晶的唇蜜,“老婆,这个好看。”   宜笙接过,在涂好的口红之上叠了一点,显得人嘴唇丰盈性感,“不过,以前结婚确实都是在黄昏前。”   反正只要是他们在一起,无所谓清晨还是傍晚,都是大吉之时。   因为要送他们去领证,今日的陈叔专门戴了一副红手套。   宜笙和秦见川到达民政局时,才发现今日来领结婚证的人并不少。   他们原本以为只有在特定的好日子才会有许多人,两个在各自领域都有不凡成就的人对着彼此傻笑。   “第一次结婚,没有经验。”   “以后也不需要了,一辈子就一次。”   宜笙笑着听秦见川将‘一辈子就一次’这几个字咬的字正腔圆。   虽然前来领证的小情侣不少,但整体的流程办得很快。   当两本红彤彤的本子递到他们各自手中时,那是与往常皆不相同的心情。   这象征着,往后余生。   他们无论面临如何风雨,都将时刻相互扶持。   上了车,秦见川看着宜笙说道:“你要拍些照片么?”   宜笙点头,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要拍下照片发给好朋友。   秦见川主动接过两本结婚证拿着,摆好角度方便宜笙拍照。   “拍好了?”   “拍好了。”   然后宜笙便见秦见川将两本证件合拢,直接放到了自己西装口袋内。   “以后,结婚证就由我保管了。”   只有他拿着,才能有安全感。   这便是他给宜笙的判决,终生要在自己身边,被自己爱。   “秦见川,我发现你有两幅面孔。”宜笙分别将结婚证照片发给则灵和姜望舒后,才看向他说道。   “什么两幅面孔?我还能有小天鹅会变脸?”   “人前是矜贵的沉稳秦总,人后是幼稚的秦见川小朋友。”   秦见川丝毫不在意她说什么,只笑着牵起宜笙的手,放在自己唇边轻吻,“那秦见川小朋友希望,以后能一直被宜笙大姐姐宠爱。”   他们在床上时,秦见川很喜欢让她叫一些十分羞耻的称呼。   但叫她从来都是小天鹅或者天鹅公主,这还是听到他叫自己姐姐。   “再叫一声,刚刚没听过瘾。”   秦见川随即恢复一脸正气,“好话不说第二次。”   “快点叫,不叫,我今晚还让阿姨给你准备次卧。”宜笙凑到他面前,威胁道。   “瞧瞧这个不讲理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谁给惯的。”秦见川盯着她,还不忘用手指挑逗人下巴,“宜笙姐姐~”   秦公子这次叫完姐姐,第一次感到含羞从而满面通红。   “好乖哦。放心,姐姐会好好宠爱秦见川小朋友的。”   秦见川抿着笑,揉了揉人头脑袋,“看看这无法无天的模样。”   宜笙仰着下巴,一脸傲娇,“你如果有意见的话,就去壹京华京科技找他们的新任CEO秦见川总。这可都是他惯出来的无法无天。”   说完,宜笙挑着眼尾,十分傲气。   “是么?”秦见川揽着人腰,“既然是秦总惯得,那只能说惯得好,以后也要这样宠着天鹅公主。”   宜笙伸手摸他眉峰,“放心,我也会对你好的。”   秦见川笑着看她,没忍住又揉了揉人脑袋,“我老婆,啧。真可爱!”   宜笙瞪他,摆出一个性感的姿势,“请夸我性感尤物。”   秦见川压低声音,“这个需要真实感受到才能夸。”   “青天白日,白日宣淫。”宜笙鼓着腮帮子,看向车窗外。   这条街景,曾是她幼时日复一日去舞蹈学校跳芭蕾的必经之路。   宜家司机总会绕行近路,从檀府门前过。   那个时候她坐在车里,看着这一处的房子,听司机和她讲里面都是精致的花园别墅。   宜笙那时刚被接到顶富裕的家庭生活,只知道宜家是富丽堂皇的欧式装修。   所以,对司机说的精致花园别墅没有概念。   可数十年弹指一挥,她嫁为人妇。   住进了曾经日日绕路的别墅,就连装修也是她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困惑的精致花园。   似有命运早早书写剧本,那些一度觉得艰难的时日,此刻再回眼望去,好像也不过是漫漫人生中再普通不过的一日。   “陈叔,停一下车。”宜笙突然开口,“阿川,那里有卖花的。”   秦见川记得她不喜欢花,但还是率先打开车门,“我们去看看。”   两人相携走到花车前,各类鲜花被中年夫妇整齐摆放在水桶里。   “这位漂亮的太太,想要哪种花?”   宜笙视线落在红玫瑰上,“红玫瑰吧。庆祝我和先生领取结婚证。”   “郎才女貌,单是看起来就十分般配,祝福你们白头到老。”花车老板热情推荐道:“我这个花车摆在民政局不远处,每日都能遇到刚领完证或是准备去领证的小夫妻。推荐太太您买九朵或者十一朵,都是具有美满祝福的意味。”   宜笙挽着秦见川手臂,笑的甜蜜。   秦见川抿唇回看她,眼底是藏不住的宠溺笑意,“老板,今天的红玫瑰我全买了。”   宜笙无奈笑,“秦少爷,也不用买那么多吧。”   “我和太太只拿9朵。剩下的,麻烦老板送给过往的夫妻。”   老板麻利地拿牛皮纸给他们包扎花束,“那我也替那些收到花的夫妻谢谢你们。”   回去的路上,宜笙问秦见川,“阿川,为什么我们只拿九朵,而不是十一朵?”   “九朵象征长长久久,十一朵象征一生一世。”秦见川牵着她的手,漫步回车边,“笙笙,我希望,我们不止一生。”   作者有话说:   桃子:新年新气象,让小两口甜蜜谈个恋爱!   未来一整年,都是甜甜蜜蜜的!   【口令红包:520】红包发放地点:@桃屿不止有点甜-私信桃子即可领取   ----------------------------------------------- 第19章 天鹅湖   宜笙一只手被秦见川牵着, 一只手抱着花。   曾经她和秦见川解释说不喜欢的花原因是枯萎了就会被丢掉。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因为宜家的花每日清晨都会被林胤要求更换一遍。   佣人丢出去的花常常还有未开放的花骨朵,她曾偷偷捡回来几支模样娇小地养在自己卧室书桌上。   后来被林艺知晓,散播得整个学校尽知。   贵族私立, 一些偏低龄的孩子价值观还未正确树立。指指点点说她一个从穷乡僻壤领回来的弃婴, 就是上不了台面, 喜欢得也都是别人不要的东西。   林艺更是联合一众女生孤立宜笙,她的错题本总会莫名消失,再还回来时每页都会被写上具有侮辱性的词。   宜笙初来乍到,性格尚内向胆怯。又因为林艺是林胤的亲外甥女, 血缘关系的阻隔, 使她不敢反抗,面对欺负也只有往肚子里咽。   那时,恰逢学校一个富二代追她。   少年爱而不得后, 找人做了一束满是花骨朵的鲜花,狠狠砸在她脸上。   玫瑰花刺尖锐,血痕瞬时遍布宜笙整张脸。   林胤夫妇知晓后,只说她的行为失了宜家千金的身份, 却无人安慰自尊心和身体双双受损的小姑娘。   唯有周末回家听说此事的顾鹤澄, 于第二天带着宜笙登门, 将一封签着宜清衍大名的收购合同拍在那个富二代父母面前。   那是宜笙来到这个城市后, 第一个维护她的人。可也因为维护她,林胤险些撤去宜清衍新任的CEO职位。   此后,宜笙再也没有忤逆过林胤,也没有再养过被丢掉的花。   而新的胆怯也扎根在她心上, 不敢接近宜清衍, 生怕自己的行为得罪了宜家未来的接班人。   同样面冷心热的兄妹两个, 便这样客气疏离整十年。   花, 也成了宜笙心中的禁忌。   “眼睛怎么红了?”秦见川揽着人肩问道。   宜笙看着他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她想,便是因为揽着她的人是秦见川。   所以决定打碎曾经那困着她的满是枷锁的牢笼,选择和过去释怀。   宜家虽然逼着她做了很多不情愿之事,可她也真真实实借着宜家的势力改变命运。   有时宜笙也在想,自己怨恨又恐惧的或许仅仅是林胤与宜彬这对伪善夫妇。   有能力却一直没得到重用的哥哥,可是他们夫妇的亲生儿子。   对骨肉尚且如此,又何况她这个仅是为了转运的养女。   既然林胤逼着她折断羽翼,为那顶金丝笼加了把锁,那她也可以选择将钥匙递给能救自己的屠龙勇士。   一束花的惩罚,她早应该在顾鹤澄与宜清衍共同站出来为她讨回公道时结束。   可当时心境到底是个孩童,此时回看,天鹅突然生出了离经叛道的心。   她应该选择得力的同行队友,将那专治的旧王朝颠覆。   于是,宜笙笑得更甜了,“秦见川,这可是你说的哦!要和我长长久久,而不仅限于一生一世。”   来往路人都会忍不住去看这对无论是颜值还是气质都绝佳的小夫妻,他们明明只是并肩向前走。   可周身散发的故事感,就像言情剧内主角相携一生后,满头白发共坐在炉火前回顾年轻时的慢放长镜头。   -   两人到达车边,陈叔立刻为他们打开车门,“苏董刚刚打来电话,说领完证后让去老宅共用晚餐。”   “好,那就直接去老宅吧。”   小夫妻的车子刚驶进秦家老宅,就见苏明熙与秦奈站在门前等他们。   或许是为了配合他们领证的喜气日子,二老皆穿着暗红色衣服,看到他们车子前来,满脸都是和蔼的欣喜。   秦见川几乎同父亲秦奈的眉眼一模一样,只不过能从细微的情绪变化中看出秦奈年轻时是个不苟言笑且严肃阴翳的男人。   大约是得了儿子后,才转变心性,为人也软和起来。   “爸爸,妈妈。外面天气这么冷,不用在门口等我们的。”宜笙率先下车,走向苏明熙。   苏明熙习惯性先去摸她手温度,为向来体寒的人捂手,“知道你们在来的路上,就想也等着你们。一家人就该双向奔赴。”   宜笙喜欢一家人就该双向奔赴这句话,也喜欢秦家人相处的感觉。   虽是长辈,但从不会摆弄高门婆婆的架子。从第一次见面,就是这般和蔼又温和的模样。   婆媳二人相携往院子内走,秦见川便在后面搀扶着秦奈。   父子二人自从秦见川接任了华京一部分工作后,每次见面都会聊很久公司事宜。   秦见川拿不定的主意,秦奈便帮他分析,再告诉他如何做最能趋利避害。   宜笙则被苏明熙拉着看最近秀场发来的新款衣服,只要是宜笙说好看的,都被苏明熙订下。   虽说偌大秦家只有这四口人,客厅内却是止不住的欢笑声。   用完晚餐后,苏明熙又从房间的保险柜内取出一个绣有妙字的锦囊木盒。   “这个是你们的秦妙姑妈,很早之前留给儿媳妇的翡翠手镯。我代为保管了二十八年,现在终于可以交给你了。”苏明熙神色温柔地看着宜笙说道:“好好收着,这是你们姑妈的祝福。”   宜笙点头,“姑妈方便接电话的话,我们也可以和姑妈连线。”   苏明熙神色一凝,随后摇了摇头,“她性格安静内敛,知道你们小夫妻平安和睦就很好了。”   宜笙虽是不解,但还是尊重长辈的意思,“好,那也祝姑妈身体健康。”   这时,秦奈开始猛烈咳嗽。   家庭医生连忙拿着药箱过来,“苏董,我们先带秦董上楼了。”   宜笙和秦见川皆担忧看向秦奈,“我们也陪着父亲吧?”   苏明熙拍了拍宜笙手背,抱怨道:“这两年你父亲比年轻时还要拼,连带肺也出现了些问题。我一直劝他做手术,他就是不肯,说上了年龄,保守吃药就好了。”   秦见川坐到宜笙身后,拍了拍她肩膀,“我们也会劝劝爸爸的。”   “倔老头,越老越倔。你们能劝劝他就最好了,一场小手术而已,风险极低的。”   苏明熙嘴上说着秦奈倔,其实心里也知道他是恐惧上了手术台后下不来。   从前叱咤商圈的秦家二爷,谁能想到老了后也开始变得优柔寡断,有了畏惧之事。   “妈妈放心,我们会的。”   苏明熙又看了眼楼上,对着二人说道:“那你们回去吧,早点休息,明天就要上班了。”   因为临近新春,所以小两口将蜜月旅行推到春节后。   待到送走他们,苏明熙径直上了顶楼。   一直紧闭的房门敞开着,里面亮着灯。按动古筝琴弦,隔断的墙壁便向两边移动,秦奈正跪坐在中央的蒲团上。   正前方的条案桌上,摆放着一张青春灵动的少女照片。   她一身白裙,笑容清浅静谧。但黑白色照片,又说明了天人永隔的无奈。   “不要和儿子说我身体不好,我不想他有很大的压力。”秦奈听到苏明熙的脚步声后说道。   苏明熙上前敬点了一炷香,“都说了就是一场小手术,请得也是宋老的大儿子主刀,一点风险都没有。”   秦奈看着眼前的照片淡淡道:“我就是怕万一,万一没下来。那我和妙妙就到此为止了。”   他曾燃犀,见了那姑娘一面。   又燃了轮回,为她造了个理想国。   可往后他的轮回,便将终结于死亡那一刻。   所以就算是多活些时日,对于秦奈来说,也算命运恩赐。   或者说,他不怕死,只是怕死了之后就会彻底与那人失去丝毫关联。   “秦奈,罪人是不会那么轻易到此为止的。除非,你觉得自己的罪已经偿还清了。”苏明熙跪在他身侧。   秦奈眸底这才有了几分动容,“不会的,那是赎不清的罪。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们都在用生命赎罪不是么?永失所爱,便是惩罚。”   “永失所爱。”秦奈呢喃重复道。   -   宜笙洗漱好走出浴室时,秦见川已经坐在床上拿着结婚证反复看了许久。   见她走来,秦见川掀开一侧被角。   宜笙便习惯地躺进去窝在他怀里。   “这么好看呀?”宜笙拿过其中一个看。   这其实是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张合影。   从前在国外时,宜笙都会刻意避免与他拍合照。一是不希望照片被宜家人看到,二是清醒知道这注定是一段露水姻缘。   虚妄的梦境造多了,就会困住人走不出。   “嗯,就是有点不方便日日带着,万一丢了就不好办了。”秦见川说着,又翻开看着两人合照,“改天咱们吧婚纱照拍了吧。”   “日日带着看,估计就要被翻破了吧。”宜笙笑着抬手摸他脸颊,“还有就是秦总也不怕被下属看到,说你是恋爱脑。”   秦见川颔首,去吻她掌心,“我疼爱太太,他们有什么好说的。而且,恋爱脑如果是存在于两个相爱的人身上,那会是个很不错的品质。”   宜笙想到之前听则灵和她开玩笑,说夫妻婚姻想要长久,老公多少得有点恋爱脑才好。   现在看来,秦见川带些恋爱脑,确实是个不错的品质。   但宜笙还是忍不住去联想他在公司一脸正经稳重的模样,然后看到自己立刻就露出温柔笑容的样子。   “都说华京科技小秦总,雷霆手段响彻商圈。看来在爱情上,也是个幼稚鬼。”   “嗯,没有你成熟。”   秦见川张口咬了她一下,“那我也拜托拜托天鹅公主对我多一些恋爱脑。”   宜笙仰头看着他这幅模样笑,然后突然说道:“那你叫声姐姐。”   秦见川捏了捏她鼻尖,“刚刚看我们的结婚证,你是10月1日出生,我是4月1日出生。那算起来,我比你大了整整六个月,那怎么也该是你给我叫哥哥。”   宜笙耍赖,“不,我现在更喜欢你叫我姐姐。”   秦见川便也学着她耍赖,“那或者,那你叫我哥哥,我叫你姐姐。”   “你好幼稚,这是幼稚园小朋友才爱玩的游戏吧?”宜笙感受到那人游离的手掌,挣扎着说道。   “那我们玩点成年人玩的游戏?”秦见川唇畔贴着她耳垂,下一秒便拉着人溺进潮欢中。   两人闹了会儿,秦见川抱着宜笙洗了个澡才相拥着准备睡觉。   昏黄的室内,两人身上是彼此的香味。   宜笙抓着秦见川手指,在自己手心摩挲,“秦见川,我和你说一个秘密吧。”   秦见川轻吻人颊侧,“好呀!”   “其实,我不是10月1日出生,那是我自己填的生日。”她是弃婴,只听说出生在十月,但具体几号没人知道。   “我觉得10月1日这个日子举国欢庆,我如果在这天过生日的话,不至于冷冷清清。”   早在她被宜家领养前,便分别在三岁和五岁时被两户人家收养。   所以十岁那年再被抛弃时,她已经做好了孤独过完一生的准备。   重新回到福利院,填写自己的档案时,她将生日改成了10月1日。   默默等待着十八岁的来临,然后,去过一生仅有自己的生活。   秦见川抱着她,感觉自己摸到了她孤寂灵魂的影子,“笙笙,往后有我,你不会再是一个人。”   宜笙又被他抱紧几分。   但其实她说出来这段过往时,就是觉得身侧与内心十分踏实。那是不曾有过的底气。   也是因为秦见川,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对一个人这么重要。   可以为之改变往后的生活,愿意孤独又无望的守候。   他次次从人群中一眼望及到她。   是芭蕾舞台之上落幕的视线,也是风雨簌簌的镁光之夜。   还有异国时,他说不甘心就这样结束。又风雪沾染衣摆,一层楼一层楼寻她。   洛杉矶的livehouse,汹涌涨潮的海边。   她说,她不怕死,她怕不浪漫。   但其实,她爱得还有很多。   她爱秦见川挺拔又绰约的身姿,会在人潮中紧紧牵着她手。   还爱,他说的一生一世不够,要长长久久这样永无尽头的描述。   宜笙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去抚摸他眉骨。   好生温柔,似是一眼能看尽与他的烟火凡尘。   “秦见川。”宜笙轻唤他名字,“谢谢你,嫁给你我很开心。”   秦见川也看着她轮廓清晰的明艳脸庞,伸手摁住她后脑勺,一个深吻堵住她后面要说的话。   他吻的她勾起脚,夜色也想再次变得浓稠。   但两人却只是亲吻过,倒好似比做些什么还要浪漫。   这个吻并不急促,带着循序渐进的温柔。他手还不忘为她揉腰,因为记得再过两日就是宜笙的生理期。   宜笙也仗着秦见川的纵容,边和人聊天边捏捏他的脸,或是揉揉他耳朵。   “生理期,会不会影响训练?”秦见川一脸宠溺问道。   宜笙摇了摇头,“你太太可不是柔弱的小天鹅,是体力满分的小天鹅。”   秦见川压低声音,“是么?”   宜笙还没来得及反驳他,便见秦见川一掀被子,将人蒙了进去。   “想象不到,实践一下。”   -   翌日,宜笙起了个大早。   吃完早餐时,秦见川才迟迟下楼。   宜笙抬眼看他,只见这人穿了一件绿白竖条纹衬衫。   脖颈最上面那颗扣子敞开着,黑西装随意搭在臂弯。   大少爷从而有外散发出鲜少的少年气,上次见他这般,还是海钓那日。   “这么看着我?”秦见川走到餐桌前,捏了一块水果吃。   宜笙抬手,指了指他领口,“不系上么?”   “这样好像更帅,毕竟搭你的绿裙子。”   宜笙早晨起来时,拿了一条绿裙子和一条粉裙子让他帮忙选。   尚在睡梦中的人朦朦胧胧睁开眼,指了指绿裙子。   “那我五颜六色的裙子可是有很多的哦,秦大少千万要备齐衣服。”   秦见川揉了揉她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放心好了。”   宜笙扬了扬脖颈,应承着他的吻,“我准备去上班了哦。”   “我送你一起走。”秦见川跟在人身后,十分熟练地接过她的包,换鞋出门。   “你不吃早餐么?”   “吃了夜宵,就不吃早餐了。”   宜笙瞪他,“不正经。”   众所周知,华京科技和京芭舞团是两个方向。   可秦大少还是饶了半个城去送老婆上班。   到达舞团的宜笙,正看到站在车前补口红的则灵。   “早呀!”   “新娘子早!”   两人并肩,先去往更衣室。   待到排练结束,已是下午一点钟。   所有演员吃了饭,便要去往会议室开重要会议。   待到所有人员到期,团长黎之槐与副团长翁香云才到。   因为春节将至,舞团按照惯例将安排全国十大剧院芭蕾演出。   此次会议,便是宣布人员分配。   目前团内的首席仅有五位,四女一男。便需要再选出五位作为主舞。   黎之槐翻看著名单,“这次五位现任首席还按照去年分配的城市演出。只记入个人年终考核,不再进行实绩打分。”   则灵松了口气,“我活了。”   然后黎之槐继续说道:“其余的五位A角主舞,将选此次获得十封首席推荐信的演员。”   “此次演出,将会记入你们的年终实绩考核与首席考核成绩之中。舞团也会邀请所有现场观众进行实名制投票打分,满意度要求到达98%以上。若没有考核过关,将直接取消二考资格。”   黎之槐宣布完后,场下一片哗然。   单不说此次演出将计入年终实绩考核,就是现场观众投票的难度都十分苛刻。   京芭建团至今,只进行过三次观众评分。   最高成绩也不过则灵的98.1%,其最大的原因还是她从小便在国家大剧院跳,来看的都是老观众。   “黎团长,我们几个人去的都是外市剧院,与观众也不熟,难度会不会太高了...”   翁香云道:“就是因为观众不熟,才更好的公平打分。谁还有意见,私下再找我和黎团长反应吧。”   “那我现在开始宣布大家的分配情况。”   “则灵,国家大剧院,演出剧目《红色娘子军》。”   “...”   “下面就是五位待定考核首席。大家听好了...”   “宜笙,沪上大剧院,演出剧目《飞天》。”   宜笙一愣,《飞天》剧目,她只跳过两次,还都是配舞。   “桑晚蔚,南苏大剧院,演出剧目《珠宝》。”   场下再次哗然,专挑每个人参演最少的剧目。   而现在距离正式演出,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   “好了,宣读完毕。还有谁有不明白的么?”黎之槐严肃问道。   见宜笙与桑晚蔚都没开口,其他人也没敢再提意见。   “好,没问题就可以去各自的排练室了。散会。”   待到黎之槐与翁香云一走,会议室立刻哀声哉道。   “伊森姐,这么苛刻的条件,你怎么不提问呀?”   宜笙沉默,她也得敢。   毕竟是首席考核,严苛一些在所难免。   那天回家的路上,宜笙略略泄气。   陈叔为她打开车门时,宜笙双眼无神的望向天空。   这是天要绝她的前途吧...   “秦太太怎么这么无精打采呢?”秦见川一身休闲装利落清隽,倚在房门处笑着同她说话。   宜笙将包丢在玄关柜上,一头栽进秦见川怀中,“老公,我估计要遭受职业生涯中最艰难的时刻了。”   秦见川抱着她腰肢,温热手掌轻揉安抚人,“虽然不知道天鹅公主遇到怎样的困难,但我相信你总能成功的。”   宜笙将脸深埋,嗅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薄荷味,企图麻痹今日在舞团的一切。   “我现在有份礼物送给你。”秦见川说道。   听到有礼物收,宜笙抬起头,朝着他眨眼,“什么?”   秦见川从身后拿出一个眼罩,“是一个惊喜,你一定会喜欢的惊喜。”   宜笙是被秦见川背上顶楼的。   当她的眼罩被摘下时,一间明亮的舞蹈室便出现在眼前。   “不是说周末才能装好么?”   秦见川倚着一侧的柜子挑眉,“今天送你到舞团后,我就回家亲自盯着师傅在今天赶工完成。”   私人舞蹈房。   秦见川为她砸了所有非承重墙体,再将窗户全部环上透明的单向玻璃,包括空调和木地板都是进口定制款。   “老公,你是哆啦A梦么?怎么总能送我一些意想不到的礼物。可我好像都没有给你送过什么。”   秦见川看着她惊喜的模样,心想这便是他想要收到的礼物。   “今年相逢时错过了你的生日,这算是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闻言,宜笙撩着眼尾,扳起手指头一脸认真道:“那还错过了元宵节,白色情人节,520,七夕节,等等等等节日...”   作者有话说:   恭喜秦少爷获取成就:宠妻达人~   ------------------------------------------------ 第20章 天鹅湖   秦见川便倚着一侧的墙壁抱臂看她, 眼中是藏不住的宠溺。   “好想跳一支舞。”宜笙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吊带绿裙子,复古港绿衬的人皮肤冷白。   她今日又用同色的扎带将头发盘在脑后, 梨形短发造型搭配复古名伶妆容娇媚灵动。   狐狸眸子撩着眼尾, 那颗欲泣的泪痣都变成了天河的星。   她赤着脚, 蔻红色指甲都是鲜活的,仿佛被禁锢已久的天鹅公主灵魂终于活了过来。   秦见川打开音响,单配的电台随即播放出一首乐点缠绵的舞曲。   宜笙是真的酷爱芭蕾,只是听着, 脚步已经控制不住的舞动起来。   芭蕾是优雅的, 她是鲜活的。   宜笙轻点着足尖,如一只轻盈的蝶,朝着秦见川伸出一只手, “老公!可否邀请你共舞一曲。”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秦见川迈步上前。   这一幕,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在伦敦初遇那晚。   整个礼堂的追光灯都落于他们头顶,伴着无数艳羡的目光, 共舞了一曲属于他们的定情之作。   落日熔金, 秦见川再见伊森小姐。   但好似比从前还要柔情蜜意, 或许是因为怀中人变成了他的妻子。   秦见川第一次觉得, 世界上最美好的词语,应该便是妻子一词。   “老公,谢谢你。”乐曲的最后,由缠绵变调至缱绻。   宜笙将脸贴在秦见川胸膛之上, 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轻轻晃动舞步。   秦见川环着她肩的手攀到人天鹅后颈, 指腹柔缓地给宜笙揉捏脖颈, “笙笙,不要说谢谢。要说,我爱你。”   宜笙笑着仰脸,看着他儒雅温和的瞳眸,伸手摘了他眼镜,“老公,我想吻你。”   秦见川颔首,下一秒清冽的雪松薄荷气息便将她笼罩。   不沾染半点情、欲的吻,比任何时刻都要悸动人心。   -   宜笙正式进入到排练期后,每日比秦见川还要忙。   早晨五点准时出门,踩着落日余晖才进家门。   晚餐也让阿姨配合着营养师做了改变,按照秦见川的说法便是比小鸟吃得还少。   用完餐,又会到顶楼的舞蹈房再将白日里觉得自己跳得不好的动作再加练几遍。   秦见川心疼妻子,但又尊重她的职业和对待专业的敬业。   只每次在宜笙练舞时,拿一本书坐在侧边角落陪着。   于是,例假期撞上高频度的训练,宜笙夜里开始隐隐痛经。   她不想打扰秦见川睡觉,便翻了个身,无声的揉着小腹。   多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是秦见川附着于她手背上的温热掌心。   “肚子疼了?”   “嗯,可能是最近训练的强度有点过了。”   秦见川只轻声叹息,然后坐起身子将床头柜上的保温杯拿过,“已经猜到你会痛经,提前让阿姨备好了红糖姜茶。”   宜笙由他拉着手臂倚靠在床头软包上,昏暗灯光里,她边喝着氤氲热气的红糖姜茶,边看秦见川正在研究痛经脐贴。   “秦经理,好专业哦。”   秦见川拍了一把宜笙流里流气摸他的手,抬眸瞪她,“我是你老公,真把我当公关经理了。”   宜笙捧着杯盖,眉眼含笑看他眯着眼睛认真阅读说明书的模样。   这种场景,在她过往二十八年的记忆里是绝无仅有的。   “手抬起来。”秦见川没注意她脸上的表情,揭开脐贴的背胶给她黏到肚脐之上,“下次我会记得让你在经期前喝,刘阿姨说红糖在例假期喝只会让你排血量更多。”   “人生好奇妙呀!”宜笙边点头,不由感叹道。   秦见川接过保温杯,待她躺进被子内后又贴心掖了掖被角问道:“秦太太这是又在感慨什么呀?”   “是因为爱情,才让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这样关心爱护自己么?”   秦见川躺进被子,将她拥进怀中,手掌再覆盖于脐贴上给人轻揉小腹。   “笙笙。我也不知道,但就是一见到你受半点苦,我都心疼的要命。”秦见川阖着眼,感受她在自己怀中逐渐舒展,“说是爱情也不错,也有可能是命中带着这份羁绊吧。”   “妈妈信佛敬神,十分相信因果。说不定咱们就是前世有着没散的姻缘,又或者是我欠了你的情,这一世存在的使命就是无条件护你欢愉。”   宜笙睁开眼看他,指腹顺着他面部轮廓描画。   分明漆黑的房间,却没有什么是比他模样更加深刻的。   她能想象到秦见川那狭长又温润的眸,闭眼吻她时的寸寸情、动,拥抱她时的安心。   从相识到相爱,再到此刻成为彼此人生最不可或缺一角的身份。   宜笙心脏流淌着温热,脑海中只想到一个词:厮守一生。   -   翌日,宜笙起床时秦见川还在睡觉。   他昨晚给她揉了半宿的肚子,所以宜笙今日出门都是悄悄的。   陈叔将她送到舞团时,接到秦见川的电话。   男人似乎刚睡醒,嗓音低沉沙哑,“老婆,怎么都不叫我。”   宜笙下车,拿着手包满面春风往团里走,“想让你好好休息。”   “睡觉怎么比得过一个早安吻重要。”   “么么~可以么?”   秦见川低笑,“非常满足,瞬间满血。连今日去子公司巡查都有了动力。”   挂断电话,宜笙一抬头就看到则灵正倚着红色法拉利车前杠看她,“天天这么腻歪...”   宜笙走过去,顺势接过她递来的热红枣奶茶,“新婚燕尔,多多包容。”   “你是不是忘了给姐妹介绍对象这事?”   “怎么可能,我都和我老公商量好春节的时候为你攒个红线局。”   则灵拿着美式和她碰了个杯,“还得是我姐妹儿,可靠。”   打工人得最后一点反抗便是踩着上班点最后一刻进门打卡,所以趁着还有时间,两人坐回到车里闲聊。   这时便见桑晚蔚开着林艺的车进入舞团停车场,两人相携着进入《宝石》排练厅。   “还得是你老公有面子,从回门宴后。这两个人见你乖觉多了,现在都灰溜溜的。”则灵鄙夷道。   “一看就知道又在憋坏招。永远不要相信坏人会变好,除非你们有共同的利益。”宜笙悠悠道。   “你的意思是,她们会在演出时搞手段?”   “这种无脑反派的招数,简直不要太好猜。”   则灵看向她,“那你准备怎么办,想好应对手段了么?”   这时朱倩雪走进舞团,她脚步微跛,比从前清瘦许多,人也多了几分弱柳扶风的柔弱之感,愈发我见犹怜。   门口送她前来的胡新荣一直看着她进了排练室才离开。   “现在有内应了,她们做什么,我就学着做什么。”   则灵朝她竖了个大拇指,“还得是你,我们冰雪机智的天鹅公主。”   “这次我准备不再给桑晚蔚机会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后对我放黑箭,我得让她知道得罪权势是什么下场。”宜笙声音清泠,但又透着萧瑟的肃杀,“本公主好歹是宜家大小姐,华京科技少奶奶,这么被欺负,我娘家和婆家的面子往哪搁。”   则灵忍不住鼓掌,“十年前,她是领养回来的豪门小白花千金。被养母压制,被表妹欺凌,被恶毒同事陷害,不得远赴国外漂泊一年。这次回国,她挽着全京城最有权势的太子爷臂弯,发誓,要夺回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宜笙差点被一口奶茶呛到,又咳又笑憋的满脸通红,“所以你家的圣贤书,一点也没进入到你血液里?”   “什么是豪门世家,总要出现一些奇葩另类,反骨孽子。我还准备申请一个短视频账号,做个网红呢。”   “我觉得可以,到时候我也申请一个账号。去做你的榜一大哥。”   两个人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对了,朱倩雪国外受伤那件事,到现在也没有查出来是谁做的么?”则灵突然问道。   宜笙摇头,“没有,许匿最近一直留在国外就是忙这件事。”   则灵叹气,“其实说来,许匿也挺可惜的,当年如果不是赛前脊椎发生不可逆转的伤,现在说不定已经是团里第二位男首席了。”   “是呀!可惜的人太多了。所以,咱们才要抓住每个能往上爬的机会。”   “今晚许匿回来,听说他要去跟桑晚蔚的《宝石》组。黎团长就该让许匿跟着你去沪上,他的舞台编排可是一流的。”   宜笙一歪头,倚在则灵肩上,“谁说不是呢。让桑晚蔚捡到大便宜了。”   “不过黎团长前段时间不在团里,人员分配肯定是翁副团安排的。那就不奇怪为什么许匿被分到《宝石》了。”   宜笙推开车门,“那本天鹅公主就要全力以赴了!”   -   演出前夜,宜笙和刘阿姨在衣帽间收拾行李。   秦见川回家时正见此幕。他虽是什么也没说,但宜笙还是看出了他情绪的低落。   “剩下的我来就好。”宜笙让刘阿姨先行下楼准备开饭。   “我后天的演出,明天要提前一日去沪上做准备。”宜笙主动接过秦见川西装外套,笑着说道。   “你两天前就和我说了,我知道。”   宜笙抿唇,“那你怎么...”好像不开心的样子。   秦见川看她一眼,然后去帮她合上行李箱,“这是你的工作,我肯定会支持。你不用和我解释的。”   “那我演出结束当天回来好不好?新婚燕尔,我也会舍不得老公的。”宜笙撒着娇说道。   “身体要紧,我还没到分不清轻重缓急的地步。”秦见川揉揉她脑袋,“就像你说的,新婚燕尔,舍不得是人之常情,但做你的依靠也是丈夫的职责。”   宜笙含笑,跳到他身上,“那我们快点去吃饭。”   “好。”秦见川便背着她下楼。   “老公...”   “嗯?”   “我例假期结束了。”   秦见川步伐加快。   -   翌日,早上五点。   秦见川亲自开车送宜笙到机场,小夫妻正依依惜别时,京芭的送行大巴也准时抵达。   虞以丹和此次与宜笙搭档的宫帅先跑向他们,“伊森姐...姐夫也在呀!”   “你好伊森姐夫。我是宫帅,是师姐的嫡系学弟,大家都叫我老宫...你可以和师姐一样,叫我帅帅...”那是宫帅第一次如此羞涩的说话。   “帅帅...师弟。”秦见川拍了拍他肩膀,回忆某天去接宜笙下班的场景,“我记得上次你还逗着你师姐叫老宫来着。”   “他何止逗伊森姐,全团的姑娘们都要给叫他老宫。”虞以丹差点没忍住笑出来,“我是虞以丹。”   “我记得,上次友好建交演出有见过。”秦见川笑着点头,也听宜笙提到过这个00年的小妹妹性格直爽,在团里怼天怼地怼团长,充分发挥了00后整顿职场的专业职能。   “这个是家里阿姨准备的早餐,你们给大家分一分吧。”宜笙指了指后备箱,对着两人说道。   “谢谢伊森姐,伊森姐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人。”两个人嘴甜地提起早餐包去给舞团演员分餐。   “那我走了?”   “拜拜。”   离别轻吻,宜笙不舍地抽出自己的手,跟上舞团同事进入检票口。   舞团于上午十一点抵达沪上,宜笙刚一下飞机便给秦见川发消息,只是直到大家抵达酒店,简单用了午餐都没收到秦见川的回信。   下午去剧场彩排时,虞以丹挽着宜笙手臂,“姐夫到现在都没回信息么?”   宜笙点头,“整整九个小时呢...”   虞以丹鼓鼓腮帮子,“或许是姐夫工作很忙?”   宜笙打开一张图片给虞以丹看,“他上班的时候还在百度我的星座和他搭不搭,我觉得他也不是特别忙。”   “这么多文件还能分心,姐夫多少是有点恋爱脑。”虞以丹指了指电脑前高高摞起的文件,“不过,男人都神神秘秘的。”   宜笙认同地点头,收起手机,两人就看到站在树下和一群沪上娘娘拍照的宫帅。   “确实,很神秘!”   伴着笑声,宫帅和娘娘们告别,追上宜笙。   “师姐,今天你也不帮我说话。姐夫都吓死人了呢。”宫帅强行挽住宜笙另一只手臂,“亏人家把你当偶像,奔着你才考的京芭。”   “姐夫!”虞以丹突然对着前方喊道。   然后宫帅立刻松开宜笙,宜笙也循着看过去。   广场之上,除了萧瑟而过的落叶,什么也没有。   反应过来被虞以丹耍了的宫帅气呼呼,“哼,再也不和你们做好姐妹了!”   说完,快步向前走去。   晚上八点,彩排结束。   宜笙坐上大巴车看了眼与秦见川的聊天框,依旧空空如也。   过于反常,宜笙这一路都十分沉默。   直到大巴抵达酒店,她和虞以丹、宫帅走出电梯,正见倚在她房门口的秦见川。   冬日的沪上,秦见川穿着一件米白色毛衣,搭配同色宽松西裤。   臂弯处搭了件外套,见到他们,唇角扬着笑,似是在说惊喜吧?   宜笙再也忍不住,跑过去扑到人怀里。   “怎么了?”秦见川不见她丝毫喜悦,揉了揉人问道。   “我以为你出事了,一直不回我消息。”宜笙嗡着鼻音。   虞以丹十分有眼色地进了宫帅的房间,给小夫妻让出空间。   “不是不回你消息,我下飞机时才发现手机没电了。”秦见川亮出手机给她看,“开了个会才来,我怕等充完电再来找你就太晚了。”   宜笙打开房门,拉他进去,“挨着窗户得是我的床。”   舞团惯例,只给演员订标间。   “那你房间订了么?”宜笙又问道。   “这是老黎家的酒店,有我的常年行政套房。”秦见川拉着她手,让坐在他腿上,“晚上和我去住吧。”   宜笙戳他胸口,“我明天就要演出,今天不宜做其他事情。”   秦见川咂舌,“我不远千里跑来是为了看你演出,又不是为了和你做些什么。”   宜笙看着他,在思考如何和虞以丹说。   秦见川见她久久不回应,便抱的人更紧,“要不要和我走?”   宜笙突然想到在伦敦时,秦见川也是这样抱着她问,“我们芭蕾演员的脚可是很...”   “背,背着公主走好不好?”   那晚,秦见川真的只是十分规矩地抱着她睡觉。   演出当天,宜笙早上五点就要前往剧院排练。   秦见川还在睡觉,宜笙也没有叫醒他,悄悄便走了。   第一遍彩排结束,虞以丹累的气喘吁吁,“伊森姐,你体力真好。昨晚和姐夫走了,今天还能彩排完也不喘。”   宜笙喝了口水,点了点虞以丹脑袋,“放空你的灵魂,精进你的舞技。”   “知道了,什么也没做呗。”虞以丹看着她傻笑说道。   宜笙无奈摇头,“真是拿你这个00后没办法。”   虞以丹不放空,宜笙坐在椅子上开始放空。   她从前彩排完也喘,好像是从遇到秦见川后才发现自己体力加强的。   ...   临近演出时,宜笙收到秦见川发来的消息。   是一段视频,他和尚禧暖还有黎锡然拿着票入场。   宜笙还没来得及回复,紧接着就是一段语音。   最先传出一个小姑娘的声音,“阿川舅妈,演出加油!”   宜笙笑着回:谢谢暖暖。   然后是秦见川发来的语音,“老婆,演出加油!”   宜笙:谢谢老公!   晚八点,演出正式开始。   整场舞剧整两个半小时。   演出顺利结束后,所有演员上台鞠躬致谢。然后是主舞演员邀请所有到场观众填写意见反馈卡。   宜笙讲完话还略略忐忑,准备下台时看到中央处有人朝她做了个飞吻的手势。   也是那一刻,她突然没有了丝毫畏惧。   舞团开完复盘会,宜笙刚换好衣服走出后台便见抱着花等待她的秦见川。   “老公!”宜笙径直扑到他怀里。   “演出很精彩,提前恭喜宜首席。”秦见川揉了揉她后脑勺,低声宠溺道。   这时,宜笙才听到有人喊他们,“阿川舅舅,阿川舅妈。咱们先去吃饭好不好?”   黎锡然开着车,尚禧暖扒在副驾位车窗上,看着他们腻歪。   两人上了车,尚禧暖侧过身子,和宜笙热络聊天,“阿川舅妈,我给你写了超级好评哦。”   尚禧暖是个自来熟性格,和谁都不认生。   面对宜笙,也有天然的好感。   “谢谢暖暖,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大家这才想到后天便是春节。   “也祝舅妈新年快乐,早早升职。”尚禧暖还抱着拳朝她作揖,小姑娘圆杏眼,齐刘海,又穿着毛茸茸外套,十分可爱。   “你今年大一是么?”女孩子一聊天,就彻底没了男人什么事。   “对!学的文学。”   这时黎锡然突然开口,“嗯,我们小暖暖还自己在网上写小说呢。”   “这么厉害,写的什么呀?”宜笙问道。   “这就不能说了。”小姑娘脸一红,两只手指捏着外套上的毛球球揉搓。   宜笙这个时候便想到则灵最爱看得就是网络言情小说,“第一次见小说作家,还挺新奇。”   尚禧暖抿着嘴怯怯笑,“阿川舅妈知道晋江文学城么?”   “知道,我有个闺蜜最喜欢在那里看书。”宜笙点头,“原来暖暖是晋江的作者,那就更厉害了。”   小姑娘得了夸奖,一脸骄傲。   “快坐好,你这样不安全。”黎锡然看了一眼离开座位的尚禧暖说道。   “我系着安全带呢。”   “你这样我总得看你会不会摔倒,容易分神。”   “哦,好吧。”   宜笙看了眼秦见川,凑过去低声道:“还真是和你一样,沉稳的爹系。”   秦见川捏捏她脸,“那怎么没听你叫过爸爸?”   “叫爸爸?为什么要给阿川舅舅叫爸爸?”尚禧暖耳朵灵敏,立刻转过头一脸单纯问道。   黎锡然没忍住笑了一声,“你们当着我家小孩的面能不能收敛一点,别给我教坏了。”   宜笙拍了秦见川一掌,“没正经。”   “...”于是秦见川便只老实地抱着她,将头倚在人肩胛补眠。   宜笙看着黎锡然边开车,还能接上尚禧暖所有无厘头的话。   待到车厢车厢安静下来,宜笙说道:“新年的时候,你们一起来壹京玩吧。”   “好呀!阿川舅妈,我还没有去过你们的新房,听说舅舅给你布置了一个舞蹈室。”   “对。”   黎锡然:“这就是你非要拆掉我一半办公室做书房的原因?”   “学校自习室太难占位置了,而且我宿舍距离你公司那么近。”尚禧暖看着他说。   黎锡然妥协安抚,“行,只要你喜欢就好。”   那晚,四人在黎家的酒店用了晚餐。   再回到套房已经是凌晨,宜笙直接倒在床上,看着秦见川道:“完了。”   “什么完了?”   “我觉的暖暖喜欢黎锡然,那我就不能给则灵介绍了。”   秦见川坐到宜笙身边,为她脱下鞋子,“如果黎锡然是个人的话,就不会对小姑娘有半点非分之想。”   宜笙摇头道:“可是,爱情又不关乎年龄。”   “天鹅公主,你怎么要顾那么多人呀?”秦见川翻身抱住她,“现在是我们的二人世界,你该顾顾你老公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天鹅湖   宜笙演出结束, 只卸了妆,身上还有各种彩色闪片没来得及洗掉。   又沾了汗,面对秦见川的亲近, 她便抗拒地挣扎。   “洗澡, 再...”   话音被缄默在深吻中, 秦见川撩着人衣摆,“一会儿,我陪你一起去洗。”   宜笙咬他唇角,娇嗔着哼咛, “有汗。”   “是香的。”秦见川手肘撑起上半身, 将人囚于怀中。鼻息在宜笙耳畔流转,嗓音低沉,缱绻又暧昧, “天鹅公主什么模样,都足够吸引我动、情。”   夜里的酒店顶楼,从单面玻璃可俯瞰整个茱海。   不时便会有观赏游轮闪着一串彩色灯光载着一船游客驶过,为这座不夜城再点亮一寸灯火与喧嚣。   宜笙何时被抱到窗前的, 要从秦见川接到了助理谭松的电话开始。   电话那边的人严肃汇报着淮岛一号项目最新工作进度, 另一端, 公放的电话被孤零零扔在绀色办公桌上。   “秦总, 以上就是最新进度。年后即可前往第一站——岭山村。”   秦见川的唇被坏心眼的姑娘占着,故意使赖不给他回复的机会。   于是,男人直接扣住她两只手腕,将她摁在落地玻璃上, 直接挂断助理电话以示明白。   “不乖。”秦见川刚还是斯文的, 此刻直接将鼻梁上的眼镜摘下。   宜笙刚刚只是单纯想要逗逗他, 谁知直接把人火气也逗了上来。   温泉水浸泡濯涤雪域高原上的红樱桃, 灼烫热气连将本就细嫩的果皮晕得似若滴血。   宜笙她眼眶内一半是不夜茱海的轮渡,一边是撕碎温良的儒士。   夺息的吻让两人唇畔皆泛着晶莹水光,而宜笙颊侧都是烫红的绯色。   她向后仰着脖颈,眼波迷离。   这还仅仅是个吻。   那沾染了雪山薄荷烟草味的舌尖,又带着柑橘桂花的馥郁,在这一半灯火一半良夜的缱绻媚色中,于沪上的茱海点起一撮火苗。   秦见川手指勾起她不住颔首的下巴,越是白日斯文的人,在夜色里染上欲、望,就越是痴狂。   他摁着她去看窗外,还故意在人耳边作恶,“你说外面的游客会不会看到我们?”   宜笙已经被他吻的在缺氧中失去判断力,仅存得一点羞怯让人想要挣扎,“别...”   秦见川还真的听了她的话,抱着人去浴室躲避。   只是待到两人站在花洒下,他伸手反锁住了玻璃隔门。   仅仅住了一晚的人自然是不知道另外一边还是整扇落地窗,环绕的场景是另外一半茱海,又附连了旅游打卡圣地茱海广场,倒比书桌前还要热闹。   “你骗我?”   “这分明是我答应你的,陪你洗澡。”   水汽中。   香腮绯红,风情清媚。   再揉于床榻之中,宜笙彻底没了力气。   窝在秦见川怀里抓着人手把玩,“你昨天是不是就想了。”   “嗯,你晚上睡着后,我去洗了两次澡。”秦见川嗡着鼻音道:“毕竟,你先生正值二十八岁血气方刚的壮年。”   “阿川,我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也对你有着深深的迷恋。”宜笙吻他鼻尖说道。   只是自伦敦回国后,宜笙确实感觉到自己不如在国外时与他肆意。   一是要上班,二大约便是故土多情怯。   但刚刚那一刻,恍然间让人回忆起曾经。   “好怀念我们那段声色犬马,昼夜荒淫的日子呀!”宜笙贴近他,抵着人再次升起的旗杆。   秦见川心底的湖泊被春水吹起涟漪,隐秘的火也开始颤动。   “秦太太,你丈夫说收到了你的暗示。”   -   翌日。   清晨。   秦见川先醒来让客房服务将早餐布置好,才将哼唧着不愿睁眼的宜笙拉起。   “好不容易春节放假了,居然还要早起。没天理!”一连一周的朝五晚十一,宜笙整个人困乏到脱力。   于是,宜笙是被秦见川抱到浴室洗漱的,然后再将人背到餐桌前。   像照顾小孩子,尽心又尽力。   秦见川边将筷子递给她,边说道:“吃完早餐就该回家了,下午我还得去一趟公司。”   “...”   顾念秦见川还有工作,宜笙也不好再和他闹。   只是她刚吃了两口水晶包,卧室的手机便响个不停。   “公主继续吃,我去给你拿。”   一脸起床气的人这才平复下心情,慢条斯理的继续优雅吃完那只水晶包。   “谁的电话?”宜笙看着走来的秦见川问道。   “亲爱的则灵大小姐?”秦见川举着她手机,一字一顿得将备注念出来。然后又看置顶那栏,“秦见川...”   宜笙心虚没接话,伸手拿过手机,“宝贝,怎么这么早打电话?”   按照往常,则灵会立刻调侃她,怎么,打扰你和你老公的晨间运动了?   但今天则灵却是十分严肃,“乖乖,南苏剧院出事了!”   宜笙放下筷子,立刻联想到,“桑晚蔚?”   则灵说昨日她们在国家剧院演出结束后,便见黎之槐接到许匿的电话。   原本按照正常流程,演出结束,每组的带队编导会向团长报备。   “许匿打来电话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医院的抢救室。说南苏剧院正在演出时,前两排的观众突然打了起来,其中一个观众挥拳时,不小心将手腕上的串珠甩到了舞台上。好巧不巧就被桑晚蔚踩到了,她脚下失了平衡,直接从三米高的舞台上仰面摔了下来。听说摔到了后脑勺,现在还没出抢救室。”   消息过于震惊,宜笙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笙笙,你听到了么?”   “我只是觉得太震惊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则灵也觉得十分意外,这已经是团里近月来发生得第二起演员受伤事件。   “现在团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接二连三的发生演员演出事故,搞的大家人心惶惶。”则灵又道:“而且团里还决定暂时停止首席评考,并要将此事联合朱倩雪的事一起上报至芭蕾委员会。”   宜笙这下彻底没了吃早餐的心,“我下午就回团里。”   则灵顿了顿,才又弱下声音道:“现在团里和桑晚蔚关系好的,都在议论是你做的。”   “我?”宜笙差点笑出声,“那昨天如果是我摔下台...”   “我也会第一个就联想到是桑晚蔚!”则灵立刻接话道。   宜笙揉了揉头,格外无力,“我不屑这种卑劣手段。”   “放心宝贝,任何事情都有咱们姐妹一起往前闯。”   “好,谢谢宝贝。”   临挂电话,则灵终于补了一句,“这么早给你打电话,没打扰你和你老公晨间运动吧!”   宜笙的电话虽然没有外放,但安静且仅有两人的室内。   她还是凭借秦见川那微变的脸色猜出,他听到了。   “挂了!再见!”   宜笙舔了舔嘴唇,觉得自己已经被各种消息撑饱了,“不吃了。我去收拾行李。”   秦见川摁住她肩膀,往自己怀里一揽,“我听到了。同事意外受伤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局面,但是如果你因此烦恼不吃饭,我也会担心你的。”   宜笙索性将脸埋进他怀中,“不是的。我只是难过暂停首席评考,你知道,我为这次演出付出了很多努力。”   “那我家太太这段时间,确实特别辛苦,我是有目共睹的。但你并不是从这次演出才开始努力,而是一直在为了首席评考而努力。所以,你只需要保持状态,等待事情得到最完美的解决。”秦见川知道宜笙真正难过得点在于他人受伤,而她又要被舆论无辜牵连。   “团里已经决定,结合之前朱倩雪伦敦受伤事件一起上报至芭蕾委员会,不出意外,我作为舆论人物,也会被传唤,要求配合审理。”宜笙嗡着声音说道:“再不幸重提伦敦的话,可能还会连累到你。”   “笙笙,夫妻是共同体,共担风雨才是常情。”   “你难道不会觉得,自从遇到我以后发生了很多麻烦事么?”   秦见川颔首看她,伸出手指撩开她额前碎发,“确实遇到了很多事。有刻骨铭心,意外惊喜,但唯独没有麻烦事。我甚至十分庆幸你需要我。”   宜笙环抱住他脖颈,“老公,你真好。”   “那你现在还为那件事烦心么?”   “不!”宜笙回道:“那又不是我的错。换任何一人受伤,我都会共情惋惜。”   秦见川挑眉,“那快吃饭吧。这些可都是黎锡然家的招牌,出了沪上就吃不到了。”   宜笙这才发现今日的早餐与往常的酒店服务尽不相同,“原来是黎董在招待我们。”   “他人就这样,细心入微的爹系。”秦见川又给宜笙讲他们一起在麻省求学得那段日子。   -   下午,他们的班机刚一着陆,宜笙便直接去往舞团。   还没进入大门,便见则灵和虞以丹站在京芭牌匾旁边喝奶茶边等她。   “美女,这里!”宜笙循声走过去。   “寒风腊月,站在这里?”宜笙接过其中一杯,搓了搓手说道。   不得不说,腊月的壹京,小风吹过,犹如刀割。   “里面桑家人在闹,骂得实在难听,我们出来避避风头。”则灵拢了拢身上富贵的皮草大衣,“不行,太冷了,去我车上聊吧。”   三个小姐妹挤到红色法拉利上。   “里面具体什么情况?”   “桑家人认为根本不是什么观众打架,而是此次首席评考的恶意竞争,要求团里好好查你们参与评考的四人。”   宜笙无奈仰天,“为什么到我考首席就一波三折。”   “看伊森姐考首席都这么难,那到我的时候,岂不是地狱级别。”   几人正说着,便见桑家人浩荡离开,“看来今年是没办法过个安稳年了。”   黎之槐一见到宜笙,便朝着她招手,“你来二楼会议室。”   宜笙上去后发现,其余四位参与评考的演员也已到齐。   他们显然是已经正面迎接了桑家人,此刻一个比一个萎靡。   刚刚宜笙一路走来时,不少小演员都在看到她后小声窃窃私语。   好在他们几人是同批考入京舞芭蕾系,再到京芭舞团,都是知根知底的同窗情谊,也没人胡乱猜想。   “伊森,你这就不地道了,挨骂受冤枉怎么可以不一起。”   “晚上我请吃饭好不好?”   四人往椅子上一摊,“明天就是除夕了,我们要回家。”   黎之槐这时与翁香云一同进入会议室,大家立刻端坐整齐。   “过年发生这种事,相信都是大家不愿看到的。”黎之槐先开口,“我也相信大家都是凭借真实能力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但是,因为桑晚蔚伤势实在过重,我们需要拿出一些态度和解决方案给到家属。”   “你们四人,暂时先停职留团。过年期间也不许离京,待到年后,正式配合芭蕾委员会调查。”   停职留团的判定,几乎给四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单是朱倩雪的事,许匿就被停职留团,时至今日还没有完全恢复工作。   “黎团长,这对我们不公平,演员的生命应该在舞台上。”   “那对桑晚蔚就公平么?”翁香云这时开口道,冷冽的语气将众人的话堵了回去,“她伤到了脊椎,估计以后就要在轮椅上坐一辈子了。”   其中一位参评演员卢迪冷嗖嗖道:“当年许匿受伤,也不见团里这么认真对待。桑晚蔚平时不是逃训练就是拉帮结派搞不团结,建议团长和副团再查查我们的观众投票箱。”   “就是!”另外一位参评演员也附和道:“既然要查此次首席评考是否有人搞猫腻,耍阴损手段,那就一视同仁,全部彻查。”   “最好,连带上许匿受伤一起查。”宜笙点了点桌子,声音不大,但震慑力却是不小,“总不能每次演出都发生受伤事件,我们也会害怕的。谁知道,下次是不是就轮到自己了。”   “伊森说得对。既然怀疑团里有老鼠屎,那就一锅端。坐在这片棉花地里,谁也不要想摘干净。”   翁香云气到拍桌,“你们是准备翻天么?团里既然下达了决定,就无条件服从和执行,哪里来得那么多委屈和抱怨。现在最委屈的是桑晚蔚。”   “翁副团,受害者有罪论和受害者无罪论快被你玩透彻了吧。”   “卢迪,你如果不服这样的决策,大可以写辞呈滚出舞团。”   卢迪气红了脸,宜笙从桌子下拉住她,劝她不要冲动。   “好了,都少说两句。大家只是配合调查,并不是嫌疑凶手,不用有过重的心理负担。你们都是舞团的砥柱,我和翁副团自然是相信大家的。回去好好过年,散会吧。”   再走出那间会议室,大家情绪都不甚好,卢迪更是被翁副团骂哭。   哄好她,人群才纷纷散去。   宜笙走出舞团大门时,便看到陈叔已经站在车门前等她。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的红还未散去,“别告诉阿川...”她哭了这件事。   陈叔笑着点头,为她拉开车门,然后便见里面还坐着一个人。   “不要告诉我什么?”秦见川穿着全套黑色西装,刚从公司出来,手里还有一份文件。   “你怎么来了?”   “来接秦太太下班,过年。”   路上,他们对于舞团的事只字未提。   晚上,宜笙立于衣帽间选明日前往老宅吃饭时穿的衣服。   秦见川洗完澡,也晃了进去,从后面抱住她说道:“你就选自己想穿得就好,爸妈没有忌讳。”   顾念是春节,宜笙还是选了一套乖觉的衣服,“这套红色旗袍如何?”   秦见川接过,在她身上比划大小尺寸,“挺好,就是太乖了。”   “乖就对了,毕竟是见爸妈。”   “可你老公,就喜欢你桀骜反骨的样子。”   说完,秦见川将那件旗袍往衣架上一挂,抱着人回了床榻边。   宜笙又被折腾半夜,洗完澡后两人相拥着,明明困倦,宜笙却久久难以入睡。   “团里怎么安排的?”秦见川突然问道。   宜笙眨了眨眼,回道:“停职留团,配合调查。”   秦见川颔首轻吻人额头,“那你刚好可以趁着这段时间休息,我们去把蜜月度了?国内还是国外,你选,我陪着。”   “京内吧。”宜笙被他逗笑,“配合调查,不许离京。”   秦见川:“那算了,等事情结束了,咱们再正式得把蜜月补了。”   -   因为桑晚蔚的事情,宜笙这个年注定不会过于欢愉。   特别她偶尔还会收到桑晚蔚的谩骂信息,卢迪几人告知他们都没有收到。   大年初一,宜笙强装喜悦站在苏明熙身边,招呼一波又一波前来拜年的亲戚。   秦见川从院中走来,一眼就看出宜笙那副假模假样的开心。   “笙笙,老黎和白鹊洲他们在南亭会所组了个局,让我们一起去玩。”   宜笙挽着苏明熙,“妈妈说晚上还有京洛商会的聚会,我们不去估计不合适吧?”   苏明熙拍了拍她的手,“你们年轻人有局就去玩,商会那边有我和你爸爸在。”   “对!你不是想给则灵介绍对象么?一起叫她过来玩,全京城优质公子哥都在。”秦见川想哄宜笙开心,拉着她诱惑道。   小夫妻得了父母允许,坐上车先回家换衣服。   “不穿你的红旗袍了?”秦见川看着宜笙换下旗袍,再从衣柜里拿出一条黑色吊带连衣裙。   “你不要乱扔我衣服,明天去我妈那里还要穿呢。”宜笙抢过秦见川捏着的衣服,又规矩挂起来。   束身连衣裙最是凸显身材,勾勒的人胸线与腰线撩人惹火。   特别宜笙本就长相明艳,穿上此类性感衣裙,衬的人夺目。   “搭这件黑白相间羽毛皮草如何?”宜笙穿在身上,半露香肩问道。   秦见川托腮,视线从人胸前流连到腰间,“可以,再换来换去,我火气都要上来了。”   边说,边还撩起衣服一端,指腹刮着宜笙臀线而过。   “流氓,快走吧。”宜笙抽出他的手,推着满脸坏笑的人出门。   “你别忘了给则灵打电话。”   “差点忘了,只顾换衣服了。”   新春的则灵,一身红旗袍站在客厅中央,听着长辈们还像幼时那样哄她,灵灵给爷爷奶奶跳一支舞吧。   则灵嘴角抽了抽,想说自己都二十八了,怎么还轮不到让侄子侄女表演节目。   这时她手机响起,一看是宜笙电话,头也不回的,“奶奶,是笙笙电话,我得接!”   “去吧,去吧。笙笙的电话,就快去接。”老太君无奈笑,放跑了心早已飞出去的孙女。   “姐妹,你真是救大命了。再晚一分钟,我就要当着全家表演芭蕾了。”   “还没逃脱表演节目的使命呢?”   “距离我那小侄女承接姑职,还得再有两年。”   宜笙笑,“给你发了个地址,不是要介绍对象么?快来!”   则灵又反复确认今天是大年初一,“你新媳妇儿都不用陪公婆过年的么?”   “嗯...新媳妇儿这不是陪老公过年嘛~”   “今天,你务必给我介绍个像你老公那么好的。不然明年我铁定得在家跳芭蕾。”   南亭会所夜莺厅,白鹊洲的私人包厢。   宜笙和秦见川到时,300人的包厢不到10人。   “不是说全京城的公子哥都在么?”   “优质的。”   在场九位男士,除去白鹊洲、黎锡然和秦见川。   宜笙简单看了看,也有差不多可以勉强入眼给则灵介绍的。   “那个穿白衣服的。家里是做金融的,辰和银行家的二公子。”   “二公子呀?那就是不能继承家业呗。”   “那个戴耳钉的,职业赛车手。”   “赛车虽然有点危险,但说不定则灵就喜欢这种类型。”   “其余得都有婚约,不好挑了。”   宜笙遗憾叹了口气,其实她有点相中坐在角落正打电话得那个男人。   “干嘛呢哥哥嫂子,说悄悄话不去玩。”白鹊洲凑上前,分开小夫妻。   “白少爷,你还有优质好友么?一会儿我闺蜜要来,准备给她介绍对象。”   白鹊洲放下酒杯,拍了拍自己,“嫂子,这么大一个优质单身青年才俊,还不行么?”   宜笙狐疑看向秦见川,想说自己越看他越像纨绔二世祖。   “鹊洲其实挺优秀,性格和内里有着极大反差。说不定你闺蜜真的喜欢这种类型。”秦见川还是选择帮自己好兄弟说了句公道话。   “那也行。她还真不是个会喜欢稳重闷葫芦的性格。”宜笙看了眼手机,“到了,我去接她。”   等人来的间隙,秦见川拍了拍白鹊洲,“好好表现,不要让我老婆丢面子。”   “本少爷要模样有模样,哪里就会让嫂子丢面子。不过嫂子朋友肯定差不了,等着喝我喜酒吧。”   两人正说着,就见宜笙推开门,挽着一个穿红色旗袍格外喜庆的女孩,与这一屋子的夜店风格格不入。   “刚从长辈那里出来,我哪来得及换衣服呀。”则灵边抱怨,边跟着宜笙往里面走。然后看到一个人后,顿住脚步,“我想起来还有急事,走了。”   “急什么?”宜笙不懂她立刻转身回头是为何。   “急着回去给我奶奶跳芭蕾。”说完,则灵一推门逃命似地逃了。   宜笙再回头,秦见川也是一脸疑惑。   “你们玩,我出去一趟。”再看白鹊洲,吊儿郎当大少爷把酒杯往秦见川手里一塞,也跑了出去。   小夫妻面面相觑,“你朋友不会也急着回家给奶奶表演节目吧?”   “很明显,是急着给姑奶奶表演节目。”秦见川晃了晃酒杯,抱住人,“你想看什么节目,晚上回家我也给你表演一个。”   作者有话说:   来了~   --------------------------------------- 第22章 天鹅湖   白鹊洲和则灵的诡异行为, 宜笙一连打了几个电话,也没人接。   “笙笙,会打麻将么?”秦见川这时朝她摆摆手, “来玩牌。”   林胤最爱打麻将, 也教过宜笙, 只是多数时候她都被当做吉祥物,单坐在林胤身侧帮她摸牌码牌。   宜笙收起电话,朝着人群走过去,“打得不熟。”   “会打就行, 这么多人, 愣是凑不齐一桌麻将。”辰和银行家的二公子调侃道。   秦见川主动为她拉开座椅,又有模有样得给人投第一把庄。   “秦少爷给大家开局,真是难得了。”   宜笙边摸牌, 边问他:“你不会打么?”   “你先替我打着,我和老黎谈点事。等你累了,我来换你。”秦见川为她倒一杯水,搁在右手边。   “你不陪着我呀?”   “秦太太, 麻将也不兴商量着来。”辰和二公子逗笑道。   宜笙又看了秦见川两眼, 终是把人暂时扣到了身边的凳子上。   “陪你两局, 等你和他们熟了, 我再去找老黎。”   “好。”   从前和林胤打麻将有讲究,谁家的牌能吃,谁家的牌不可以胡,拿到的单吊是否可以自摸, 都要看牌桌上不同的人。   宜笙便是拿不定这主意, 就想拉着秦见川。   打了一圈后发现, 桌上的少爷们都是纯玩咖, 不掺杂利益相关。   “你去和黎董聊吧,我可以了。”   秦见川起身,揉了一把人脑袋,又低声凑到她耳边,“在你老公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他们都得陪你玩。”   宜笙抬眸抿着笑看他,“什么都被你看出来了。”   “玩吧。赢了算你的,输了老公来平账。”说完,秦见川一撩衣摆起身。   秦见川一走,牌桌上的气氛莫名变了变。   “从前只听说过宜家千金小姐,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辰和二少说道:“所以,你真的特别旺运是么?”   宜笙笑了笑,“也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的谣言,还真有人信呀?”   “不然秦少爷怎么会娶你?”   一句话,全场沉默不语。   宜笙舔了舔唇角,面不改色看向辰和二少问道:“那你说说,他为了什么娶我?”   “秦家的地位不需要依靠联姻来巩固,但对于未来的女主人身份也会有特定要求。”简单的意思便是,宜家虽然短时间爬到了世家行列,但总归还是个新贵。而你宜笙又是养女身份,能嫁到秦家,请问你有什么手段和能耐?   “干嘛问这些,你又不是秦少爷,安知秦少爷之乐。”在场立刻有人解围道。   宜笙脸上没有丝毫不悦,只是手掌托着腮,睨起的眸子妩媚不妖娆,“这个嘛,我也不知道,要不把秦见川叫来回答你?”   一句话,辰和二公子立刻摆手,“不用不用,我也不是特别想知道。”   又打了两圈,宜笙彻底乏了。   她回头看了两眼秦见川,都只见他拿着iPad和黎锡然比比划划,全然没有注意到她。   “还有谁想打,我有点累了。”宜笙说道。   这时尚禧暖突然出现在她身后,“阿川舅妈,我想打。”   宜笙起身,把位置让给尚禧暖。   她先去了一趟卫生间,就在准备出去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和议论声。   “不是说秦少爷不喜欢他太太么,今天看着好宠溺呀。”   “那一看就是演的。不然辰和二少问她的时候,你没看脸都红了。”   “假千金就是假千金,上不来真台面。不然秦少爷宁愿去陪黎董,也不坐在她身边。”   “谁说不是呢。估计一会儿回了家,一个人进主卧,一个人回客卧。”   哄笑声渐远,宜笙才推开了隔间门出来。   自新婚夜他们分房睡了一晚后,这谣言便像止不住的疯传,到现在也没人辟谣。   宜笙回去包厢时,依旧还是一群人围在牌桌前闹。   更有几个千金少爷为尚禧暖端着果盘和饮料,满脸都是谄媚的笑。   宜笙揉了揉长发,往秦见川那边走去。   随着步伐逐渐靠近,她听到黎锡然问道:“淮岛一号,你也不避讳你太太的么?”   “为什么要避开她?”   “你那位岳母可是垂涎已久了,不然也不会忍痛割爱,把家里的福星嫁给你。”   “我太太和她妈妈不一样,而且就算我那岳母真的向她提出来,我老婆也会无条件站在我这边。”   宜笙蜷缩在袖口的手紧攥成拳,她刚想转身重回牌桌前,就被秦见川叫住,“玩累了?”   “嗯,太费脑子,不想玩了。”宜笙淡淡笑着,坐到他身边说道。   “晚上想吃什么?”秦见川顺势将手穿进她皮草大衣内,环着人腰摩挲。   宜笙:“让刘阿姨做点菜,邀请黎董和暖暖一起来家里吃吧。”   黎锡然温和回道:“我和暖暖一回儿就要回沪上了,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   秦见川抱她更紧,仗着衣服遮盖面大,手掌已经撩开人裙子下摆,摸到了腿心,“那咱们夫妻吃个团圆饭呗。”   团圆饭各有吃法,宜笙掐了他手背一下,“好。”   -   大年初二。   按照壹京习俗,出嫁的女儿要回娘家拜年。   宜笙一早醒来,秦见川起床时就见一个乖乖女坐在梳妆台化妆。   昨晚还风情撩火,现在又摇身乖巧。   秦见川揉了揉头,掀开被子下床。   “你怎么这个眼神看我?”宜笙皱着眉问道。   秦见川倚着浴室门框,又看她多时,突然开口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这样打扮怪怪的。”   “为什么?”   “像未成年。动起手来,总觉得在犯罪。”   宜笙瞥他一眼,狐狸眸子闪动坏心思。   只见她双腿合拢,又乖又嗲得朝着秦见川说了句,“秦叔叔,我今晚就成年了哦。你再等等。”   秦见川低声骂了句艹,然后转身进了浴室洗漱。   再出来时,他带着清凉薄荷味,见她正拿着眼影扫扫画画问道:“还没涂口红?”   宜笙从镜子里看他,一张嘴又是乖嗲音调,“是的呢,秦叔叔。”   秦见川摘下眼镜,手掌捏着人下巴便亲了下去。   舌尖撬开贝齿,夺息的吻比平时更要凶上几分。   “想亲叔叔呀。满足我们笙笙宝宝。”他嗓音低沉,连笑声和调侃声都带着慢条斯的欲。   “秦见川,你耍流氓。”宜笙被这带有cos角色的吻激荡心绪,半晌才娇嗔一句。   “再亲一下。”   “原来这就是泡学生妹的感觉呀。”   宜笙推开他去撩自己旗袍的手,“禽兽。”   “老婆,你别说。做禽兽的感觉还挺好。”秦见川拿起护肤品往脸上涂,“改天,让人定制一件学院校服,玩点新意?”   宜笙撩了撩长发,狭长的狐狸眸子睨着看他,“我怕你第二天下不来床去上班。”   “试试不就知道了。体验完禽兽,体验从此君王不早朝。”   “...”   小夫妻又在房间闹了一会儿,才慢悠悠下楼。   于是在路上,陈叔便不由被催着加快车速。   秦见川几次去摸宜笙的腿,也都被她一脸正经的推开。   不像去娘家拜年,反而像去参加代表大会。   抵达宜家,陈叔将车上的礼品一一搬下去。   小夫妻相携着进门,满脸甜蜜。   今日宜清衍也陪着顾鹤澄回娘家,偌大的欧式庄园,除了零星前来拜年的亲戚,就只有宜笙和秦见川。   “见川,会下棋么?”宜彬主动询问道。   秦见川点头,“会一点儿。”   翁婿二人下着棋,林胤站在二楼朝宜笙招手,示意她上去。   宜笙咬着牙关,起身上楼。   “见川,专心点。”宜彬点了点棋局,将秦见川的视线拉回。   母女二人,一如往常。   林胤坐在书桌前,宜笙站在她面前,宛如下属汇报工作。   “听说你们舞团又出事了。这次居然还直接叫停了首席评考,实在荒谬。”林胤严肃说道:“那你接下来准备干什么,总不能停职期间什么也不做吧?”   宜笙紧攥着双手,咬了咬唇,“阿川在家里给我布置了一个舞蹈房,停职期间,我也会照常练习的。”   “我的意思是,阿川年后出差,你就陪着一起去。毕竟你们是商业联姻,感情总不能就依靠着新婚这一点甜蜜劲过一辈子吧?”   宜笙已然听出了林胤话中的意思,陪着秦见川出差,无非便是记挂着淮岛一号项目。   “我也想陪着他,只是舞团出了事,我们几个评考首席的演员被芭蕾委员会要求不许离京。”   “一年前没评考上,一年后又闹出这种事。宜笙,你到底还有没有点用处。”自新婚回门,林胤就对她开始各种不满。此刻更是气恼地瞪她,“昨晚,你们没有去参加京洛商会,知道外面都怎么传的吗?”   “京芭董事会一个小秘书喝多了。说秦见川在国外有个初恋女友,棒打鸳鸯回国娶的你。人前装甜蜜,人后各疏离。”   “宜笙,你眼里是不是除了跳舞,就没有其他在意的事情了。还是你想着,既然嫁到了秦家,单是秦家的祖业,就够养你一辈子?”   宜笙低垂着眸子,“妈妈,我没有那样想过...”   “宜笙,我还是那句话,不要忘了因为你是宜家的女儿才嫁到秦家,脱离了娘家,你就可什么都不是了。”   宜笙的指甲嵌入肉中,习惯让她不敢抬眸看林胤,“我知道。”   “还有,你真以为淮岛一号是为了我自己么?”林胤拍了拍桌,加大音量,“参与进去淮岛一号,就能获取全国的病例详情样本。也能更方便地找月亮的配型,她已经二十五岁了,再不做手术,以后的风险有多大你自己心里清楚。”   宜笙沉默多时,缓缓开口,“阿川,阿川如果知道月亮的事,他是会愿意帮忙留意配型的。”   “我劝你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记在心中。他现在觉得你是因为爱他,才嫁给他,你说了,就会变味。”林胤一字一顿,“到时候,你就是为了妹妹,不得已委曲求全。往后那些夫妻甜蜜,在他心里便会全部夹杂着利用。”   宜笙眼眶通红,想要辩解,秦见川从来不是种人。   “他屡屡维护你,那是因为你是他妻子,他维护得也是自己的面子。你打破了这份幻想,就不要想着日子长了,你们生了一点点嫌隙矛盾,他还能像新婚时这样对你。”   “妈妈,我觉得他不...”   “月亮也在,你要不要先看看她,再决定怎么回妈妈的话。”林胤打断宜笙,直接转移话题道。   在听到姜望舒被接来宜家,她心中立刻升起警惕,“月亮不该在医院么?”   “月亮该在哪,是你的态度决定的。”林胤起身,推开书房门。   上次见姜月亮,还是在她和秦见川的婚礼上。   因为林胤一直严格把控着两人见面,这十年,几乎只有在宜笙表现出色时,才会被林胤奖励姐妹俩见上一面。   此时再见,小姑娘比她刚回国时还要消瘦苍白。   “不是说用了新配型研究的药么?”宜笙看着还在睡梦中的人,哽咽看向林胤道。   “血液病项目一直在稳步进行,其他几个和月亮同时参与治疗的孩子都在逐渐恢复。只有月亮一直存在着排异情况。”林胤扬着眉眼,“从选出和月亮各项指标相同的孩子,再到一期一期的治疗,这已经耗费了不少时间。”   “当然,也不是不能一期一期的耗,只是月亮还能耗几个半年呢?”   宜笙看着苍白的女孩,甚至不敢上前摸她一下。   生怕她会像水中的倒影,一碰就破碎掉。   “妈妈,再试一试好不好?阿川那边,我会想办法的。”宜笙近乎祈求道:“您也知道,我们只是新婚,他工作上很多事情都会刻意避着我,您再给我一点时间。”   林胤的目的达到了,笑着为宜笙抚了抚身上旗袍的褶皱,“笙笙,你这样想就对了,不要忘了,我们最初的协议。”   说完,林胤退出房间。   宜笙轻轻坐到姜月亮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她模样出神。   初次见她,小姑娘也是躺在床上睡觉,那时她还只有七岁。   她们一个是医院转移到福利院的小孩,一个是第二次被领养家庭送回的小孩。   相同的命运身世,让她们格外亲昵。   那个时候所有人只叫她姜月亮,因为被抛弃时,身上的毛衣绣着一个姜字,后面是一个月亮图案。   宜笙问她最喜欢什么,她说太阳,因为见一次太阳好奢侈。   福利院再次为两人重新落户时,宜笙给她取了新名字,姜望舒。   被宜家领养时,宜笙唯一的条件就是把月亮一起带走。   林胤询问了小姐妹之间发生的事情,脸上是得体的笑,一脸慈和回当然可以,只要笙笙以后听爸爸妈妈的话。   “姐姐?”虚弱的声音,将宜笙的思绪拉回。   “你醒了,身体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宜笙关切地凑近问道。   “见到姐姐,我就舒服很多了。”姜月亮眼底是乌青,满脸都写着疲惫和无力,“姐姐怎么哭了?”   “我就是太想你了。”宜笙有无数次想要去医院探望她的念头,但都害怕被林胤知道后,再影响对姜月亮的治疗,便次次都忍着。   “我也想姐姐。”姜月亮伸出冰凉的小手抓住她,“对不起,那天玩手机的时候,被林阿姨撞见了,她就没收了。”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姐妹俩都是失联状态。   “姐姐,你又漂亮了好多。人家都说,被爱的女孩子,就会变的很漂亮。听林阿姨说,姐夫特别疼爱你,还帮你凶了总是欺负你的二姑母和林艺表姐。”   “嗯,他人特别好。”   姜月亮眼中是羡慕的光,“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有那一天。”   “姐姐在努力,你一定会有康复嫁人的那天。”   “姐夫是不是也来了,我能见见他么?”   宜笙心中划过迟疑,大约是想到了林胤所说的话,“等之后吧。一定让你们见面,好不好?”   “那等我康复了,你能把我接去你家住么?林阿姨家里虽然很好,但我还是想在姐姐身边。”   “好,等你康复了,我就把你姐夫赶到次卧,你和我睡,好不好?”   姜月亮被逗笑,惨白的小脸上终于有了几分血色,“我已经长大了,不用每天和姐姐睡。只要能见到你,我就很满足。”   宜笙握着姜月亮的手,看着她单纯的笑。   因为小姑娘的命运太苦了,所以宜笙从来不会和她讲自己在宜家的处境,林胤也默契得只扮演着慈母角色。   即便一次次被林胤敲警钟,她都要为了姜月亮撑起一片天空。   “月亮,姐姐唯一求的,就是你健健康康的。”宜笙再也忍不住眼眶的泪珠,她低下头,闷在月亮的手心,那里有一条深深的刀疤,却盛不下一捧眼泪,“姐姐在这世上的亲人太少了,你是最重要的,所以千万要陪着姐姐好不好?”   姜月亮看着她,粗喘几口气,“姐姐,你说过遇到再大的事都不能哭的。我们要坚强。”   “好,要坚强。姐姐想办法治你的病,你坚强活下去。”宜笙拉着她的手,“还像小时候,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这时,林胤敲门,“宜笙,吃午饭了。”   宜笙不敢多停留,为姜月亮掖了掖被角,从房间走出来。   母女俩相视一眼,谁也没说话。   -   那晚回家的路上,小夫妻一路相顾无言。   宜笙看着车窗外倒流的风景,第一次觉得,原来她的人生并没有前进。   停滞不前的职业道路,无法割舍的亲情血脉,抉择与叛离的爱情。   她以为从牢笼里飞了出来,却发现,牢笼之外还是牢笼。   她想呼救,却又有一个与她生命相连的孤女苦苦看着她。   多时,一张干燥温热的手掌握住她,“笙笙,有任何事,都有我在你身后。”   秦见川虽然不知道她们母女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妻子每每回娘家之后,都会情绪抑郁。   宜笙一歪头,窝进他怀中。想了许久,还是无法告知他关于月亮的事情,“没事,还是因为舞团停职的事。妈妈比较在意,我也很伤心过于坎坷。”   秦见川抚摸她发丝,轻声安抚道:“我们就当好事多磨。”   “嗯,我还年轻。”宜笙蹭了蹭他下颌的胡茬,心底都开始安心起来。   “其实,我曾经还想过买下你那个小舞团,然后让你做首席。”秦见川故意逗趣道:“但后来想了想,我老婆那么优秀,根本不需要我出手。”   宜笙勾起唇角,“秦见川,你真好。”   好到,她不愿让林胤沾染秦家半分的净。   “不要说我真好。你要说:老公,我真爱你。”   两人到家,宜笙直接去换下伪乖的旗袍。   这时则灵打来电话,宜笙急忙接通。   “你这两天怎么回事,我给你打了无数电话都不接。”   则灵软着声音,有气无力道:“这不是有点急事嘛,一处理完就给你打电话了。”   宜笙倚在梳妆台前,“什么事,需要大小姐处理两天?”   那边则灵还没回答,宜笙便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出来,“宝贝,洗澡水放好了。”   则灵的电话立刻慌乱挂断,宜笙在凌乱中寻找灵魂。   她觉得一定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导致她出现了幻听现象。   “老婆,洗澡么?”这时,秦见川从衣帽间走出来,他穿着一身绸制睡袍,还故意撩开胸腹处企图引诱她。   宜笙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坐回到梳妆凳上,“我一会儿再洗。”   “一起洗的快。”秦见川不依饶地贴到她身边。   宜笙再也坐不住,推开秦见川,“则灵家里有个男人!”   “所以呢?”秦见川泄气地坐在床上,“她是成年人。”   “不行,我不放心,我要去看看。”宜笙说着,便往衣帽间走去,准备重新换衣服。   “她是成年人,有自己的生活。”秦见川拦住她的动作,“现在过去,不会觉得很打扰人家么?”   宜笙长叹一口气,看着秦见川认真说道:“如果我说那个男人很有可能就是白鹊洲呢?”   秦见川顿了三秒,开始解睡衣扣子,“我陪你一起去。” 第23章 天鹅湖   宜笙站在则灵家门前敲了半晌的门也不见人开, 最后是给她打电话,听到了里面的手机音乐铃声。   “则灵,我听到你在家了。”   见事情遮掩不下去, 那扇米白色的门才缓缓打开。   白鹊洲着一套浅粉色家居服, 本就长相带着几分痞气的人, 又多了几分流气,对着两人say hello。   “则灵呢?”   “在卧室。”   宜笙推开白鹊洲,径直进了房内。   精致的小法装修,屋里的家具一应也都是Bling bling的装饰。   米白色皮质床头软包, 则灵穿着条豆绿色睡袍, 包裹严实地倚躺在那里。   而最先映入宜笙眼眶的是她额头上包着得层层白色纱布,不知是心虚还是虚弱,她脸色苍白乏力。   “笙笙。”则灵抬手想要去拉她, “不是你想的那样。”   “亏我们是好闺蜜,什么都不告诉我。”宜笙关上卧室门,坐到她床沿边,“你这个伤是怎么回事, 还有你怎么和白鹊洲...在一起了?”   则灵摸了摸头, “昨天我太着急离开了, 迟迟等不到电梯后就想着走楼梯, 结果被鞋跟绊到。你知道,我家里最看重新春,我受伤不敢回家,白鹊洲就照顾了我两天。”   “但是,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清清白白。”   宜笙凑近, 盯着她眼睛, “白公子这么乐于助人的么?陌生姑娘受伤,都能住到人家家里宽衣解带的照顾两天。”   “哪就宽衣解带了,是他衣服被我的血染脏了。一时之间没有合适的衣服,他才穿了我的睡衣。”   “这是重点么?所以,你们到底怎么回事,看起来很熟的样子。”   则灵扶着额头,“他就是我高三时,被我爸妈逼着出国留学,给我补课的那个单纯海龟。”   姐妹俩几乎知晓彼此所有的事情,而则灵就是一个不羁的灵魂出生在守旧的文学之家。   高三时,则家父母一致认为跳舞不是件终生的事,逼着则灵必须出国留学。   骄纵的千金小姐一连气跑了四五个雅思老师,白鹊洲是她父母朋友家的儿子,从小留学海外。   彼时的白鹊洲还是个性格乖巧的单纯大男孩,面对骄纵小姐,总有一套自己的应对方法,搞得则灵每天都像拳头打在棉花上。   后来大小姐想了一个损点子,只要让她那思想保守的父母觉得出国留学就是放虎归山,是一件比她跳舞还严重的事,那一切危机便可以迎刃化解。   从那之后,原本每天给白鹊洲倒白醋水的人,一整天托腮看着他。   白鹊洲问她这道题学会了么?   她回人家,你教教我怎么解你这道题吧…   起初,白鹊洲都是以无视代表发言,直接翻开下一题继续讲。   后来,白雀洲会因为她的突然靠近和撩拨红了脸颊。   “结果你把如何撩拨补课老师的过程发网上火了,还十分不巧地被人家看到那个?”   “是他。”   当时就把人气的愤然离开,但白鹊洲还不忘出国前找则家父母主动开导,这才有了则灵重返舞校的事情。   宜笙更觉疑惑,“你确定没认错人?”   毕竟她对白鹊洲的第一印象便是,婚礼当天他喝多了在台上将头埋到秦见川怀里唱歌。   秦见川的兄弟三人组,他也是画风最欢脱的那个。   “他可能就是当初被我伤到了,所以才……”   “懂了。能让浪子回头的,一般都是那个让他变成浪子的人是吧?”   则灵双手合十,给宜笙做了个揖,“公主大人,您就……”   “好吧。这门亲事我暂时认可了,毕竟谁让咱们理亏呢。”宜笙说完,又看向她,“我没记错,他刚刚在电话里叫你宝贝,还给你放洗澡水?”   “您也知道他现在和从前不一样,可能他觉得叫宝贝儿属于一种社交礼仪吧。”则灵搪塞道。   “行吧,那我们就先走了。你注意休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好的,辛苦秦总跑来一趟。”   宜笙起身,准备拧动门把手的时候,又突然折返,从包里拿出两个小方盒塞到她手心,“你家肯定没这个,如果发生点什么,享受的同时要注意保护自己。”   在则灵还没反应过来时,宜笙推门出来。   白鹊洲正和秦见川坐在沙发上,见她出来,白鹊洲立刻起身,“嫂子,可不是你看到的样子,我就是照顾她。”   宜笙看他一眼,只笑着拍他肩膀,又对身后的秦见川说道:“老公,我们走吧。”   不明就里的人就这样跟着下楼,一脸不解问道:“什么情况,不明不白来了,不清不楚走了。”   “多年后师生再相见,诸多情谊需重续。”宜笙挽着秦见川,摁下电梯负二楼,“白公子没和你讲过他从前给则灵补过雅思这件事么?”   “知道他给一个姑娘补过雅思,但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事。反正那年他再回到洛杉矶,像是变了个人。”秦见川回忆道:“他们之间什么事?”   宜笙嘴角颤了颤,看来他们兄弟之间,是没有互相分享被女孩甩掉这种事的习惯。   “还能有什么事。风月情、事。”   -   正月十五,秦家有到法京寺烧香拜佛的习俗。   为显虔诚,两辆豪车停在山脚之下,四人徒步上山入寺。   宜笙挽着苏明熙走在前面,秦见川则搀扶着秦奈跟在后面。   初春的阳光和煦温暖,穿过茸密的松针叶洒落在青石板路上。   宜笙打扮素丽,掐腰的连衣裙外搭了件浅色呢子外套,偏中式的设计给人的气质中添了份静谧。   秦见川视线时不时便会被宜笙摇曳的身姿吸引,特别稀疏的金色流光顺着人穿行时,从纤细的脚踝丝丝缕缕攀爬至腰。   她和苏明熙边聊边笑,那光将人映得极其鲜活美丽。   秦见川含着淡淡的笑,第一次觉得陪着父母上香也是件趣事。   约走了二十分钟,四人抵达山顶的寺庙。   十五是烧香拜佛的好日子,所以一早,古寺便被笼罩在青灰色烟雾之中。   虽是喧嚣,却又莫名神秘。   自进了寺,苏明熙和秦奈直接被穿着僧袍的小师傅带去后院,倒是没带上他们小夫妻。   宜笙第一次来法京寺,对此并不熟悉。   秦见川便给她介绍,这里供奉了四位菩萨。   东南西北,各有主事。求子、求学、求安康与事业。   西苑还有一株百年老槐树,最是神奇。   只须在红绸缎上写下所求之事,然后将绸缎抛高挂到树枝上,抛得越高,心愿越能被实现。   “能求几件事?”宜笙拉着他便要往西苑走去。   秦见川轻笑,“你有多少事要求?”   “那可就太多了。”宜笙一脸神秘。   “那就有多少写多少,我多捐点香油钱就是。”   宜笙握住他的手,“我以为你会说,不如把愿望告诉我,我给你实现。”   秦见川挑眉,“你可以求老槐树一遍,再和我说一遍。双重保障。”   到达老槐树前,有专负责的小师傅坐在桌前发红绸。   “两位施主好。”   秦见川付了香油钱,领了两条红绸。   然后转身全部给了宜笙,他显得风流潇洒,指了指一旁的石墩,“去那里写吧。”   宜笙拿着笔,再次问他,“你真的没有要求的么?”   秦见川负手而立,看着满是红绸的老槐树,微风过,沙沙作响。   “笙笙,我只求一个你。所以,比起求神佛,求老槐树。”秦见川顿了顿,看向她的神情认真又虔诚,“不如求天鹅公主来的直接。”   宜笙抬眸看他,烟雨覆进青雾中,满园春色,都不抵他温柔眸色。   他身上从前分明很少有烟火气,像个不落凡尘的谪仙贵公子,游戏人间永远及时行乐便好。   但自两人真的结了婚,这人几乎是用生命在爱她。   “阿川。”宜笙回道:“不用你求,我就是你的。”   秦见川又笑,说自己只求她快乐就好。   然后催着她快写,自己好给她挂红绸。   两条红绸,原本她有好多愿望。   但真的开始落笔,心里又只剩下两个。   第一条她写:阿川平安。第二条她写:月亮健康。   没有一条是为自己求的。   秦见川应着她,将两条红绸分别抛高。   这时苏明熙和秦奈从后院走出来,看到他们招呼着人过去一起到神佛殿磕头。   只是他们刚走,一阵风过。   最顶端的红绸被轻飘飘吹起,直翻过寺庙落到了山脚下的湖中。   -   过了正月十五,各行各业正式复工。   秦见川因为淮岛一号项目准备出差,小夫妻即将迎来异地生活。   临别前晚,宜笙和刘阿姨将秦见川所有的行李整理齐全。   待刘阿姨下楼,宜笙还止不住的往返于客厅和衣帽间。   “老公,不需要备药么?”宜笙清点完所有清单,问道。   “有宋老和一整个医疗团队,你觉得需要么?”秦见川倚着卧室门框,“已经很齐全了,有什么需要的,我在路上买就好。”   “你们去的都是荒郊野岭,万一买不到呢。”宜笙又开始核对清单。   秦见川叹了口气,走过去将宜笙手中的清单抽走。   一只手扶着人腰肢直接扛起,手掌还不忘打了一下她翘越的臀,“之后可要半个月见不到,我现在最需要的是你。”   舒软的床塌,宜笙倒下的瞬间想要撤开,又被他抓住狡猾直接拉到床边。   像是欲拒还迎的戏码。   温度适宜的卧室,加上即将新婚的离别,秦见川的动作多了几分急。   他口腔内是刚刚洗漱后残留的薄荷味,赤、裸的胸膛上是清冽的雪松木质香。   手指燎原点火,搅弄潮波。   宜笙推着他的肩,却被更深的气息融入怀中。   燥热随之而来,全身虚软得再难说半句抗拒。   “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秦见川咬她下唇,边使坏,边问到。   宜笙勾着眼尾,桀骜不驯,风情万种,“你走了,我就借着这段时间,好好去找找乐……”   “不乖的很。”秦见川衔摘红樱桃,再不乖的人也瞬间屈服。   那晚,宜笙觉得自己的腰都要被撞坏了。   最后连什么时候睡着得都不知道。   早上醒来,秦见川又恢复一派斯文,正在扣衬衣领扣。   小狐狸恢复了体力,趁着人即将出发,想要报昨夜之仇。   说着给人系皮带,手指却是勾捻山火。   秦见川抬了抬手腕,说:“还有半个小时。”   宜笙顿了顿,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托着臀抱起。   最后仇没报成,临了让人饱餐一顿。   作者有话说:   明天要去一趟医院,今晚需要早睡,就少写了一点。   明天上午或者下午会补二更,一天6K的更新量绝对少不了!!!   爱你们~   --------------------------------------------- 第24章 天鹅湖   秦见川此次出差半个月。宜笙虽被舞团停职, 但还需每天按时打卡,照常训练。   则灵受伤,一直请假到月底才来上班。   这样一没老公, 二没闺蜜的日子, 宜笙强装出没有被影响到的坚强模样。   三十号, 宜笙收到则灵的复工消息,矜贵太太冒着春日寒风,等在舞团门口。   刚见到则灵的红色法拉利,便伸手拦下, 待车子一停, 轻车熟路的开门上车。   “姐妹,你再晚来两天,我就抑郁了。”宜笙瘪着嘴, 指了指旁边的大厦,“快去给我买个礼物,安抚一下本公主受伤的心。”   则灵指了指副驾手套箱,“自取。”   宜笙一拉开, 就见到那两盒被彩光环绕的小方盒, “怎么...又给我还回来了?”   “他不行, 用不到。”则灵将车子停进大厦地下停车场, “走吧,我已经二十天没喝咖啡、奶茶了,即将疯掉。”   姐妹俩去了星巴克,趁着上班前悠闲吃个早餐。   “所以, 你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他真的就是好心照顾你?”   “我让你去给我侍疾, 你方便么?”   宜笙咂咂嘴, “白天方便,白天秦见川也有工作,忙得很。晚上不行,晚上我俩都忙。”   “结了婚,人性也结没了。”则灵指着自己手边的零食,“给我拆开。”   “这几天你被白公子照顾的很好嘛,都已经学会使唤我了。”宜笙伸手,捏过饼干拆包装袋,“那你病好了,你们还有后续么?”   “我倒是想有后续,但他和你老公出差了。”则灵耸肩,瘪了瘪嘴。   “电话总能打一个吧,关心他一下在那边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   则灵摇头,“什么男人,还得本小姐亲自关心。”   宜笙拿出手机,边给秦见川拨视频通话,边说道:“亏人家白公子照顾你几天...”   秦见川很快接通视频,他们在山区,天还没有大亮,一群人坐在院子里也正在吃早餐。   秦少爷出差已有十天,穿着具有山区特色的棉衣棉帽,脸上也多了些干裂的细纹。   唯一不变的,便是他镜片下的一双温柔瞳眸。   “早上好,秦太太。”秦见川捧着黄瓷碗,格外接地气。   “天呐,这还是秦总么?”则灵凑近,“您再风吹日晒几天,大颜控宜笙就不要你了。”   宜笙推开则灵,捧着脸看秦见川,“不要听她瞎说,我心疼老公还来不及。”   于是这时,电话那边传来白鹊洲吊儿郎当的京腔,“还得是嫂子,知道心疼人。不像某些大小姐,这么多天,连个关心电话都没有。”   宜笙瞥了眼则灵,她捧着咖啡杯,装作没听见,“则灵大小姐,这不是你照顾你的白公子嘛,快和人家说两句话。”   则灵一脸不情愿的模样接过手机,再看白鹊洲,他也和秦见川穿着同款棉服面膜,颊侧还有些血痕的结痂,“你脸怎么受伤了?”   “小伤,山里的路不好走,天黑滑了一跤。”   “一点都不小心,会不会感染呀?”   “不会,看看这一院子都是医生,还能让我破相不成。”   则灵这才露出一个笑,“不是不给你打电话,我爸妈让我搬回家住,看我特别严。”   “因为受伤的事?”   “因为你照顾我的事。”   “你爸妈误会了?”   “有一点,毕竟他们思想比较传统。”   “懂了,等我回去就上门拜访呗。”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显然已经忘了各自拿着小夫妻的手机,聊得不亦乐乎。   等挂了电话,则灵才想起来宜笙原本是要给秦见川打电话。   “呀!姐妹,不好意思,直接挂了。”   “呵!女人,你的名字叫口是心非。”   则灵脸颊红了又红,俨然一副处于暧昧期的小女孩。   “都忘了问你正事,芭蕾委员会什么时候开始审理?”   宜笙搅了搅咖啡杯,“就这两天了,昨天已经收到通知。”   “没事,老公不在,还有姐妹陪着。”   下午,则灵便接到演出通知,也是宜笙接受审理当天,赴越溪演出。   重新过上单打独斗的日子,宜笙恍惚回到了童年时。   特别在则灵离开的第二日,她便一大早按照要求去往芭蕾委员会。   从门口登记,再上交所有通讯设备,宜笙被单独带进一个房间。   浅蓝色的墙壁,里面只有一排桌子和四张板凳。   她单独一个人坐在房间正中,三个审查官坐在她正前方。   两女一男,统一穿着深色西装,戴厚黑框眼镜,齐肩短发,脸上皆是肃穆和严谨。   坐在正中间的女人开口,连话音都是冷冰冰的,“你好,我是单独负责你的审查官,谭慧。”   “你好,谭审查。”   谭慧冷冷睨看她,“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不许随意讲话。”   “...”   宜笙双手交叠,抓着手上的戒指紧攥。   “名字。”   “宜笙。”   谭慧这是皱眉,“为什么舞团那边提供的资料,你叫Ethan(伊森)?”   “那是当时的艺名。”   谭慧拿笔圈画上,立刻问道:“为什么要用艺名?”   “因为家里毕竟特殊,所以按照父母要求,用了艺名。”   谭慧冷切一声,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足以让整个屋子的人都听到。   特别其他两位审查官也捂嘴低笑起来,眼底透出微末的轻蔑。   “那你说说你的家庭特殊在哪里吧。”   宜笙咬了咬唇,不解道:“这也和审查有关么?”   谭慧:“当然,了解你的过往全部经历,也是审查的一部分。”   “我父母是宜氏医疗器械的董事长,当时为了避免被过度关注,才选择用了艺名。”   提到宜氏医疗,壹京人几乎无人不知。   因为上到大小医院的机器,下到地方村落诊所的注射器,都会用到宜家生产的各类器械。   “原来是千金小姐体验生活,是为了避免被人怀疑沽名钓誉么?”谭慧话语中那份轻蔑的不屑几乎呼之欲出。   宜笙指甲深嵌掌心,又气又恼,又无处申辩,“谭审查,我从小跳舞,芭蕾几乎是和我生命一样重要的存在,这和我拥有怎么样的身份没关系吧?”   “那你觉得自己是一位优秀的芭蕾演员么?”   “我觉得我是。”   “那你又对优秀的芭蕾演员有着哪些评判标准呢?”   宜笙咬了咬唇角,平静回道:“高标准完成每次演出。无论是训练,还是大小不同的舞台,都保持平常心,统一对待。”   谭慧眼底划过冷笑,“我认为,这只是最基本的职业职能吧?且是各行各业,不仅限于芭蕾。”   “我作为年轻的舞蹈演员一直在努力进步,也面临过很多质疑声,可我从来都是在精进自己。”   “如果你是盲目精进呢?不然为什么去年没有成功评考首席,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   是夜,宜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得眠。   那是她第一次觉得有比林胤还要言辞尖锐的人,她甚至猜不透谭慧下一部会问什么。   自己反而如同一个透明人坐在对面,被她一个个问题逼得心理防线几乎崩溃。   她坚持到至今已经十九年的职业信仰,被轻飘飘一句,你确定自己不是盲目精进而打的溃不成军。   烦躁的出神让她忽略了床头柜上响了两遍的手机,直到第三遍,她才恍然回神。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秦见川不在房间,似是在室外。宜笙只能看到一抹猩红在夜色里明明昧昧。   “没事,就是今天开始审查桑晚蔚受伤的事,刚刚在出神。”   秦见川举着手机,能看到她脸上低落的情绪,“明天还要继续么?”   “嗯,估计要很久。”   秦见川知道她最害怕此类咄咄逼人的沟通方式,一问一答,就如从前他们在伦敦那次。   这或许就是每个人自身成长,或是成长过程中自带的不擅长。   “对不起,不能陪你身边。”   “没关系,这本来就是我自己要面对的。毕竟,你的工作我也帮不上忙。”   两人分离的这段时间,大家都过得不甚如意。   秦见川屡屡遇到瓶颈与阻拦,从前与他合作的都是有文化和身份的人,就算达不成一致协议,也会维持表面和谐。   可山村的人民,他们只愿意听想要知道的。说的过于文绉绉或者过于通俗,都难以达到沟通需求。   “笙笙,我知道你在家里等我,就很满足了。”秦见川声音低沉,从他那边还传出潮水拍打礁石的声音。   “我好想你呀,老公。”宜笙闷着声音,眼眶内闪过泪光。白日里的坚强在见到他那一刻,瞬间土崩瓦解。   “我也很想你。”秦见川抿灭烟蒂,“你和我说说审查都是怎么问的,我帮你想想如何轻松一点的应对。”   秦见川站在海岛的礁石上,看着涨潮的浪花朵朵冲击拍打海岸,耳边是宜笙气愤的抱怨声。   奇怪的是,他最近听到了太多抱怨,却都不如她生动可爱。   “老公,她居然问我,我是不是在盲目精进。一个人难道会盲目十九年么?”   “不要生气,她现在还不了解你,也是盲目的对你进行判断。”   宜笙吸了吸鼻子,“虽然知道他们本身就是带着偏见在审判我,可我还是有点难过。”   黑夜里,秦见川温柔注视着她,手指摸了摸屏幕上委屈又气愤的人。   颇多无奈又格外心疼,他却只得安抚说道:“睡吧乖乖。保证你很快就能见到我。”   作者有话说:   心疼单打独斗的笙崽~   ----------------------------- 第25章 天鹅湖   秦见川直到看着宜笙睡着, 才眷恋不舍地挂断视频。   夜晚的港湾,北风又冷又冽,他独自坐在礁石沿上, 一根又一根的烟蒂抿灭在他脚边, 却还是散不掉连日陷入瓶颈的愁绪。   多时, 黎锡然慢步出来,负手立于他身后。   男人微眯着眼,看不出情绪。但也只是默默抽出烟盒,点燃一支烟, 白雾翻腾着被吹散在风中。   “老白呢?”   “还在和村长喝酒。”   两个矜贵公子哥皆是无奈笑了笑, 出了那贵不可言之地,强龙也要给地头蛇敬酒。   “我来就是和你说一声,明天去袁大伯家, 只要我们肯给这数,他就愿意做第一批数据库实验者。”黎锡然伸出手指比划。   “五十万?”   “五千。”   秦见川又猛抽一支烟,霍然起身。   两人再回去时,酒局已经散了。   但还能听到远处小路上村长满是醉意的畅意哼咛, 是此处滨海村落的民俗小调。   白鹊洲醉醺醺地躺在通铺上, 手里握着手机, 话都说不成调, 还在一个劲嘟囔,“桂花蜜在你家厨房第二排橱柜的最下面一层。往里面找。我没喝醉,不然怎么一瓶桂花蜜都能记清位置。很快就回去了,很快就是很快...”   他又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几句, 便睡着过去。   那边也很快没了声音, 但备注着‘则灵大小姐’的电话却没有挂断。   秦见川平躺在硬石板床上, 手机亮着微弱的光。   屏幕上是宜笙跳白天鹅那次, 他坐在台下拍的照。   随着白鹊洲的轻鼾,那是思念再一次到达顶峰。   从知道她孤立无援,又被刁难欺负。   凌晨,秦见川披着棉衣走出房间,拨通了蔺骅的电话。   翌日一早,三人起床。   一辆辆来时锃亮的黑色越野车全部覆盖一层厚厚的泥浆,似是在诉说这一路的风霜与艰辛。   黎锡然开着车,载着村长与秦见川、白鹊洲,一路颠簸到达袁大伯家。   袁大伯穿着一件灰蓝色棉衣,肘弯处的袖子是层层叠着的补丁。   见他们来了,一脸憨厚地笑着给人倒热水。   “别忙了,老袁。”村长催着他,“赶紧办正事,人家都是京里的大老板,忙的很。”   秦见川看到袁大伯口袋里塞着烟袋,主动掏出一盒□□,“大伯,抽烟。”   老袁一脸老实,怯怯地接过一根烟。   秦见川又主动给他擦火柴,边问道:“您家就您自己么?”   袁大伯吸了口气将烟点着,浓郁的灰白烟雾顺着他脸上层层的褶皱飘散,那里是岁月填补的风霜和洗不净的泥沙,“老伴几年前病死了,儿子第二年也进了城,就再也没有消息。算是就我自己了吧。”   秦见川看着他,“袁大伯,昨天村长和我们说您要五千,就愿意配合我们做第一批实验者对么?”   “是,五千。”他说的时候十分没有底气,像是在谈一件十分为难人的事情,“少一分都不行,俺儿子回来,就到娶媳妇的年龄了。”   秦见川和黎锡然互换了一个眼神,对袁大伯说道:“我们愿意给您五万。”   袁大伯先是一愣,然后满脸警惕地看向秦见川,最后连起初那点笑也没了,问道:“做实验,是不是要俺抽血?”   “对,考虑到您没有手机,我们会再给您一支手机,并出一份详细的化验报告。您只要不定时在我们的系统里上传个人身体情况就好,我们会教您如何使...”用   “你们这五万块钱,是买俺的命吧!”袁大伯突然扔掉嘴里的烟,也不听秦见川继续往下说,起身便抄起墙边的锄头朝着他抡了过来,“你们这些黑心的卖血贼。”   秦见川见势不妙,往后猛撤身子。   锄头从他鼻梁上擦过,眼镜应声落地。   所有人都被这突发情况惊到,明明上一秒还心平气和,气氛融洽的在沟通。   下一秒,袁大伯便恼羞成怒,大打出手。   秦见川倒在地上,伸手抓住掉在地上得那副无框窄腿眼镜,另一只手紧护着头。   锄头便落在人背脊之上,火辣辣的疼一直蔓延至他腰后。   众人抓住袁大伯手中的锄头,村长叫骂着他不识好歹,袁大伯整个人被摁躺倒在地,哭天喊地得骂他们这是要买自己的命。   白鹊洲见势赶忙扶起秦见川,只见那矜贵清隽的脸,多了一丝血痕。   他整个后背被锄头划开,血丝一个劲往外冒。   “我没事,先稳住袁大伯。”   “你还没事,后背全是血!”   秦见川被几个人扶到院外的车上,还能听到袁大伯嘶吼着的谩骂。   白鹊洲:“怎么五千就好好的,五万就要和我们拼命?”   这时宋璟茽过来,拿着清水和碘伏准备为秦见川先做消毒。   “宋老,是我哪里做错了么?”秦见川不解问道。   宋璟茽长叹,“我知道你是好心,觉得他生活艰苦,所以想多给一些钱。但我们最初没有调查清楚,隔壁村有个小伙子,年前因为想换部手机,就去了黑市卖血,结果活活把自己抽死了。他误会我们是...”   秦见川咬着牙关,痛从背脊延伸至骨缝,“是我莽撞了,没有考虑全面。”   在这一眼望到头的山落里,五千对袁大伯来说或许是近几年的花销,但五万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个天文数字,足以和命运产生牵挂。   宋璟茽拿着剪刀将他贴身的衣服从后颈处剪开,锄头每日跟着袁大伯犁地,既锋利,又沾了不少泥尘,“村长和小黎正在安抚他,你就不要操心了。”   宋璟茽拿着镊子,先把嵌入肌肤的石子摘出来,“还好,都是皮肉伤,没有伤到骨头。”   “说明,袁大伯虽然一时气急,但还没有真的想伤人。”   白鹊洲气急道:“还没想伤人!如果不是被拦了一下,锄头当时估计就挥你脑袋上了。你也是,干嘛非去护个眼镜。”   秦见川这才想到手心握着的眼镜,再摊开看,镜片完好无损,就是一只镜腿折了一半,“完了。”   “大哥,一副眼镜而已,一会儿去省城给你再配一副。”   “这是宜笙送我的,坏了回家怎么给她交代。”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被打伤了,我们回去怎么给嫂子交代。”   “...”   “行了,这伤消下毒,包扎一下,一周不要沾水就结痂了。就是伤口有点长,看着吓人。”宋璟茽打断两人的争执,“但你也真是莽撞,一个眼镜再重要,也不如命重要。我这个医生真是看不过眼。”   边说,宋璟茽手下的消毒棉签又重了几分。   “宋老,痛!”   “痛才能长记性。”   等给秦见川包扎好伤口,他才又被白鹊洲搀扶着进了袁大伯的院子。   刚刚的时间,黎锡然给袁大伯好一阵解释,又说明他们之所以愿意给他五万的原因。   一是因为他是第一个答应此项目的人,二是考虑到他是年老的孤寡老人,也给他留着点钱将来为儿子娶媳妇用。   秦见川再来时,正见袁大伯将手指伸给医生。   看到秦见川头发凌乱,裹着一件破棉衣过来,羞愧地急忙低下头。   “鹊洲,你去把车上买的水果还有一些吃得给袁大伯搬家里吧。”   “不用不用,各位老板,是俺刚刚错怪你们了。”   秦见川只笑着对袁大伯点头,“没事,能理解。您需要好好补身体。”   “就扎个手指,老板您才要好好养伤。”袁大伯连忙说道。   在这三面环海,一面环山的村落,他守着无望的天际,盼不到亲人一个消息。   “老板,俺能不能再求你们帮俺一件事。找找俺儿子,他从村里走的时候才16,都四年了,他连个消息都没有。”袁大伯蜷着肩膀,几乎是哀求着说道。   “行,您有孩子的照片麻烦给我们一张。虽然不能保证一定帮您找到,但我们会尽最大能力。”   “谢谢了,老板。刚刚对不起了。”   自袁大伯配合之后,整个医疗队用了三天时间,将周围所有村民的信息全部采集了一遍。   最后一天中午,白鹊洲废了半晌的力气,才理清了面前老妪叫葛艳,不叫葛燕。   送走葛大娘,白公子往桌上一趴,“回家,马上回家!”   -   而另一边,宜笙脚步沉重地推开那扇猪肝色木门。   谭慧看她一眼,催促道:“快点吧!你也不想下班后还要继续接受审查吧?”   一连几日的咄咄逼人式审查,宜笙的精神时刻处于紧绷状态。   最初她还会化精致的全妆,如今她只涂一支唇膏来保持血色。   谭慧也没给人反应的时间,直接进入主题,问道:“说一下你和桑晚蔚的社会关系。”   “同事。”宜笙简短回道。   “我的意思是,从你们相识第一天开始,事无巨细的说。”谭慧推了推黑色厚镜框,语调甚至没有起伏的说道。   宜笙现如今已经不会反抗或者拒绝回答,还会故意混乱的回答问题,“我们是大学同学,高中也是同一所附中,是从附中本部考进去的。后来就一起考京芭舞团,我先考进去,她第二年才考进去...”   “那说说,你们之间都发生过哪些不愉快的事。”   “很多。”   “从你们相识第一天开始,事无巨细的说。”   宜笙眨了眨眼,“初中开学第一天,她和我养母的外甥女看不起我是养女,将一杯滚烫的水全部洒在我身上。后来,我就总是跳A角,她处处和我争,但还是抢不过我。”   “考入京芭,很多人说她托关系,事情传开后,她就非说是我传的。”   “那是你传的么?”   “不是。”   “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你呢?”   “...”   “你有证据么?”   “那你们有证据说是我安排的观众故意伤害她么?”   “我们不是在调查中么?”   “...”   谭慧看着她,道:“继续说吧。”   “我忘了刚刚说到哪里了。”   “她觉得是你恶意传播她托关系入舞团之事。”   “...”   宜笙讲了两人的矛盾将有半个小时,然后又被谭慧一件件单拎出来盘问。   她看着眼前的淡蓝色墙壁,头和眼都是眩晕的。   “对于此次首席评考,你觉得你们之间是良性竞争还是恶性竞争。”   “良性竞争。”   “既然是良性竞争,那为什么还会发生恶性袭击事件呢?”   “那万一就是观众发生冲突时的意外呢?”   “你也说了是万一,审查组也可以合理怀疑万一是恶性竞争呢。”   “...”对于谭慧的诡辩,宜笙哑口无言。   “我们了解到,你十六岁那年带伤去比赛,你知不知道这是对自己身体不负责的表现,如果你就此无缘于舞台呢?”   “您也说了,那是我的身体,我应该有支配的权利。”   “是么?那你觉得这样对得起养育你的父母和喜爱你的观众么?”   “我觉得,我对得起自己就好了。”   “宜笙同志,麻烦你用严肃的态度配合调查!”   谭慧尖锐刻薄的声音传出走廊。   着急寻找他们的蔺骅闻声赶来。   蔺骅直接推门而进,正见宜笙面色苍白的坐在中间的硬板凳上,被谭慧羞辱的体无完肤。   “蔺骅总?”见到蔺骅,谭慧语气才立刻柔和下来,“您怎么来了?”   蔺骅又看了眼宜笙,心底不由忐忑。导致他脸色也极为不好,走到谭慧面前,言辞激烈道:“谭审查,这就是你的工作方式么?”   “我不懂您的意思。”   “我不管你是接了谁的通知,但我现在告诉你,你针对错人了。这位宜小姐,现在我要带她走。”   谭慧抿了抿唇,“这是翁...这是芭蕾委员会的正常流程。蔺骅总,您还是不要插手吧。”   蔺骅揉了揉太阳穴,“谭慧,能不能变通一些,怪不得一辈子就只能做个小审查。你知道她是谁么?就审审审!”   “知道,怡家的。”   “行了,和你这种人说不通。”蔺骅压低声音,“她夫家是秦家,华京科技秦家。娘家是宜家,宜氏医疗宜家。不是你理解得那些小门小户。她如果想要首席之位,有一万种获取的方式。但还是选了最公平严格的评考机制。你知道她拿过多少奖,参加过多少大小演出么?我现在拿自己的人格和职业前途作保,我要带走这位。”   谭慧这才反应过来,她看着翁香云给她的笔记,怡笙。   怪不得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怡氏医疗。   “蔺骅总,我们...”   “别和我总不总了,上面那位京城大少已经被你得罪完了。这位姑奶奶你看着她温温柔柔,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儿。你就等着她反应过来...”   说完,蔺骅转身,一脸谄笑着主动帮宜笙拿手包,“秦太太,对不起。是我们的人照顾不周,您最近几天受委屈了。”   宜笙看了一眼蔺骅,红唇勾了勾,“怎么会,我在这里学到不少呢。谢谢了,谭慧审查官。”   她再走出那间房,只觉得京城的空气少有的清新。   蔺骅跟在她身侧,见宜笙脸上的情绪已经恢复往常,“伊森小姐,您还好吧?”   “我挺好了,你觉得我哪里不好么?”宜笙反问道。   蔺骅立刻摇头,“没有,您还是一如往常的美丽。秦总在前院等您。”   宜笙这才正眼看他,“你说秦见川?”   “是。”   宜笙接过自己的手包,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前院。   正见人一身西装革履,格外光鲜地站在车边,丝毫没有了出差时两人视频中的狼狈。   反观自己,蓬头垢面,精神萎靡。   “老婆。”秦见川甚至还笑着,朝她张开手臂,等她主动扑进怀里。   宜笙恼地顿住脚步,“你怎么才回来,怎么才找人来接我。你再晚来一个小时,你老婆就疯在里面了。”   秦见川一愣,大步流星朝她走来,主动把人抱进怀里,“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你当时怎么说的,会永远给我撑腰。”宜笙抽泣着,一拳一拳落在他身上,“我这几天,快被人报复死了。”   “怎么宜家的大小姐和秦家的少奶奶也敢欺负?”秦见川忍着背上的疼,低声安抚道:“这事,老公不会轻易就算了。”   “有人给她说,我姓怡,怡人的怡。”宜笙将眼泪尽数抹到秦见川高级剪裁的西装上,“你不在,则灵也不在。我一个人,我一个人在一个冰冷的房间面对她的咄咄逼人。我还要顾念她是芭蕾委员会的人,不要轻易得罪。”   秦见川皱着眉,给人揉着背,“乖,我回来了。你不要怕得罪人,你才是他们得罪不起的。”   “秦见川,我好想你呀!”宜笙满脸都是泪,也是她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形象的嘶哑哭泣,“你怎么才回来呀!”   “对不起,耽误了一天。”   “老公,我好想你。”   秦见川听着她哭,连带着自己的心脏几乎都碎了,“你放心,这份委屈,老公不会白白让你受了。”   回家路上,宜笙只顾着自己伤心。   丝毫没有发现秦丽嘉见川的不对劲。   车子抵达檀府别墅,宜笙先下车,秦见川才扶着车门缓缓下来。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没有调整好作息?”   陈叔扶住秦见川,从在芭蕾委员会大院时,便坐在驾驶位上一脸心疼,“太太,秦总出差时受伤了。”   宜笙这才惊讶道:“你受伤了?”   “小伤,破了点皮而已。”秦见川朝陈叔摇头,示意不要继续往下说了。   “太太,秦总差点被人用锄头伤到头。现在鼻梁上,还有整个后背都是伤。”   “陈叔!”   宜笙将手包往陈叔手里一塞,立刻扶过秦见川,“你怎么不早说呀!我刚刚是不是打到你后背了?”   “小伤,真的不用担心。”   “快上楼,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小夫妻上了楼,宜笙扶着秦见川坐到床上。   又将空调温度调高几度,才小心翼翼帮他脱下西装外套。   深色衬衣完好的掩盖住纱布上溢出来的血,但宜笙刚将衣服丢开,就看到触目惊心的猩红。   她看着那条从背脊蜿蜒到腰部的伤,手掌紧捂住唇才避免叫出来。   “就是纱布包着看起来很吓人,揭开就是一条很小的伤口。”   “什么很小的伤口,这么长一条。是谁拿锄头伤的你!”   秦见川拉住宜笙,将人抱在腿上,“别挣扎,不然我后背会很痛。”   宜笙立刻乖觉坐好,满脸都是疼惜,“对了,陈叔说你鼻梁上也是伤。”   她伸手去摸,那副窄腿的无框眼镜顺势掉落,一条黑色的丝线顺着秦见川耳廓一同滑下。   “老婆,我不是故意弄坏你送我的眼镜。”   宜笙捧着他脸,将人抱进自己怀里,“什么眼镜不眼镜的,十副眼镜都比不上你重要好不好!”   秦见川贴着人温热,感受着她剧烈的起伏。   似是平日里关心她惯了,突如其来的角色互换,让他一时间又惊又喜。   “老婆,真没事,已经不疼了。”   “都流血了,怎么可能不疼。”   说完,宜笙又松开他,“都忘了,我现在给你止血换药!”   她笨拙的忙前忙后,招呼着拿药箱。   一向冷静自持的人,甚至差点打翻一整瓶碘伏。   “没事,慢慢来。”   他温声安抚着,宜笙便更加愧疚。   红着眼眶跪在秦见川身后,边轻轻得给他吹伤口,边涂碘伏。   “老公,疼不疼?”   秦见川并不觉得疼,但他歪头看向梳妆镜中一脸认真虔诚的宜笙实在可爱。   大男人第一次故作矫情的哎呦一声,“老婆,好疼呀!”   宜笙愣了一下,想着自己刚刚已经特别特别轻了。   但见他第一次这个模样,想来不是装的,“好,我再轻点。”   宋璟茽平日里五分钟便换好的药,宜笙生生跪坐在他身后的床褥上半个小时。   又缠上纱布后,足用了四十多分钟。   “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宜笙拿着棉签,“鼻梁要不要再涂药?”   “不要老婆,这里已经结痂了。”秦见川攥住她手腕,逗趣道:“我现在伤口不疼了,就是有点想洗澡。”   宜笙狐疑地盯着他看,刚刚的关心被严肃替代。   “老婆?”   “你都受伤了,伤口肯定不能沾水。”   秦见川伸出长臂,揽着人腰肢,气息灼热道:“你拿毛巾,一点一点给我擦。就像之前我们在洛杉矶时,你低热,我给你擦身体那样...”   宜笙回忆那晚,秦见川分明是以情趣的手法,一点一点用冰毛巾将人本就灼热的体温勾得更热。   临了,她大汗淋漓,这人还找借口说这是新型的降温方式。   “你不正经!”   “怎么不正经了,我在山里,洗个澡要烧好久的水。”   宜笙内心百般纠结,“医生有没有说,受伤不能做剧烈运动?”   秦见川眸色一凝,“这和剧烈运动有什么关系么?”   宜笙放下手中的棉签,勾了勾狐狸眸子,“你不穿衣服站在我面前,我哪里把持得住嘛...”   作者有话说:   秦见川:不是天鹅公主,是狐狸小姐。   宜笙:【看抖音直播卖咖啡,最后忍不住哼唱出来】一口就把你吃下!   -------------------------------------------------------------- 第26章 天鹅湖   因为秦见川身高过于傲人, 又故意在宜笙每次靠近他时捉弄闪躲。   氤氲着水雾的浴室,宜笙浅蓝色轻薄睡衣被水尽数打湿。他只拿条浴巾围在腰间,此刻倚在墙边, 水珠也顺着他小腿肚往下流。   宜笙鼓着腮帮子, 最后赤脚推开浴室门走出。   秦见川看着人气恼的背影, 才软下语气,“老婆,我不闹了,我错了。”   宜笙多时才归, 乌黑长发由一支羽毛笔低束于颈后。   手指勾了一张塑料凳子, 脖子上还挂着一条秦见川的红色领带。旗帜飘在雪峰前,一时分不清哪个更撩人。   水雾中,媚艳混合满是坏意的笑。宜笙将凳子往人身前一放, 又冷又撩的强势说道:“坐下!”   秦见川看着她,心甘情愿被美色俘虏。   他仰着头,鼻梁上的那道血痂反而给人的儒气里添了一丝邪痞。   宜笙附身,单脚踩在他湿哒哒的浴巾之上, 然后指骨贴着人肌肤落在凳沿。   天鹅公主的脚纤白如脂玉, 散着韫色, 激起一连串的战栗。   她居上位, 盯着秦见川额顶那滴水珠顺着人鼻尖滑落,再垂在下颌。   随着她气味贴近,那滴水珠再落在秦见川胸膛之上,直直滑进浴巾边沿。   不管是她的动作, 还是宜笙睥睨看向他的神情。   秦见川都被神女给撩拨到, 他低哑着声音, 想用唇去触宜笙的下颌, “这个姿势,不会动到我伤口。”   宜笙却是伸出手指,抵住他额头。抽出脖颈那条丝质的领带,顺着他胸腹摩挲出一撮火苗。   “阿川,你太不乖了。”她狐狸眸子闪着狡黠,指腹勾勒着人眉骨、耳垂、肩胛再到腰侧,最后是手腕,“要绑起来呢!”   秦见川轻笑出声,鼻息喷在人唇珠上。视线自下而上,落于她眸底。   这人也不甘示弱的,只是轻轻一挣,领带便自动认主得缚到了宜笙腕处。   但秦见川的动作也仅到此为止,唇舌勾着人情、欲,声音在水雾中都变的潮湿,“笙笙,我可是自愿被你绑住的。”   “现在开始,请你无条件按照我的指令执行每个动作。”宜笙皱眉,狠心在他唇上咬了一口。连着那条领带也缚紧了男人手腕,艳丽的红落入春潮之中。   “是,我的长官大人。”他忍着痛,反客为主的,将她唇息吞下。   秦见川出差的半月,海岛又干又燥。原本矜贵的男人都带着些尘烟感,像是谪仙落在凡尘。   又被缚于着狭窄的房,神抵都要融上名为诱色的光。   宜笙手指纤长,将盥洗台内的温水尽数放掉。   冷白的肌肤被冰水一激,骨节都泛出嫩粉。   她也不拧,就由着大颗的冰寒刺骨水珠肆意流动。   “秦少爷,你也该吃点苦。可不是全世界的人民,都能用热水洗个舒服的澡。”   秦见川嘴角颤了颤,仰着脖颈,感受冰与火交融并行。   “有秦太太帮我,这已经是最难忘、最舒服的一个澡了。”他极力地想要去压颤音,却变得更加深刻,“等我伤好了,一定也伺候秦太太一次。”   明晃晃的威胁语气,宜笙火气都被挑了起来。   “那我等你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晚我先美人得志,请君求饶。”   秦见川望着雪峰域地,脖颈上的青筋都憋了出来,“笙笙,你越来越坏了。”   宜笙勾着笑,拆下那支羽毛笔,发丝顺着毛羽,是更上一层楼的荡漾,“这就坏了?秦先生,你有没有见识呀?”   那晚,秦见川直到后半夜才消下全身的火。   罪魁祸首裹在被子里一动一动,看着他再走来,立刻闭上眼,“睡了哦!不许打扰我,不然本公主是会发脾气的。”   秦见川后背受伤,便只能侧着睡。   他轻声叹气,掀开被子,将背对着自己的人翻了个身,“别挣扎,会碰到我伤口的。”   凌晨,宜笙又洗了把手。   嘟囔着不该玩得太过火,最后还是自己受苦。   -   社畜便是,无论你前夜疯狂到几点,第二天的清晨一到,就要准时起床。   毕竟延续千百年,就算是君主,也逃不过早朝。   宜笙睡眼朦胧,虚飘飘地到浴室洗漱。   因为昨天蔺骅闯了审判室,她今天格外好心情地化了个全妆。   又从衣柜里挑了条水蓝色丝绒连衣裙,外搭一条红披肩,浑身上下精致得写满了贵气二字。   再回头,却见秦见川还没起床。   “你不上班么?”宜笙刚刚的好心情低了几分,“家族企业就可以这样懈怠是吧?”   秦见川抿唇,“老婆,我受伤了,你亲爱的婆婆特许我休息一天。当然,如果你不满意,只需一个电话,不出意外,一个小时后我就会出现在总裁办会议室。”   宜笙抱臂,耸了耸肩,“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准备去上班。”   她刚拿起背包准备开门,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是一串陌生的壹京号码。   当宜笙挂断两次,第三次亮起这个号码时,她停住下楼的脚步,折返回卧室。   “老公,有个陌生号码,给我打了三通电话。”   “你开免提。”   宜笙刚一接通,那边便传来一道谦逊又谄媚的声音,“您好,秦太太?”   “您是哪位?”   “在下是芭蕾委员会会长刘邵,听说了您在审判时遭到了恶意针对,我特来给您道歉。”   宜笙低笑,“不敢当,我是您的下属演员,您给我道歉,这不是折煞我么?”   “秦太太。您言重了,这就是一场误会。您是黎团长最得意的门生,我又和黎团长是多年的好友,咱们归根结底是一家人。”   “刘会长,我对事不对人。如果今天我不是秦见川的太太,林胤的女儿,是不是那位审判官就要强行逼供,让我认下这出莫须有的罪。”   “秦太太,是我们内部的错。咱们关起门一家人,我已经严肃处理了她,警告并开除。”   “我只是一个小芭蕾演员,委员会如何处理人事变动,是您内部的事,无须告诉我。”   刘邵握着电话,汗如雨下,“秦太太,您想怎么处理?只要您说,在下一定照办。”   宜笙看了眼秦见川,他只点了点头,示意,她如何开心如何来。   “那就同样的流程也审一遍谭女士吧,好好肃查这股歪风邪气。到底是谁在恶意搅乱芭蕾舞圈的清水,随意否定一位舞蹈演员的一生。”   “是,您说的太对了。在下一定严查。”   “刘会长,您应该也会将调查结果公之于众的对吧?”   “那是当然,一定会给每一位芭蕾演员一个交代。”   “那就这样吧。”   刘邵并没有挂断电话,而是继续说道:“让您受到如此不公平对待,我已经和京芭那边打过招呼,在结果出来之前,您可以在家里休息。”   宜笙明白,还是要给其他三位同时接受审查的演员一个交代,“好,我接受这份好意。”   刘邵这才舒了口气,“打扰您了,替我给秦总、林董问好。”   挂断电话,宜笙看向秦见川,“狗眼看人低。也不知道多少演员折在谭慧手里。”   学艺的人,情感是丰富的,自然也是脆弱的。   正因为敏感,才能感知所有角色的内核。也因为敏感,极易陷入自我否定。   特别当一个人陷于某种瓶颈,他人恶意质问,你确定这条路没有选错么?   大约每个人,都会不禁反问自我,有没有选错。   谭慧便是先攻击人心理防线,然后一点点击垮最后一丝神经堤坝。   日复一日的,再自信的人,也会在一声声质疑中开始自我否定。   “不气了,这种人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秦见川再看她的盛装打扮,道:“那你今天还要去上班么?”   已经这个时间点了,就算到舞团也必定迟到。   但好不容易精神百倍地化了精致的妆,她便不想在家待着。   “我们逛街吧?”宜笙说道:“你眼镜坏了,再去配一副。”   秦见川困意早在她要走时就散了,“遵命。”   秦见川着一件深普蓝色毛呢大衣,强行与宜笙搭了套情侣装。   进入SKP,夫妻二人自带一股矜贵气场。   水墨白石纹的地砖,宜笙高跟鞋踩出规律的乐点。   宜笙偏爱从前秦见川戴的那副GUCCI金丝框蜜蜂织带眼镜,但再订同一款又觉得毫无新意。   她选了又选,挑出四款各不相同的窄边眼镜,都是秦见川平时的风格。   最后又从侧边的柜台挑出一副黑色方框眼镜,年轻的活力休闲风,是从前秦见川从不会有的一面。   她将人抵在柜台前,强行戴上那副厚边眼镜。   本以为会极具违和,却因为秦见川过于优越的五官,在人脸上多了几分少年气。   “那这个也要。”   “宜小姐,五副都要么?”   宜笙看向导购,“有现货么?”   “您要的话,当然有现货。就算门店没有,我也一定能在半个小时内为您从其他店配货过来。”宜笙是这位导购的老客户,每次她和则灵过来,都能让她一举成为当月销冠。   “都要,麻烦你了。”宜笙说着,然后将卡片给到导购,“这是我先生的度数,和我们的需求,麻烦你根据这个去帮我配一下镜片。”   “那下午配送至您家。”   “好。”   出了GUCCI,秦见川才看向他家太太问道:“需要配那么多么?”   “我给她写了需求的。那两个金、银窄框眼镜,一个你随身戴,一个放在你助理那,以备不时之需。”   宜笙扳着手指,一个一个给他解释用途。   “还有两个给你配了度数较低的,一个放车里,你看文件时用,一个放在我包里。”   秦见川便负手而立,满眼温柔看着她,眼底尽是爱意。   “最后那个黑色的宽边眼镜,放在家里。”宜笙突然抬眸,雀跃的小眼神撞进温水中,“你戴着看书,应该是另外一种感觉。”   说完,她还眨了眨眼。   反正听起来,不再是单纯戴着看书的意思。   “嗯?最后一个是什么?”秦见川便故意逗她,凑到人耳边问道。   “就是,我也想体验,年下男大是什么感觉。”最后,宜笙的声音几乎低到自己都听不清。   “男大?什么意思?”   “你是山顶洞人么?就是男大学生的意思。”   秦见川揽着她向前走去,不动声色的掐了人腰肢一下,“不乖的很,这就嫌我老了?”   宜笙哼咛想躲,却被他抱得更紧,“我们同龄好不好,嫌你老,不就是嫌自己老!”   “那你也比我小了好几月呢。”秦见川歪头,唇畔贴着人耳垂,叫道:“是吧,好妹妹。”   “...”   “好妹妹想要什么,好哥哥去给你买。”   -   彼时壹京的另外一端,某私立医院。   桑晚蔚带着颈圈躺在病床上,无望盯着惨白的天花板出神。   她到现在都不敢回忆,医生那句她的脊骨粉碎性骨折,最好的结果便是慢慢复健,最快也要三年之后才能重新直立行走。   对于芭蕾演员,三个月不训练,就会失去本有的灵活性。   三年,几乎是失去往后的舞蹈生涯。   她一遍遍回忆当晚,即便是面对观众的异动,作为演员也要继续跳下去。   那条朝着她飞跃而来的红色珠串,她分明已经看到了,可还是踩了上去。   摔下舞台的瞬间,她眼前尽是模糊。   随后是安静到可怕的寂,人群随之朝她涌来。   最先朝她跑来的是许匿,作为编导,他就站在侧幕。   几乎是一瞬间冲过来,想要扶起她。   可她却只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现如今再回忆,那分明是生命就此停止的声音。   桑晚蔚想要嘶吼命运不公,可脊椎的断裂伤及她颈椎,连着声带也受到一定程度的刺激。   而最让她生不如死得便是,她躺在这张小床上,就连最基本的生理卫生都无法解决。   所以,她在心里喊了一千万声让她死吧。   特别今日医院格外嘈杂,她甚至在想,既然音带受损,为什么听力没有,她好屏蔽这个绝望的人世间。   “二号病房4床。于亚楠,52岁。市女子特殊监狱保外就医。”这时护士推开她房门,边向医生汇报平车上病人的基本信息,“外面的两位警官是她的随行看护,其余情况一切正常。”   医生翻看病例,又看了看桑晚蔚,“注意她的安定,稍有暴动就立刻制止,用药剂量控制在合理范围内的最大限度。”   “陶医生,她已经52岁了。”护士说道。   陶辉回看护士一眼,提醒道:“她是特殊病人,只要不死就行。”   护士:“好的。”   桑晚蔚心中冷笑,只要不死就行?是不是对她也这样,保证她不会死,坚持到她出院。   那往后的命,是不是就会归自己决定。   医院的夜漫长而绝望,她看着那个满头白发的女人,枯瘦如柴,似是骷髅。   如果是从前,她或许会害怕,但现在大家都是将死之人,便也没什么好怕的。   “你看什么看?老娘把你眼珠子挖下来!”老女人突然看向她,吓得桑晚蔚浑身一颤。   “你也是神经病?”   “...”   “哑巴?”于亚楠笑道:“进了这个监狱,就一辈子别想出去了。而且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桑晚蔚怯怯看向她,想开口让她安静,却张开嘴巴都是痛的,索性只好放弃。   与这个疯女人相处的几天,桑晚蔚几乎是时时刻刻都被她搞的精神崩溃。   于亚楠除了在有医生来时安静,其余与她单独相处时,总是在说一些疯言疯语,或是讲一些监狱里骇人的故事。   桑晚蔚猜想她大约是杀了人才会进那所特殊监狱,甚至想等自己声带恢复后让医生为她换一间病房。   好在,于亚楠的手脚被铁链锁在床上。   不然,可能在她住进来的第一晚,就会把她也杀了。   “你为什么总看着我不说话,你又不是哑巴。”医生查完房,告诉桑晚蔚再有几天声带就可以恢复,让她注意休息。   浩浩荡荡的人群刚走,于亚楠便又开始自说自话。   “你29岁了?你知道我进那个鬼地方的时候多少岁么?我只有22岁,花一样的年纪,我比你还漂亮。”   桑晚蔚看着于亚楠深深凹陷的眼眶,高耸的颧骨,整个人消瘦苍白得如一具骷髅,实在找不到半分和漂亮有关词语。   “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于亚楠。我可是当年的初代初恋女神于亚楠,我本该是大明星,大影后。”   “...”   桑晚蔚闭上眼,想着快些睡着,好来逃避她的风言风语。   “都是秦家人害的。秦妙、谢临月,秦奈、苏明熙,你们不得好死。”   “哈哈哈哈哈。忘了,秦妙早在29年前就死了,她就该死。最好,谢临月也一起死。”   桑晚蔚听到了熟悉的几个名字。   她记得秦奈和苏明熙是宜笙公公、婆婆的名字。而谢临月则是现如今电影圈内最德高望重的大前辈。   那秦妙又是谁?   “你是谁?”桑晚蔚开口,嗓音嘶哑得如砂纸摩擦生锈的铁屑。   “我是谁?你又是谁?”   “我认识你说的秦奈和苏明熙...”   -   秦见川的伤彻底好之后,一连几日都在忙子公司的第一季度工作计划汇报。   而赋闲在家的宜笙每日除去在顶楼练舞,便再无了娱乐生活。   偶尔叫来则灵小聚,也难以排解这困苦乏味的日子。   她坐在舞蹈房的地板上,喝了口水,想找个由头给秦见川发个消息。   可想了半天,也没有好主意。   既能不影响他工作,又能让他迫不及待的回家。   宜笙看着落地镜内的自己,左看右看都是个明艳不可方物的大美人。   太阳都要落山了,秦见川居然还能在公司坐得住。   越想越气,宜笙不由想到前几日则灵来时送她的礼物,一套十分性感撩人的睡衣。   是则灵在国外秀场上定的,一黑一白,宜笙选了黑色,则灵留了白色。   她偷偷洗净便藏到了衣柜内,想着等秦见川哪天休息了,再穿出来。   但现在她已经等不到这个男人休息那天了。   从他背部受伤,两人在这方面已经少之又少,甚至在难以克制时,也格外小心翼翼。   康复后,秦见川又开始忙子公司的事宜,居家太太真的很苦闷。   想到此,宜笙起身下楼。   洗了澡,又化了个精致全妆。   黑色的性感睡衣,以轻柔毛羽和丝绸两种材质结合制作。   吊带连衣裙的设计,黑色毛羽包裹雪山,轻薄微透的丝绸行动间能见肌肤线条。   小狐狸对着镜子凹了一个又一个姿势,然后选出几张格外血脉喷张的发送给某人。   一分钟不到,她手机响起。   宜笙迫不及待接通,还没开口,便先听到了意外的声音。   “宜笙。”是林胤,“听说见川受伤了,我最近都在纽约出差,时差问题也没顾上问。他恢复的如何了?”   宜笙心头那份燥热瞬间降至冰点,“谢谢妈妈关心,阿川已经康复了。”   “康复了就好,做长辈的,就不操心了。”林胤温声和气道:“这次来纽约,也是听说有一个适配月亮特殊基因的孩子。”   这句话,瞬间化解了宜笙的苦闷,她惊喜道:“是么?那进展顺利么?”   “只等这家的女主人点头答应了。”林胤说道。   宜笙双手合十,在心里不住的念叨上天保佑。   “笙笙,你放心。妈妈有她想要的东西,不怕她不答应。”   “谢谢您妈妈。”   林胤轻笑,说道:“那笙笙,我现在也有你想要的东西了。你能给我什么呢?”   宜笙一顿,瞬间便明白林胤的意思。为何早不打电话,晚不打电话,偏赶在秦见川康复后来电。   “妈妈...我...”   “你的进展如何了?”   宜笙唇角颤了颤。   世家联姻,她何尝不知帮宜家就是帮自己。可林胤这些年参与了不少医疗项目,但从来都是那套商人的玩法。   淮岛一号于秦见川,是利国利民利科研的项目。   于林胤,便是掌握全民的商机。   这个项目如果一旦让林胤参与进去,那么一切都会变味,也势必会处处掣肘于秦见川。   月亮对她很重要,可秦见川同样如此。   如果说芭蕾是宜笙的初心,淮岛一号便是秦见川的初心。   作为妻子,她享受了秦见川无时无刻的关心和偏爱。   也是嫁给他以后,宜笙才有了家庭温暖的感知。   而以她对林胤贪得无厌性格的了解,月亮也会继续成为要挟自己的工具。   日后林胤贪念越大,便会要的越多。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让秦见川知晓月亮的事情,可林胤把控着月亮的十年,几乎有着关于月亮最详细的病情报告,她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只会激的林胤鱼死网破。   目前,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便是两者制衡。   宜笙紧攥手掌,克制着内心的颤抖,笑着回道:“妈妈放心,为了月亮,我肯定会尽力说服阿川的。”   “妈妈已经听了太多遍这句话了,笙笙还有其他要说的么?”   “有。”宜笙手心发烫,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妈妈,您也知道,月亮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没有她就没有现在活着的我。”   “妈妈当然知道,不然为什么当初选了你。就是因为你善良,懂得知恩必报。”   “所以妈妈,您一定要想办法帮我治好月亮的病。不然月亮有个好歹,您的小天鹅,肯定也会活不下去的。”   “哈哈哈哈哈。”林胤长笑,“笙笙,听听你现在说话的语气,真是越来越像秦见川了。我这个女婿选得可真好,什么都愿意毫无保留的教给我家小天鹅。”   “妈妈,是您的眼光好。不然也不会在上百个孩子里选中我。也不会在整个京城,偏偏选中了阿川做女婿。”   林胤听着她假意乖觉的话,第一次觉得桎梏着天鹅的绳索有了裂痕,“好了,我最聪明的乖女儿,你就放心吧,妈妈一定会想办法送你一轮满月的。”   “谢谢妈妈。”   在电话挂断那一刻,宜笙脸上的笑瞬间凝滞消失。   这是她,第一次以绝对的反击,将林胤的施压,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老婆!”背后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宜笙一跳。   她回头睨了秦见川一眼,问道:“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秦见川笑着,唇在她肩胛之上处处流连,带着几分迫不及待的燥,“小狐狸,你给我发那些照片,不就是想我早点回来?”   宜笙这才想起那被林胤打断的旖旎。   她勾起唇角,顺势抱住秦见川,指骨在人胸膛推拉。   又撩着好听的夜莺嗓问道:“好看吗?”   作者有话说:   天鹅造反实录。   ---------------------------------------- 第27章 天鹅湖   傍晚的隆冬别墅区格外寂静, 只有卧室内宜笙点着的香薰发出微弱的木头灼烧音。   就连光线,也只有半昧的天光混合着床头那盏水晶雕花的花鸟灯。   昏黄的灯晕透过雕花轮廓,映在人肌肤上, 像是一副天然的篆刻工笔美人图。   秦见川半跪在床沿, 视线先自上到下的欣赏了一番面前的人。   性感的黑色睡衣, 若隐若现的雪山与温泉。   她看似随意的斜腿侧坐于床上,手掌撑住整个上半身,胸部和腰肢恰到好处的勾出一个S型曲线。   看向他时那副媚而自知的神情,湿漉漉一双狐狸眸从他喉结打转到腰胯。比他收到的任何一张照片都更有视觉冲击力。   秦见川挑眉, 俯身单手擦过宜笙腰侧撑在床褥中, 另一只手边解缚在喉结处的衬衣纽扣。   他欺身向下,带着潮湿的气息,每个流连于她身上的眼神都是慢条斯理的。   像是面对一餐精致的美食, 需要认真、虔诚的品尝风味。   秦见川贴近,轻嗅。   今日是湖泊野玫瑰与森林中的朝露水,看似是醇厚的木质香,但等气温升高便熔炼为又欲又烈的花香精油。   催的人情、欲汹涌。   宜笙仰着头, 神情慵懒, 在他解开衬衣纽扣时, 舔了下唇角。   这男人实在诱人, 明明她都听到难以克制的呼吸声,可秦见川还在抑制脖颈虬结的青筋。   那双镜片下儒雅温存的瞳眸,就像是垂在自持悬崖边得一抹萦绕情丝。   在即将失控与装模作样的斯文败类中间来回摇摆。   秦见川只解开了衬衣纽扣,敞开的衣襟下, 他肌肉紧实匀称, 在斯文与精壮中寻求平衡。   狐狸小姐坐在他桎梏之中, 是绝对的低位, 可睨着的冷艳深眸,分明是高高在上等人折服跪拜的神女。   “照片再好看,也不如真人好看。”他气息灼热,回答刚刚那个问题。   “那真人,哪里最好看?”宜笙红唇微扬,笑的撩然。   秦见川颔首低眸,宜笙身为芭蕾演员,身材本就优越。   对于秦见川来说,自然是哪里都好看。   “笙笙,帮我摘掉眼镜,我仔细看看,然后和你好好探讨这个问题。”秦见川一手撑着两人身体,蛊惑道。   宜笙呼吸都乱了,香腮绯红。   “秦见川!”   “叫我什么?”   “老公~”宜笙尾音都在颤抖着,勾人的夜莺嗓,也添了几分甜美和乖觉。   宜笙扬了扬眼眸看他,她的世界烦心事太多了,需要顾虑的人和物也太多了。   责任,压力,梦想,常常压得她喘不过气。   是遇到秦见川后,才得了一阵春风。   和他在一起时,这世上所有的烦心事都是可以瞬间忘却的。   “秦太太,你知道我收到那些照片的时候在干嘛么?”   “什么?”   “我在开会,差点没绷住情绪。”   他当时就在想,家里这个小祖宗得是无聊成什么样子,才这样忍不住的骚扰他。   也是从收到照片后,整个会议报告,秦见川再也听不进去一个字。   他先是让所有人中场休息十分钟,自己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可那股火气还是上行乱窜,激的人无法集中注意力。   最后,他一合笔记本,说了句散会,头也不回地出了会议室。   所有人先是一愣,以为是秦见川听着报告生气了。   可他离开时,脸上分明带着笑意。   “那你回来,其他人呢?”   “托秦太太的福,他们今晚也能早点回家陪家人。”   “...”   宜笙双眼迷离,再看向床头柜上的花鸟雕刻台灯,竟有种花枝乱颤的美感。   凌晨,宜笙紧裹在被子里,看着秦见川拿着湿巾擦梳妆台,“不能让阿姨明天来擦么?”   宜笙皱眉,抓起他的枕头便砸了过去,“那岂不是告诉阿姨,昨晚我们多么激烈!”   秦见川故意逗她,点头,“新婚夫妻,激烈才正常。”   “...”   “笙笙,你说是不是?”   “还有窗户也记得擦。”   秦见川收拾完,才掀开被子,贴着人躺进去。   再抱住温香,秦见川的唇下意识便去寻人耳畔,“你累么?”   宜笙凝了凝神。   “你明天不上班的么?”   “上班,但也想...”   床头那盏花鸟台灯,花枝再次疯狂乱颤。   翌日,秦见川起床上班时,宜笙还睡得正熟。   他穿戴整齐,又在人唇上轻啄,都没有叫醒人。   晨会上,整个总裁办的人都能感觉到秦见川的好心情。   连带部下汇报错了一个数据,他都只是温柔指出。   所有人不禁好奇秦见川最近几天的反常,虽然他一向很少会斥责员工。可毕竟是少东家,威严还是有的。   散会后,秦见川拿着烟盒,对助理说道:“不用跟着我,我出去抽根烟。”   总裁办楼层有一处平台,是该层员工的专属休息区。   此时刚散会,大家都正在忙着整理会议记录,偌大的露天平台只有他一人。   秦见川推门而进,便见一个女人背对着站在玻璃栏杆处。   纤细腰肢,长卷发。冬日里穿了件束身针织连衣裙,外搭灰色皮草。   突然地,秦见川便想到了家里那位天鹅公主。   他轻笑,不愧是天鹅公主体力就是好,香宵彻夜,也不耽误人大清早专跑来送惊喜。   他咬着燃了一半的烟,朝背影走去。   本想着先吓“宜笙”一下,却没想到那人先回过头。   看清女人面容,秦见川笑容僵在脸上。   女人仅是和宜笙有着差不多的身材和穿衣风格,容貌却是大相径庭。   带着几分尴尬与失落,秦见川的话哽在喉间。   “秦总。”秦见川不认识这个女人,所以也是她先自我介绍,“我是传媒子公司新签的模特,郁声声。”   秦见川捏着烟蒂,后退一步问道:“sheng?哪个sheng?”   “声音的声。”   “嗯。那你在这里休息吧。”   秦见川觉得认错了人略略尴尬,也不想单独和一个陌生女人共处在一个空间,便转身准备离开。   郁声声:“是我打扰到秦总了么?我今天和经纪人来递交材料,现在就走。您在这边休息吧。”   秦见川脚步没停,朝着办公楼走去,“不用。”   看着秦见川背影消失,郁声声脸颊不由绯红。   正在读大学的郁声声平时爱看一些言情偶像剧,面对儒雅帅气的秦见川便不由思绪纷飞,回想他刚刚手里拿着烟,大约是觉得不绅士,才主动让出露台给她休息。   正在读大学的郁声声平时爱看一些言情偶像剧,面对儒雅帅气的秦见川便不由思绪纷飞,回想他刚刚手里拿着烟,大约是觉得不绅士,才主动让出露台给她休息。   这时她的经纪人李颖拿着一沓资料过来,“走吧,办好了。你脸怎么会事,过敏了么?”   郁声声急忙捂脸,看向李颖,“啊?没有呀!”   “那怎么怎么红?”李颖紧张问道。这是她好不容易从电影学院挖来的苗苗,就指望着将郁声声带出名头。   “我刚刚见到秦总了。”郁声声回忆道:“他应该是来休息的,正在抽烟,看到我后,就非常绅士的离开了。”   李颖含着暧昧的笑,仔仔细细地从下到上打量了一遍郁声声。   现如今模特圈不好做,从她上一个模特专业,已经很久没再带出巅峰的艺人。   郁声声几乎是李颖之后全部的希望,不光花了大价钱,也花了许多心思。   今天她可是一大早就带着郁声声去借衣服和做造型,然后才来的华京总部,就是希望能被哪个高层看到。   “秦董和苏董的儿子,秦见川总?”   “就是他。”   李颖笑着耸肩,“你们都说什么了?”   “他问我名字里的声,是哪个声。”郁声声回道。   “男人这种把戏我最懂了,不会对不感兴趣的女人多好奇一句。”   “可是,秦总不都结婚了吗?”   李颖热络地拉着郁声声,“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秦总和他太太是豪门联姻,没有半点夫妻感情。新婚夜都是分房睡的,全壹京无人不知。”   郁声声不由惊讶,“不会吧!”   “怎么不会。秦总之前在伦敦有一个初恋女友,是被棒打鸳鸯回国结的婚。婚礼上流出的照片,夫妻二人似是陌路,面无表情的走完整场仪式。”   郁声声咬了咬唇,“我们宿舍当时还议论来着,秦太太长得那么温柔优雅,和秦总看起来很是登对,没想到...”   “之前有人爆过秦总初恋的照片,是个特别明艳性感的美人,反正和秦太太是两种风格。”李颖正说着,然后看向郁声声,“倒是和你的风格有点像...你背过身去。”   郁声声虽是不明其意,但还是照做。   “你们背影简直一模一样。”   “真的么?”   “我做模特经纪人十几年了,就没看错过。”   两人下了楼,李颖想到刚刚递交材料时总裁办的人在聊明晚的商业酒会。   “郁声声,出名可是要趁早,模特的黄金年龄就这几年。”   “我知道颖姐。”   郁声声从小就是院里出了名的小美人,别的女孩还在玩绘画本时,她已经将画布转移到自己脸上。   每每父母不在家,她便偷偷拿妈妈的化妆品给自己化。   后来参加艺考,一路平顺的考入电影学院。   本来人生就此迎来新篇章,却在入学那一刻才发现,整个校园几乎全是美女。   并且不乏一些原本就有名气的,或者家中有钱的,只为梦想玩票进入这个行业。   出生在普通家庭的郁声声,瞬间被被埋没进这池水浪波中。   甚至,她们宿舍四人,其余三人都在大三时获得演出机会,唯有她还混在泥沙中拔不出足。   后来一次机缘巧合,她在室友邀请前去的酒会上遇到李颖,被她递了张名片。   那一刻,郁声声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李颖指了指总裁办的露台,说道:“你也知道现在模特圈的竞争有多激烈,你要是能得那位京城少爷的青睐,往后的日子就是平步青云。”   “颖姐,会不会不现实。毕竟秦总只是问了我名字,并没有对我表现出感兴趣的态度。”   “人家是大少爷,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你得主动呀!”   “可是,他都结婚了。”毕竟还年轻,郁声声略略忧虑道。   “现在哪个有钱人外面没几个女人,他和他太太各玩各的,整个壹京都知道。还是说,你更愿意为了前途去委身那些能当你爹的人。”李颖恨铁不成钢,戳了戳郁声声额头说道。   郁声声立刻摇头,“秦总年轻帅气又绅士,我肯定是愿意的,但就怕...”   李颖笑了笑,“怕什么,你颖姐不知道带出了多少大模,只要你相信我,按照我说的去做。有我帮你谋划,一定保你一年之内出人头地。”   面对李颖的强势,郁声声点头,“我相信颖姐。”   “既然相信我,就要拿出自己全部的本事。做师傅的,领你进了这个门,指明了道路,剩下得就看你自己了,明白么?”   -   一场中等规模的沙龙交流会,但因为东家是华京科技,各行各业便来了不少业界精英。   秦见川给宜笙打了两通电话,那边才接通,“你真的不来酒会玩?”   “我和则灵在逛街,就不去了吧。”宜笙回道。   秦见川嘱咐她早点回家,便挂断电话下车。   刚进门,就见到他之前的一位好友。   从前秦见川留学时,只有放假才会回国,两人因为住在同一个小区,经常会约着一起打篮球。   “好久不见。”姚靖主动上前,“前段时间你结婚,我刚好在法国秀场上忙,没来参加,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听说你现在开了一家高级定制服装店,也算是实现了当初的梦想。”姚靖从高中时就对服装设计有了兴趣,只是家里做得房产生意,丝毫与之没有关联。   是从姚靖的大哥接任部分家业,他才有了出国留学追求梦想的机会。   也一直沿着这条路向前走。   “你也一如既往的是我们各自父母口中最优秀的孩子。”姚靖笑道:“我一回国,我妈就向我念叨你。”   “那改天得上门拜访,总要给阿姨添一些新素材夸。”   姚靖拍他肩膀,“那你还是来我店里玩吧。不过我做的是女装定制,你可以带太太来。”   “逛街,那她可喜欢了。”   姚靖看他身边无人,“你太太不在么?”   “就是和闺蜜逛街去了。”   姚靖笑,又递给秦见川一本图册,“今天刚好是从店里过来,拿了些宣传册。”   秦见川接过,翻看两页,每件都极具设计,并且主打的风格贵气又明丽。   “是我太太会喜欢的类型,改天一定带她去光顾。”   “那就说定了,我工作日下午都会在,欢迎随时光临。”   从姚靖那离开,秦见川先去向苏明熙身边。   “怎么就你自己?”   “笙笙和朋友在逛街。”   苏明熙点头,“好,她最近工作不顺利,心情难免也不好,那就让她去玩吧。”   他见秦奈被一群人围着,便端起一杯香槟过去分散火力。   而站在一侧的两个女人也观察秦见川多时,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   “我刚刚特地去看了那位礼服师开的店,你猜是什么风格。”   “嗯?什么风格?”   李颖笑着回:“秦总前女友的贵气性感风。”   郁声声拿过李颖要来的图册,“性感不失贵气,确实好漂亮。”   李颖皱眉,抽走那本书,“笨,哪里是让你关注衣服的。我现在已经想好让你怎么接近秦总了,你就照我说的去做。·能有多大的成就,能不能出头,就看你自己了。”   郁声声连连道好,“我年轻,不懂其中的门道,颖姐多教我。”   李颖将她的低胸礼服整理一番,若隐若现的勾人眼球。   又从酒水台上拿过一杯香槟,“当时签你就是看中了能喝,长得也行。现在你就去替秦总挡酒,然后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嗯!”   “能不能一夜飞上枝头,就看你自己了。”李颖朝着她试了个颜色,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郁声声咬了咬唇角,端着酒杯朝人群走去。   而此时的秦见川正被一位长辈劝酒,他笑着打太极,想要躲掉那杯酒。   “这杯酒,我替秦总喝。”娇甜的声音,瞬间吸引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包括秦见川也是微怔片刻,他怎么不记得模特部也能参与到商业酒会中。   “这位美女是?”   “我是秦总公司的员工。”郁声声看了秦见川一眼,娇羞笑着回道。   对面几个人自然也都以为是秦见川的助理或者秘书之类的。   毕竟此类酒会,每个总身边都会有几个专门用来挡酒的秘书。   “那一杯可不行,起码得三杯。”有人不依道。   “是呀!虽然是美女,也得按照规矩来。”   秦见川打太极不喝,是因为想着一会儿偷溜去接宜笙。   但也没有让女人替自己挡酒的习惯,不礼貌也不绅士。   “卢叔叔,就被为难小姑娘了。”   “阿川,怎么还护着呢。要不,你和我喝?”   酒桌文化,根深蒂固。   秦见川想再躲,便见郁声声端起酒杯,便直接连喝了两杯香槟。   “我可以喝,没事的.......”   几人本调笑着,此刻气氛又多了几分暧昧。   “那小美女,你可不要说我们欺负你。”   “不会。能陪几位总喝酒,也是我的荣幸。”郁声声娇甜说道。   “秦总呀!你公司的人可真是会说话。”   秦见川不置可否,只浅笑。   那晚,郁声声前后跟在秦见川身边,为他跑前跑后挡酒。   秦见川没有阻止她的行为,只当小模特是来为事业拓展人脉。   但也会刻意与之保持距离,不给人想入非非的误会。   临近商场闭店时间点,秦见川便准备要离开。   见势,郁声声开始佯装醉酒。想着给秦见川一个带她离开的机会。   几人站在一起的男人,明里暗里都看出了女孩的心思。秦见川负手而立,却是连扶一下定的意思都没有,只叫来助理送她回家。   几人站在一起的男人,明里暗里都看出了女孩的心思。秦见川负手而立,却是连扶一下定的意思都没有,只叫来助理送她回家。   等秦见川准备去接宜笙时,已经得到她和则灵提前回去的消息。   扑了空的人又折返回家。   到达家门口,秦见川闻了闻身上,尽是酒会上的烟酒气,还有一些刺鼻的浓香型香水味。   于是,他也没着急回家,而是站在门前拍了许久,想要将那些刺鼻味道散一散。   久久不见人回,宜笙便站到卧室窗边。   然后看到了秦见川站在车边,做一些奇怪的拍手臂动作。   等听到秦见川脚步声,宜笙打开卧室门,“你是喝多了么?”   秦见川顿了下脚步,然后摇摇晃晃的朝她倒去。   宜笙急忙上前接住人,他便抱着她上下其手的摸。   “秦见川,喝多就耍流氓是不是?”   秦见川拉过她手臂,直接将人抱起。   酒气扑面而来,宜笙看他双眼迷离,想着便是又被灌多了酒。   “你臭死了,全是酒味。”宜笙娇气捂住口鼻,不让他亲自己。   秦见川攥着她两只手腕,压过头顶,摁在床褥之中。   “我刚洗的澡,你把我亲臭了。”   秦见川轻笑,“那就再洗一个。”   宜笙歪头看他,娇嗔道:“秦见川,我听说喝多的男人,都不太行...”   “嗯?你想表达什么?”   宜笙翻了个身,“想问问,小阿川还行么?”   秦见川抱起她,径直便向浴室走去,“行不行,你感受一下不就知道了。”   根本没有喝多少酒的人,任由着宜笙哭闹,也没有半分忍让的意思。   “笙笙,还觉得老公不行么?”   宜笙连连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哥哥~”   “忘了和你说,今晚我只喝了三杯酒。”   “什么意思?”   秦见川唇畔贴到人耳垂,灼烫气息萦绕烧灼,“刚好助兴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新婚夫妻,激烈才正常。   微博红包口令:000   -------------------------------------- 第28章 天鹅湖   一场甘霖结束。   宜笙窝在秦见川怀中, 阖着眼睛和他讲今天与则灵刚进商场,便一眼相中了件外套,却无缘错过的事。   “所以, 那件衣服没买到?”秦见川问道。   当她们两人从橱窗看到, 再进入店内时, 那件衣服已经被另外一位客人提前选中拿到手里。   “嗯。就那一件,又是别人先拿到的。只是因为它是我进到商场第一眼就看中,却没买到,所以才有点念念不忘。”   秦见川抓着她手, 在自己胸膛上挠来挠去, “第一眼相中,却没能带回家,确实会念念不忘。”   宜笙额头抵着秦见川下颌, 心下顿了顿,然后睁开眼抬眸看他。   刚刚好与秦见川四目相对,他眼底有几分说不出的情绪,带着几分庆幸, 格外缱绻依恋地看着她。   “阿川。”宜笙轻轻呢喃一句。   秦见川颔首, 吻了一下她额头, 突然想到什么, 松开她起身,“你等我一下。”   秦见川披上睡袍,拿起车钥匙下楼。   宜笙好奇地追到窗边看,只见他打开后座车门, 拿出一本类似图册的书。   等他回来, 又像献宝一样递给她, “看看, 是不是你喜欢的风格。”   宜笙狐疑接过,翻开画册第一页就被模特展示的服装吸引到。   “这是壹京的定制店么?居然还有我和则灵没有发现的宝藏店铺!”   秦见川枕着手臂看她,“这是我朋友新开的店。他之前在Ralph Lauren(拉夫劳伦)女装高端线collection系列做设计师,年前刚回国创建了独立品牌。”   宜笙惊喜的瞪大眼睛,“老公,我最喜欢得就是RL家的礼服了。”   RL家除了最广为熟知的Polo休闲风,便是贵气风情的女士优雅不羁风。   其温柔又英气,风情又干练的风格,十分得宜笙喜欢。   她甚至还亲自飞过秀场,但因为林胤只喜欢她乖巧的样子,也只敢偷偷定些基本款藏在则灵的衣柜里。   “我不知道。”秦见川如是道,“但我看到得第一眼就觉得,你会喜欢。”   她从前定得都是礼服,基本只在交流演出后的庆功宴穿过。   所有看到这类元素融合进日常成衣中,还是不免惊喜。   但更多的原因也可能是秦见川的悉心关注,能从细枝末节里看出她的偏好。   “你真好,我很喜欢。”   “那等我这周忙完子公司的第一季度报表,就陪你去。”   宜笙爱不释手地翻看图册,“你忙的话,我找则灵也行。”   “老婆。”秦见川夺过图册,将她摁倒,“你给白鹊洲一点空间,也给我们一点空间。忙完工作,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宜笙手臂环着他脖颈,轻吻秦见川唇畔,“好吧。那你可得加快速度,我真的已经迫不及待到明天就想去看。”   秦见川处理完所有子公司的季度报表,已过了三天。   每日下班回家,宜笙都会热络的满怀期待问他工作进度到了哪一步。   能看出她是真的喜欢那家店,或许也是因为停职赋闲在家后实在无聊。   为此,秦见川特请了一天假,专用来陪宜笙逛街。   店铺处于闹市之中,却又有着闹中取静的独特风致。   三层洋楼的简约美式装修,宜笙几乎以为店主将一个微型秀场融进店内。   姚靖向她介绍,“每个月末我们都会举办一个小型秀场,展示下月新品。微秀场也会根据每月主题重新设计,这是正在进行中的三月微秀布景,还未完全完成。”   宜笙称赞连连,“姚公子,你简直太有才了。”   “谬赞了,还得是各位朋友捧场。”姚靖谦虚道。   “这都是下月新品么?”目前已是月末,所以整个店正处于闭店修顿期。   只是因为秦见川说今天有时间带宜笙来玩,所以姚靖特来开门陪同介绍。   “对。三月的主题名为金粉世家。色系也全部选用具有春日气息的,粉、绿、蓝为主色调,再用常规色调为搭配。”   “姚先生,你的设计简直无与伦比。”宜笙赞叹道。   姚靖:“能听到这样的评价我很开心。可惜今天店里没有试装师,就得劳烦太太您自己试了。”   宜笙耸肩,“那不是才有趣么?”   几人笑,姚靖招呼来服装师带宜笙去测量尺寸,再进行推荐。   待宜笙进了测量间,秦见川才和姚靖坐下休息片刻。   “从前一直听说你太太是出了名的优雅端和乖乖女,全身上下尽是乖甜气质小香风,没想到真人却是会契合我风格的模样。”姚靖眼中的宜笙无论是气质,还是外貌,都是妥妥的浓颜系明艳美人。举手投足间的风情与贵气,是当今正火的浓颜富贵花类型。   “所以,不能只听外面怎么评价,凡事还得亲眼所见才做真。”   “那问句八卦的,外面那些议论你们逢场作戏,是真是假?”   秦见川笑,反问道:“你觉是真是假?”   “我觉得,亲眼所见才做真。”姚靖举了举茶杯说道:“爱一个人的眼神,最是藏不住,也演不出来的。”   姚靖话音未落,便听到门口有人推门,紧接着进来两位女士。   他们坐在二楼,楼下人看不到楼上。姚晨示意让秦见川继续坐着,他前去门厅解释。   于是郁声声和李颖便被拦在门口,“不还意思女士,现在我们是非营业时间。”   “姚先生,我们曾经在华京酒会上见过的。”李颖主动找他要了图册,“这是华京科技秦总旗下签约的模特郁声声,我们今天是特意过来的。”   闻言,姚靖便以为她们是冲着微型秀场模特来了,“原来是秦总公司的模特。可是我们下月发布会模特已经选好了,或者您可以把简历和过往作品先给我一份,之后有合作机会再联系如何?”   李颖不知姚靖的身份,只以为就是个去酒会拉拢生意的新老板,想要借服装打入名流圈,“这位设计师,声声可是秦总很喜欢的人。也是华京目前力捧的正当红。我们只是看你和我们秦总很是熟络,想着来照顾照顾生意,可不是来求职的。”   跃层设计,秦见川就坐在二楼喝茶。   李颖的口出狂言和目中无人,自是尽收眼底和耳内。   “哦?是我不识,居然还是秦总旗下的大模。”姚靖也算是京圈富贵窝里长大的少爷,风度有,但脾气也不小。   但今日毕竟秦见川和其太太都在,不好当着人家的面,说难堪的话。   “那天酒会上,姚先生也在,如果声声不是得秦总青睐,如何能跟在秦总身侧呢?”李颖一脸傲气道,似有暗指。   “那这位女士说说,我能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我们既然来了,肯定是要选购服装的。好好推荐,声声开心了,自然也会帮你在秦总面前美言。”   姚靖含笑,回头看了眼秦见川,似是在说,秦总选太太眼光不错,但选员工眼光一般。   秦见川摆手,示意打发走就行,他们并不熟,如果闹大了,家里那位姑奶奶可不是个好哄的。   “不是不为您推荐,只是今天来了位贵客,正是你们秦总太太,我一个人也不好服务两位不是?”姚靖索性直接搬出宜笙回绝,也想杀杀她们的锐气。   却不想刚刚一直沉默的郁声声开口了,“怎么?老板以为有了秦太太,就不需要我了是么?那您可是打错了算盘,认错了主。”   实在高傲的语气,眼底的不屑都要漫溢出来。   “在下不明,什么是打错了算盘,认错了主。还请这位女士明示。”   “老板开门做圈层生意,都不听世家圈的八卦么?你想要秦总这位客户应该不会只是想卖件衣服吧,所以才想结识秦太太,但估计生意上秦太太可够不上发言权。”   姚靖负手而立,是良好家教让他忍下面前女人的嘴脸,“这么说来,您能够上?”   “老板要是聪明人,现在就该知道重点放在谁身上。”   姚靖上下打量了一遍郁声声,她那张脸上除了写满年轻二字,再无其他可圈圈点点的。   特别是那副蠢脑子,模特圈都还没混开,就想直接往上爬。   关键是阶梯也选错了。   “姚靖。”这时二楼终于传来一道声音,“你让她上来吧。”   三人齐齐看过去,李颖和郁声声皆是没有预料到。   此时才急速回忆两人刚刚都说了哪些大言不惭的话,但看秦见川并不生气的模样,李颖又拍了拍郁声声。   “不要怕,说不定秦总就是拿你气他太太,正式宣战也说不定。”好报棒打鸳之仇。   三人上楼,宜笙也刚好从测量间出来。   她只穿了一件白色绸制浴袍,长卷发慵懒披在肩后,脸上是慵懒风情的贵意美。   看到她们两人,也没半点疑惑停顿,只直接往秦见川怀里一倚,道:“水。”   秦见川手臂自然而然环住她腰肢,然后直了直腰端起桌上的水杯递了过去,“小心烫。”   宜笙抿了口,才有心情问道:“她们是谁?”   郁声声和李颖对视一眼,不是说秦太太来了么?   可面前的女人分明不是传闻中的优雅乖巧千金,那明艳又张扬的美几乎霎时将郁声声压到尘埃里。   于是,郁声声和李颖同时在心里得出一个答案——初恋。   比起养一个替身冒牌,还有什么是婚后各玩各的,他继续宠着初恋来的直接。   “华京的模特。”秦见川半张脸是温润,半张看向郁声声的神情是冷漠,“姚靖不是说今天店里没有试装师么?特地为你找来的。”   宜笙看向郁声声,两人无论是从身高还是体型确实都差不多,“老公费心了。”   郁声声眼角都在颤抖,言情剧本不该是这样的,“秦总...”   “这位是我太太宜笙。今天就麻烦你帮忙试穿了,薪酬之后会让助理亲自和李经纪人谈。”   更大得一道天雷劈下,震的郁声声半晌回不过神。   所以,眼前的女人根本就不是所谓传说中的初恋,而是宜家的千金小姐宜笙。   她从第一次见面时,就回错了意。   宜笙,郁声声。   所以那天秦见川与她搭话,根本就是因为她名字里有着和他太太姓名相同的同音字,所以才多问了一句。   至于快速离场,也不是抽烟时的绅士行为,而是根本没有闲情和她共处聊天。   再看他一脸悉心对待太太,分明就是一对蜜里调油的新婚小夫妻。   “好的,秦总。”郁声声强装镇定,然后跟着服装师去测量尺寸。   秦见川一句话也没与李颖说,她又不敢离开,便全程站在一边帮他们倒茶。   甚至因为刚刚的无知,连抬头看宜笙与秦见川的胆量都没有。   秦见川倚着沙发靠背,单手环抱宜笙在怀,一只手拿着iPad方便她看新品图。   一共二十几套新品服装,她左看右看,全部喜欢:“就算衣柜里再多上二十几套衣服,也是足够放得对吧。”   然后便见秦见川直接关上iPad屏幕,“你顶楼的舞蹈室也有衣柜,就是再买二千多套,也有足够的地方。”   夫妻二人日常交谈着,秦见川言语与行动上尽是宠溺。   宜笙世家千金的范头更是十足,明艳贵气的同时,举手投足间又不失世家千金的优雅端方,那是与生俱来的他人难以企及的气质和容貌。   而郁声声,此刻就像是一个被现实泼了一杯凉水的小丑。   她踩着十公分的细高跟,换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为宜笙做服装展示。   当终于敲定最后一套后,已过去三四个小时,郁声声脚底磨出了两颗硕大的水泡。   秦见川就这样不动声色的,给了她们两人一个无声警告。   一行人送走秦见川夫妇,姚靖依旧端着那副谦逊的笑脸,“郁小姐果然是秦总青睐的人,不然也不会选你为心爱的妻子做试装模特。”   郁声声和李颖一言不发,灰溜溜地拦下一辆出租飞快离开。   回家路上,宜笙还在回味着最后那套压轴,“那个配色有两种,你真觉得最后那个好看么?”   秦见川抓着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自己大腿,“你拿不定主意,我就让姚靖两套都给你准备就是了,不用纠结哪个更好看。”   宜笙抿唇,“那也行,要说谢谢么?”   “嗯?这不是作为你老公该做的么?”秦见川挑眉,格外淡然道。   宜笙被逗笑,“那就说,爱你吧~”   -   秦见川的休息日总是少的可怜,忙完第一季度工作后,便又立刻投入进淮岛一号第二阶段的会议进程中。   宜笙也因为过于无聊,重新回到舞团正常打卡排练。   一早则灵提着两杯咖啡下车,就见秦见川和宜笙站在车边亲昵。   “迟到了!”则灵大喊。   宜笙这才松开秦见川,转身往院里走。“明明还有半个小时。”   “晚上时间归你老公也就算了,白天面对我就不能专心一点么?”则灵抱怨道。   宜笙敏锐发现她嘴角异样,“那你晚上的时间归谁了?”   则灵顿时语塞,“我晚上睡觉,什么归谁,我听不懂。”   宜笙笑着咂舌,“和谁睡觉就归谁呗。”   闻言,则灵差点呛一口咖啡,说真讨厌宜笙。   闹了一阵,她又突然神神秘秘拉住宜笙,“你听没听最近新传出来的八卦?”   宜笙坐到她车里,“什么,我不知道。”   “你听了可别生气。”则灵看她一眼,然后说道:“壹京现在都在传,你老公和他公司一个小模特走得很近。”   宜笙警惕看向则灵,“什么!”   “好像叫什么郁声声。之前还陪秦见川参加了华京内部的商业酒会,你老公甚至还带她去了一家新开的定制服装店,那家店是姚家公子开的,听说超级难约。”   提到郁声声,宜笙立刻便想到了之前和秦见川去姚靖店里时,   她去测量尺寸的时间,就来了一个小模特,就连服装师都说她们身材数据几乎一模一样。   那天她只顾着看衣服,现在再回忆,当时的气氛分明尴尬十足,   特别那个小模特,一脸的强装镇定。   “笙笙,还是要防着点。”   “....”   宜笙沉默着喝了一口咖啡,突然觉得今日的美式又苦又涩,“明天还是喝拿铁好了,突然觉得喝不惯美式了。”   一整天,宜笙很难说没有被这个八卦影响到。   但又觉得秦见川不是那种人,便只是心间隐隐泛着酸意,再无其他举动。   临近下班,宜笙收到秦见川发来的消息,说是有个临时会议,不能陪她一起吃晚饭。   恰好今日许匿从南苏剧院回来,约她下班后聊些事情。   宜笙:【好的秦总。您太太今晚也和一位帅哥有了约,不能陪你睡觉了。】   回完消息,许匿便敲响了她排练室门,“走吧?”   宜笙已经换好衣服,等到许匿后,直接拿起包跟着他走出了舞团。   两人主要是聊关于桑晚蔚受伤事件的后续处理,所以就近选了一个咖啡厅。   “桑晚蔚明天就会出院,但据医院那边讲,最快也要三年才能复健成功。”许匿说道:“她的芭蕾人生...”   或许是太残忍,许匿久久没说出下半句。   宜笙搅拌着拿铁,一口也没喝下,心中是说不出的愁绪。   “那,委员会那边怎么说。我们几个人何时能恢复?”宜笙盯着那颗被她搅弄模糊的心型拉花,低声问道。   许匿摇头,“这个暂时未知。主要也是桑家人不愿意私下解决,非要摆在公堂之上。”   一副讲究公平公证的态度。   宜笙长叹口气,若是换位思考,任何一个父母,大约都无法接受子女受如此重的伤。   以至于,前途尽毁。   “...”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许匿见她也不说话,只沉默着搅弄咖啡,这是极少在她脸上出现的情绪。   宜笙眨了眨眼,“没有,就是有点累而已。”   许匿倒是一如既往的细心,“那就别喝拿铁了,喝点柠檬蜂蜜水。明天周末,回家早点休息。事情总会被解决的,你不要太忧心。”   “许匿。你就没有觉得不公平么?为什么当年你受伤,就没有人肯为你说句公道话呢?”   一直以来,这都是他们几个同期考入京芭的伤。   为照顾许匿情绪,这件事已经有很多年没再被提过。   “都过去了,不提就不提吧。”许匿低声道。   “那你就甘心么?”宜笙问道。   许匿突然沉默。   和宜笙、则灵这类生长在富裕家庭的孩子不同,许匿是山村里走出的舞蹈生。   许父许母为供许匿到大城市学舞,一直摆地摊卖蔬菜为生。   三口人租不起另外的房子,就晚上打烊后,住在蔬菜店铺内。   舞蹈生的学费,特训费,几乎花光了他这一个家庭每月的所有收入。   许匿考入京芭那年,许父被查出胃癌,但为了让他毫无牵挂的跳舞,许父选择隐瞒,最终在那年冬天去世。   面对丈夫的离世,许母唯有强行支撑起这个家。   大约是上天更爱欺负苦命人,在许匿一次演出摔下台脊椎严重骨折扭曲再也无法跳舞后,得知此消息的许母突发心梗离世。   前后不过五年的时间,许家只剩下许匿一人。   他一度放弃舞蹈,守在父母的蔬菜店里,穿着灰色围裙和几个大妈讨价还价。   是宜笙和则灵,跑过去大闹了一场,砸了他的蔬菜店,哭着将许匿拉回京芭,重新考了编导职位。   “可是,又能改变什么呢?”许匿淡淡道:“当时,我母亲也不依不饶的要求舞团给个说法。可换来得却是翁副团的无情嘲讽,我宁愿我母亲当时没去为我讨要说法,不然也不至于心梗离世。”   现如今,许匿又因为接二连三的演员受伤事件牵连。   “为什么不能趁着这次事情闹大,一起提出审理呢?许匿,总要给叔叔,阿姨一个交代吧。”   “笙笙。其实这次从伦敦回来,我也有了其他想法。”许匿指腹摩挲着咖啡杯沿,多时才继续说道:“我准备离开京芭了。”   午夜梦回,他也不止一次的质问自己。   是不是因为他执意要学舞蹈,执意要考京芭,才害的自己本温馨的小家变成如今破散的模样。   “...”宜笙定定看着许匿,似是想要质问他为什么不肯坚持。   “怎么这样看着我。”许匿笑着同她说道:“其实,我们这一生不就是一直在道别么?”   宜笙咬了咬唇角,心里是说不出的感觉。   “而且,我们本来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该回去属于我的地方了。”   那一瞬间,宜笙脑海中划过许多片段。   从她记事起,她就已经开始不断得和朋友们分离。   在有新爸爸妈妈那一刻,所有小朋友都会说,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我一定还会回来找你玩的。   可从来没有一个小朋友重新回来过。   新爸爸妈妈也会承诺,余生的日子会好好爱她。   可结果却是再次被无情地送回去。   只因为,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她又是哪个世界的人呢?   “笙笙?”   宜笙收回视线,失神地点头起身,“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路要走,只要自己不觉得失落就好。人生大概就是这样的吧...对得起自己就行了。”   作者有话说:   朋友的文,喜欢的宝贝可以去冲一下。   《小狗给你一个拥抱》文/做饭小狗   1   林叁七向陈嘉巳讨了一支烟,学他的模样,吞云吐雾。   装酷不成,只得到铁锈味的咳嗽,少年的低笑,和她通红的脸。   “怎么突然想学抽烟?”他问。   “因为你喜欢,或许你也会喜欢这样的我。”   追着陈嘉巳跑的这些年,林叁七一直以为,他未来的新娘会是自己。   直到陈嘉巳为了另一个人戒烟,原来青梅竹马真的敌不过天降。   2   陈嘉巳和陈戌懿是性格截然相反的兄弟,最本质的区别:前者是人,后者是狗。   林叁七和陈戌懿斗过嘴,打过架,关系恶劣到随时随地能开战。   得知她失恋,陈戌懿垂死病中惊坐起,冒着大雨也要找到她。   以为他过来幸灾乐祸,陈戌懿却朝她张开手臂,“要不要抱抱?”   3   陈戌懿喜欢林叁七很多年,但不管他做什么,她都很讨厌他。   于是他弄了个小号,隐姓埋名,和她先从网友做起,先网恋,再奔现。   聊了一年,网恋没恋上,却莫名其妙处成闺蜜,陪她聊暗恋对象cjs,还要陪她臭骂讨厌鬼cxy。   陈戌懿:玩完(死不瞑目   直到某天,林叁七给他的小号发了消息:[我完了,我真的喜欢上讨厌鬼cxy。]   陈戌懿:感谢互联网,感谢闺蜜。   4   和林叁七恋爱后,用来当互联网闺蜜的小号,不小心被她看到。   陈戌懿:玩完(安详   小狗×小狗,在夏天开始的恋爱故事。   ------------------------------------------------------- 第29章 天鹅湖   宜笙离开前最后问了许匿一句, “必须这样么?”   许匿浅笑,“辞职申请已经交到黎团长那里了。”   宜笙看着他,再也无法从许匿那张脸上看到丝毫对芭蕾的执着。   “那祝你新的人生, 一切顺利。”   “谢谢。也祝你新婚快乐。”   说完, 宜笙迈步走出咖啡店。   只是她刚一推开门, 就被站在路牌下的人吓到。   秦见川只穿了一件浅色衬衫,单手捏着一支烟。视线还停留在刚刚她和许匿的座位之上,镜片下一双深眸看不出神色。   “不是要开会么?”宜笙鼻尖微红,沉着声音问道。   秦见川掐没烟蒂, “逗你的。本来想亲自来接你, 给你一个惊喜。”结果就收到人家要和其他男人约会的信息。   二月的壹京,说句话还冒雾气。   宜笙:“穿这么薄,那怎么不进去坐?”   说着, 便拉他朝车边走去。   秦见川的车子提前一个小时就停在了舞团门口,今天更是连司机都没叫,亲自来接老婆下班。   他就这样等了一个小时,再看着宜笙和许匿并肩出来, 两人坐在咖啡店的落地窗前谈笑风生。   那一刻, 秦见川突然想到了在伦敦时。他也这样看着宜笙和许匿坐在医院聊天, 她开心时还会突然拍一下许匿肩膀。   有那么一瞬间, 他是醋意横生的。   以至于下车时都忘了将外套穿上,可手掌落在咖啡店门把手上时,他又停下了动作。   “这不是怕打扰公主聊天,万一是谈国家大事, 我坐在一边多不方便。”秦见川只是打趣, 没有半分生气的意味。   “他是我们团的舞蹈编导, 也是桑晚蔚演出时的带队负责人, 我们就是聊后续处理,没什么不方便的。”宜笙边系安全带,边给秦见川解释。   秦见川伸手揉了揉她脑袋,“我知道。只是看你当时的表情那么严肃,我觉得还是不进去的好。”   “那你还不直接回车里,天这么冷,再生病了。”   秦见川发动车子,只笑不语。   矜贵的大少爷当然知道冷,只是看着老婆一脸要哭的表情。   进去自然是不合适的,但走了,又怕下一秒她哭着出来,总要第一时间哄人吧。   “你不会是吃醋,又拉不下面子进去吧?”宜笙扯着安全带,凑近秦见川问道。   秦少爷笑着舔了舔后槽牙,单手将她推到座位上,“开车呢。你这样很危险。”   “是你开车,又不是我开车。怎么就危险了。”   “你一凑近,我就想干点其他事。无法专心,危险指数自然就上去了。”   宜笙被他逗笑,刚刚那点阴郁心情尽数散去。   “你不问我,想干点什么吗?”半晌不听人回应,秦见川主动问道。   宜笙托腮,看着绿灯倒计时,“我这么漂亮,你想干点什么都正常。”   车子停到红灯下,秦见川点了点头,然后侧过身子捏住人下颌,吻了上去。   浅尝辄止的吻也不乏缠绵缱绻,又带了点讨好和哄人的意味。   “看我干嘛?”秦见川重新握住方向盘,“我只是做了点正常会发生的事。”   宜笙撩着狐狸眼,几分娇嗔,“这一处的红灯有六十秒。”   这是在怪刚刚的吻时间不足,她还未品味足够。   秦见川轻笑,“想做的不止吻你这件事。地点不方便,六十秒也不够。剩下的咱们得回家慢慢来。”   刚还在刻意撩拨人的小狐狸下一秒就被猎物反攻,怏怏眨了眨眼,看着重新按下启动键的车流。   “秦见川!”   “嗯?”   宜笙突然便想到早上的事,虽然不觉得是真的,但作为妻子问一声的必要性还是有的,“郁声声是谁?”   秦见川一愣,回忆了足有三秒才想到郁声声是哪位,“公司的一个模特,之前在姚靖定制店里为你做过试衣展示。”   男人一脸坦荡,甚至连半点波动情绪都不曾有,“怎么了?”   “你很看重她嘛。又是酒会,又是带到我面前。”实在想要找点架要吵的人,鸡蛋里也能挑出些骨头。毕竟这块骨头都出现到她眼前了。   “如果我说,我真的和她不熟,你信么?”   “那你要先说,我才能回答信不信。”   秦见川一五一十,从他在天台认错人开始讲起,再到华京酒会她突然出现给自己挡酒。   “那她怎么不给爸爸挡酒,就给你挡?她挡,你怎么不拦着?”   “我当然也有私心,她挡了我就不用喝。自然就能清醒着回家,陪自己老婆。”   实在坦荡。   坦荡的毫不遮掩那份为数不多的阴损小心思。   “一向绅士的秦少爷,实在有点让人不得不怀疑。”   “老婆...”秦见川看出身边人就是故意找个由头发泄情绪,也不搪塞敷衍,十分认真配合道:“那可是华京内部的酒会,爸妈都在。我要是真的带个小模特,还没进门就已经被妈妈痛斥一顿了。”   宜笙挑眉,“那也不耽误现在满京城都知道咱们夫妻从结婚就开始不合,秦少爷你金屋藏娇,不惜打新婚妻子的脸。”   秦见川瞧着她那副故意找茬的脸,实在生动又可爱。   这也她第一次明晃晃吃醋,说起话来拿腔作调的模样倒比故作乖巧还要惹人爱。   “呦,满京城都知道了。还有什么,都说来我听听。”   “还有您在伦敦有位明艳性感的初恋女友,是被棒打鸳鸯不情不愿回国娶的宜家养女。婚礼上那张脸倒比壹京的冬天还要冷,新婚夜都要分房睡,逢场作戏时的甜蜜不要太假。”   秦见川听到最后,不由轻笑出声,“这么生动?”   “秦见川!你就任由谣言满天飞吧!”宜笙抱臂,坐的笔直。因为生气,小脸憋的通红。   “怎么真生气了?”秦见川收敛笑意,倒是没想到她说着说着真把自己给气着了,伸手想要捏人脸,却被宜笙移开捏了个空,“一开始想着确实是真的。有位爱而不得的国外初恋,新婚夜分房也是怕自己忍不住做些什么,你再不情不愿的生闷气。”   “那后来呢?”   “后来只顾着和你斗智斗勇了,又要一边安慰自己放宽心,忍忍就算了,毕竟是自己娶回来的老婆。一边又要忙公司的事情,哪还有闲心去理会外面的风言风语。”   他满颗心全用宜笙她身上,又逢上年末演出事故。   秦见川上班想着工作,下班又想着如何哄老婆宽心。   不要说偌大一个壹京传来传去的风言风语,就是一群人站他面前说,都不一定能注意到是在说自己。   “这么说,倒成了我没事找事呗。”宜笙面无表情,再次打掉他伸过来的手,“我们在吵架,请你认真一点。”   “亲爱的老婆大人。你只听到这些流言,有没有听到说我娶了全壹京最神秘,最美的天鹅公主?刚进秦家门,我就接了父亲一半的工作,还拿下了宋老一起做淮岛一号项目。简直是幸运至极。”   宜笙抖了抖腿,对于这样的话十分受用,“我怎么不知道?”   “你说的那些,我也不知道。”   既然是谣言,肯定不会当着男女主角的面传。   “家里已经有一个全壹京最漂亮的公主了,审美也在一点一滴中被提高。我是真的没有闲情逸致再去发现其他人的美,发现了也会觉得没有自家太太美。”   宜笙鼓着腮帮子,眼底是藏不住的雀跃。   至于郁声声,如果传闻是真,估计林胤的暴怒电话早已经打了过来。   她可万不会容许秦家未来的女主人,不是她宜家女儿坐。   “你既然不喜欢,明天我就让法务部去公关掉。”   “算了。不公关起码还算流言,公关了反而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你已经为淮岛一号费够了心,这种莫须有,恐怕也都是一些无聊之辈才爱聊的。”   秦见川歪头看她,伸手揉了揉人脑袋,“让你受委屈了。下次如果有人说到脸上,我再亲自公关。到那时,就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宜笙在他手心晃了晃脑袋,“三毛老师不是有句话嘛。他人对我的百般注解和识读,都构不成万分之一的我,却是一览无余的他们。我们相爱就好了,其他的,无所谓。”   秦见川叹息一声,“你怎么这么好哄?”   宜笙扬了扬音调,“可能源自于,我对你的信任。”   也源自于她自小的生活环境,不能太把一句话当回事。   对于一件事如果过于执着,追求一个结果,那么反而事与愿违。倒不如顺其自然,再找契机一举解决。   “笙笙,他们或许觉得你嫁给我只是因为你是宜家女儿。但我娶你,只是因为是你,而不是如何的你。”   宜笙看向他。   秦见川只是一脸认真虔诚的,甚至没有看她,但眼神里的爱意已是呼之欲出。   好似,全世界的人都会有离开她的一天,但眼前这个男人不会。   “好了,公主殿下,不用在心里感慨你老公有多好了。”秦见川又逗她,指了指后座,“给你准备了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宜笙探过身子,看到后座上放着的一个方形白色礼袋。   她伸手提过来,立刻便闻到溢出的花香混合着清淡的木质香。   “香水?”她有很多香水,也有收集香水的小癖好。几乎市面上的香她都有,日常也会搭配着不同的穿搭和心情去使用。   起初倒真不觉得秦见川能搜罗出多稀罕的香,但她打开精致礼盒后,映入眼眶的便是一个雕刻花纹的透明玻璃瓶。   看起来是将某个艺术品二次加工,又配了喷头,制成了独一无二的香水瓶。   瓶口的丝带挂着一支镶满钻的黑色小天鹅,瓶底刻有她的英文名字和后缀——天鹅公主。   第一眼的颜值,先是让宜笙一喜。   然后她拿出盒子里的试香纸,放在鼻尖轻嗅。   不是浓郁的胭脂气味,反而从花香到木质清香都十分天然。   此刻她在冬季里,初调的橙花和薄荷碰撞出温暖又冷冽的香气。   中调又似是加了苦艾和桂花,一股清苦和甜腻风融合的淋漓尽致,又独居风味。   后调再揉着檀木玫瑰,性感又干净的气味,透满了优雅慵懒的恣意。   “这是你自己做的?”宜笙看到盒子里的木牌logo,是壹京一家私人订制香水馆。她曾和则灵去玩过,只不过过程实在繁琐复杂,想制成一瓶有层次韵味的,前后要花上一段时间才可。   “瓶子是我从宋老的仓库里翻出来的,听说是个古董。还加了不少天然植物,有平心静气的功效。”秦见川说道。   “你不用工作么?这从选香料开始,再到萃取,一步步到成品。一天两天可做不出来的。”宜笙挽了挽衣袖,喷在手腕上,再轻轻点点到天鹅颈和锁骨处。   “因为还要工作,就在办公室支了个台子,闲时做一会儿,今天终于完工。”这段时间,整个总裁办都散着香气,逢人过来,他还要再嘱咐不要泄露了惊喜。   又怕宜笙会闻到,便在秦奈办公室的休息间挂了另外一套西装。   每天早晚更换,勤快又虔诚。   “你工作那么忙,怎么还有时间做这些。”宜笙开心之余,还不忘关心询问。   “只要想做,只要有心,总能抽出时间来。这和忙不忙没关系。”秦见川摸了摸下颌,“其实送珠宝更方便,但你工作又不能戴着,就想香水反而是个时时能陪着你的礼物。”   宜笙拉过秦见川一只手,在人手心落下一吻,“谢谢你的用心,我很喜欢。”   “你喜欢,我就非常有成就感。”   宜笙笑,小心翼翼得将香水又收回到盒子内,“那你送的礼物,以后就会被大家都闻到哦。”   “那也一定是你的美先吸引到别人注意的。而且你的工作本身就是展示优雅和美,这和你身上其他的附着品都没有关系。如果香水能帮到你,我也会觉得参与到了你的工作中,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宜笙单手撑着头看他,问:“那你的工作,我有参与到么?”   “淮岛一号就算咱们一起拿下的。能被宋老约见,是因为婚后第二天去看你演出,遇到了高林国大使。沾了你的幸运,所以一切非常顺利。”他指腹温柔摩挲宜笙颊侧,几分缱绻,“你嫁给我,在我身边,参与到了我的人生,于我就是幸福。”   从一开始,从第一眼,他们就是互相钟情的。   就像之前宜笙错过了一件外套,后来她看了许多相似款式,又在姚靖店里定了整个三月新品,时至今日还是会偶尔想到那件衣服。   一件衣服尚且难忘,何况是用心爱过的人。   如果遗憾错过,只怕是这一生都要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秦少爷。   也只在她身上体会过求之不得的感觉。   两人正说着,宜笙手机响起,是来自沪上的陌生号码。   她接起,熟悉又清甜的声音便立刻传出,“阿川舅妈!”   “暖暖?”   “是我。舅妈,你明天是不是休息?”   “对,周末了。”   尚禧暖满是雀跃,“黎舅舅在京郊给我弄了一个小马场,你和阿川舅舅一起来玩呀!”   “好呀!我明天刚好没事。”说完,宜笙才想到没问秦见川有没有空。   “我也没事,陪着你就是最大的事。”秦见川看到她询问的眼神,主动回道。   “那就说定了哦!马服和用具我都提前准备好了,舅妈直接来就好!”   挂断电话,宜笙才问道:“她人在沪上,怎么把马场开在壹京?”   秦见川挑眉,说尚禧暖学校开了一门马术课,结课后她反而爱上了。缠着尚遵非要弄一个小型马场,结果那时出了一起赛马运动员被马踩踏的事件,尚遵觉得危险,不许她弄。   “所以,就找到黎锡然头上了?”   秦见川叹息,“黎锡然对这位骄纵的千金小姐是有求必应。听说一开始也是不同意的,结果姑奶奶冲到他办公室,当着一群人坐他怀里哭,搞得像是老黎欺负了人家小姑娘,这才不得已答应了。”   黎锡然在沪上选了一块地,后来得知尚遵准备用来做高尔夫球场,他便知道姑奶奶为何绕过了外公找到他。   为了不得罪老泰斗,又满足千金的要求,只好选址到壹京。   “黎锡然经常来壹京找你和白公子玩,刚好给暖暖打掩护呗。”   秦见川笑,“老黎就是要她不能单独去马场。他亲自陪着玩,准不会让人伤到。”   宜笙咂舌,“黎董明明和你还有白公子同龄,怎么感觉他那么少年老熟呢?是因为暖暖年龄太小的缘故么?”   “他从小就那样,对我和白鹊洲也这样。就是现在正流行的什么——爹系男友。”   宜笙皱了皱眉,又看向秦见川,说道:“突然觉得,你也挺爹系。”   秦见川一愣,然后抓起宜笙的手,在唇边摩挲,“那叫声爸爸,我听听。”   宜笙恼得将手抽出,娇嗔着拍他肩膀,“我打你哦!”   车子驶进别墅区,郁郁青青的植被环绕进视野。   秦见川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嗯,长本事了。一会儿得亲自教训一下,才不枉顾我也是爹系类型。”   白色的布加迪停在小院门前,宜笙下车后就被秦见川拉住手腕,一副要和她好好探讨爹系这件事。   他今天甚至用了点力气,宜笙挣扎几下都没挣脱。   又因为刘阿姨正在一楼客厅整理鲜花,她不想将暧昧搞得太明显。   两人刚一上楼,宜笙的腰肢就被秦见川揽住。带着急切的呼吸逼近,将人拉入卧室后,直接抵在门后。   他呼吸灼烫,吻也绵绵密密得落在她唇上。   几乎是夺取了人全部的呼吸,忘情又带着几分凶狠得将她揉进怀里。   冰凉的镜片随着吻,贴到了宜笙颊侧。   秦见川环着她,单手摘下眼镜,往门把手上十分随意的一挂。   然后手掌顺势的握住宜笙那盈盈一寸的腰肢,也攥住人微弱又急促的喘息。   壹京的冬末,夜色依旧来的早。   此刻,月刚刚挂在窗边,透着略显凉意的光,将院落的森绿植被影影绰绰的倒影在透白纱幔上。   宜笙双眼都是潮湿的,又被眼前一双深眸灼烫。   那双不被镜片遮挡的眼,就像是藏了把燎原的火。   枝枝蔓蔓一直延伸到人心底,一同燃起得还有那份欲、望。   他扣着宜笙手腕的臂弯,透过浅色衬衫,依稀可见虬结而起的青筋。   宜笙还未回味过来密密麻麻的吻,他手掌已经用力将人托举而起。   窗外可见的中心湖泊,似都映出了两人身影。   宜笙略略失力,又怕自己滑下去,便死死的双手紧抓在他肩侧。   “再给你一次机会,叫声爸爸听听。”   看出她的害怕,秦见川手托在她臀下,紧贴在自己胸前,带着几分坏笑,唇在她下颌处流连。   近在咫尺的骨肉距离,宜笙能感受到秦见川指腹,骨节紧攥她肌肤的触感。   她偏了偏头,不甚情愿得想要逃避他的话。   于是在人轻吻她下颌时,不留情面的啄咬秦见川下唇一下。   一切便变成了不可言喻的调情。   她被抱着,身后没有墙壁作为支撑。   秦见川也没有往床边移动半步,两人就这样僵持这,故意让她心悸加速。   “秦见川,会摔的!”   秦见川鼻尖嗅了嗅她颈处,那里染着他送的特调私人香水。原本他还怕太过于偏木质调,不似女香。   此刻闻起来,分明馨香甜腻,轻而易举让人情动不已。   “放心,我抱着我的全世界,肯定不会让摔的。”秦见川仰着脖颈看她,嗓音里带着涩意,全世界三字被他咬的极重,“就算摔了,我也垫在你身下。”   宜笙想挣扎,又稍稍一动,就有一种倾倒的感觉,“我真的摔了,你就完了!”   “放心吧,天鹅公主。我永远都做你身下的信徒。”他的爱意跃在眉梢,同她说话时满是虔诚。   宜笙颔首,没忍住轻吻在他眸上。   那处春水,是她从一的欲望之火。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天鹅湖   翌日一早, 宜笙便起床打扮。   因为是去马场玩,所以穿了件皮衣搭配马丁短靴。   又将长卷发盘起一个髻,干净又利落。   秦见川起床时, 便见宜笙快要画好妆, 正在脸颊上扫腮红。   “你快点起床, 约好的十点,不要迟到了。”宜笙见他撑起身子坐在床上发呆,催促道。   秦见川揉了揉脖颈,看着化妆镜内精致明艳的人, 笑道, “昨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昨晚两人差点玩过火,最后时,宜笙说自己要试一下骑马是什么感觉。   然后秦见川便被她压在身下, 宜笙又拿起被解开挂在床角的内衣蒙到他眼上。   于是,被剥夺了视觉的人,听觉和触觉反而更加灵敏。   秦见川脖颈上的青筋虬结盘绕,掐着宜笙的腰也发了狠。   两人的灵与欲都差点在一次次交叠中碰撞腾空。   特别是两人尽欢后, 宜笙又在两人洗澡时, 抱着秦见川脖颈凑到人耳边迷离叫了声爸爸。   靡靡水声下, 秦见川再次失去自控力, 摁着她腰肢将人抵在墙上。   清媚的喘息声,绯糜的撞击水声。   直至后半夜,秦见川都还在被子里抱着她负距相连,不舍离身。   “昨晚?”宜笙装傻充愣, “昨晚不就好好睡觉, 为今天去马场骑马做准备么?”   秦见川嘶了一声, 掀开被子下床。   男人还赤着身子, 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再次摁倒在床。   多时,宜笙掌心都被烧灼起来,又不敢轻举妄动。   “快起来,我要洗手!”   秦见川笑着轻吻她额头,“老婆,我爱你。”   宜笙用手肘推他肩胛,嗔怪道:“你这样不会玩坏身体么?”   “那我让阿姨给我每天准备点药膳补补?”秦见川起身,拉着她往浴室走去,“还是觉得已经开始不能满足你了。”   宜笙将手伸在水龙头下,清洗手掌。   洗净后仍觉得有股檀腥味,反反复复又拿洗手液洗了两三次。   “我觉得,你现在就挺好。”宜笙看了一眼站在淋浴房内的人,瘪了瘪嘴道。   要是真的开始大补,最后是谁哭着求饶就说不定了。   两人磨磨蹭蹭又吃了早餐,才将将掐着点到马场。   宜笙听尚禧暖讲是一个小型马场时,以为就是私家花园大小。   但等她真的到达地方后,才发现那处马场足有一个小型体育馆大。   在这寸土寸金的港区新地,可谓是斥巨资讨千金小姐开心了。   “不愧是黎董,不愧是年上,就是知道怎么宠小孩。”宜笙感叹道。   跟在她身侧的秦见川从后面搂住人腰肢,“秦太太这是在点我?”   宜笙只笑,论起宠老婆,秦见川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因为黎锡然与尚禧暖隔着点辈分和年龄,又不是姻缘关系,所以有些举动多让人觉得过分骄纵那位千金小姐。   两人正说笑,然后就看到尚禧暖穿着一身枣红色马术服走出来。   小姑娘过了十九岁生日,倒还是一副烂漫模样,拉着黎锡然衣袖又娇又甜。   看到他们,小姑娘跳起来打招呼,“阿川舅舅,阿川舅妈,快来!”   黎锡然今日一身白色运动装,跟在尚禧暖身侧,似乎都年轻了几分。   “舅妈,里面还挂着一套蓝色和紫色的衣服。你可以随意选。”   “三套女装?”   “嗯,我还叫了其他人。舅妈先去换。”尚禧暖推着她介绍,“阿川舅舅,男士更衣间在对面。”   宜笙选了一套浅蓝色骑士服,穿戴好走出后发现秦见川也选了一套蓝色。   “不愧是夫妻,这么有默契。”尚禧暖甜甜说道。   秦见川拉过宜笙,两人并肩站在一起。   “老黎,你不换?”秦见川问道。   黎锡然负手而立,几分恣意神情,“我一把年纪,就不和年轻人闹了。”   在场唯一的年轻人还没反应过来,秦见川拳头已经落在黎锡然肩上,“不好意思,你是不是忘了咱们同年这件事。”   四人正在说笑,然后便见一辆红色法拉利进入马场。   宜笙视线瞬间就被吸引过去,问道:“暖暖,你还约谁了?”   “白舅舅换车了?”尚禧暖也看到了红法,嘀咕一句。又回道:“听说白舅舅最近在追他初恋,我就约他们一起来玩了。”   正说着,则灵从副驾驶下来。   她穿了一条黑色纱裙,又纯又仙,脸上的墨镜都没遮住她那张一眼夺人眼球的容貌。   但熟悉她的人就知道,大小姐分明一副没睡醒的神情,全靠脸上的墨镜去遮掩那份疲惫。   千金小姐看到宜笙后,直接丢下白鹊洲往前走。   “天呐!我都没睡醒,就被他拉起来了。”则灵起床气闹起来,也是不顾人,直接倒进宜笙怀里,“救命,这里有美式么?”   宜笙揉了揉则灵头:“没有哦!吹吹风,一会儿就清醒了。”   “年轻人生病输得都是美式好不好。”则灵抱怨道。   “白公子,怎么回事。不知道则灵大小姐早上必须一杯美式么?”宜笙朝着白鹊洲喊道。   “姑奶奶。昨晚我们在穹顶玩,从那里跑到港区京郊,我看了一路,一家咖啡店没有。”   尚禧暖一脸好奇看她,又看向宜笙,一脸求解的模样。   “这是我闺蜜,也是你白舅舅的初恋。”宜笙笑着解释。   然后就见尚禧暖看了看则灵,又看了看吊儿郎当朝着他们走来的白鹊洲,“白舅舅是怎么追上这个姐姐的?我不能理解。”   白鹊洲上前,拿着钥匙敲了尚禧暖脑袋一下,“什么姐姐,叫白舅妈。”   这下,连宜笙都震惊到了,掐了一把则灵腰问道:“快点老实交代,为什么谈恋爱了不和我说!”   则灵摇头,“谁和他谈恋爱了,不要乱说的。”   “大小姐,人都给你睡了。你现在不负责任了是吧?”白鹊洲拉过则灵,捧起人脸强行看向自己,“是不是要我亲自拜访叔叔、阿姨才行。”   则灵气急,拼命的锤白鹊洲,“不要乱说话,我姐妹还在这里呢!你这是故意败坏我的形象。”   白鹊洲立刻看向宜笙,“嫂子,你评评理。”   宜笙看了眼瘪嘴的则灵,再看了眼气急的白鹊洲,思索许久回道:“就是睡一觉,这就非逼着我们则灵大小姐负责,是不是有碰瓷嫌疑?”   一直站在一边看热闹的秦见川终于有点当事人的感觉,掐了宜笙臀,“你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我们性质都不一样好不好...”宜笙去拍他手,示意身边还站着尚禧暖。   “嫂子,这可不是一觉...”   没见过这等又乱又刺激的剧情,尚禧暖上前一步,挽住宜笙,“舅妈,你给我讲讲你们之间的故事嘛。我积累下素材。”   刚刚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黎锡然,咂舌,拉过小姑娘往马场内走,“你小小年纪,就不要和他们学了。”   尚禧暖还侧着身子往后看,“我就听听...”   黎锡然拉着她走实在费劲,直接脚步一顿,把人打横公主抱起,“听也不许。”   尚禧暖也不敢再折腾,乖乖抱着黎锡然脖子,又不死心地看一眼那边正打闹热闹的人,“舅舅,你觉得,我和你睡...”   “闭嘴,不然下次就不用来壹京玩了。”黎锡然略略严肃,堵住了小姑娘的话。   “舅舅,我就是开玩笑的...”   黎锡然低低嗯了一声,“不能乱说话,知道么?”   尚禧暖懵懵点头,“知道了。”   “原本就是我带着你出来玩,如果你学坏了,出了点事,你说是谁的责任?”   “我是成年人了,可以对自己负责。”   黎锡然抱着人进了马房,将人放到地上,温热指尖刮了刮她鼻梁,“你年龄小,从小又被保护的太好。他们或许就是无心一句,你就有可能信以为真。我不希望,你的人生有任何差池,做一辈子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就好。”   从前他都是好脾气的哄着她,这还是黎锡然第一次如此严肃的教育她,“舅舅是说睡觉这件事么?”   黎锡然皱了皱眉,“知道还说。”   小姑娘背过身子,朝着自己的小红马走去,还边嘟囔道:“又不是和别人睡觉...”   说完,还气鼓鼓地踢了一脚水盆,差点溅小公主一脚水。   黎锡然就看着她,也没再念叨,只伸手揉了揉她脑袋,“小孩子脾气。”   等白鹊洲和则灵换好衣服,尚禧暖已经将马儿挑好。   “这两匹性格都特别温顺,白舅舅一匹,阿川舅舅一匹。”   宜笙挽着秦见川,“你会骑马么?”   秦见川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为夫大学时,刚巧不巧是马术协会的。”   宜笙被秦见川扶上马,她刚坐稳,然后秦见川一跃上马。   黑色高头大马急着超前迈步,突然的失重感,宜笙怕的紧紧抓住秦见川手腕,“慢点。”   两人已经走到中心马场内,秦见川抱着人,唇贴在人耳畔,“昨晚不是还让快点?”   宜笙的脸突然便红了起来,“我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聊床笫之事的习惯。”   她鼓着腮帮子,眼睛一个劲眨动。   “咱们家就是,只许天鹅公主放火,不许我点灯呗。”   “明明每次都是你先好不好。”   空旷的马场,只有两人紧紧贴着,小黑马不紧不慢地绕着圈跑,倒是增加了一份情调。   “那一般你主动的原因是什么?”   宜笙抿了抿唇,扬着眉峰,“比如你伺候得很好...”   秦见川轻笑,然后一踢马腹,小黑马急速超前跑去。   连带宜笙说了一半的话,也被堵进了喉中。   一行人,玩到中午。   又因为跑马是件耗费体力的事,纷纷开始喊饿。   宜笙提议去吃Omakase,秦见川是个老婆奴,自然也跟着附和。   六人开了三辆豪车,再往城区里赶。   路上,宜笙接到黎之槐电话,先是看了眼秦见川,才接通,“师父?”   “笙笙,芭蕾委员会因为许匿引咎辞职,给予结案处理。下周你可以正式上班,恢复演出了。”   宜笙一顿,问道:“是因为许匿引咎辞职,这件事才得以结束是么?”   “不管是谁引咎辞职,这件事到此为止。”黎之槐语气带着几分急躁,“难道你希望一直被这件事耽误着?按照原本顺利的计划,这个时候首席名单已经出了。”   宜笙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那许匿呢?”   “笙笙,许匿的前途已经毁了。从他摔下台开始,一切就都是强求。一个芭蕾演员,不能站在舞台上,那他的生命还有何意义?”黎之槐反问道。   宜笙咬了咬下唇,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黎之槐。   “这件事到此为止。团里也不会再提,至于桑晚蔚和朱倩雪,会得到相应的资金赔偿。”黎之槐沉着声音,慢道一句,“原本,是要你去南苏剧院的,是翁副团执意要更改名单。调换了你和桑晚蔚。”   “笙笙,人只有赢着站在舞台之上,才能肆意撰写自己的人生。否则,便是败将,只能凭他人去更改命运。”   宜笙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挂断电话,宜笙看着窗外疯狂向后倒流的植被,现在才算明白了为何许匿要突然辞职。   他昨日,眼底分明是无奈,而非是对芭蕾的不热爱。   只是因为,他一个人牺牲,可以保全四个芭蕾舞演员。   孰轻孰重,没人会在乎一个再没有舞台之人的前途。   或许残酷。   可这就是职场法则。   那顿午餐,宜笙吃的心不在焉。   但大家听说她恢复了正常演出,十分激动得为之庆祝。   几人吃完午餐,又在SKP逛了些许时间。   宜笙半晌便开始喊累,先和秦见川回了家。   “笙笙?”一回到家,宜笙便换下家居服躺进被子里。秦见川追在身后,想要安慰人,又无从下手。   “阿川。”宜笙轻阖眼皮,抓住秦见川摸她额头的手道:“许匿当年也像桑晚蔚一样摔下台,只是因为没有后台,所以无处申辩。没有任何人为了他受伤的事承担责任。”   许匿就这样被无情抛弃,只是因为无法再创造价值。   只要想到,宜笙便会想起她一次次被选择再抛弃。   她也曾申诉无门,想说自己明明很乖,没有犯错。   现在才算明了,许匿也兢兢业业的对待自己的工作,不曾有过半分懈怠,可依旧会被当成一枚废棋。   “笙笙,所以人才争着往上爬。每个领域的蛋糕只有那么大,不会分给全部人吃。”秦见川拍着她后背,悉心安慰道。   宜笙翻了个身,钻进秦见川怀中,“我知道。我们生长在这种家庭,道理我全部明白,可还是会为不公平的人生感到愤怒。”   因为她会一遍一遍去想,当初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才会一次次被抛弃。   年仅十岁的她,明明努力去融入每个不同的家庭。   她讨好每个人,去猜每个人的心思。   害怕再被抛弃在万家灯火时,那种名为不安定的无依感,从未如此浓烈的击中她心脏。   “秦见川。如果有一天,我不是宜家女儿了,你还会坚定的选择我做你的妻子么?”宜笙红着眼眶,看着秦见川问道。   可在秦见川开口时,她又没有听下去的勇气,“算了。你不要回答我,或许这本身就是个伪命题。”   她实在没有勇气去承担这个伪命题的答案。   这时,宜笙手机再次响起。   她条件反射的,甚至开始惧怕任何一通来电。   只是看着备注上顾鹤澄三字,宜笙缓了缓心神,接通电话。   “姑姑,你快来家里一趟吧!”是宜恪接的电话,小孩子差点要哭出来,“奶奶要逼着爸爸妈妈离婚。”   宜笙起身那一刻,眼前都是花的。   当初撺掇着宜清衍娶顾鹤澄的,分明就是林胤亲自选的。   就如她嫁给秦见川一般,没有丝毫可反抗的地步。   秦见川陪着宜笙一起回宜家,但到了门口,宜笙又拦住他,执意自己独自回家。   “那有任何事,你给我打电话,我立刻进去。”秦见川缱绻的摩挲她颊侧,“还是那句话,我娶你只是因为是你,我也求,你不要放弃我。”   宜笙抿唇,点了点头,拿起手包下了车。   她刚走进门厅,就挺到林胤暴怒的声音,“她要做律师,我何曾拦过。但她现在实在不知天高地厚,还有你助纣为虐。”   宜清衍被林胤要求跪在大厅内,木棍一下下鞭打在他背脊上。   “我再问你一遍,离婚不离婚!”   宜清衍闷着声音,却是半点不肯让步,“她是我妻子,发生任何事,我们都一起承担。”   林胤扶着墙壁,再挥手时,棍子直接折断在宜清衍腰背之上,“你知道她得罪得是谁,你们是想将整个宜家毁了么?”   宜笙急忙进门,拦住林胤再去抓古董花瓶的手,“妈妈,别打了。”   她手掌颤抖着,死死拦住林胤。   宜清衍嘴角渗着血,头发凌乱。   身上的黑色西装也藏不住渗出的血丝,膝下跪着的地板上,依稀可见鲜血。   “我们都会毁了宜家,只有您是为宜家好。”宜清衍扶着宜恪手臂,缓缓站起身子,看着林胤说道:“当初,是您逼着我娶的鹤澄,只是因为顾家岳父坐在交椅上。现在岳父退休,一年不如一年有话语权。所以你又盯上了笙笙,明知道她有男友,还是逼着她,拿姜月亮逼着她回来。是不是,明天秦家落败,你也会立刻再逼着笙笙离婚。”   林胤怒瞪着儿子,上前一步愤怒地给了他一记耳光,“混蛋!”   “我是混蛋,笙笙是不孝女。您呢?一个利益为上的黑心商人。”一向斯文的宜清衍,说了生平所有难听的话,“你敢不敢说说你那些肮脏的不堪,让我们做子女的,也知晓一二。”   林胤一把推开宜笙,将手边的古董花瓶砸向了宜清衍。   瓷器碎在他额头之上,鲜血也顺着他眼角、鼻梁往下滴。   “我是你母亲,天大的过错,我生你养你。现在我要求你离婚,你就必须离!”   宜清衍脸上满是鲜血,却是执拗的,坚定的,“顾鹤澄是我妻子,有任何危险我都会陪她一起承担。”   说完,他直接半跪倒在地,然后缓缓倒在血泊中。   偌大的房子,宜恪哭喊着救救爸爸。   宜笙颤抖着手拨通秦见川电话,下一秒就被林胤挂断打落在地,“你不好好在秦家,跑回来做什么!”   “妈妈,您不该这样。”宜笙甚至不敢看她眼睛。   林胤便怒目瞪着宜笙,双手紧攥她肩膀,“我不该?我是一个黑心商人,我这么多年撑着宜家,我养出一个白眼狼,又养了一个白眼狼。”   宜笙想反驳,林胤却是抓起自己的手机拨通董事会电话,“现在,立刻,宣布人事调动。撤去宜清衍于宜氏所有职务与停止全部跟进合约。”   挂断电话,林胤又看向宜笙。   步步紧逼,指着楼上,“我劝你乖点,姜月亮就在楼上。”   “妈妈,我一直都在按照你说的进行,我唯一求得就是月亮。”宜笙如同被人捏住七寸,“月亮死,我死。”   林胤盯着她眼睛,然后捏住她下颌,直视着看向自己,“好呀!那你现在给我死一个看看。你在这富贵窝里生长了十一年,你肯死么?”   宜笙口腔内尽是血腥味,她想说自己不怕,可林胤捏着她下颌,不给半分开口的机会。   “小姑娘,不要动不动就把死挂在嘴边。你那么年轻,就没有挂念的事么?”林胤的眼睛就像是没有温度的动物瞳眸,她扬着眉,说出的每个字都透着冰寒气,“我已经给你很久的时间了。现在,我仅限你三月份之内,劝说秦见川务必答应我个人加入淮岛一号项目。”   宜笙忍着痛,听到门外仓促赶来的脚步声。   那声音太过熟悉,是她日日绝望却想活下去的欲望之火。   “否则。你的月亮就会永永远远错过最后一次治疗。她的生命,也会永永远远停在最美丽的二十五岁。”   作者有话说:   即将进入一段家族厮杀~~~~~~   -------------------------------- 第31章 天鹅湖   宜笙听着林胤恶狠狠对她说的话, 全身如置冰窖。   “还有,月亮的事,你最好不要想着让秦见川插手。我敢保证, 再没有另外一个可以救她的配型。”   从前林胤还会努力装出一副慈母模样, 现在愈发感觉到失控的她, 已经再难顾及体面。   “你最好乖乖的,我怎么说,你就这么做。不要再想着,挑战我。”   在看到门被人拉开的瞬间, 林胤松开宜笙。   面对涌进的医务, 林胤刚刚扭曲的脸,再次归于从容。   而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使得宜笙仰面向后倒去。   预感的痛没有到来, 反而是跌入了秦见川紧实温热的胸膛。   母女二人,隔着不远的距离,互相盯着对方,像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在医护呼喊家属的声音中, 宜笙先收回视线, 选择跟上宜清衍的担架。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 宜笙呆呆看着窗外急速后退的景。   这条路, 已经十几年没有变化了。   十岁那年,她第一次被林胤带到宜家。   那天,也是一个漆黑的夜。   她坐在车子后座,被林胤抱在怀中。   面对陌生的城市, 宜笙想要努力克制眼里那份新奇。明明昏暗的街景, 在隆冬的季节, 她觉得再没有比这里更美的地方。   带着对新生活的期待, 宜笙拼尽全力去迎合。   在她眼里,初时的林胤是温柔的。   总会笑着对她说一定要努力跟上同学们的学习进度,可从小就不断换生活环境的她,总是会差同班一大截。   大家都笑她,脑袋呆呆笨笨像只榆木。   第一次年级小测,宜笙平均分只将将79分。   回家后,林胤将她带到书房的书架隔间,敲断了一只茶勺。   那是一种皮肉绽开的感觉,却不会落下半点伤口。   宜笙整个手掌横截面鼓起大大一块,抓握不得。   可她还是要拿笔写字,写得实在痛了,就改为背,等痛意消减一些,再继续写。   整整一周以后,那处的伤才痊愈。   在愈合期内,宜笙再面对林胤时,却是丝毫不敢表露出伤心、亦或是苦楚的表现。   或许是前面两次领养经历带来的恐惧和不安定感,让她认为自己已经犯下了重大的过错。   比起林胤的责打,福利院的生活反而更让她感到害怕。   第二次小测,宜笙一举拿下全年级第一名。   老师让她分享学习诀窍,她呆滞站在台上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这个故事。   最后,宜笙却只是笑着,同与林胤关系十分要好的老师说道:“因为最近都是妈妈在辅导我功课,所以进步神速。”   满屋坐着身价不一的富二代,第一次对她投去羡慕的眼神。   随着母女相处越来越密切,宜笙又因为大大小小的事情不得林胤预期。   她被锁在书房最长的时间是整一周。   宜笙渴了就喝用来洗砚台的水,饿了就将书架上的书撕掉揉搓至柔软后吃掉。   她甚至能听到客厅嬉笑打闹的声音,却没有人记得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她被遗忘在此。   那间小小的书房,于幼时的宜笙,就是一座异世界的牢笼。   进入宜家三个月后,十一岁的宜笙已经逼着自己从举止到谈吐,无不彰显世家对于女儿的要求。   再后来,就是正式接受芭蕾训练...   “笙笙?”车子抵达医院,秦见川轻唤人名字,将她走失的魂拉了回来,“到医院了。”   宜笙舔了下嘴唇,干裂苦涩,她长舒一口气推门下车。   去往急救方向的路,她拉着宜恪的手,语气冷静,“一会儿你得给爸爸签手术单,记住不许哭,再大的事,也要镇定应对。”   宜恪惨白的小脸尽是泪,紧咬着牙齿点头。   急救室门外,宜笙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这时她才有了时间问宜恪,顾鹤澄在哪里,和整件事情的起末。   宜恪握拳的小手微微颤抖着,“妈妈被外公外婆接走了,外公外婆很生气。”   起因是顾鹤澄于纽约接了一桩秘密经济官司,因涉及两家跨国集团,所以从开庭到结束无人知晓其中具体细节。   但只知道被告代理律师团高级律师顾鹤澄在接手后,一路压制着对方律师团节节败退。   其强硬的手段,和铿锵有力的回击招数,震荡了整个金融华尔街。   只是在她赢了这漂亮一仗,和事主返程去向机场的路上时,突遇枪击案。   密集的弹雨,带着肃穆的杀意,一副要让他们客死他乡的决意。   幸运的是,顾鹤澄的司机是一位退伍军人,那天他踩足了油门,轮胎与地面摩擦出的黑色漆印到如今还深刻于纽约街头。   生生带着她从枪林弹雨里冲了出去,可她的神秘雇主却十分不幸的死在现场。   得知此消息,宜清衍第一时间赶往纽约,将顾鹤澄接回国内。   而林胤则是立刻托人四处打探消息,得知了这桩秘密经济案,涉及京港美三地。   顾鹤澄极有可能得罪了港城霍家。   提起霍家,那是从血色里走出来的望族世家。   靠着一个女人,一杆枪,一个港口,一条船。   吃了黑白两道后,霍臻葶主动缴了枪,让了港口与船。   往那把交椅一座,成了红字当头,坐镇一方安宁的堂会女爷。   如今,霍老太太隐退,刚刚接任堂会话事得正是她幼子。   提起那位主儿,全港城人统一评价为——狞厉孤勇,野性难驯,满嘴污言秽语,满腔爱恨汹涌,天赐杀气威慑四方,有着头狼一般的矜贵和凶悍。   总而言之,得罪了这样的人。   势必会要牵连整个宜家。   宜笙握住秦见川的手,手心尽是冷汗,“你知道他么?”   秦见川点头,“我和他夫人是麻省校友,曾有过一面之缘。是个狠角色,但不至于像传闻中那么狠厉。而且也不见得一定就是霍家,据我所知,他们家很早就不做贸易生意了。极有可能是岳母打听错了。”   “那不是霍家,还会是哪家?”宜笙很是担心顾鹤澄,“有什么办法么?”   秦见川揉了揉宜笙脑袋,抱她入怀中,“放心。一切有我。”   宜笙咬着下唇,口腔内还有极重的血腥味,“阿川,谢谢你。”   “我们是一家人。虽然你不肯和我说很多过往的事情,但我知道你怕岳母,但你绝不是恨宜家,恨哥哥和嫂子。”他手掌温热,摩挲着人后颈,轻柔按捏。声音也温柔低沉,内敛中满是可靠的稳重,“世家联姻,不就是为了在危难关头,可以彼此互相拉一把么?”   宜笙脸颊贴着他胸膛,感受他有力的心脏跳动,“你不会觉得被利用,会很厌恶么?”   秦见川轻笑,“傻不傻,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是我妻子,又不是外人。我帮的也不是别家,是自己家。”   宜笙瞳孔闪动,她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   甚至在新婚时,还因为听了林胤得几句吓唬,就对秦见川隐瞒关于姜月亮的事。   她抱住他,甚至开始后悔,如果那个时候就告诉他,是不是唯一的配型,就有那么一分的可能被秦见川先找到。   可现在,事情又发展到另外一种极端。   她有口难言。   “好了。我都交代下去了。也和爸妈说了,他们已经开始联系港城那边,有任何消息都会立即和你联系。”秦见川轻拍宜笙后背,安抚着人。   这时,急救室门被打开。   宜清衍被推出急救室。   “不用担心。都是皮肉伤,也没有伤及到颅内。只是宜先生精神太过疲累,所以才在失血过多后晕厥。”   听了医生的话,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刚将宜清衍推到高观病房,顾鹤澄便匆匆赶到。   她穿着睡衣,衣袖上沾了泥土。   一看便知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   “嫂子。”宜笙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顾鹤澄肩上,“哥哥没事,他就是太累了。”   顾鹤澄双眼红肿,看起来是哭了很久。   从前干练的女人,此刻脸上尽是对丈夫的担忧。   “你哥哥已经两天没有休息了,为了我的事,让你们也担心了。”   宜笙摇头,“我们是一家人,这不算什么的。”   顾鹤澄面色苍白着勾了勾唇角,“我们笙笙真是长大了,都能保护哥哥和嫂子了。”   宜笙被秦见川揽在怀里,越发能体会到从前顾鹤澄在接她回国的飞机上说的那句。   有野心的小天鹅,想飞出牢笼,就要配可以撑起她腰肢的秦公子。   此时已是凌晨,秦见川天亮之后还要上班。   于是小夫妻就被顾鹤澄替换下回家。   再回到家中,宜笙全身都是酸的。   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或许是最近经历了太多事情,她的心脏一时之间处于超负荷状态。   秦见川抱着她,只轻轻为她拍背。   没有任何亲密动作,夜色反而更加缱绻。   宜笙窝在他怀中,眼皮又涩又烫。   但大脑还处于凌乱状态中,所以久久无法安稳入眠。   “阿川,我想听你和我说话。”   秦见川下颌抵在她头顶,轻哼着歌,哄她睡觉。   “我想听你讲故事。小时候,我很羡慕则灵奶奶每天晚上给她讲故事。”   秦见川轻笑,“原来我们笙笙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呢。”   宜笙又往他怀里贴了贴,抱着他脖颈的手更紧了,“我都给你叫过爸爸,你给我讲故事怎么了。”   这是个足以让秦见川为她做一切的说法,他思考片刻,然后讲道:“从小有一个小男孩,出生在父母疼□□中。他在那样有爱的家中长大,性格也被树立的成熟独立。他从没有被吝啬过爱意,所以他也十分愿意对自己在意的人表达爱。”   “小男孩长到了二十八岁,留学毕业。于一次任前商业活动上,结识了自己确认共度一生的爱人。她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芭蕾演员,长相漂亮,性格率真。”   “婚后,男人发现自己的妻子原来有很多很多难言的伤痛。可能是怕他担心,又或者是怕他生气,妻子从来不说委屈。”   宜笙咬着下唇,鼻尖酸楚。   她再也忍不住泪珠。   从前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天大的事,都要保持镇定冷静。   可自从遇到秦见川后,有了撑腰的靠山,反而偶尔就要做一次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可怜。   “男人家里虽然世代经商。但到了他这一辈,祖上已经积累了花不完的财富。他只想安稳地陪在家人身边。”   宜笙波折动荡的前二十九年,突然有一种漂泊无依的天鹅,终于寻找到一片独属于她栖息的温暖湖泊。   定睛仔细看,那是秦见川为她亲手建造的精神世界。   “笙笙,我很心疼你。”   宜笙合着眼,感受着额头上落下秦见川一个疼惜的吻。   那是欲来风雨之前的宁静,她不知道秦见川能不能感受到她此刻震荡摇晃的心。   可她还是想要对从前的人生发起反击,要向那倾斜到随时可能破碎的世界发起挑战。   她说,秦见川,我爱你,   他说,笙笙呀!我心疼你,心疼的要命。   -   翌日,宜笙去医院看望宜清衍。   他已经醒来,头上包着纱布,正坐在病床上,由顾鹤澄喂清淡米粥。   见到宜笙推门,还略显不好意思地拍了拍顾鹤澄。   “没事,哥哥先吃饭。”   宜笙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宜恪拿著书趴在一边正写著作业。   “难得,宜少爷都开始好好学习了。”   宜恪瘪嘴,他看到了奶奶那样对爸爸妈妈,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想让爸爸妈妈开心,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姑姑,我以后都会好好学习的。”   “加油。姑姑相信你。”   等宜清衍吃完饭,司机前来接宜恪去学校。   病房剩下他们三人后,宜笙才说道:“我公公婆婆昨晚连夜托港城那边的人去打探消息。说是霍家正在筹备霍老太君的大寿,这种喜事当前,断不会做那样沾血的事。”   “但是港城有一户近几年才有点声响的门户,姓贺。不知道会不会是传事的人,口齿不清,传来传去,贺成了霍。”   宜清衍握着顾鹤澄手,“新起的门户,就这么猖狂么?”   “我婆婆也觉得奇怪。这场官司很明显就是两位主家都觉得事情不好放在明面谈,又不得不谈。才选择将事情拉到国外去,连带负责人也是请的代理人,全程主家都没有露面,分明就是不想闹大。”   一场官司,往严重里说,就是巨额赔偿。   可也实在犯不着把本藏在地下的事,再气急败坏地拉出来,搞得人尽皆知。   甚至不惜在街头发起霍乱,还至被告事主身亡。   如此蹊跷,每个细节都透着可疑。   “而且,一直到现在,国际警察都没有找过嫂子。”宜笙抿唇,“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会不会是,嫂子这边的主家所为。而他们真正针对得也不是嫂子,而是那位事主?”   夺权,争家。   这在世家中实在常见。   “...”   话到此处,一切都有些不言而喻。   顾鹤澄自然不会把客户是谁告知,那只会再次引起一阵狂风。   “哥哥,现在最紧要得反而是你。妈妈撤了你的职位,暂停你全部的项目...”   宜清衍缓缓道:“其实妈妈撤不撤我的职,整个宜氏都知道我不过一个没有实权的太子。外表看着光鲜罢了。这么多年,她一人把持整个宜家,谁敢有二言?”   宜笙攥紧了拳,将思绪一夜的想法说出,“哥哥,我们也争一次吧。我们都有想要保护的人,你明明有能力,又有一个商人该有的良知。或许,那不是夺权,而是匡扶正义呢?”   说出这些话,几乎用光了宜笙全部的勇气。   毕竟比起她来说,林胤是宜清衍的亲生母亲。   所以,听完她的话,宜清衍真的沉默了下来。   脸色也不甚好看。   许久许久,他才抬起头来,看向宜笙。   问了一句,“如果赢了,妹妹想要点什么呢?”   宜笙眼睛不由亮起,“我只要月亮,只要宜家大小姐的头衔即可。钱、股份、宜氏,都是哥哥的。”   宜清衍笑了,“从前我只觉的你柔弱。没想到,你会对我说出这句话。”   “比起被胁迫着,我更愿意和哥哥合作。”她的灵魂在何时苏醒的呢?   大概便是一次次被林胤逼迫后,看到同样束手束脚的宜清衍。还要便是秦见川昨晚那些话,给了她莫大的底气,“或许我不是困在牢笼里的小天鹅,而是一朵菟丝花。”   “笙笙。从你十岁进入宜家叫了我一声哥哥,你就永远都是宜家的千金。”宜清衍眸色清淡说道。   宜笙点头,“我记得小时候被欺负,虽然是嫂子上门送的收购合同。但如果没有哥哥的签名,也是起不到效果的。”   或许,他们兄妹之间,从很早就开始互相保护。   只是两个性格同样内敛的人,都没有表达出来而已。   “那就听笙笙一次,夺一回权。也肃清一下宜氏的蛀虫,否则千里之坝终究会毁于蚁穴。”   此次事件,宜清衍夫妇和林胤彻底闹僵,索性趁此机会搬出了宜家。   一时之间,林胤成了孤家寡人。   在外疯玩的宜彬也成了受害者,重新被召回宜家,日日对着林胤。   -   三月十五,则灵生日。   白鹊洲包了一艘游轮,选了个沿海城市给大小姐庆生。   宜笙郁郁半月,也刚好出来放松一下。   舞团一众平日玩的较好的小姐妹也全部应邀参加,就连远在沪上的尚禧暖都非拉着黎锡然带自己来玩。   到了后,尚大小姐倒是和舞团那群00后一拍即合,玩得不亦乐乎。   黎锡然翘着二郎腿,悠闲惬意得端着酒杯和秦见川、白鹊洲聊天。   “老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悠闲得喝着香槟,享受微醺感了。”白鹊洲打趣道。   黎锡然挑眉,“还要多谢则灵大小姐,邀请了一群年轻小朋友,今天不用带孩子了。”   两人笑,纷纷挪谕他,“你是喜欢小孩,还是不喜欢小孩。喜欢干脆娶了生个小孩,不喜欢,就不要浪费小孩感情。”   一语双关,又带着玩笑色彩。   黎锡然将拿了许久的香槟一饮而尽,还没想好如何回答,脖子就被一个温软的小姑娘搂住,“舅舅,陪我去跳舞嘛。”   刚好不用想如何滴水不漏的回答问题了,黎锡然拍了拍手起身,“陪小孩跳舞去了,没空回答你们那无聊的问题。”   见黎锡然被尚禧暖拽走,剩下的两人碰了个杯。   “秦少爷准备什么时候和嫂子要个孩子?”   “她那职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经做好晚年得子的准备了。”   白鹊洲附和点头,“那看来我也得提前做好准备。”   “准备什么?”宜笙和则灵刚好从舞池里尽兴回来,两人小脸都尽是红晕。   秦见川朝着宜笙摆手,“过来坐一会儿。”   宜笙坐下,捧过秦见川手里的杯子便仰头一饮而尽。   特殊的口感划过喉腔,宜笙才反应过来那是酒。   “这不是你给我倒的水么?”宜笙皱着眉,嘴里尽是酒味。   “宝贝。我以为你不会那么早回来的。”秦见川给人倒了杯水,“压一压。”   “还不是香槟!”宜笙接过水,才回味过来那股甜香的口感。   秦见川给她拍背,“是秦公子带的茅台。”   宜笙这才看到桌子上摆的瓶子,一种是最具经典的53度飞天酱香;一种则是绘制着则灵生肖的生肖酒,还未拆封。   “嫂子,好喝么?”   “还挺好喝,甜甜香香的。”   秦见川推了推眼镜,拿出一个新的分酒器与酒杯,亲自给宜笙倒酒。   “你刚刚喝得太快了,估计都没品出味道。”秦见川笑着说道:“这个茅台,口感甜香醇厚,微醺的状态就像是踩在棉花上,喝多了也不会不舒服。”   宜笙拿起酒杯,品了一口,“好喝。就是感觉不像你们这个年龄爱喝的酒。”   则灵耸肩,“我爸的心头好。他买来讨好我爸,想要骗取我的户口蒲。”   想来就是这样,宜笙又连着倒了几盅。   等秦见川反应过来时,分酒器已经二次见底。   “老婆,喜欢喝,也不是这么个贪杯法子。”   宜笙脸颊已经开始泛起红晕,一双狐狸眸也格外水汪汪的,“就是觉得在游轮上喝茅台,别有一番风味。”   秦见川看她已经开始双眼迷离,揽着人起身,“不玩了,我带她先回去休息。”   游轮套房。   宜笙是被秦见川抱回来的。   “我没醉。茅台会醉人么?”   秦见川无奈笑,“那是白酒,你说醉不醉人?”   宜笙在人怀里,捧住他脸,突然地吻了人一下,“那也是看到你才醉的。这叫,酒不醉人人自醉。”   进了套房,宜笙便在他身上扑腾,直接摁着人倒在皮质沙发上,“秦少爷。你长这么好看,又抱我回来。是不是对我图谋不轨?”   秦见川抱着宜笙的腰,直接让人坐到自己胯腹上,“怎么喝点酒,就成了女流氓了?”   “女流氓?”宜笙又轻啄人唇,“秦少爷喜欢么?”   秦见川手掌绕过人腰背,落于臀上,“笙笙。你觉不觉得,我们还没有试过在海上月色里...”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天鹅湖   夜色里, 游轮驰骋于大海中心。   咸腥味的海风被隔绝于套房通向甲板的玻璃门外,馨香温暖的室内,旖旎缱绻。   宜笙手臂紧环着秦见川脖颈, 醉酒的人, 眼波都荡着水色。   轮渡璀璨的光斑驳落于海面, 宜笙抬手关了套房内的灯,任由自然绮丽的光线散入房间。   -   林艺自桑晚蔚受伤后便出国散心,连带春节都没回林家过年。   她也是第一次觉的宜笙真是命好,甚至开始畏惧她此时在秦家, 在秦见川心中的地位。   所以再接到林胤电话时, 林艺愣到第二次铃声响起才接通。   电话对面,林胤关切又亲和的语气,差点让林艺以为上次回门宴上打她耳光的不是林胤。   面对姑姑的喜怒无常, 所以在她邀请自己回宜家小住时,林艺下意识便想推脱,可听着林胤半是安抚半是威胁的话,她只好答应第二天回国。   回国后, 林艺才知道宜清衍夫妇和林胤闹僵这件事。   偌大的庄园庭院, 冷清寂然。   林艺心中有说不出的爽快, 从前她或许还会觉得林胤可怜。   但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只会认为都是她独断专权, 咎由自取。   毕竟长这么大,连她父母都没打过自己。   如果不是考虑林家目前部分业务还要仰仗着林胤,她才不会在这种关头回来找晦气。   日日和无用的姑父大眼瞪小眼,林艺快要被憋疯了。   是夜。   林艺趴在二楼阳台, 看着偌大的法式庭院, 突然觉得拱形院墙的设计就像一处鸟笼。   连同镀满金色油漆的铁栅栏, 也被森绿植被缠绕着电网和荆棘, 处处细节都十分契合金丝笼的设计。   而笼子中心点的设计,正落在宜笙在三楼的房间。   林艺不由回想幼时,当初宜家并不是此类的庭院设计。   是很多年前,林胤突然决定要领养一个女孩,才请了许多人来家里。   那段时间,宜家连续领回四五个十岁左右的女孩。   只是都在入住一周后发烧不断,不得已再被送回。   只有宜笙,她没有任何症状。   并且自她住进来,庭院内本蔫干的植被都变的森绿茂盛起来。   福星千金,林艺呢喃着。   仰头向上看去,却正见林胤站在四楼,扶着栏杆同时往下看。   深夜,林胤穿着一件黑色睡袍,正以一种俯视万物的睥睨神情盯着她。   那种巨大的压迫感,像是一枚名叫恐惧的钢针扎进林艺心中。   “艺艺,怎么还不睡?”林胤冷声问道。   林艺双腿发软,颤着声音回道:“姑姑,我马上就去睡了。”   说完,她就立刻跑回房间,又反锁住房门。   林艺在床上辗转反侧,又搬了一张凳子抵在卧室门后。   整夜,她都溺在噩梦之中。   虚幻的宜家场景内,她疯狂地向外跑去,可又无论如何逃,都会在拐角处撞见林胤。   最后,林艺爬上宜家大门,那是唯一没有缠绕电网的地方。   林胤便不紧不慢地朝她走过来,双手抱胸立于门前,脸上的笑容端和温柔,可林艺却觉的她分明高举屠刀。   “姑姑,别……”   林胤拢了拢衣服,在寒冬里,话比风还要寒人肺腑,“艺艺,这栋大门可高四米呢。跳下去,非死即残。”   林艺哭喊着求她放过自己,崩溃的心情更是无法言说。   她不敢跳,因为见到过桑晚蔚跌下高台的模样。   如果自己也躺在病床之上,坐在轮椅无法照顾自己,只会让林家父母更加无依。   “下来,只要你听话。”林胤又再次变的温柔,“你不是想嫁给秦见川,只要你听话,我都能给你实现。”   林艺摇头,说自己不嫁了,她认命,现在的她只想过安稳的生活。   在一遍遍噩梦循环中,林艺被床头手机的电话声唤醒。   再看着花白的天花板,而不是坐在四米高的铁门上,林艺拉起被子将自己紧紧蒙住。   她哭了很久,想让爸妈来接自己,可拿起手机又放弃了。   林艺颓颓解锁,失神地翻看朋友圈。   她加了几个京芭小群舞的微信,看到了她们发的九宫格照片。   豪华游轮,衣香鬓影,舞会法餐。   伴着则灵而坐的宜笙笑容甜蜜,身侧是紧紧拥着她的秦见川。   林艺心中名叫妒忌的小火苗烧到了顶端,恍惚想到从前这样憋屈的人生分明是宜笙的。   凭什么她现在朋友环绕,爱人在侧。自己却要陪着喜怒无常的林胤,胆战心惊的生活。   这时,有人敲响林艺房门。   她警惕地看向门口,问道是谁。   保姆陈阿姨来叫她吃早餐,说是林胤和宜彬已经在餐厅了。   这一夜实在慌乱失神,她都忘了每天要一起吃早餐的事情。   下楼时,林胤脸色果不其然十分难看。   林艺解释是昨晚吹了风,有些受凉才起晚了。   林胤冷冰冰看了她一眼,说是家里有一位家庭医生,等吃完早餐让他来给林艺看一看。   林艺想拒绝,但头又实在疼的厉害,便答应了下来。   等医生来时,林艺才吃惊于这人居然是宋意泽。   他出生在医学世家,实在不像是甘愿做家庭医生的人。   但宋意泽什么也不愿意和她说,于是只好在人离开后问陈阿姨。   陈阿姨不知道其中弯弯绕绕,告诉林艺家里住着宜笙的妹妹,所以才有一位家庭医生在。   到今日,林艺已在宜家住了一周。   可对于姜月亮在的事,却是一无所知。   看到林胤的车子驶出家门后,她偷偷上到六楼。   她猜想,姜月亮一定住在最顶层那处常年紧锁的房间内。   晨后的宜家,所有人都去工作,所以一直到推开房门,都畅通无阻。   无菌的房间,几台机器正在运作。   姜月亮躺在病床之上,苍白虚弱,就像是一张脆弱的白纸,只需轻轻一碰,就会碎的满地。   听到脚步声,姜月亮疲惫睁开双眼。   两人对上视线,林艺才发现姜月亮的眼睛都变的涣散无神。   “姜月亮?”林艺小声道。   姜月亮发不出声来,只看着她不断靠近。   林艺回忆,距离上次她见到姜月亮已是半年以前。   那时的姜月亮还能正常行走,可短短半年,女孩就像进入到生命倒计时。   林艺端详着她,然后发现姜月亮枕头下,露出画册一角。   她伸手抽出,姜月亮虽然想要阻止,却连动一下身子都显得十分艰难。   这时林艺听到电梯声音,她急忙走出姜月亮的房间,顺着楼梯溜回到自己卧室。   翻开那本浅黄色画册,密密麻麻都是姜月亮用黑红两种颜色画的连环画。   诡异又暗黑的风格,天鹅于黑色的月下起舞,旁边的湖泊却是血红一片。   黑色铁链一端链接天鹅的脚踝,另外一端则链接黑色月亮的脖颈。   再翻页便全部都是姜月亮写的字,但又因为她手虚弱无力,每个字都如鬼画符一般,很难让人看出写的是什么。   可林艺还是串联起来了一句话:月亮,永远见不到太阳。   林艺整个脊背都开始发寒。   甚至不由联想,下一个躺在顶楼房间的会是谁。   是宜笙还是自己。   宜笙现在有秦见川保护,林胤一定不敢轻举妄动,那么便只剩下一个她。   这种不安,又持续了多日。   林艺找准宜家再次只剩下自己时,上了顶楼。   今日的姜月亮精神状态好了许多,看到她甚至还能虚弱开口,“你怎么来了?”   林艺坐到她床边的凳子上,脸上表情僵硬,“我也想问,你怎么在这里。”   姜月亮没有回答,只让林艺将自己的涂鸦本还给她。   林艺对那个本子的好奇心已经全部消退,但还给她时,还是说道:“故事的最后,你觉的天鹅嫁给了王子,就可以挣脱锁链飞走对么?”   姜月亮神情凝了凝,“你怎么不经过我同意,就乱看别人的东西。”   林艺颤了颤唇角,凑近她,压低声音说道:“可是月亮还挂在原本的天鹅湖里,你猜那只天鹅算不算真正的逃离。”   姜月亮立刻变得不安,抓住林艺手腕,质问她什么意思。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你姐姐嫁了人都没能把你带你,说明什么呢....”   林艺浅笑着,她才不要自己一个人担惊受怕,既然被折磨,那就大家一起受苦,“说明,你姐姐根本不是嫁给什么王子。”   “你不知道吧。你姐姐当初在国外是有一个男朋友的,是为了救你,她才回国嫁给的秦少爷。”   “世家联姻,自然只看利益。就像我姑姑当年被逼着嫁给姑父一样,从始至终都没有爱。”   “你姐姐还只是一个养女,本来就让人看不起。所以呀!从新婚夜开始,他们就分房而睡,而且全壹京的人都知道那位秦少爷身边包养了一个小模特。”   面对林艺的字字诛心,姜月亮紧紧捂着心脏,可稀薄的空气还是憋得她满脸通红,“不会的。我姐姐那么优秀,她才不会被那样对待。”   “是不是真的,这谁说得好呢...”这时,林艺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钥匙,塞进姜月亮手掌心,“这是宜家大门的钥匙,你如果不信,大可以偷偷跑出去。亲自去秦家看一看,他们就住在檀府别墅。”   -   给则灵过完生日回京,宜笙便接到舞团的演出通知。   此次演出是港澳台三地的友好演出,宜笙被安排至港城剧院。   再跳《天鹅湖》,并且要求一人分饰两角。   而且此次演出依旧关乎他们的首席考核成绩。   宜笙丝毫不敢怠慢,一番准备,出发至港城。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天鹅湖   春三月, 港城。   烟雨婆娑,一半灯火一半舒昧。   宜笙跟随京芭舞团于凌晨抵达港城机场,刚刚坐上大巴, 还未来得及告知秦见川, 她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着陆了?”   秦见川躺在家里的床上,怀里抱着她的枕头,“因为一直在看你的航班信息,所以知道你落地了。”   昏暗车厢内, 宜笙戴着耳机, 光影划过她颊侧,映的人温柔。   “不是说明天要去出差么?怎么还一直守着我落地。”宜笙托着腮,看屏幕内满眼疲倦的秦见川。   最近几日, 秦见川又开始忙碌起来淮岛一号二期项目进度。   每天都要去往宋老家里,与一众医学科研人士规划下一步部署。   三月中旬,南方城市所有线路已全部串联成功,并投入部分试点城市进行实验。   目前只待天气回暖后, 去往北方。   秦见川的手指在屏幕上刮了刮她鼻尖, “我只有看到你平安落地, 到达酒店才会觉的安心一些。”   所以便守着航班实时播报, 又算准了她拿到行李坐上大巴的时间。   宜笙笑,“被你说的,我像是生活无法自理一样。”   “可惜工作一时走不开,不然就亲自去送你了。”而且从前他还说过要场场不落地去看宜笙演出。   两人就这样有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天, 一直到宜笙到达酒店房间。   虞以丹洗漱结束, 才依依不舍挂断视频。   宜笙躺到床上后, 又觉的酒店的床不如家里绵软贴合腰部, 也没有秦见川将她拥在怀中。   她翻了几次身,都觉得心神不宁,不得舒爽。   “伊森姐,你是不是在担心明天的演出?”见她情绪不佳,虞以丹问道。   宜笙叹了口气,又看与秦见川的聊天框,最后的消息还停留在两人视频结束处,“没有,就是感觉很久没有离开过家,很舍不得,”   虞以丹笑她,“伊森姐,我可是记得以前你最喜欢出差演出,结了婚反而说不舍得离开家了。”   在没有遇到秦见川之前,宜笙都要住在宜家。   与其日日面对着林胤,倒不如全国各地交流演出。   包括颠沛流离的国外一年,她都觉得无比恣意。   渴望天空,是每个鸟儿的本能。   而对家产生眷恋,是从嫁给秦见川开始的。   大约是,再渴望天空的鸟儿,也会希望有一棵供自己栖息的树。   宜笙关上手机,翻了个身,用被子将自己裹紧,“等你结婚了,就能懂了。”   懂得眷恋的滋味,懂得被一个人无条件保护的感觉。   日日夜夜,都有一个人会守着你回家,护着你安虞。   翌日,晚七点。   宜笙画好妆,坐在后台等待开场倒计时。   这时,有几个港城的舞蹈演员一脸激动到化妆间,“今天的演出,霍老太君也来看了。”   “霍臻葶?”   “对!还有她儿子、儿媳。”   提到霍家,宜笙立刻便想到月初时顾鹤澄在伦敦遇袭的事情。   那段时间沸沸扬扬都是各种猜测,可谓众说纷纭。   只是这件事传来传去,最后也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   而顾鹤澄也再战成名,成为壹京鼎鼎有名的经济案最佳律师。   顾家虽是生气林胤,但对于宜清衍的执着坚守还是十分认可,便护着女儿女婿别居他处。   宜笙揉了揉头,再次拿出手机看与秦见川的聊天界面。   消息依旧停留在两人昨晚视频挂断处。   演出时间到后,宜笙将手机装回到包内,向演员候场区走去。   她边揉着脖颈,神情带着几分慵懒。   几位港城的舞蹈演员看着宜笙都要出神了。   特别上午试妆后,几个小演员就开始议论宜笙白天鹅扮相清纯婉约,黑天鹅又魅惑大气。   她的五官条件实在优越,而其舞蹈天赋也是令人望尘莫及。   也有人疑惑她居然没有升为首席,明明各类奖项和资质都足够秒杀一众演员。   待到观众入场完毕,全场灯光熄灭。   众演员移动到舞台准备开场。   从前宜笙跳白天鹅,总会着重表达舞技方面的情绪。   可等她有了对于感情上更深刻的感悟,又在情绪和心得之上得出许多知觉。   白天鹅被诅咒的人生,面对魔王的逼迫。   而仅有真正的爱人才能解救她于这水火之中。   就像她一样,同样迫切想有一个人救她,   宜笙便是那样一面被压制着,一面想要挣脱管控与威胁。   所以今日她演绎的白天鹅,无论是从情绪还是肢体的表达,都完美体现了这一角色的核心感受。   而黑天鹅,一如既往是她最拿手的角色。   恣意与魅惑,三十二挥鞭转,每个眼神都足以撩动台下观众。   晚上十点,演出结束。   伴着雷鸣掌声,宜笙作为主演上台谢幕。   只是她刚站定至舞台中间,就看到前排坐着的男人。   秦见川目光温柔看着她,鼓掌时,整个人矜贵又斯文,尽是缱绻。   宜笙视线同样定格在秦见川身上,没想到这人会不远万里跑来。   所以刚一落幕,宜笙甚至还未来得及换下舞裙,便站在出口等待秦见川。   今日的秦见川穿着一件低调的白陈村,浅色卡其色西裤面料柔软。   贴到宜笙腿上时,触肌生温。   “你不是要出差么?”宜笙被秦见川拥在怀里,下一刻他的长外套被披到她肩上。   秦见川手掌温热,轻拍她后背,“是要出差,只不过地点同样是港城。”   但他昨日还有一个会议,所以无法陪宜笙一起过来。便直接诓骗人隐瞒这一事,再出其不意地给宜笙一个惊喜。   看到她脸上藏不住的喜悦,秦见川满是成就感。   又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条梵克雅宝的红髓手链,“庆祝秦太太完美演出的礼物。”   宜笙拉着秦见川到后台卸妆换衣服,一些认识秦见川的小演员都在偷笑。   而像虞以丹,更为相熟的直接开起两人玩笑,“伊森姐昨晚翻来覆去睡不着,我还傻乎乎问是不是紧张今天的演出,原来是想姐夫了。”   宜笙嗔怪地拍虞以丹,说她净爱瞎说。   小姑娘更娇,“那伊森姐今晚还回来睡吗?”   卸好妆的宜笙,穿一条浅绿色连衣裙,外搭一件白色长外套,显得整个人高挑纤瘦。   顺势往秦见川怀里一倚,看着虞以丹道:“虽然很想回来陪你,可我老公来了。只好委屈你一个人睡了。”   后台正热闹,一个踩着黑色高跟鞋,穿着板正西装套裙的女人敲了敲化妆间门。   “宜笙小姐。”女人径直走向宜笙,将一个信封递向她,“我是霍老的助理瑟娜。霍老很喜欢您今日的表演,如果您和秦先生后日还留在港城,希望能邀请你们一起参加霍老的七十大寿。”   宜笙带着几分迟疑,但还是先接下邀请信函。   她下意识看向秦见川,想听他的想法。   秦见川拥着宜笙腰肢,面对瑟娜,“后日我们如果还未离港,一定参加。”   得到回复,瑟娜颔首浅笑,“好的,那再见。”   回去酒店的路上,宜笙疲累的窝在秦见川怀中。   迈巴赫行驶平稳,她差点睡着。   是秦见川撩她鬓边发丝时,指腹摩挲过人肌肤,将宜笙惊醒。   “怎么最近几日睡眠这么浅?”秦见川问道。   就连精神状态也不甚理想,似是又回到他们最后在伦敦的那日,宜笙也是这样魂不守舍。   “你有心事?”   宜笙眨了眨眼,合上眼皮不想暴露内心秘密。   她最近接到很多林胤的电话,每一通都在打探宜清衍的情况。   末了,也会一如往常得再次向她施压淮岛一号。   宜笙咬着唇角,想到月亮暂时还被林胤压在手心,她不敢轻举妄动,更是不敢将月亮的事情告知秦见川。   这十一年,林胤不单握着月亮,也握着关于月亮全部的体质数据。   对接的全部医疗和用药,都是她一手把控。任意一项,就够捏住宜笙的七寸。   做宜家女儿的日子里,林胤便是靠着如此手段,把控着宜笙每段人生走向。   而只要宜笙稍微不乖,被责打事小,月亮也会传出病危通知,以示警告。   至此,她无法无视林胤从前的警告,只得想办法从宜清衍处找解决方案。   就算暗中调查姜月亮所有的病情记录,也比秦见川找人要低调一些。   “笙笙?”   宜笙收拢思绪,反应过来秦见川刚刚在叫自己,“嗯?”   “你怎么了?”秦见川摸了摸她脸颊,那里微烫,“你在发热么?”   宜笙摸了摸自己额头,轻微灼手,“我今天跳舞的时候没有感觉不舒服呀?”   秦见川将手伸进她衣服内,摸了摸宜笙后背,汗涔涔一片,“你体质一向好,所以才没发觉出自己发热了。”   直到现在,宜笙才突然开始觉得浑身乏力,“那怎么办?”   秦见川看着她忽闪的大眼睛,无奈摇头,对司机道:“去趟附近的医院。”   “要去医院么?”宜笙本能抗拒。   秦见川叹气,将一边的外套裹到她肩上,“生病自然要去看医生,我本来还计划明天带你去玩的。”   听到去玩,宜笙才勉强提了提精神,“那好吧。”   去到医院,宜笙才知道自己发烧至38度。   打吊瓶是无可避免的了,可凌晨的港城医院,几乎没有空病床。   于是,秦见川让司机搬来一个移动输液架到车边,他便抱着宜笙在车内扎针。   夜色安静,秦见川握着宜笙的手,避免她碰到针头。   “秦见川,我突然好想哭,是因为生病了么?”   秦见川给她拉了拉盖在肩上的薄毯,一只手轻拍人后背,“我在。”   宜笙合着眼,嘴里小声嘟囔着,“阿川,我有一个好像告诉你的秘密。可是我不敢说,我害怕...”   秦见川听不清她说什么,只好俯下身子凑到她唇边。   可这时宜笙又迷迷糊糊地睡着过去,是难得恬静的一面。   作者有话说:   临近年底,略略有些忙。   所以无法保证每天准时在凌晨更新,但日更6K是不会变的。   辛苦大家这几天不能规律追文啦~~~   -------------------------------------------------- 第34章 天鹅湖   夜色寂寥微凉, 宜笙躺在她的全世界怀中。   凌晨刚打完吊针,迈巴赫正平稳驶于回程路上。   正处于退烧的人,全身都是虚汗。睡梦中又呢喃着时冷时热。   秦见川用车内薄毯被将她牢牢裹住, 又把空调温度调高。   手掌时不时摸她额头, 确认宜笙正在退烧中。   而被抱着的宜笙, 正处于一种似婴儿的包裹舒适感,那是她从出生就没有过的感觉。   宜笙只记得两岁之前她都住在医院的儿科病房内,没有家长看管的她,是靠每个医护人员轮流照顾长大的。   或许看人脸色和嘴甜便是从那时养成的, 她总能哄的每个人开心。   而见多了待产的母亲, 宜笙甚至还会主动上前和她们聊天。   她渴望又羡慕那些温柔抚摸小腹的母亲,起码那些还未出世的宝宝是被期待的。   正处于母爱泛滥阶段的母亲们,也会在得知宜笙的身世后倍感怜惜。   住在医院的日子, 对于宜笙来说,虽然没有父母,但并不算凄苦。   大家都叫她小生生,或许是因为出生就被遗弃, 所以希望她可以生命力顽强一些。   那些医护阿姨, 还有临产的一些孕妇, 总会给她送零食、新衣服, 每逢节假日还会再收到许多礼物。   便是这样的生活,让她自小的内心多了一份天然的乐天和坚韧。   至少在宜笙看来,健康的活着,已经胜过许多无助的眼泪。   因为她懂事又怜人, 医院还主动联系到了壹京最好的一家福利院。   那里的孩子, 如果有人想要领养, 会严格要求领养父母是否有稳定工作与基本能力。   甚至不少京中世家也爱在其挑选, 对于这些孩子来说,可谓是第二次新生。   可对于那时的宜笙来说,医院已经是像家的存在。   所以突然被送去福利院时,对她来说反而像是第二次抛弃。   长时的不适应和一群小朋友玩耍,使她几乎没有朋友。凶巴巴的生活老师也不似医院待产的阿姨温柔,吃不饱和睡不着是幼小孩子的常态。   更甚的是,宜笙刚刚适应了半个月,她就被一对结婚十年却一直不得生育的夫妻领养。   那处新家,只能算得上一个遮风避雨之地。而对宜笙的爱,却是了了。   十年夫妻,因为无子儿日日吵架打架。   领养孩子也不过是希望能挽回这段本就面临破裂的婚姻。   可已对彼此厌倦的夫妻,连就多说几句话都厌烦十足。   于是,年仅三岁的宜笙,无形之中被冠上了挽回夫妻婚姻这一职责。   整整半年,宜笙都活在争吵不休的惶恐生活中。   直到某日,两夫妻再次因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大打出手。   宜笙害怕地躲在墙角,连哭声都不敢放大,生怕再惹二人厌烦,可她还是被一个天降花瓶砸在头上。   年龄尚小的女孩,鲜血顿时模糊了她的双眼,宜笙哭喊着,然后在惊恐中晕倒。   直到夫妻二人结束了那一场战局,才发现在墙角晕倒多时的宜笙。   而她此次的受伤,也没成为夫妻二人感情的联系。   只彼此推卸着责任,谁也不愿意在医院整日守着她。   于是宜笙的伤,彻底成为压倒夫妻二人婚姻得最后一根稻草。   被重新送回福利院那天,宜笙坐在男人车子后座,看着倒流的街景发呆。   耳边还充斥着女人不断的抱怨声。   从前肩负挽回夫妻婚姻的纽扣,成为了促使他们最后离婚的罪人。   这对于只有四岁的小孩来说,还不明白其中意味。   大人们便理所应当得推卸责任,为之灌输尽是她不懂事的思想。   而福利院也对于领养再送回的小朋友异常苛刻,宜笙就是其中之一的问题孩子。   特别又因为她年龄小,养父母一个劲推卸责任和斥责她,幼小的孩子便更加自闭内敛。   心中除了感觉难过外,再没有想要辩解的想法。   好似,她本来就是一个有罪的小孩。   否则,为何会在刚刚出生时就被抛弃。   这种思想,也根深蒂固的扎根至宜笙小小的心脏中。   无人救她于水火,她只能独自沉沦于那万丈深渊。   宜笙紧皱着眉,梦境还在不断变换。   梦中的世界也是这样一个漆黑的夜晚,窗帘晃动下,她看到无数只小眼睛趴在窗台盯着她。   她哭喊着救命,可那些小眼睛只是一脸好奇。   下一秒,场景又变成了崎岖的山路之上,她追在一辆车子后面。   那晚的月亮十分亮,可却又亮的冰凉。   还带着血腥味,一点点漫进她眼眸之中。   以至于,迎面而来一辆车子,宜笙都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就在车子即将撞到她时,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喊声。   宜笙紧抓住温热的手掌,汗已浸湿盖在她身上的薄毯。   “做噩梦了么?”男人声音温柔关切。   再回到这个世界,最先映入宜笙眼眶得便是秦见川一脸焦急看向她的神情。   男人眼眶通红,布满了红色血色。   微微蹙着眉,满脸疼惜。   “笙笙...”   宜笙环顾四周环境,多时大脑记忆才和现实接轨。   认出面前的男人正是她的丈夫。   “阿川。”宜笙动了动嘴唇,却只能发出些许微弱的气声。   车子依旧在行驶的路上,她窝在秦见川怀中,高度刚好可以看到窗外的景色。   缤纷的花灯,繁闹的街道,才给她几分活在这世上的感觉。   接近黎明的小街,开始飘起袅袅炊烟。   “饿么?”秦见川一夜未阖眼,就静静守着她。见人即使在睡梦中也十分不安的模样,更是半分精神也不敢懈怠。   “你是不是没休息?”宜笙探出手,摸了摸他眉峰。   秦见川顺势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睡了的。”   宜笙眨了眨眼,眼眶又酸又涩,“骗人。”   秦见川叹气,看着她难受至此,哪还能轻易睡得着。   “我们回去睡觉吧。我很累。”宜笙拒绝了吃早餐,只想和秦见川快些回酒店休息。   再躺到酒店的床上,窝进秦见川怀中。   宜笙不再同前日那般翻来覆去难以入睡,而是嗅着秦见川胸膛之上的冷冽雪松香气,便快速地进入到睡梦中。   还未彻底退烧的人,全身汗涔涔不断。   宜笙始终睡不安稳,秦见川便时时拿温毛巾为她擦汗。   直至下午,宜笙才迷迷糊糊醒来。   终于退了烧的人,浑身黏腻,连带在秦见川怀里也开始辗转反侧。   秦见川合着眼未睁,“别动,你现在身上都是汗,很容易再烧起来。”   “可是有点热。”宜笙呢喃一句。   秦见川低笑出声,声音带着蛊惑,“那我再给你擦擦?或许会舒服一点。”   宜笙蹭了蹭他脖颈,嗡着声音道:“那辛苦老公了。”   秦见川指腹摩挲着她颊侧肌肤,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无奈,“我家小孩生病了,不辛苦,只心疼。”   宜笙轻眨眼睫,如蝶翼般勾捻在秦见川掌心,“你不会一直没睡吧?”   “睡了,这个不骗你。”秦见川起身,将毛巾再次浸湿,“只是你一直睡不安稳,我会起来给你擦擦后背,好让你舒服一点。”   矜贵的少爷,照顾起人来也是清贵斯文的。   他眼中藏着的韫色,给宜笙擦后背汗的动作轻柔又缱绻。   “老公,有点神奇。”宜笙手臂重新被他放进被子里,“我现在开始困了。”   再重新被抱住后,宜笙再次觉的开始发热。   来回翻身,百般不适。   秦见川摸她额头,发觉宜笙又开始低烧,   “刚刚都已经捂出汗了。”秦见川有些懊恼,或许是自己刚刚给她擦汗时,没控制好温度,又将人凉到。   宜笙眼波潋滟,发着烧的人瞳孔微红,像只小兔般无辜,“我之前,在网上刷到过一个退烧的小办法。”   “嗯?要吃药么?”秦见川先想到此。   宜笙坏笑,凑到人耳边,“运动也能让人发汗。”   秦见川瞪她,拒绝了这个办法。   可最后还是没抵住她软磨硬泡,又仗着生病在他身上胡作非为的行为。   或许是顾虑着宜笙在生病,他动作十分轻缓。   事后,秦见川又恼自己自控能力实在差劲。   不过一个刻意撩拨的神眸,又或是她故作嗔怪的小脾气。   但只要用在他身上,都品尝的甘之如饴,心甘情愿溺在这温香软玉之中。   可如果再换一个人,他立刻便开始觉得味同嚼蜡。   宜笙看着秦见川表情,笑的乖甜,“秦少爷,纵情声乐的感觉如何?”   秦见川无奈颔首轻吻她额头,微弱的光线斑驳穿过纱幔落在他眸上。   宜笙便看着他目光缱绻,声音同样温柔地惹人沉溺。   “你就是我的生,我的悦。”纵情于她身上的欢愉,只怕是一辈子也不够。   而他口中的声乐,却是生命的生,欢悦的悦。   明明昧昧的光,划过人心间,再落在尘泥之中。   她问为什么,他说值得。   就像在异国仅那一面,他就痴迷的,再不想顾忌任何。   “会很久么?”宜笙呢喃道。   “会。”   她问:那和生命相比呢?   他答:笙笙,生命尚有结束的一天,但爱不会。   宜笙被秦见川彻底逗笑,抬手掐了掐他下颌。   最后又觉得他此刻的认真模样实在惹人动容,扬了扬脖颈,落吻于秦见川唇畔。   “秦少爷,可不要骗我呀!”她其实也有很多别人不为知晓的一面。   美艳乖觉如宜笙,也会怕极了别人牵起自己的手,最后又残忍甩开。   秦见川叹息,带着几分怜,缓缓回道:“我疼你还来不及。”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天鹅湖   宜笙被秦见川抱着, 低沉的声音还徘徊在耳畔。   他说,笙笙呀!   爱一个人,就像冬去春来, 是永恒不变的。   临近傍晚, 宜笙才算彻底退烧。   两人前段时间都在忙着工作, 好不容易才有了自由玩的时间。   秦见川便提议出去吃饭,顺便再逛一逛港城。   宜笙自然乐得,被秦见川在连衣裙外披了条HERMES围巾后,才相携着出门。   两人所住的酒店刚好又位于港城最为繁华的澳门街, 吃喝玩乐几乎涵盖齐全。   白家做烟草生意, 连带一些周边产业也有涉及。   澳门街里,便刚好有白鹊洲开的西餐厅——鹊灵花影。   听说宜笙和秦见川在这边,白公子亲自给餐厅经理打招呼接待二人。   鹊灵花影就开在酒店旁边, 小夫妻散着步走过去。   经理正站在门口等待,“秦总,太太。”   私人花园式西餐厅,一进门, 便能看到一面照片墙。   旁边是种植的鲜花, 形成了一片天然花墙。   据经理介绍这是白鹊洲设计的, 全国各门店虽是装修不同, 但门口都会留有一面照片墙,供情侣留下合影留念。   宜笙好奇,上前一步便看到中心C位贴着则灵穿校服站在白鹊洲身边的照片。   “你如果早点遇到我就好了,我们也能穿校服拍照。”宜笙拿出手机拍下, 一脸羡慕说道。   说完, 她又想校园时期没有遇到也挺好。   毕竟学生时期的她, 除去跳舞便是闷头学习, 也并不似如今这样活泼。   秦见川跟在宜笙身侧,笑着揉了揉她脑袋,“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校园时没遇到过。”   宜笙瘪嘴,挽着他手臂向私人包厢走去,“哥哥,你从小留学海外,还真的遇不到呢。”   “白公子也从小留学海外,不照样被则灵大小姐拿下。”说完,秦见川又挪谕道:“但不得不说,你和则灵真不愧是好闺蜜。”   白鹊洲因为少年一吻,念念不忘十年。   秦见川也因为舞台那遥遥惊鸿一瞥,甘之如饴做天鹅公主一生的裙下之臣。   宜笙自然听得出秦见川话中另有歧义,瞪了人一眼,“你好像很冤屈一样。”   秦见川揽着人肩,又低声哄道:“没有,没有!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如此缱绻夜色,他好言相哄故作娇嗔的小妻子多时,才终于将这个话题掀了过去。   考虑到宜笙刚刚退烧,秦见川拿着菜单连翻了几页,才将菜品确定下来。   因为宜笙爱吃坚果一类的食物,前菜特地给她安排了花生核桃坚果沙拉,又配了开胃的石榴油醋汁。   主食单独给她做了白茶烹水鸭,清淡又能补充营养。   最后的冰激凌冷饮自然是不许她再吃,就连鹊灵花影招牌朗姆酒杏仁酱布丁,也因为含有酒精被抹去。   宜笙托腮不依,说那还有什么吃的,强行给自己加了份椰奶雪蛤冻才肯罢休。   等所有菜品上齐,经理又送了份木薯粉奶油糯米珍珠。   说这是则灵最爱吃的,白公子特别赠送。   宜笙虽是刚刚退烧,但胃口却是十分的好。   还又尝了秦见川的黄山毛峰煨黄牛排,含着淡淡茶香的牛肉十分爽口。   “为什么白公子各地都开了餐厅,唯独京城不开。这几道菜,我往后怕是会时时想念的。”走出餐厅,宜笙才呢喃道。   秦见川揽着人腰肢,走的缓慢。   这样悠闲恣意的慢生活,自他们从伦敦回国后,已经很久没有享受了。   “若开在京城,只怕第二天就会把你和则灵吸引去玩。”然后照片墙的秘密也会瞬间曝光,那他白公子还要不要面子。   宜笙笑,说追老婆就不能贪图面子。   这一点秦见川倒是十分有心得,毕竟当初但凡他耍半分大少爷脾气,那么这桩婚事都要就此告吹。   “还好。”秦见川兀自感叹一声。   -   翌日,便是港城最具盛名的老太君霍臻葶七十大寿。   霍臻葶曾是响彻整个港城的上流名媛,却又区别于名媛。   她除了经商外,还会骑马射箭,枪法也是一绝。   而霍臻葶年轻时,更是港城最耀眼的明珠。   男人们爱她又惧她,一边追捧她又一边想要拉她下神坛。   可霍臻葶却是终生未嫁,只曾在京城读书时,和一位大少有过段情。   传闻大少出生在红旗下,世代从政,所以家中父母对于这位来自港城的堂会女爷,多看不入眼。   霍臻葶年少气盛,一怒之下怀着孩子回了港城。   独自生子,又养育成人。   这些年她身边男人,情、事不断,所以港城媒体对她褒贬不一。   对于这些评价,霍臻葶皆是一笑而过。   无非偶尔被戳中痛处时,直接命人将记者绑来,再吓唬砍掉点什么...   自此,港城媒体轻易不敢编排霍臻葶为人。   今日她七十大寿,几乎整个港城名流圈的人都过来贺寿。   场面之大,港府天宫的联排庄园满是宾客。   宜笙和秦见川是京城为数不多被邀请来贺寿的。   不少人认出秦见川,还未进门,先被拉着一阵寒暄。   宜笙向来不懂生意上的事,便站在他身侧,做一支名贵花瓶。   无聊之时,还会单手撩起宫廷风的裙摆,用高跟鞋尖去拦蚂蚁的路。   “玩得这么不亦乐乎?”秦见川与那人告别。又观察宜笙许久,才逗趣说道。   宜笙瞥秦见川一眼,“你们再聊一会儿,就错过给霍老太君贺寿了。”   于是,秦见川一手揽着宜笙腰肢,一手拿着准备送给霍臻葶的字画。   终于是进了霍家主宅,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堂会女爷。   在见到霍臻葶之前,宜笙觉得她是一位飒爽英姿的女中豪杰。   可真正见了她后,才发现霍臻葶面若观音,长相大气。   无论与谁说话,都弯着一双月牙眼十分亲和。在她那张保养得当的面容上,几乎看不出任何岁月痕迹。   “霍爷。”在港城地界,人人称霍臻葶一声爷。   “宜家笙笙。”霍臻葶带着港城的口音,笑着同宜笙说话,“我对你印象深刻。”   宜笙原本还有点忐忑,但霍臻葶同她说话时,就与家里和蔼的长辈语气几乎一模一样。   没有任何不近人的架子,甚至在收到宜笙夫妇送的礼物后一脸惊喜,又送上一份回礼。   “一直听讲你系芭蕾界嘅天鹅公主,真巧,我家也有位天鹅。”霍臻葶打趣道,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女人。   宜笙顺着霍臻葶视线看过去,只见她穿浅色旗袍,长相古典,气质优雅婉约。   一脸的矜贵淡漠神情,确实有那么几分天鹅神绪。   “原来,沈小姐就是您的儿媳。”宜笙从前或许不知霍家儿媳是谁,但见了面自然认得出。   两人曾就读同所中学,宜笙在艺术部,沈颜卿在国际部。   本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因为沈颜卿曾在宜笙被欺负时出面制止过,所以幼时也算相熟的朋友。   再相见,两人都带了几分尴尬。   “知你和颜卿系旧识,所以才贸然邀请你哋夫妇前嚟”   沈颜卿淡漠看了眼宜笙,然后便挪移开视线。   再看她旁边站着的男人,身形格外挺阔,身高足有一米九,面上带着几分凶相。   与传闻中霍家小爷的形象几乎如出一辙,宜笙猜想那便是霍臻葶幼子——霍星来。   这是位在血色里长大的主儿,还没学会走路,便已经会熟练拆卸玩具枪。   后来因为实在混蛋,被霍臻葶踢进部队一待十年。所以不似秦见川身上有股儒士的斯文,而是看谁都带着一股侵略味儿。   这便和书香温婉的沈颜卿形成了鲜明对比,夫妻二人站在一起,如何看都不像一对。   “想去打个招呼么?”秦见川看出宜笙是想过去找沈颜卿的,便主动提出。   可两人自高中后,沈颜卿去往麻省留学,她继续追寻芭蕾梦。   整整十年,两人没有半点联系。   关于沈颜卿嫁人,也是年前才传出的消息。   宜笙那时正和秦见川闹着误会,自顾不暇,便也顾不得关心沈颜卿。   只是同样是世家联姻,沈家老爷子是出了名地掉进钱眼里的商人。   沈颜卿与其兄的婚事,也同她一般,只关乎家族利益,唯独不关乎个人幸福。   “颜卿。”宜笙最后还是决定主动与沈颜卿打招呼。不为别的,只为林艺在寒冬朝她泼了整盆凉水后,只有沈颜卿叫来自家司机陪她去沈家换衣服。   沈颜卿双手交叠,端在腹前。   见宜笙主动过来,才微微勾了勾唇角,“好久不见。”   霍星来本还同其他人聊着,突然听到身边人开口,好奇看了过去,“认识?”   只是一记眼风,宜笙便被吓得颤了颤,紧张挽紧了秦见川的手臂。   她自小就怕长得凶的人,而霍星来便是那样的长相。   虽然帅气,但过于硬朗的五官线条反而满是让人不舒服的侵略感。   “秦少爷。”霍星来打量一遍宜笙,想起了沈颜卿书房摆着的各种相框,其中便有一个和这位长相明艳女人的合照,“我们也好久不见。”   上次见面,还是麻省留学生自主组织的交流晚会。   霍星来作为沈颜卿的未婚夫陪同出席,而主办方的策划之一便是秦见川。   本就是一场同学间的利益往来,但那场交流晚会,他们都给彼此留下了深刻记忆。   作者有话说:   桃子准备要写京港沪豪门世家系列,霍家便是来自港城的豪门~~~~也会是之后的男女主,同样先婚后爱,只不过多了些强取豪夺~~~   ----------------------------------------- 第36章 天鹅湖   霍臻葶寿宴结束后, 作为东家,霍星来邀请众人到他的靶场玩。   霍家靶场,是港城最大的□□。   分设有麻将、扑克、台球等最为普通的厅, 然后还有赛马、彩票、高尔夫。   最有趣的当属射击馆, 分有枪靶厅、箭靶厅和□□厅。   霍星来单独邀请秦见川与宜笙同行,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位京港少爷对彼此十分感兴趣。   此番同行,定是有些话要私下沟通。   霍星来喜欢自己开车,最爱黑色大G。   英朗又张扬的车型与他气质也格外融合。   宜笙与沈颜卿坐在后排,已经开始叙旧。   两人都是京城世家的大小姐, 无论生活还是学习, 都有着高度重合的经历。   只不过幼时的宜笙更为内敛沉默,不似如今明媚如光。   抵达靶场,秦见川贴心为宜笙打开车门, 又主动扶着人下车。   习惯性的贴心温意,丝毫不在乎站在一边看着的霍星来夫妇。   两人手牵手,春日熙和光线洒在眉梢眼角,一脸甜蜜。   霍星来则和沈颜卿并肩走在两人身后, 一个古典清冷美人, 一个冷痞西装假绅士。   多时, 霍星来突然朝着沈颜卿伸手, “沈小鹅,牵手么?”   沈颜卿愣了一下,这男人除了晚上热情点,白日里还是第一次主动要和她做亲密举动。   或许是被眼前恩爱夫妻刺激到, 但她并不想配合, 只抬手拍了下他手心, 声音都是清冷的, “不牵。”   说完,沈颜卿快步跟上宜笙。   落后的男人轻笑,喉咙都开始发干,低声呢了句,“矫情。”   -   枪靶馆内。   有着全套的模型枪,并设有不同的模拟场景。   从民国混战至现代警匪,基本涵盖了当下年轻人热爱的各种刺激游戏。   霍星来直接带两人去单独的训练厅玩。   单排的固定十环靶,又选了他个人最喜欢的枪型给秦见川夫妇。   “模型枪,除了无法安装实弹外,重量和手感都是一比一还原。”边说,霍星来先帮沈颜卿组装一支,“感受一下。”   宜笙是第一次玩枪,面对眼前摆着的零碎组件。   她皱了皱鼻子,无从下手,只好看向秦见川问道:“老公会么?”   或许是来自男人间在老婆面前的胜负欲,秦见川自然不甘示弱,漂亮潇洒的动作又带了几分斯文儒雅,丝毫不输当兵出身的霍星来。   举起枪的那刻,宜笙便感觉到了非同寻常的重量和手感。如果不是霍星来特别解释,她都要觉得这是真枪了。   “有点重。”   宜笙眨了眨眼睫,握枪打直双臂与眼平行,将没有装弹的枪头对准了秦见川。   娇甜的一声“啪”,将本倚着透明隔板而站的男人击中。   秦见川便一脸宠溺看着她摆弄枪的模样。   似是没想到,她会将枪突然对准自己说道:“秦见川,现在按照婚姻法,我要将你逮捕!”   可宜笙狡黠灵动的怪诞小表情实在可爱,就连嘴里模拟枪声的样子都特别灵动活泼。   惹得秦见川捂住心脏,自愿配合中枪动作。   宜笙同样被他的动作逗笑,笑的开怀,“并判你——终身□□。”   秦见川余光瞥了一眼正在玩的霍家夫妇,见他们没注意这边,颔首凑到宜笙耳畔,“这算秦太太向我邀起囚禁paly么?”   宜笙勾着眼尾,晶莹剔透的狐狸眸子闪动撩拨。   声线又娇又甜,迎着秦见川视线看过去,伸手扯了下人领带,落下一个猝不及防的吻,“先没收部分个人美色财产。”   秦见川舔了舔后槽牙,喉结抵着衬衣衣领,克制又隐涩的上下翻滚。   他单手撑在后面的平台上,手臂线条擦过人腰肢。   心脏激荡,浮泛着悸动,“行,我的大监审官。”   宜笙撩拨完人,便戴上降噪耳机,开始认真玩枪。   一脸认真表情再配上笨拙动作,让人不禁发笑。   秦见川反而没了玩心,拿出手机对着她连拍了几张照片。   宜笙则举着枪,对着靶心连开数枪。   却是只听枪响,不见落弹。   “阿川,这个枪好像是坏的。”宜笙一脸认真道:“要给霍哥说一声。”   秦见川收起手机,朝着人向前迈近一步。   他胸膛温热宽厚,将宜笙严丝合缝地拢入怀中。   再紧握住宜笙双手,紧贴着她脸颊,瞄准枪靶中心圆点。   ‘啪!’   护目镜下的一双明艳瞳孔内,映出一个十环。   “嗯...老婆。这个枪好像是有点坏,只能双人才能瞄准靶心。”   宜笙咬了咬唇,用手肘戳秦见川胸膛。   几人在枪靶厅玩了足有一个多小时,服务生送来甜点饮品。   秦见川哄孩子一般,“那你和沈小姐先聊会儿天,我和霍哥去谈点事。”   宜笙双手端着杯栗子泥椴蜜樱桃饮,任由人揉了揉她发顶,“好,你们去吧。”   休息室内,再次只剩下宜笙与沈颜卿二人。   “你先生真是温柔,看向你的神情比着椴蜜还要甜。”沈颜卿没忍住打趣道。   宜笙含笑,“霍先生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很是关心你。”   沈颜卿捏起一块抹茶桃花酥,抿了一口慢慢回味,“或许吧。”   宜笙只在霍臻葶的寿宴上听到几人谈起沈颜卿,毕业于麻省理工的金融硕士,有着华尔街白天鹅的美誉,得名于她极具操控资本市场的天分。   出生于京城极贵,却最爱狙击无良商人,只要出手,必逼得人退市才肯罢休。   这也造就人人都怕沈颜卿,人人都恨沈颜卿。   所以,她突然被嫁到霍家时,还有不少人幸灾乐祸。   只待那威名在外的霍臻葶好好修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   可直到沈颜卿嫁给霍星来,众人才反应过来,这分明是如虎添翼。   有位天生杀神站在她身后,她只狙得更狠。   日前,沈颜卿刚刚将港城那家毒奶粉逼退市。   “芭蕾舞界的白天鹅。”沈颜卿笑着同她打趣,“但我觉得你更像黑天鹅。”   宜笙身上有股明艳又邪气的劲儿,读书时,她确实经常会因身世被欺负。   可下一秒,欺负她的人就会被天降报应。甚至不用她刻意动手,实在福星好命。   “华尔街白天鹅。”宜笙也笑着挪谕回去,“霍哥口中的惹祸精?”   沈颜卿抿唇,“怎么就惹祸了,分明是惩恶扬善。”   她骨子里有商人的精明,又保有良知。   平生最恨那些拿老百姓生命赚钱的人。   霍星来虽然经常叫她惹祸精,可若真出了任何事,又总跑在第一时给她解决麻烦。   宜笙放下精致的茶杯,似是无意同她聊天道:“那你们金融领域有过什么趣闻么?”   沈颜卿咂舌,“令我印象深刻的,大约是无意促成了一家新老权利的交换。那家老爷子实在不是好人,不知坑害了多少家庭。儿孙辈又苦于手中无权,对于老爷子的所作所为可谓束手无策,看着偌大的企业即将倾覆。”   那是曾经轰动壹京的经济案,接二连三爆出的企业丑闻,间接促成儿孙夺权的暴动。   最后的结果便是一些小董事害怕企业宣告破产,血本无归,纷纷转让股权,儿孙们背地合作操盘手买卖股份。   最后在老爷子身败名裂时,拿着股份联合董事会逼退位。   环环相扣,节奏紧密。   “不过这样做风险极大,极有可能血本无归。”沈颜卿耸肩,“也是被逼急了,不得已的夺权手段。”   世家根深,便会造就盘根错节。   宜笙附和点头,“确实玄妙的很,环环相扣,惊心动魄。”   沈颜卿摆了摆手,“不说工作的事了。你尝尝这个焦糖黑麦青苹果塔,清甜爽口,特别适合运动结束后补充体力。”   直到傍晚,秦见川才和霍星来回来。   宜笙和沈颜卿几乎将中学时门卫大爷的八卦都扒出来聊了一遍。   “走吧。”秦见川俯身,将宜笙嘴角刚刚黏上的糖渍擦掉,“和霍哥一起吃个晚餐,然后我们就要返京了。”   沈颜卿带着几分不舍,“今天就走么?”   秦见川揽着宜笙肩,一同向门外走去,“嗯。笙笙舞团接下来还有工作,下周我和霍哥大约还要一起出趟差。所以要回去准备一些资料。”   宜笙和沈颜卿对视一眼,两个男人不过消失了几个小时。   回来后就神神秘秘,连带工作都谈拢了。   所以回京的飞机上,宜笙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和霍哥到底密谋了什么?”   秦见川也没隐瞒她,“淮岛一号港城线的连接。下周我和宋老去往北方驻地,霍哥会一同前往。”   “所以你们下午消失就是去谈这件事?”宜笙不解眨了眨眼,“那达成合作未免也太快了。”   秦见川轻笑,长叹口气,“傻媳妇儿,那肯定是之前就有联系。”   当时因为顾鹤澄于纽约发生枪击车祸,秦家帮忙打听情况。   只是此举动必会引起港城方的注意,所以就要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由头,淮岛一号无疑最保险的。   结果便是打探风声确实被霍星来发觉,但也无意之间促成了两地合作。   他这次来港城出差就是为了和霍星来谈淮岛一号。   宜笙没有关注到,是因为那段时间她为了家里的事情和工作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没有留意到秦见川都在忙些什么。   “秦太太,你对你先生是不是太不上心了?”   宜笙鼓了鼓腮帮子,“你的工作我又不懂。要不,我给你道个歉?”   秦见川边点头,边将空姐送来的毯子给宜笙掖好边角,“回家好好补偿我就行了。”   宜笙看着他一脸坏笑的表情,就知道他脑子里想了些什么。   “笙笙,酒店的床真是让人睡不习惯。”   “也不够尽兴。”   满客舱的人,秦见川便凑在她耳畔。   虽是知道不会被人听到,可宜笙还是不由脸红起来。   “我当时可还在发着热,你尽兴了的话,还是人么?”他的种种招数,可不是安稳躺着就够的。   “你肯定不知道。”秦见川挑了挑眼镜,说道:“人发热的时候,哪里都是热的。”   “小见川说,那种感觉,就像是泡在温泉里。” 第37章 天鹅湖   两人于凌晨方抵达壹京, 到家时,宜笙已经倚着秦见川肩膀睡着。   陈叔将车子停稳熄火,秦见川只低声让陈叔回去休息, 他陪一会儿宜笙坐在车后座。   睡梦中的人, 紧紧抱着他腰肢。   明艳的小脸上尽是满足。   前天因为她生病, 所以从前那些如刀子一般的往事肆意侵入她内心。   换了城市,又与老友相逢,反而为她本郁结的心做了纾解。   此刻,宜笙鼻息间尽是秦见川身上清冽的雪松木质香, 给人满是安宁的感觉。   所以何时上了楼, 再被秦见川拥在怀中睡了一觉都不知道。   长时的心情与身体双疲惫,使得她急需补眠。   再醒来时,已是上午九点钟。   秦见川今日不需要去公司, 但因为有一个会议需要开,便早早离开卧室去往书房准备。   宜笙睁开眼睛,看着身侧空落落的位置。   她翻了个身,将秦见川枕头拉进怀里抱着。   那份思念突然在这个清晨酝酿的十分浓郁, 使得宜笙再也无法入眠。   起床后, 她先是给宜清衍拨了通电话。   挂断时, 恰逢刘阿姨上楼, “刚刚苏董来电话,说是您和秦总已经很久没回老宅吃饭了,叫您两位回去一趟。”   宜笙点头,“好, 我给阿川打电话。”   她还不知道秦见川今天在家, 边说边去拿手机。   “太太, 秦总在书房。”刘阿姨提醒道:“只是他正在开会, 所以我就先来和您说一声。”   宜笙歪了歪头,无奈的笑像是在说,自己确实有点不够关心他。   于是,怀了鬼心思的人踱步至书房门口。   宜笙轻手拧动门锁,露出一条缝来。   电话会议,秦见川正一脸严肃的托腮听取汇报。   发觉书房门有异动后,他突然抬眸,刚好与宜笙四目相对。   刚刚还满脸肃穆的人立刻换了副表情,朝着宜笙摆了摆手,示意她进来。   小狐狸还穿着睡衣,柔滑的缎料随着人走动微微摆着最佳弧度。   布料一丝丝扫动在人小腿肚上,是别样风情。   秦见川视线几乎不移地盯着她步伐,循着从门口直至书桌旁边。   宜笙探出小脑袋,看了眼不是视频会议。   直接凹着腰肢往人书桌上一坐,斜倚下来,手肘刚好撑在笔记本电脑后面。   曼妙美人在前,秦见川眉头都皱了起来。   心思浮动,只能将一半心思落在汇报上。   “你来做什么?”秦见川张了张口,用嘴型问道。   宜笙抿唇,撩动长发,柔嫩纤白的手指顺着桌沿漫步。   然后附到人手背之上,指腹滑动之处都浮出一阵瘙痒。   “陪秦总开会。”   秦见川眉峰跳了跳,也不知道这人是来陪自己开会的,还是故意来捣乱的。   她手指威力实在强大,秦见川整个手臂都开始发麻,只好放下手中的钢笔,顺势抓住宜笙的手,攥在掌心。   又伸出手指在唇边,小声‘嘘’了声。   故意安了不让人好好开会心思的人,由着他的力气,挪动着臀,朝他身边移动。   馨香的蔻丹味混合着茉莉清香,即使宜笙一句话不说,还是足以让秦见川无法注意力集中。   他左手拿起笔,在纸上写道:小祖宗,求求你,再给我半个小时。   宜笙抽出自己的手,当着他的面,将那张纸从中间撕开。   莹润指甲又勾住他衬衣领口,将团成的硬纸团丢了进去。   秦见川喉结开始发涩,甚至开始干咳。   宜笙看了看他,又看桌上的水杯,端着狡黠的笑抢先一步拿住秦见川的杯子。   秦见川依旧满脸温柔,镜片下一双深眸无奈中又满是宠溺。   他便纵着宜笙从桌上滑进他怀里,再抱着他脖颈,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在他耳畔说道:“秦总,你的小秘书来喂你喝水。”   秦见川浑身都开始发烫,他发狠,掐了下宜笙臀。   可狐狸小姐也不甘示弱,自顾自的喝了口水,然后将杯子推远。   “小祖宗!”秦见川单手揽着她腰,防止人掉下去。   然后另一只手捏着他眼镜腿,往头顶一架。   下一秒,男人便吞噬下她的气息,连带清茶一起,拆卸入腹。   宜笙自是不肯吃亏,手臂环住他脖颈,将晨间吻加深。   电脑那边,公司负责人正在汇报新项目进度。   电脑这边,秦见川摁着人后脑袋,春光不及此处。   将眼镜顶在头顶的人,穿着圆领家居服。   脖颈虬结而起的青筋都跳动着欲色,他舌尖还裹着晨起抽的烟,柑橘桂花混合着薄荷味,连吻都带着烟草的浓郁。   宜笙扬着唇角,一双琉璃眸子含着氤氲水雾,鲜活艳丽。   “秦总真是柳下惠呀!”她娇嗔着,齿锋去啄咬秦见川唇畔,“都美人在怀了,还能一心二用听人汇报工作。”   秦见川喉结伴着深吻不住颤动,然后他倾了倾身子,将电脑会议自己这边调至静音。   “笙笙,我再有十五分钟散会。你现在还有乖乖回去的选择,我就当你贪玩。”他声线低沉,带着些故作调情的警告。   宜笙在秦见川身上向来吃软不吃硬,他越是这样说,她便越是折腾人。   亲吻不够后,她又去抓桌上的烟盒,“秦总,我想尝尝你的烟。”   秦见川后槽牙都是痒的,想去制止,宜笙便从他怀里躲开。   距离他远远的,倚著书桌后方的矮柜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细烟。   “你昨天在飞机上不是很猖狂么?”宜笙葱白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摁动打火机,火苗映着人瞳孔都是艳丽的,“还和我讨论温泉。”   “我错了,开完会儿你想怎么闹都行。”   宜笙歪头,满脸写着不解。   开完会就不是她闹了,而是她被闹。   刚刚这番操作,已经算是惹火上身。   她只是在倒计时里,先让人难受一番,也好让秦见川感受一下平时自己都是如何求他的。   宜笙咬着烟,在她即将点燃时。   电脑传出:秦总,全部进度以汇报完毕。   秦见川吐了口气,点开话筒,“好,散会吧。”   下一秒,他合上电脑。   矜贵的男人,先是悠闲喝了口水,才缓缓起身。   头顶架着一副黑色后框眼镜,配着浅色家居服,斯文的脸上居然多了些青春洋溢。   宜笙腰肢倚着矮柜,面对不断逼近的人,也不着急躲离。   秦见川在烟尾刚刚冒出猩红时从人嘴里捏出,“长本事了。”   下一秒,烟被渡到他唇边。   白色烟雾顺着他鼻梁腾空,氤氲的人色、欲气极重。   秦见川又吸了口,然后烟蒂抿灭在旁边的花瓶里。   浸入水中的薄荷烟草味带着潮湿,飘散在空气中。   秦见川含着烟,再次附于她唇上。   烟丝顺着两人唇角流动,吻都变了味道。   宜笙吸了口气,呛的眼都红了。   秦见川手臂穿过她腰间,抵在矮柜之上,将人箍于怀内。   肌肤在空气中的温度都开始逐渐攀升,不知是这春日回暖的过快,还是有情愫作怪。   “不是想要尝尝是什么味道么?”秦见川另一只手还是不由温柔给她拍背,“好的不学,净学些坏毛病。”   宜笙缓过那股劲,抬腿便在他脚面踩上一脚,“秦总说说,你有那些好习惯,我可以学的?”   秦见川‘嘶’了一声,“这个时候,我觉得不是谈论学习的时候。”   他抱住宜笙腰,轻轻一用力,便将人抱坐到矮柜之上。   半挽的袖子下,是一节匀称有力的手臂。因为情绪处于激动之中,而虬结起青紫色血管。   他手掌宽大,不过盈盈一握,便轻而易举的将人整个腰身揽在掌中。   她长发柔顺,随着动作轻扫在人手背上,酥麻撩拨。   于是,青筋再从手臂蔓延至秦见川手背。   本就眼中沾了欲气的人,另一只手顺着她脖颈丝丝扣入后脑勺。   耳垂都变得发烫,如滴血的樱桃。   诱的人狠狠啄咬一口,“天鹅公主,现在该我了。”   宜笙还未来得及说话,音节便被吻尽数吞噬。   不知是不是春日旖旎,今日的吻都是缱绻的。   他舌尖带着烟草味,激的人大脑皮层连接电流。   逐渐缺氧的人,终于伸手去推秦见川。   他眼中含着愠色,又带着故意报复的爽。   似是在说,刚刚你不是很猖狂么?   宜笙小脸憋得通红,舌根都开始发麻。   烟草的裹挟,带着薄荷的清爽。   “秦见川,你想憋死我!”最终,宜笙还是将秦见川推开。   男人叉着腰,站在距离她两步处,笑的邪味,“听说有一种窒息快/感,和平日的感觉都不一样。可惜太危险...”   他话音里带着惋惜,眼中是玩味的笑。   “混蛋!”   秦见川舔舔唇畔,那处还残留着她口脂果味香气。   黏黏腻腻,带着点甜味。一时分不清是口脂的味道,还是她自身的味道。   “天鹅公主,是不是有点不讲理。”秦见川掐她脸颊,“刚刚你都过分地压在小川身上了,小川可只顾着想你...”   宜笙扬着眼尾,将拖鞋踢掉。   脚尖划过灼烫,将不讲道理演绎到极致。   “那我和小川握个脚。”   秦见川低声骂了句艹,攥住她手掌,“礼貌一点。握手吧!”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天鹅湖   宜笙的手落入一片温热里, 再随着秦见川的动作,烧灼感随即而来。   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宜笙便看着秦见川将额头抵在她肩胛。   低沉的喘气声随风徘徊, “小川说, 你的手有点凉。他给你暖暖。”   宜笙整条手臂都开始发麻, “我有话要和你说。”   秦见川动作顿了顿,“说话,不影响。”   此时的他,海啸正阵阵急促翻腾, 哪里舍得舒缓慢捻。   “妈妈刚刚打来电话...”宜笙指甲圆润, 带着珠莹的嫩粉。   划过水波,甲面泛起涟漪。   闻言,秦见川眉峰都皱了起来。   “笙笙, 你故意的...”边说。   秦见川直接将人抱起,朝着卧室走去。   “那我们得抓紧时间。”   约摸有半个小时,宜笙才软着腿下床。   她刚刚全程跪着,此时膝弯处通红一片, 带着几分旖旎。   “过分。”宜笙趿拉着拖鞋, 又洗了早晨的第二遍澡。   因为秦见川开了晨会, 又带着她溺进春潮许久, 所以时间都在分秒钟中带着几分急迫。   可当宜笙站到衣帽间后,脑子里又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她唇角勾着坏意的笑。   从衣柜里拿了条包臀一步裙,搭配件白衬衣, 是非常强的职场风。黑卷发散下那一刻, 宜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格外满意。   恰好秦见川也披着睡袍进来, 正见她系衬衣纽扣。男人一愣, 仿佛看到了华京总裁办的女职员。   但不同于她们过重的职场感,宜笙则是从眼神到动作都透着别样风情。   “秦总,早呀!”小狐狸无辜眨眼,一副将晨间的身份cos游戏玩到底的模样。   秦见川再朝着她迈步,满身矜贵风流,“早,宜秘书。那就麻烦你,给我穿衣服了。”   宜笙凝着眸子,仰头看他,“你在公司也这样□□的,让秘书给你穿衣服?”   秦见川单手扶着衣柜门,笑着耸了耸肩,“公司里都是男助理,给我穿衣服的工作,只有你能做。”   宜笙勾着唇角,身上的香气随着动作扫在人心尖上。   她手指勾缠着秦见川睡袍绸带,轻轻一拉,绝佳起伏的匀称腹肌便尽入眼底。   “那今日给秦总搭白色衬衣加黑色西裤如何?”   “情侣装呀,当然可以。”   宜笙的小心思一眼就被看穿,“只是这样穿最不容易出错。”   秦见川轻笑,抬手抚着人腰,再勾到臀上,“行,都听你的。”   宜笙将搭配好的衣服全部挑出来,然后往他怀里一堆,“自己穿,还真准备让我伺候你。”   秦见川笑着用手指撩人下颌,带着蛊惑,“私人秘书的工作,不含括穿衣服么?”   宜笙躲开他手,“不包不包!”   秦见川挑眉,“那看来只包含喂水。”   宜笙迅速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那秦总满意么?”   秦见川套上衬衫,慢条斯理的开始系纽扣,“书房那次不满意,其余十分满意。”   他们统共就在书房那一次,还是喂他水杯里的水,宜笙不由沉默。   “不过比起山泉水,我更喜欢天鹅湖水。”   “....”   宜笙拿了件短外套,耳垂都还是红的,“快点,爸妈还等着呢。”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衣帽间。   今日秦少爷心情好,亲自开车载着宜笙回秦家老宅。   只是车子刚刚驶进老宅的山顶主路,宜笙一低头,就看到自己膝上的红斑。   早上洗过澡后,她就忘记了这茬,甚至还穿了条不过膝的一步裙。   又为了好看,连就外套也不过将将盖住大腿。   这样去见婆婆,只怕是将不尊重都写在了脸上。   “秦见川,我的腿。”公主殿下平生最怕在长辈面前犯错。   秦见川一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慵懒摁在档位上。   听到人委屈的叫自己名字,他顺着宜笙视线看过去,“还挺红。”   宜笙显然不满意他这个反应,“马上就见到妈妈了,这样也太不礼貌了。”   “那现在回去换衣服也来不及了。”秦见川松开档位,手掌覆过去,指腹摩挲人膝盖肌肤,“爸妈不会在意你穿什么的,放心吧。”   “那也太不像话了。”宜笙又抱怨道:“都怪你,非要从后边。”   秦见川喉间发出细碎的笑声,风穿过竹林潇潇。   车厢内都是旖旎的,“怪我?你也挺喜欢的。”   “少趁机吃豆腐,流氓。”宜笙拍掉他的手,“怎么办嘛。”   面对她的小脾气,秦见川一向不会敷衍,“好了。容我想想如何给少奶奶解决问题。”   眼看车子即将到达秦家老宅,甚至透过竹隙已经能看到二老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的身影。   “秦见川,到家了!”   “别急。”   宜笙怎么可能不急,直到车子停下。   她只好先将背包挡在膝前,朝等在门口的苏明熙走去。   秦见川关上车门,快上一步,边脱外套边截住宜笙去路,“给我拿着。”   宜笙瞳眸颤了颤,这就是他给自己想的办法?   她不方便脱衣服,他便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遮腿。   “和谁学的,让笙笙给你拿衣服。”见秦见川如此行为,苏明熙斥责道。   宜笙将秦见川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长度刚好遮在她膝前。   “没事的妈妈。”宜笙挽住苏明熙,婆媳二人照旧走在前面。   “他在家也这样使唤你?”苏明熙关切问道。   宜笙回头看了眼秦见川,再面对苏明熙时,小狐狸已经换了一张委屈脸。   “没有,阿川没有。”委屈的小音调,满脸都是害怕的小表情。   说没有,很难让人相信。   “秦见川,你是不是在家里欺负太太?”婆媳二人回过头,一个给媳妇立威,一个故作委屈。   秦见川视线落在宜笙脸上,想说,在家里明明都是他把人伺候得像个姑奶奶。   现在小狐狸简直就是恶人先告状,还又让人有苦说不出。   “我没有。”   “妈妈,他真没有欺负我。”   宜笙余光瞥了眼秦见川,似是在说,早上就欺负我了,可狠了呢...   苏明熙剜了一眼秦见川,“你招呼点,不然就是结婚成家了,我也还是会教训你的。”   宜笙差点笑出声,看着秦见川挑了挑眉,一脸得意。   到了客厅,一家四口坐在沙发上聊了会儿天。   长辈面对孩子,嘱咐不完的注意身体和注意安全。   苏明熙瞧着宜笙似是又瘦了,便立刻起身,“我去库房给你准备一些补品,这么瘦,一阵风都像是能将人吹飞了。”   宜笙想跟着过去,苏明熙摁住儿媳,只朝秦奈招手,“咱们一起去吧。”   二老风风火火离开,客厅内立刻只剩下两人。   秦见川拖着下颌看她,然后移了一下,贴着宜笙坐下,“我欺负你?”   宜笙满脸无辜,“我哪有说你欺负我?”   “你是没说,但你那些小表情都说了。”秦见川抬手将她抱着的衣服拿开,露出了膝盖上的红斑,“秦太太说的欺负,不会是这个吧?”   宜笙慌乱想去抢衣服,“爸妈回来会看到的。”   秦见川偏是不给,故意逗她着急,“被人冤枉,总要真欺负一下。不然就白受委屈了。”   宜笙气鼓鼓去抓衣角,但悬殊的男女体力,秦见川只稍稍用力,就将衣服抽离。   “你再这样,我就告诉妈妈,你在老宅还欺负我!”   “行!你告你的,回家我们再秋后算账。”   宜笙然后突然又想到什么,笑着耸肩,“差点忘了,妈妈这里也有我的衣服。”   然后便见小狐狸将手指浸在桌上的茶盏内,再将水珠洒了一些到自己裙摆上,“哎呀!我的裙子湿了,得去换一套才行。”   故作矫揉造作的小表情,灵动狡黠。   起身时,还不忘抬脚,高跟鞋捻在秦见川锃亮的皮鞋上站起来。   “你怎么回事,还想绊倒我?”   看看,这不讲理又矫情的模样。   秦见川后槽牙都是痒的,“笙笙。”   宜笙站定,俯下身子,将拿杯茶盏打翻,“我要去换衣服,晚了容易感冒。”   “娇气。”秦见川压着声音,笑意细碎道。   然后抬手一拉人,直接起身将她打横抱起。   宜笙就是想和他开开玩笑,没想到秦见川直接在客厅就抱她。   小狐狸顿时惊慌失措,“爸妈回来会看到的。”   秦见川迈步,朝着电梯走去,“不是说晚了容易感冒,我送你去还能快点。”   这句话,在宜笙认识他之前可能还会相信。   但真实情况是,他送人回去换衣服,只是去的路上快。   换衣服时,只会磨的宜笙脾气都要上来。   “你不要再捣乱了。”宜笙憋红脸,被他圈在怀里,“爸妈会看出来的。”   秦少爷手背上尽是虬结而起的青筋,看着她十分费力的系珍珠白旗袍的衣扣。   “好了,不闹了。我给你系。”秦见川松开人,继而半蹲下。   指腹捏着玉髓纽扣,从膝下开始系。   直到胸前,手掌都开始发烫。   “我自己来也行。”因为是在秦家老宅,宜笙还是不由顾忌长辈。   秦见川便摁住她两只去抢的手,然后往人背后一攥,霸道的一只手继续去给她系扣子。   “再挣扎,只会更慢。”他威胁道。   宜笙眼神瞥瞪他,“流氓。”   秦见川系到她胸前的纽扣,闻言只是挑了挑眉,“这里怎么有条线头?”   “???”宜笙看向自己胸前的纽扣,分明什么也没有。   可秦见川灼热气息还是尽数喷洒,在纽扣之下啄吸一块红斑。   “秦见川!”   “这里看不到。”   作者有话说:   欺负人!   ----------------------------------- 第39章 天鹅湖   宜笙腰肢倚着衣柜, 感受胸前灼吻,双腿差点支撑不住。   秦见川看着颜色鲜艳漂亮的红斑,一脸满意得将最后一颗纽扣为她系上。   “这是对你无中生有, 恶意栽赃的惩罚。”说完, 秦见川还十分恶劣地拍她臀, “不过刚刚只是利息,晚上再收取本金。”   闻言,宜笙更虚软了,甩开他的手, 往门口走去, “你今晚不要回家了,或者我让刘姨给你收拾一间次卧。”   宜笙不懂,是不是男人二十八岁才开窍, 以至于从前年少时的欲望宣泄不满。   现在娶妻后,开始报复性发泄。   两人再下楼,客厅已经摆满了苏明熙给宜笙准备的补品。   还有一些给秦见川补气的,整整堆了两排。   “这些刘阿姨都会做, 让她每天配合着给你们搭配。”苏明熙又清点一遍, 才看向宜笙, “怎么换衣服了?”   宜笙胸口还在发烫, “刚刚茶洒了,就换一套。”   苏明熙也没再细究,继续张罗着给他们准备其他药材。   这一趟回老宅,秦见川的后备箱和后座都被堆满了。   最后临走时, 苏明熙还又给宜笙一块锦盒, 里面是她和秦奈去洛杉矶时, 在拍卖会上给她选的一枚胸针。   “小百合。”宜笙坐在车内, 看着莹润洁白的胸针。   指腹滑过,触肌生温。   “我都没有爸妈送过礼物。”宜笙合上锦盒,看向秦见川说道。   她自小缺少父母的关爱,自嫁给秦见川后,这一对公婆几乎是拿她当女儿一样宠。   秦见川看她一眼,笑着揉她脑袋,“爸妈只在意孩子健康平安,至于礼物都是虚礼。”   毕竟作为儿子,秦见川都很少给秦奈与苏明熙送礼物。   “我只是觉得爸妈对我很好,我也想有所回报。”   “小傻瓜,一家人是不会在意谁对谁付出多少,又没获得回报的。”   “可我还是想...”   “好。那下次我陪你一起给爸妈选礼物。”   宜笙抿唇点头,心中这才舒怡一些。   她回头又看了眼,发现一盒补血的药材。   这次两人从港城回来,已有一天。   宜笙突然盘算着,明日回宜家看一趟月亮。   “你明天休息么?”宜笙问道。   秦见川:“明天要去京郊开会,休息不了。怎么了?”   宜笙咬唇,“没事,明天我准备回一趟宜家。”   “很着急么?”对于她独自回宜家,秦见川也不甚放心,“或者等我休息了再陪你去。”   宜笙避开他视线,“是哥哥要的文件,他不方便回去。”   “你自己可以么?”   不知从何时开始,宜家原本是宜笙一人忌讳之地,后来便成了小夫妻两人都惧怕的地方。   宜笙忌讳人,秦见川则是怕宜笙受半点委屈。   “没事,放心吧。宜家一般白天是没人的。”林胤是个十足的女强人,一年到头几乎从不休息。   宜笙选在工作日的白天回家,基本是不会遇到她的。   秦见川沉思多时,“那行,明天让陈叔陪你一起。”   翌日一早。   秦见川起床上班,宜笙还窝在被子里抬不起手。   昨天晚上小夫妻又各种花式的闹,今晨,宜笙一掀被子发现,凡是舞裙能盖住的地方,都是密密麻麻的红斑。   “又是这个眼神。”秦见川边系领带,边从镜子里看她。   宜笙拉了拉被子,盖住肩胛,“你还好意思说。”   秦见川神清气爽,系好领带,又指着镜子上宜笙留下的指纹,“你昨晚可没有不好意思。”   那张镜子如果有影像留存功能,那它已见证太多夫妻爱浓。   “今天就让人把它搬走。”宜笙气鼓鼓说道。   秦见川穿上外套,又朝着床边走去。   他单膝跪在床沿,俯身亲吻人额头,“不逗你了。去的时候和我说,回我们家的时候也和我说一声。”   宜笙眨了眨眼,明明这人上一秒还在和她暧昧调情,此刻又变得一脸严肃,“知道了。”   “那我走了。”   “爱你老公。”   秦见川走之后,宜笙才慢吞吞起床。   等她到达宜家,已是正午。   偌大一个庄园,空无一人。   宜笙先到宜清衍房间内的书房,将之前提及的文件拿出,才去向顶楼姜月亮所住的房间。   静谧的无菌房,只有几台机器运作的时间。   姜月亮平躺在床上,睡颜恬静。   似是察觉到房间内有人,姜月亮才缓缓睁开眼。   见到是宜笙,小姑娘眼中都是悦色,“姐姐!”   宜笙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温柔摸了摸小姑娘额头,“最近有些忙,不好意思现在才来看你。”   姜月亮一脸甜笑摇头,“姐姐来了,我就很开心。”   她才不在意宜笙什么时候来,又有多久没来。   “最近感觉如何呀?”宜笙看她又瘦了许多。   姜月亮声线乖甜,手从被子里探出去抓宜笙手指,“我很好。”   宜笙俯了俯身子,凑近去看姜月亮。   苍白的小脸上似有些许血色,但眼神却有些涣散。   “没有骗姐姐?”宜笙打趣道。   姜月亮摇头,“我不骗姐姐。”   看着姜月亮,宜笙又疼又怜。   摸着她冰凉小手,尽是凸起的骨头。   “姐姐,我突然很想见见姐夫。”姜月亮说道。   宜笙抿唇,心底是为难。   直到如今,她都没有告诉秦见川关于姜月亮的事情。   从前是害怕会像林胤所说,他得知自己是因为秦、宜两家合作血液病研究才嫁给他,会认为她只为利益,继而影响两人感情,再波及到项目之上。   后来随着两人感情不断加深,宜笙也愈发了解秦见川为人。   她开始想要告诉秦见川让他帮忙留意配型时,林胤又拿姜月亮的病情威胁她不许说。   宜笙在很多事情上都敢于任性,甚至冒些险也无可厚非,就如她一年前为了躲开和纨绔联姻,眼睛不眨地将绣花针扎入脚心。   可唯独在姜月亮身上,她如履薄冰,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行差踏错。   “今天他在京郊有场会议,很是不巧,我一个人来的。”宜笙不想让姜月亮多想,便找了个理由,“下次姐姐再带他见你好不好?”   “好,下次姐姐一定要让我见见他。”姜月亮盯着宜笙瞳孔,想从她眼中看出林艺所讲得那些是真是假。   宜笙躲开她的视线,点头,“一定。”   “我就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爱姐姐,会不会比我还爱姐姐。”姜月亮弯着月牙眼,“但我觉得,我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姐姐的人。”   宜笙听着她呢喃,想到了从前两人在福利院的日子。   姜月亮当时并不是壹京福利院收留的孩子,只是因为她身体原因暂时被安排在医务室养身子。   而宜笙刚刚经历第二次弃养,她将自己全然封闭在内心。   不与所有小朋友玩耍,甚至还和一个嘲笑她的小男孩大打出手。   宜笙被推倒在地,整个膝盖和手肘都是擦伤。   姜月亮看她擦药时居然一声疼都不说,眼中尽是崇拜。   就趁着无人注意时,偷偷塞给宜笙一块糖。   那晚被罚不许吃饭的宜笙,便是靠着这块糖坚持了一晚。   从那之后,宜笙便会经常去医务室看望姜月亮。   姜月亮因为特殊的血液病,不能晒太阳。   宜笙就偶尔趁着月色正好时,背她出去看月亮。   “晒月光才浪漫。”她对姜月亮说,“古往今来,月亮都是代表思念的象征。”   “那姐姐还会再离开这里么?”姜月亮回,“我不想只做思念的象征。”   宜笙坚定朝她摇头,“不会再离开了。”   直到后来,福利院换了新院长。   年近五十岁的男人,最爱叫小姑娘们去他办公室玩。   某个午后,便轮到了宜笙。   年幼的孩子不懂男人抚摸她们脸颊和身体的意味,但宜笙被第二对夫妇领养时,他们有特别认真的教她男女有别与性启蒙。   宜笙激烈反抗,抓花了男人的脸。   被挑战权威的人,轻而易举扛起幼小的女童,抓着她往宿舍楼走去。   宜笙哭喊了一路,可小朋友们只懵懂地看着她。   就连老师们,都一致认为是她不乖,院长要单独教育她。   漆黑的房间,幼小的女孩被吓得躲在床角。   她求人来救救自己,可矮窗边只有无数双忽闪的大眼睛,呆滞看她被抓住脚踝拖到床沿。   到最后,她将所有可以砸掉的东西全部砸完。   甚至再没有反抗的力气,无助又绝望得对男人说,“你碰我,我就去死。”   男人只是冷笑,满口黄牙,尽是猥琐笑意,“世界上多的是你这样没有用的小女孩。”   宜笙眼泪都流干了,就在男人即将解开皮带时,木门被突然推开。   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幼小的姜月亮,拿着一把美工刀冲了进来。   男人正伏在床沿,高度不偏不倚的,供姜月亮将刀刃刺入他脖颈。   刀子再被□□时,溅出的血染红了整张床,还有两个小姑娘的眼睛。   姜月亮额头上尽是被太阳晒后灼伤的红痕,她双手扔紧攥着美工刀,嘴里念着,“不许欺负我姐姐。”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天鹅湖   宜笙将姜月亮哄睡着后, 才轻声退出她房间。   只是刚一出来,就看到坐在顶楼客厅沙发上的林胤。   宜笙没想到会此刻在家里遇到她,但还是乖巧唤道:“妈妈。”   不知是不是多日未见, 宜笙居然从林胤那张向来无懈可击的脸上看到了疲态。   她坐在沙发上, 手掌托着额角, 听到她声音才睁开眼,“嗯,回来看月亮么?”   宜笙抿唇,下意识藏了藏包里的文件, “很久没看她了, 就想着回来一趟。”   林胤起身,同她说道:“你和我来。”   林胤的书房,燃着沉香。   袅娜的乌白色烟雾香气弥漫, 但不知道是不是香受潮了原因,夹了些繁杂的尾调。   “淮岛一号,你进行的如何了?”母女二人,多日未见, 张口却只是利益, “和秦见川谈拢了么?”   宜笙双手捏着包, 指甲深深嵌入小牛皮内, “还没来得及提。”   “你说什么?”林胤冷笑一声,似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   宜笙咬唇,一脸为难表情看向林胤说道:“我本来准备港城演出结束后就向阿川提这件事的,可谁知我们被邀请去霍臻葶寿宴上。霍星来似乎...也对淮岛一号很感兴趣, 我不了解生意上的事, 不知道多一些人进去项目, 会不会不好, 就想着先回来和您说一声。”   林胤扶着桌面站起来,朝着宜笙稍稍倾身,手指发狠地捏住她下颌。   两人眼睛相距不过二十公分,却像一场无声对峙。   “宜笙,我混迹商场的时候,你还没投胎呢。”林胤眼尾泛着猩红,是在商海中杀红眼后未散的暴戾,“所以,不用想着拿这种理由搪塞我。”   宜笙皱了皱眉,想向后撤离身子,却因为下颌剧烈的痛寸步难移,“妈妈,我没有。”   看着宜笙眼眶内几乎闪出泪光,林胤眸光冰冷道:“笙笙,你现在越来越不乖了。从你在伦敦回来之后,算算已经是多少次忤逆我了。”   剧烈的疼顺着宜笙下颌漫溢至神经,她想挣扎,却又不得反抗。   这便是林胤一贯对她警告时用的招数,冷战,暴力然后是拿月亮威胁。   从前是损害她的个人利益,宜笙可以咬牙退步。   可现在林胤想要将手横插进秦家,那里对于宜笙来说无疑是人生中的净土。   因为太过难得,所以抵死抗争。拼了命的在月亮和家庭之间,行走独木桥。   “妈妈,我会继续想办法的。”宜笙颤着声音,眼中尽是恐惧,“我错了,您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不会再让您失望的,妈妈您就相信我吧。”   林胤看着宜笙那副吓破胆的模样,就会想到了幼时这个小姑娘每次遇到不想做的事,也是要死倔到这一步才肯乖乖听话。   她缓缓松手,面色也重新恢复温和。   “早这样不就好了么?非要受点苦,知道有多疼,才肯乖。”   “...”   “距离月末,可没有多长时间了。笙笙可要更加努力,不要耽误四月初月亮的化疗。”   宜笙嘴角颤了颤,“我知道了。”   从宜家再走出去,风吹过她小腿,战栗起层层冷汗。   她维持着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回到车上。   只是车门合上的下一刻,宜笙喉间发出细碎的笑。   再看被她放在身边的托特包,安然无虞。   宜笙拨通宜清衍电话,那边很快接通。   “哥哥,文件已经拿到了,稍后我会找人给你到西林别院。”   宜清衍那边是各种键盘敲击的声音,然后便是无数台电脑发出信讯警告的铃声。   “好,妈没有起疑心吧?”   宜笙拿出补妆粉盒,遮了遮自己下颌被捏出的微红,“没有,她不认为我们具备反抗的能力。”   所以,仅仅是拿着回家看姜月亮做理由,便已足以。   这源自于宜笙对于林胤一向过分自信的了解。   “但是哥哥,我们的进度必须加紧了。四月之前,这个世界得天翻地覆才可。”   宜清衍沉思片刻,然后说道:“明天就会开始第一波进攻。但现在我们还需要最后一笔钱压低资金,这个你嫂子已经在想办法了,只不过数额有些大,会耽误一点时间。”   宜笙抿唇,问道:“需要多少?”   “至少200个。”   宜笙眼波闪动,她这些年全部积蓄加起来估计也不够零头。   可时间紧迫,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人,就只有他一个。   “我也一起想办法,最晚两天,给你答复。”   说完,宜笙挂断电话,又对陈叔道:“我们去京郊接阿川下班。”   京郊会议厅,肃穆庄重。   宜笙的车子便停在红旗下,周围竹林飒飒,带着风雨欲来前的静谧。   她下午时分便收到了秦见川会议中途休息时发来的微信,问她到家没有。   宜笙只说在路上,那边便再没有回复。   散会时,清一色的黑西装,红金胸针从会议厅涌出。   宜笙下车,淡色连衣裙,优雅素净。   不住有人看向她,似是被惊艳到。   秦见川同样得一走出会议厅,便瞬间看到站在人群中的宜笙。   一片鸦色里,唯她干净中带着艳丽。   两人隔着老远的距离,相视一笑。   她便只倚着车身,等秦见川慢慢走向她。   “不是说在回去的路上么?”秦见川摘下眼镜,微眯着眼。开了一整天商会的人带着几分倦意,可看到她后,连眼底都在活跃着跳动。   宜笙含着笑,抚了抚秦见川西装衣襟。   本就斯文的人,穿着中山装式的西服,更显儒气沉稳。   “是在回去的路上,又没说是回家的路上。”小狐狸挑眉,眉眼间都是狡黠,“老公接我多次,我就不能来接一次?”   娇俏的声音,人心都是酥的。   秦见川眉梢和唇角都忍不住勾起,抬手将人被风吹散的额前发撩到耳后。   “被公主殿下接下班,实在受宠若惊。”顾虑着旁边有不少人,秦见川只是贴心得为宜笙拉开车门,“日后还得公主常来,习惯了就好了。”颇有种得寸进尺的感觉。   两人上了车,秦见川自然而然的伸手一揽,扣着人腰肢,顷刻便拉入怀中。   “怎么突然就想着来接我下班了?”秦见川声线低沉,将头枕在宜笙肩胛处。   宜笙顿了顿,回道:“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秦见川低笑,吻落在人肩上,“人都来了,还说什么假话。我们夫妻间,不搞虚的。”   从他见到宜笙,再看小狐狸脸上那笑不是笑的表情。   就轻而易举得猜出她心里藏着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吐露给自己。   宜笙咬了咬唇,车厢内安静到极点,“我想,找你借点钱。”   秦见川微怔,抬起头看她,“要多少?”   “这个数。”宜笙伸出手指,朝着他比了一下,“百亿。”   听完后,秦见川摘下眼镜,“还有其他么?”   宜笙其实在等他时想了无数种他听到这句话的反应,连就解释都想好了,可唯独没想到秦见川会问她还有没有其他想要的。   “还需要一些账户。”   秦见川指腹在她腰间摩挲,眼底逐渐溢出一些藏不住的笑。   然后他拿出手机,直接拨通助理电话,“准备两百亿和一百个账户,周末前对接给太太。”   待秦见川挂断电话,宜笙才坐直身子,眼底尽是波澜,“你不问我做什么的吗?”   秦见川视线落在她下颌处的红,那是他见到宜笙后唯一忧心的事,“你想做的事,必然有你的道理。不想说自然也有你的顾虑,我只做你背后的大树就够了。”   他的神女就要自由的飞。   “秦见川!”宜笙倾过身子,紧紧抱住他。   她何德何能,又是花光了如何的好运气,才遇到了像秦见川这样的人。   “你只管去做。咱们家不缺钱,也不缺权。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在。”秦见川手掌温热,不住抚摸着她颤抖的背。   宜笙心中反而像是缠绕了无数的线团,密密麻麻纾解不开的尽是死结,那是深深的愧疚和心疼。   为曾经怀疑过两人婚姻的长久度,还有从来没为秦见川做过什么,他却总是无条件站到自己身后。   “秦见川,你为什么这么好。”宜笙话音里带着哭腔,原来人感受到被爱,也会觉得无比悲伤,“我还不了你怎么办?”   秦见川抱住她,将人直接放到自己腿上,怀抱的桎梏温热又安宁,“笙笙,这个世界上用钱可以还干净的是朋友。还不完还亏欠着各种情,又心甘情愿的,才是家人。”   宜笙鼻息间尽是秦见川身上好闻的薄荷烟草味,似是又回到了初相识那天。   那个场景她也曾午夜梦回过多次,可每次听到秦见川问她要不要同他一起走时。   她的答案都相同。   宜笙瞳孔闪烁着,捧住秦见川脸颊,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到此刻,宜笙还是只有那两个愿望。   月亮健康,阿川所愿皆得。   男人浅笑,宽厚的温热手掌下一刻便扣住她后脑勺。   今日的吻是缠绵又缱绻的,不带丝毫情、欲,却又比往日更加让人心悸撩动。   作者有话说:   秦见川,绝世好男人!   --------------------------------- 第41章 天鹅湖   车子抵达别墅, 宜笙是被秦见川抱回楼上的。   两人在卧室黏腻了许久,才饿着肚子下楼吃饭。   宜笙双腿都是虚浮的,碍于刘姨就在身边, 只敢偷偷瞪秦见川。   而餍足的男人精神焕发, 满身的斯文风流。   还在看到宜笙瞪他时, 拿起公筷为她夹了一块牛肉。   “好好补补。”   宜笙飞快吃完晚餐,似是无意,“你晚上为什么还要开会?”   秦见川慢条斯理的搅拌着碗里的粥,“嗯, 要商讨下周去北方的事。”   “那要很久么?”宜笙眨着眼问道:“会不会我睡着的时候, 你才回来。”   秦见川放下筷子,“估计一个半小时。你睡了的话,我就轻一点。”   刘阿姨这时走出餐厅, 此处瞬间只剩下两人。   宜笙嘟囔着起身,“每次都说轻一点,也没见多轻。”   闻言,秦见川便想伸手抓人。   宜笙轻盈一躲, 出了餐厅。   “你等我开完会, 再和你说, 怎么轻一点。”   “不听不听, 王八念经。”   -   宜笙上了楼,直接去衣柜里选了条睡裙去洗澡。   氤氲水雾熏得人脸颊绯红,肌肤莹润。   再从浴室出来,她头发还带着微微的潮湿。   黑色低胸睡裙勾勒匀称起伏的身材。   小狐狸藏着坏心思, 涂完护肤品, 便随手捡起秦见川刚刚丢在地上的领带。   她推开秦见川书房门时, 男人正讲着话。   看到她进来, 竟一时间忘了词。   “秦总?”那边有人唤道。   秦见川连咳几声,视线还流连于宜笙身上。   他再继续讲着话,发言那十分钟,对于秦见川来说无比煎熬。   一心二用的同时,那人还故意站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   手指缠着那条领带勾绕,丝丝入骨都是风情。   光烛下,宜笙指甲莹润粉嫩,泛着潋滟。   勾缠着的领带丝质柔滑,从人指尖再垂到小腿肚。   秦见川全身都在冒火,疯魔般的,似是在她身上如何都索取不够。   只一遍一遍沉溺其中,还乐此不疲。   他今晨刚尝试了一次开会时被宜笙撩拨的全身冒火,狡黠的小狐狸像是找准了他的软肋,知道开会时,就算再思绪纷飞,也会保持最起码的正经。   于是,秦见川拿起笔在旁边的纸上写道:我错了!   宜笙趿拉着拖鞋,斜倚在他面前矮柜上。   晨间,那上面还流下了水渍。   书房一向都是秦见川自己打扫,此时干干净净的,想来是他自己发现了,擦拭了一遍。   宜笙端着手掌,迈步走向窗户,将窗帘尽数拉开。   单向玻璃,外面看不到室内,但人的视觉还是被刺激到。   小区中心是一片环湖,晚上,便会有人在旁边散步。   他们处于二层,又是中心的楼王区域,视野也是最佳的。   特别在秦见川写下纸条求饶时,宜笙更变本加厉,一步一步靠近到他书桌前。   隔著书桌,小狐狸在桌下提了提秦见川的脚。   那人立刻端正的收回脚,脸上表情不带丝毫变化,反而更加严肃。   宜笙冲他挑眉,带着几分挑衅。   直接蹲下,顺着桌下爬了过去。   她脑袋便卡在秦见川双腿中间,带着几分艳色,勾人慑魄。   秦见川此刻觉得空气都开始变得烧灼,伸手想要推开宜笙。   却被她直接抓住手掌,滑嫩细腻的指腹在他掌心写着字。   秦见川一心二用,也能猜出她写的是什么。   顿时额头上的青筋都虬结而起,喉结抵着睡衣衣领来回翻滚。   指腹再从他手掌绵延至膝处,顺着睡裤一点点伸入。   秦见川连连眨眼,迅速将话筒调至静音。   他最爱咬宜笙,并且在人隐秘的部位留下齿痕。   这是第一次他咬自己,想要克制喉咙发出声音。   可实在舒爽的电流,蔓延再扩散时,直将人的理智都驱赶了。   “宜笙!”秦见川用手捂着嘴,咬着牙低声道。   宜笙仰头看他,微干的发丝扫过人腿部肌肤,又酥又麻。   她不说话,只是笑着。   像个妖精,最爱吞噬人元气的妖精。   即使开着电话会议,可秦见川还是会担心被其他人听出异样,或者自己漏听一些重要内容。   这便成了小狐狸肆无忌惮的底气,指尖勾着人裤边。   只许轻轻一拉,宜笙瞳孔都被占满了。   “小川今天醒得有点早。”宜笙低声笑着说道。   秦见川额头是虬结的青筋,“笙笙,别挑战我。”   宜笙总有一股勇士精神,且不到最后一刻,或者凡是能看到希望时,都会持续攻击。   而面对秦见川,她则更变本加厉。   就如此刻,她把握着。   平日这都是秦见川逼迫她时,她才做的事。   但如果是她想折磨秦见川,那这些就是她会愿意主动去做的。   春日的地板微凉,宜笙跪在那里。   只稍微微一低头,便是满园春色藏不住。   她也不屑于藏那红线缠绕的旖旎光景,但她却能感受到小川的情绪变化。   “光是看着就受不住了?”宜笙勾着唇角,还在继续挑战人对于欲、望的底线。   秦见川便一只手摁住她的头,一只手紧捂住自己的嘴。   那是一种大脑要绷开的感觉,又带着禁忌的刺激。   秦见川觉得自己往后都要害怕在家里开会了,特别是会前他还招惹了这个小祖宗。   当手掌的温热撤离后,秦见川以为她终于累了。   下一刻却是更深,更湿润的感觉。   直激的人灵魂深处都要沸腾,难以言状的舒爽似电流漫流。   “求你了,笙笙。”秦见川咬着牙,眼前电脑上的字都开始重影后飞来飞去。   宜笙含糊不清道:“老公,喜欢么?”   秦见川想说喜欢,但这个时候的喜欢实在要命。   几乎是碾压着他的灵魂,恨不得将灵欲剥离。   “笙笙,你还有二十分钟搞破坏。”秦见川眼前尽是花白,索性直接将眼镜摘掉往桌上一堆。   便听着电脑内的汇报,再感受着阵阵潮波。   这二十分钟,对于秦见川来说。   似是比商业谈判陷入僵局时还要折磨。   到最后时,甚至咬住自己手指去克制喉间不住迸发的声响。   以至于尝到了丝丝血腥味。他发了狠,将那只手耷拉下去。   箍着人下颌抬起头与自己对视,再将指尖的血涂在她唇上。   艳丽又妖媚,是活生生的勾人魂魄的妖精。   妖精一只手臂撑在他腿上,托腮,妖媚的脸上又带了点天真懵懂。   秦见川几乎要疯了,然后脱下自己的睡衣外套,“垫着,地上凉。”   宜笙却是没接,直接顺着桌沿起身,面对面的坐到他身上。   那股馨香的灼热气立刻变得更加浓郁,吞人鼻息,又掠人灵智。   “这里不凉,还很暖。”宜笙勾着唇,抱住他脖颈,将头搭在他肩上,“抱我一会儿吧。”   “那你安静一点。”   宜笙哼唧着,调整一番坐姿。   接下来的时间,她便真的安静了下来。   只有秦见川偶尔抱着她腰动上一动,其余时,就等着散会。   倒计时时,秦见川在人说汇报完毕后,最后一个字音甚至没有听清楚便合上电脑。   此一刻,他手掌于书桌轻扫,几页纸张零散飘落在地。   那件宜笙不愿意垫膝盖的羊毛外套,被秦见川扑到桌上,护在她腰下。   “小狐狸,现在该我了。”   宜笙脚踩在他心口,再坐直于书桌上,另一只脚直接踏着灼烫处,“放肆的很。”   芭蕾舞蹈演员的脚,带着大大小小无数的伤。   秦见川便握着她的脚,高举起小狐狸的脚踝,落于唇间一吻。   宜笙撑着桌子的手都开始发麻了,想要抽回自己的脚,却被秦见川握的更紧。   “秦见川,疼。”   秦见川手下力气轻了些许,而后起身,轻轻一拉,便将她抵于桌沿。   “刚刚你可没问我疼不疼。”   没有经验的小狐狸,牙齿是锋利的,滑过肌肤时,痛伴随着电流一同蔓延。   “那也是你自己不说的。”   “我向来不说受到的打击,只会找机会再报复回来。”   这人眼底藏着愠色,又跌宕着坏欲。   “笙笙,你这样无法无天,我会觉得,是我把你惯坏了。”   宜笙扬着下颌,这一点她不反驳。   越发硬气起来的腰杆,无不例外是他的爱给予的底气。   “你有意见了么?那也要反思自己,是不是给我的钱、权太多了。以至于我都想要骑在你头上,肆意妄为。”   秦见川轻笑,手掌扣住人腰肢,直接抱起。   “为什么要反思,这不是作为丈夫,应该做的么?”他说的真诚,连就看向她的神情里都不带任何虚伪,“你想骑在我哪里,我都全力配合。”   宜笙便紧紧抱住他脖颈,颔首去吻他唇。   那一刻,她脑中有无数的场景。   暴雪的冬日,异国的轻法洋楼。   壁炉内燃着柴火,温暖馨香。   她窝在秦见川怀中,讲了一个又一个无聊的故事,可秦见川只是温柔含笑。   “阿川,好希望冬天快点来。”   “为什么?”   走向卧室的间隙,宜笙伏在他肩上呢喃着。   “突然,很想念我们在伦敦和洛杉矶的小房子。”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天鹅湖   阵阵潮波涌来, 宜笙紧紧抱着秦见川脖颈以求平衡。   她背贴着墙壁,冰凉的触感刚好中和了灼热。   宜笙微张着嘴,双眼迷离居高看向秦见川。   他这人实在矜贵, 分明与她一起浸在这欲望潮水里。面上表情却依旧荡着温意, 看她的神情缱绻又绵长。   如果不是瞳孔每逢顶点一同震荡, 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在尽兴。   所以面对宜笙的自言自语,秦见川也能充分做到一心二用。   对于宜笙说想念伦敦和洛杉矶的小房子这句话,秦见川直接理解为,她想念那里的生活了。   恣意无拘束, 只有他们两人。   他们只是席尔和伊森, 是一对恩爱的小情侣,身上没有所谓的家族责任和忙不完的工作。   两人回国后压抑着性格,单是从床、事上便可反应出来。   他们追求更刺激的方式, 时效和难度,企图通过刺激大脑皮层的快乐来短暂忘却工作和生活的牵绊。   宜笙喉间轻声哼咛着,挺直背脊去贴近他。   那双琉璃眸子,被情、欲催的水雾氤氲, 潋滟的光泽鲜活又艳丽。   被抱在怀中是宜笙最喜欢的, 因为可以从上到下都紧密贴着。   且只要她轻仰脖颈, 雪山便尽收眼底。   宜笙贪恋秦见川每个吻, 从额头到鼻尖。   唇畔纠缠时,她连抱着他的手指都会更用力。   而最直击心脏的,是温泉水洗涤红樱桃,齿锋打着转, 人心都酥了。   “笙笙。”秦见川低沉着声线, 带着微喘, “等忙完这段, 我们就回伦敦。”   宜笙眼眶泛起潋滟,而后她合上眼,将脖颈搭在秦见川肩上。   感受着他的力,还有男人身上清冽的薄荷烟草味。   这种烟草味并不是时时都能闻到,偶尔清淡的只有尾调,转瞬即逝。   但最近愈发浓郁起来,宜笙猜想大约是项目不顺利,亦或者工作实在忙碌。   他的愁绪和烟草味也逐渐开始性成正比,只是秦见川从来不会和她讲工作上的瓶颈。   宜笙应承着连绵不绝的慢击,双腿攀着人腰肢的力气都有些泄了。   “能回多久?”宜笙唇凑到秦见川耳畔,很奇怪那里的烟草味比其他地方要浓郁。   “你想回多久,我就陪你多久。”秦见川感受到宜笙的脱力,将她朝上颠了颠,却是新的一种体验。   宜笙抱着他脖颈的手指,都在这次颤动中失了分寸,直接抓着人肌肤发力。   “笙笙,疼。”秦见川感觉到颈后传来的痛感,皱眉说道。   但很快后,那种疼又融合进电波内,刺激的大脑都开始迷离。   宜笙察觉到自己的失控,搭着脖颈去给人吹伤口。   又回应着他的话,笑道:“就像当初爸爸陪你和妈妈那样么?”   秦见川从前给她讲过,秦奈为了不缺失他的童年,工作日在国内,周末便飞去洛杉矶陪他玩耍。   这也就解释了,婚前苏明熙给她看秦见川小时候的照片,为何是个小黑胖子。   “不,陪你天天在那里。”秦见川仰头,额角贴着宜笙颊侧。   手掌箍着人臀,迈步朝窗台走去。   宜笙咯咯笑,被放在窗台边。   她脚落在地上时,双腿都是软的。   然后背过身子,看秦见川将窗帘直接拉开。   夜晚的中心湖泊,静谧安宁。   但却让人心更加激荡。   “秦总,不需要工作的么?”宜笙手腕被他抓着,背在身后,十指相扣着,比窗外隔绝的风还要喧嚣。   “华京现在迟迟未将业务推到国外,我有这个计划。”华京在国内的影响力几乎已达到顶峰,如果想谋求更高,更深层次的发展,最好的便是跨国合作,开拓海外市场,“当然,我会想要配合你的工作发展一起。”   宜笙不是没有追求的金丝雀,她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也有着卓越成就。   在执着和努力上,她不输任何男人。甚至聪慧,有着别样的古灵精怪和通透。   “目前正在首席考核阶段,我想等通过后,参加世界比赛。刚好后年的赛点在纽约,我可以申请一年的国外特别训练。”宜笙盘算着,到那时,她还可以把姜月亮一起带去,也能给小姑娘更好的治疗。   秦见川额头抵着宜笙肩胛,眼睫骚动着人肌肤,“笙笙,我们真是天作之合,目的地从始至终都是一模一样的。”   宜笙也觉得奇怪,大约是上天格外的怜悯。   可怜她从前受了那么多苦,天降一位骑士,救她于水火之中。   “阿川,那会不会日子长了,就开始发腻?”   “我相信爱你是天性,又或者是我这辈子就是为你而来的。”   是一眼万年,是从前眼里看不到别人,往后眼里也再容不得他人的灵魂契合伴侣。   宜笙咬着唇,感受着更强的电流。   憋了口气,指腹在窗户上勾捻。   “那笙笙,你会不会日子长了对我发腻?”   宜笙回头看他,下一秒迎来绵软缱绻的吻。   “你就是脚踩祥云来娶我的大圣,被翻搅天宫的神爱过,余生就无法再看普通的平凡人的。”   秦见川轻笑,轻吻她背后汗粒,“你才是我的神女。”   那晚,两人都失了控,直到凌晨才相互依偎着躺到床上。   秦见川握着她的手摩挲,边说着:“伦敦的房子马上走完手续,你想重新装修么?”   那是套独栋的双层小公寓,面积不大但贵在精致。   从前是轻法装修,通体都是白色。   住久了,难免会觉得空空荡荡。   “我其实很想要温馨的公主风,粉色、紫色、蓝色的马卡龙色系,再摆满鲜花。应该会特别漂亮。”宜笙头抵在秦见川胸口,听他胸膛的跳动。边说着自己梦中呢喃的想象,那是她对家的幻想。   “公主风呀?”秦见川重复道。   宜笙睁开眼,看温润又矜贵的人,“秦总是不是喜欢欧式的贵气装修风?”   秦见川笑了,确实是他喜欢的风格。   大约是在洛杉矶住久了,他喜欢韵味浓厚的沉稳风。   “我是唯老婆主义者,老婆喜欢什么风,我就喜欢什么风。”   “你是墙头草么?”   秦见川拥着她腰肢的手收紧,再次揉进人身体,“不是墙头草,但最喜欢cao你。”   宜笙没防住人,浑身一颤。   甚至好奇,他是怎么做到边说着令人脸红的话,边一本正经的做事。   “怎么?你不喜欢?”   宜笙掐他脖子,翻了个身,直接挺直背脊坐起。   “喜欢。我也喜欢CAO你。”   下一秒,秦见川眼睛被蒙住。   缺失了视觉后,其他的触觉便变得更加敏感又浓烈。   “笙笙,死在你身上,我也愿意。”   宜笙用了些力,似是在不满他的话,“不吉利,不许说死这个字。”   秦见川捧着她腰肢,配合着晃动,“好。不说,我们要生生生生生生在一起。”   宜笙居高,俯下身子去吻他唇。   直至后半夜,两人洗了澡。   困顿的人再难睁开眼。   宜笙大脑还在活跃,依旧窝在秦见川怀里呢喃个不停。   “你什么时候去出差?”   “周一走。”   宜笙蹭了蹭他下颌,带着不舍的抱怨,“又是半个月么?”   秦见川拢着她腰肢,轻柔给她揉腰,“这次一周,快了五天就回。”   因为南方线路得打通,北方只需要他们几位负责人到场即可。   主要目的也是结识当地有势头的人,好保证项目的顺利进行。   “这次还有霍哥在,他混迹这类场合是熟手,我会轻松更多。”   宜笙轻哼着,“那也不一样,你不在家里,我就觉得不一样。”   秦见川颔首轻吻她额头,笑着问道:“所以这两天格外热情是知道我要出差了?”   宜笙睁开眼,刚好发现秦见川也在看她,“怎么了?”   “收公粮?”秦见川抿着笑,捏了捏人臀,“天鹅公主一点不亏自己。”   宜笙皱眉,用手肘撞他胸膛,“什么嘛。分明是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秦见川点头,也不反驳,“是我,就喜欢在你身上乐此不疲。”   宜笙又想反驳些什么,可昏昏沉沉得再难抬起头来。   嘴里又嘟囔了些什么,便已听不清了。   翌日,宜笙十点才到舞团。   则灵已经顺了两遍动作,见到她素颜进门,不由挪谕,“已婚生活这么欲求不满么?”   宜笙拍则灵一掌,然后拉着她进了更衣室,“那你容光焕发的,我都要怀疑白公子是不是不太行。”   则灵睨她一眼,脸上带了些傲娇,“我容光焕发,才能证明他行。但是你蔫蔫的,就要怀疑秦少爷是不是有点问题了。”   宜笙揉了揉脖颈,“天天都...你也会变成这样的。”   则灵不免惊得瞪大眼睛,捧住宜笙小脸反复看,“胶原蛋白是满足了,脸色也非常好,但就是这个精神实在萎靡不振。”   “睡眠不够呀!”宜笙抿了抿嘴,“你和白公子都不会舍不得分开么?”   则灵顿住,脸颊霎时绯红一片,“聊这个话题,好羞耻。”   “我们是好闺蜜,有什么羞耻的。”宜笙扯着则灵手腕,不许她逃,“快给我讲讲,你和白公子床上那些事。”   -   周一,宜笙和则灵到机场送两人出差。   依依惜别后,两人看着各自的男人消失在检票口。   “我们这算自由了吗?”   “可以这么说,那我们去SKP疯狂消费吧!”   两人相视一笑,男人拼了命挣钱,不就是让家里的女人疯狂花的么?   直到晚上,宜笙才回到家。   这时才发现手机上两条未接来电,是苏明熙。   宜笙火速回拨,“妈妈,我刚刚在路上。”   “安全最重要,没关系的。”苏明熙从不怪罪没及时接电话这种小事,“给你打电话是想到阿川去出差,明天京城商会刚好有个酒会,你如果在家无聊,可以陪我一起去。”   周二上午有一场联排,下午反而没事了。   宜笙思索片刻,回道:“好呀!”   “那明天中午我直接去舞团接你,咱们和爸爸一起吃个午餐去试礼服。”苏明熙亲昵道。   宜笙表示没有问题,一切听她和秦奈安排。   翌日联排刚一结束,宜笙换好衣服走出舞团便见苏明熙的车子等在门口。   她又立刻去看手机,发现一个未接来电都没有。   “妈妈,等很久了么?”见到宜笙走来,司机立刻为她开车门。   “没有很久,刚好喝一杯咖啡。”苏明熙拉过她的手,将薄毯盖到宜笙膝上,“车里凉么?”   宜笙摇头,对着坐在副驾的秦奈礼貌唤了声爸爸,“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好快点出来。”   “你工作更重要,我们又没什么事。”苏明熙笑着,又立刻拿出一些小点心给她吃,“从前阿川都是上寄宿学校,我和你爸爸也像这样周末去接他。那时正逢阿川长身体,一天饿的快,所以车里从那之后必不可少小零嘴。”   是熟悉的零食包装盒,他们婚房别墅也从不间断这些。   从前宜笙还以为是刘阿姨给她准备的,现在才知道是给秦见川准备的。   但这种被父母牵挂着的感觉,对于宜笙来说却是比零食还要珍贵的情感。   “之前听你妈妈讲你最爱桂竹的大厨,今天我也约了那家。”苏明熙边说,还边给宜笙看今日的菜单。   “前菜是正山小种茶粉奶油蘸白松露,龙井茶烟熏小青龙配鲟鱼子。”   “主食点了罗巴洛红酒烩小牛面颊肉。”   宜笙视线落在那张图片上,“这些都是新品么?”   “我想着你肯定很久都没去那里吃饭了,新品早就换了两三波。”   自从和秦见川结婚,夫妻二人工作都十分忙碌。   平时刘阿姨的手艺就足够两人,再者便是同朋友们一道。   “我们两个对吃得还真是不怎么上心。”宜笙笑着道。多时想的都是去哪里玩。   “我和你爸爸还想着退休了就搬到你们隔壁去,有我们替你俩想吃食,总不会亏了胃。”   宜笙颔首浅笑,再去看汤类和小食。   苏明熙最是讲究待客,连就一家人吃饭,仪式感也十分强烈。   饭后,苏明熙选了家私人订制礼服馆。   “这家的师傅有咱们全家的尺寸,当初你们婚礼时,我还给你一起定了礼服。”   宜笙不免吃惊,她从来没听林胤提到过,“妈妈,你太费心了。”   “我最可惜得就是没有一个女儿,你能嫁过来我们全家都开心。费些心而已,不算什么值得一提的。”   像他们这种家庭,钱和权向来是最不缺的,心意反倒是最珍贵的东西。   “那还是要谢谢妈妈。”   “这有什么谢的。”苏明熙拍了拍她手,语重心长道:“等你做了母亲就明白了,孩子比什么都重要。”   宜笙看着苏明熙,不免沉默。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   “都没问过,你和阿川想什么时候要孩子了么?”   宜笙微怔,略显紧张回,“妈妈,我职业原因,可能不会很早要孩子...对不起,妈妈...”   看着她越来越为难的模样,苏明熙笑着摆手,“不要说对不起,傻孩子。这是你自己的人生,就是阿川也没有资格规定你何时生孩子。妈妈就是随口一问,想着你们工作忙,我和你爸爸可以帮忙带宝宝。”   再提到孩子,宜笙反而不怕了。   她相信能教育出秦见川这样孩子的父母,教育起孙辈来也不会差太多。   “那爸爸妈妈可不要食言了,以后要帮我和阿川带宝宝。”   “你放心好啦。我和你爸爸最会教育小朋友,绝对科学教养,不出现隔辈亲,养成小霸王的失败案例。”   婆媳二人不由笑出声。   “妈妈,说来奇怪。我和阿川明明同龄,他真的十分成熟稳重。”   苏明熙拍了拍胸口,一脸骄傲,“这是从小就锻炼他的结果。一个人坐飞机,一个人留学海外。除去不缺席他所有重要时刻,一切自我人生道路,都交给他选择。”   说到最后,苏明熙惆怅道:“不过,唯独干涉了你们的婚姻。”   “我们很幸福。”宜笙眨了眨眼,又问道:“但是为什么全京城,您和爸爸会选我做儿媳呢?我的出身...”并不好。   苏明熙回忆道:“其实很早就听宜家有个女儿,虽是养女,但样样出挑。人还低调,只专注事业,从不抛头露面。”   “我和你妈妈是无意聊天时聊到了。她非常热络给我看你的舞蹈视频,当时我就觉得,你得是我们秦家的儿媳。”   宜笙还是不免有些震惊,“仅凭听说...万一本人和传言不符呢?”   苏明熙露出一个神秘的笑,“那当然是去见过你。”   宜笙微怔,不敢相信,“您见过我?”   “俄罗斯,普里厄尔布鲁士耶高山滑雪场。”苏明熙提示道。   “您是那个摔倒的阿姨?”   宜笙交流演出第十站,是在俄罗斯。   演出结束后,舞团组织去往滑雪场。   他们到时,正有一位女士在雪上飞舞。   雄姿英发,瞬间吸引全场目光。   “虽然有些丢人,但谁承想,不偏不倚就倒在你面前。”苏明熙说完又补充道:“可不是装摔,是真的就那么巧。”   宜笙还能想到她扶起那位阿姨时,她表现的异常兴奋,却不曾想,苏明熙分明就是冲着她而去的。   “当时我们都感觉特别惊艳,就连摔倒的时候,都有种别样的美。”   苏明熙笑着摇头,车子刚好停在礼服店门口。   “就你会哄我开心。”苏明熙向来相信第一眼缘。   她见到宜笙的第一眼,虽是护目镜都没摘下,可湛蓝色镜片后。   女孩满脸关切的神情是有温度的,扶起她后又反复确认是否有伤,还在得知她是一个人来的后,坚持送她到医务室检查伤口。   便是那样一个姑娘,苏明熙认定了自己儿媳的人选。   婆媳二人相携向店里走去,宜笙呢喃一句,“万一,万一阿川不满意我呢?”   苏明熙长叹一口气,“这可能是我唯一在儿子身上自私的事情。只想着自己相中了这样的儿媳,没想到他会不会喜欢。”   “笙笙,对不起。也害你为难了。”苏明熙不是没听说她躲在国外不回家的事。   宜笙摇头,“结局是幸运的,我和阿川也很珍惜彼此。”   其实早在苏明熙选中他们时,他们彼此已经选定了对方,只是太多事压在宜笙心中。   她只敢一个劲找借口,可又无可避免得对秦见川动心。   “你们幸福,我们做长辈得也感觉十分幸福。”   到了店内,苏明熙陪着宜笙挑选几条重工刺绣风礼裙。   “妈妈觉得这几条哪个好?”宜笙下意识问道。   苏明熙只是将每条都在她身上比了一遍,“我觉得每条都很适合你。你可以都试一遍,最喜欢哪个,就选哪个。”   宜笙其实最喜欢那条抹胸礼裙,带了些小性感。   她最吃惊于苏明熙居然没有反对,甚至主动帮她拿着挑选到的礼裙。   三套礼裙试完,宜笙更加确定选择,“这条如何?”   她带了些试探,紧紧看着苏明熙神情。   只要苏明熙稍微露出不悦神情,宜笙便立刻换掉。   “这条比起前面两条更加有设计感,而且不落俗套。我觉得最漂亮。”苏明熙满脸真诚,“还带了些性感,你们年轻人就是要展现自己的美。”   宜笙勾着唇角,那是不可置信的惊讶,“那您帮我拍张照,我想给阿川看!”   这一天,宜笙跟在苏明熙身边,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母亲在侧是什么感觉。   原来母亲不会逼迫着孩子随他们的心意做选择,甚至还会肯定忐忑不安时的想法。   对于自己做错的事,也会主动反思和道歉。   而秦奈,虽然寡言。   但会在她看向他是,立即给出肯定的眼神。   如同一场心灵的治愈,宜笙将照片发送给秦见川,那边立即回拨一通视频来电。   秦见川裹着厚厚的棉衣,站在一片略显荒凉的荆棘地,朝她摆手。   “这么忙还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秦见川视线缱绻在她身上流连,“因为太美了,无法用言语表达,需要拨一通电话给予肯定。”   小夫妻在电话内腻歪许久,才依依不舍挂断。   宜笙正准备关闭手机时,收到一则弹窗:【宜氏医疗疑似行贿,企图笼络....】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天鹅湖   宜笙还未来得及点开词条, 便见苏明熙朝自己走来。   她连忙关上手机,转身道:“我准备好了妈妈。”   苏明熙一身绛色旗袍,素色披肩显得人素丽优雅。   看向宜笙的神情, 带着长辈的和蔼。   “那我们走吧。”   车队准时抵达商会酒店, 适应生立刻上前帮忙打开车门。   电动车门打开那一瞬, 顺着门缝,便可见宜笙优越五官。   贵气感从发梢丝丝蔓延,带着高不可攀的清冷。   仅是不出错的淡妆,就足够引人回眸。   重工刺绣的抹胸礼裙, 更衬人肌肤胜雪。   特别宜笙皮肤冷白, 仪态又因为常年跳舞而显得端庄优雅,像只骄矜天鹅。   但等她回头等待苏明熙时,脸上又尽是乖巧。   待苏明熙上前后, 宜笙轻撩裙摆跟在她身侧,安心做一个挂件,逢到长辈便与人颔首问号。   似是怕她第一次参加此类酒会紧张,苏明熙只挽着她手, 四处逢人介绍。   一如当初婚礼时, 苏明熙也这般, 比林胤还要亲昵几分。   秦奈时任壹京商会会长, 秦见川不在,宜笙礼仪处处得当,陪着苏明熙周旋四处赢得不少夸赞。   她又素来最会讨长辈开心,与一众京城贵妇站在一处合影。   在一众保养得当又雍容华贵的妇人中, 宜笙挽着苏明熙手臂立于中心位。   她的青春姣好成为此处最亮眼的点缀, 也成为年轻一辈里的代表。   直到和众人寒暄一遍, 宜笙甚至有些微醺, 才独自坐到休息区看这场别开生面的宴会。   休息区也是八卦中心,宜笙刚坐下,便已经听到后侧传来的声音。   “宜氏的林董居然没来?”   “我也奇怪,刚刚找了一圈也没见到。”   宜笙侧了侧脸,用余光看过去。   她们都是宜氏资本的股东太太,来此类酒会无非是关注京城最新动向。   “最近听我家老董说,林董不顾董事会反对,直接免去了宜清衍总的CEO职位。现在小两口直接住到了西林别墅,不相往来的。”   宜家母子闹翻,外界并不知其中原由,但也因此各种消息满天飞。   有人说是婆媳多年不合,这次直接闹掰,宜清衍为了袒护妻子,不惜和母亲离心。   也有人说是宜清衍工作出现重大失误,一向要强的林胤不得已将儿子免职。   众说纷纭下,宜氏股价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真实原因倒显得不那么重要。   “我也听说了,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说是家事。”   “管它家事公事,只要不影响咱们赚钱,就没事。”   说完,两人低声笑起来。   这些太太都是人精般的存在,参加此类酒会也是寻求投资商机,和把握最新时事动向。   哪家稍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从细枝末节里挖出一堆内幕。   宜笙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刚刚未来得及点开的新闻词条,已显示错误页面。   她不由勾了勾唇角,不过半个小时,林胤已经做完危机公关。   再看酒会现场一片融合,没有任何人去谈论,便只消息在刚刚出来那一秒就被压下。   再加上今日是京城商会的局,所有人都只顾着参加宴会,更不会去关注到新闻。   宜笙眉眼淡了淡,合上手机转过头,脸上便又满是笑意,主动对着那两位股东太太亲昵问好,“董太太,陈太太,好久不见呀!”   两位太太看到宜笙后,三人齐齐起身。   “宜...秦太太,真是难得在这种场合见到您。”从前在宜家时,林胤护的她极严。除去少部分与宜家关系过密的,京城多数人都不知晓宜家那位名声在外的福星千金长何模样。   “年轻人嘛,更喜欢珠宝晚宴。”董太太笑着打趣,“不过想来是秦总出差,您陪着苏董来的。”   自宜笙嫁来秦家,素来也鲜少抛头露面。   华京自身便会每隔一段时间开商业酒会,基本也从不见宜笙参加。   而今日见到秦见川不在,便猜测是她是替夫来的。   宜笙捂嘴娇羞一笑,将富太太那套虚伪姿势学的淋漓尽致,“董太太还是一向的眼光毒辣,确实是陪家里婆婆来的。”   “要不还得是宜家小姐,礼仪样样齐全,现在哪家媳妇还愿意陪老婆婆出门。”   “可不是,我嫁给老陈这些年,从来就没陪过婆婆。”   话是这样说,宜笙只笑,并不接她们话茬。   不时,她看向远处,惊讶一声,“那是沈小姐么?”   两位富太太立刻将视线一同看过去,正见沈颜卿一身淡色旗袍,优雅坐在旁侧。   感受到她们三人的视线后,沈颜卿回头只是淡淡一瞥,随后便坐正身子,继续喝着杯中的香槟。   也不与任何人打交道,遗世独立的紧。   “这位姑奶奶怎么回来了?”   “听说秦总和霍家正在谈生意,回来省亲也正常。”   “所以,那个小道消息是真的吗?”董太太立刻带着几分试探看向宜笙。   宜笙也不遮掩,只浅笑端和回道:“都是公司事务,我从来不插手,所以还真不了解。不过我和沈小姐从前还是中学同学来着,得去打个招呼才好。”   董太太立刻拉住宜笙,“秦太太,可别去她面前扫脸。这是位不好惹的主儿,谁家被她盯上,那就是倒大霉了。”   宜笙故作不懂,看向董太太问道:“什么意思?”   董太太咂舌,心想宜家样样都教给宜笙了,怎么就是没好好教教她商场之上的诡诈变化。   “去年,临商伟华退市闹出那么大动机,直接逼得老林跳楼自杀,就是她做的!那么大一个跨国企业,她硬是把人做空,不知得罪了黑白红多少人。”临商伟华主做日化,打造贵妇级别,一时间风靡整个壹京。   短短五年,临商于香港上市,结果第六年就遇到了沈颜卿。   她凭借着一条负面信息,再逐步获取更深的消息,先是一个股东退股,再后来不过一周时间,临商突然宣布退市破产。   时速之快,又因为临商董事长自杀。   几乎霎时震惊了整个壹京,其后便是传出沈颜卿得罪各方势力。   沈父沈君珩差点高血压晕厥不醒,再传出沈家的消息便是她要嫁去港城霍家。   那时各家都在笑话沈君珩,教出一个狼女。心狠手辣,不留情面。   但其中原由,也只有沈颜卿知晓背地的黑恶,她便是看不得这颗毒瘤。   “我就没见过哪家小姑娘一门心思研究金融的,比她爹还要狠。瞅准了谁,不逼得人退市,誓不罢休。”   宜笙眸底颤了颤,但她分明只看出了沈颜卿善良正直的本色。   临商当时可害了不少花季少女,对她们容颜上的伤害是一辈子无可逆转的伤。   分明是他们商人重利,还要在被平反冤屈时,倒打一耙。   董太太见宜笙脸色微变,立刻又道:“但是霍家都开始和秦总谈生意了,说明两家是朋友,秦太太不要紧张。”   宜笙勾起唇角,眼底确实藏不住的波澜,“是呀!如果这样说的话,确实没什么好紧张的。她也只打击黑心商人不是,我家秦总一向少年意气,不会出现那种情况。那两位太太先聊着,我还是过去和沈小姐打个招呼的好。”   看着宜笙朝沈颜卿走过去,董太太不免皱眉,“都说了不要她过去,还非要过去。秦家干净,宜家呢?”   陈太太也连连摇头,“所有说就算生的是女儿,也不能耽误了商科。”   “那也要是亲生的,领养总归隔着肚子,如何亲得起来。”董太太蔻红色指甲妖娆,眼中带着几分轻蔑笑意。   “说来奇怪,我刚刚看到宜家行贿的词条推送。等我再一点,就说是错误网页。”陈太太咂舌道。   董太太一脸警惕,立刻去拿自己的手机,“什么也没呀?”   “还是要惊醒点,从前临商不也是...”陈太太挑了下眉,看向远处的沈颜卿,“她回来,准没好事。”   “那看来回去要和老董打声招呼,如果属实,咱们可得先出手。”   -   宜笙落座与沈颜卿身侧,冷美人看她一眼,“听完我坏话,还敢来找我?”   宜笙用脚踢了踢沈颜卿鞋尖,“理她们做什么。”   沈颜卿揉了揉脖颈,拿出手机给她看截图,是宜氏行贿的词条,“泼我脏水是不是?”   “我可没有,这可是我家。”宜笙端着香槟,脸上丝毫没有半点紧张,“我哪里会做损害自己利益的事。”   沈颜卿皱了皱眉峰,脸上是嫌弃表情,“少来这套。我就是想提醒你,这招风险极大,稍不注意,就会血本无归。你哥哥是夺权,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只怕婆家也要忌惮你几分。”   她到现在也没有和秦见川说过自己在做什么,倒不是怕他误会自己,只是不想多一个人担心。   自从和宜清衍决定做这件事后,他们日日夜夜都在打探消息,疏通关系。   宜笙鲜少关注商业,这些工作只能交由宜清衍。   宜清衍也几乎拿出全部身价,是宜笙找秦见川借得不知几倍。   “非要这么着急么?年轻人等一等就是了。”   宜笙倚着沙发靠背,轻揉太阳穴,“不能再等了。”   她之前见了姜月亮的新主治医师,宋意泽明确告知她,五月对于姜月亮将是一条分水岭。   一次失败的化疗,已经让她的身体不堪重负。此刻日日好转就像是回光返照,能抓住此次机会,是新生,抓不住,就是永别。   “笙笙,我不做假,且我如果做了,就会逼着人到死路。你家的事,我帮不了。”沈颜卿直言道。   宜笙颔首,“知道的。可她还是无比心虚。”   心虚到,如此重要的商会都没来参加,那其中真真假假,又有多少是不为人知的呢。   “我还是那句话,注意安全。”沈颜卿最后道。   商会结束,已是傍晚。   苏明熙一直将人送到檀府别墅,才回老宅。   宜笙踩着高跟鞋进门,下一秒便接到林胤电话。   电话那边,女人语气平稳,不显半点焦急。   “妈妈,晚上好。”   “笙笙,明天不忙的话,回一趟家吧。”   “那我明天上午回去。”宜笙眼角颤了颤,又试探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林胤浅笑,“能出什么事。你哥哥、爸爸都不回家,你做女儿的,不能陪我吃顿午饭么?”   宜笙舔唇,换下拖鞋上至二楼,“当然,那明天见。”   挂断电话,宜笙不免挠了挠头皮。   她很讨厌单独和林胤会面,虽然长大后,林胤已经很少会暴力对待她,但自幼时的阴影还是不可避免的侵蚀着她。   深夜,宜笙坐在床上翻看宜清衍发给她的文件。   很多数据她其实看得不是特别明白,带了些疑问磕磕绊绊终于是理解通顺。   宜笙:哥哥,我这边一切顺利。   合上电脑,宜笙趿拉着拖鞋走到窗边。   这里的指纹秦见川并未擦净,还留了些边角。   再看到,还是不免让人遐想翩然。   思念最是难熬,宜笙洗了个澡,才拨通秦见川电话。   他也洗漱结束,正穿着睡衣躺在酒店床上。   “嗯?这次居然没住大通铺。”宜笙笑着说道。   秦见川洗了头,微长发拢在脸颊两侧,斯文气中又带了些少年感。   “托霍哥的福,当地人给安排了家庭旅馆。”   宜笙脸颊凑近屏幕,眯着眼睛盯看秦见川未系严的纽扣,“好白呀秦总。”   “劝你别闹。”   隔着距离,宜笙更加肆无忌惮。   还故意又勾着睡裙吊带,媚眼如丝看他,“那秦总觉得,我白不白?”   秦见川咬了咬后槽牙,挑眉坏笑,“你是粉的。”   宜笙脸颊顿时绯红一片,“我问这里白不白。”   秦见川视线往下挪移,“我说的没错,是粉的。”   宜笙往下看,立刻又将睡裙往上拢了拢,“流氓。”   “又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天鹅公主怕是忘了,谁先开的头。”   宜笙撩着眉眼,趴在秦见川枕头上。   她纤细手指勾绕着发丝,丝丝缕缕,从发中到发梢。   最后又选取一撮,扫在自己颊侧。   那是秦见川最喜欢亲吻的地方,然后顺着耳垂向下蔓延。   坏心思的人,所思所想都写在脸上。   秦见川翻了个身,将捧着的书丢开,“笙笙,你这样真的很磨人。”   宜笙歪头看着他笑,什么也不说,却像是什么都说了。   秦见川几乎都能想象到她的身体情况,有着如何的温度变化,又有着怎样的潮汐反应。   “我们才一晚没见而已。”秦见川叹了口气,“就特别想你。”   想念耳鬓厮磨,想念纠缠不休。   潮汐不断,依依不舍。   宜笙瞳孔湿漉漉,盯着视频里的秦见川,“我很想你...”   秦见川敲她,多时低笑一声,声线带着几分哑,“是想,还是想我?”   宜笙睨他一眼,但随后的风情又暴露人真实想法,“想,想和你....”   秦见川指腹刮了刮手机屏幕,笑声比声线还要勾人,“笙笙,单是看着我,就受不了了?”   宜笙眯了眯眼,“谁让你是我的欲/望之火。”   不知是不是和秦见川相处久了,她越发善于表达想念和爱意,不遮掩心中所思所想。   “我也是,看到你,就很想你。”秦见川附和道。   宜笙揉了揉发丝,带着几分懊恼,“就不能白天出差,晚上回家么?”   秦见川轻声笑着,又引诱着人,“或许,你替我摸摸?”   宜笙微怔,随后才反应过来秦见川在说什么。   顿时,宜笙脸颊通红,“你要不要这么涩。”   秦见川枕着手臂,躺倒在床上,“我们也应该试试新的...比如,跨时空距离,如何解决两人的欲望。”   宜笙故作不理解,一脸懵懂看着秦见川,“秦总,这个不在我认知范围内,求教。”   秦见川咬了咬后槽牙,小腹的火意更浓了,“笙笙...”   宜笙翻了身,坐在床上,小狐狸嘴里没有好话,“这样像不像,我骑在你shenshang。”   秦见川额头的青筋都开始跳动,眼中愠色更浓,“你继续。”   宜笙勾起睡衣,指尖是莹润的粉。   刚好喝今日的樱桃同色,“阿川,你喜欢的水果。”   秦见川摘下眼镜,顶在头顶,喉结抵着睡衣衣领上下翻动着。   他就看着宜笙学他平日的样子,如何勾捻,把玩,纠缠不休。   窸窣的声音顺着手机听筒传出,秦见川盯着她,恨不得有扇任意门。   亲自去解决温泉的暴动,平息沸腾。   “笙笙,你最近很疯狂。”像是突然挣脱了些什么,招招试试都带着将人吞噬的魔怔。   她白皙纤细的腰肢,似比舞台上还要轻盈。   只恨的不扣住那盈盈一寸,不欺负到人哭着求饶,誓不罢休。   “那你喜欢这样的我么?”两人都微微喘息着。   秦见川喉结干涩,将手机放在床头,好给她看得更清晰,“喜欢,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风情撩人时喜欢,乖觉做作时也是有趣的,还有故作清纯时,他都爱。   甚至觉得一辈子都不会腻,他们总能给彼此许多惊喜。   就如此刻,宜笙撩着长发,给他看潮汐涌动。   这世界再没有什么是比XING还要美的事情,可以占据彼此的身体,灵魂,连带神经末端的电流反应。   这大约就是上天创造人类时的只指挥,男男女女契合的刚刚好。   “但我最喜欢我CAO你时,你的样子。”   那是她最真实的反应,从每个音调,每个无法抑制的动作。   她会在激动时抓住任何可以够得到的东西,床单,被角,或者是秦见川。   宜笙从不克制自己的欢愉,喜欢便是喜欢。   爱的姿势,就会一遍又一遍。   也酷爱解锁新招数,偶尔秦见川正在开会就会收到宜笙发来的消息亦或是图片。   常看得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可偏偏她在人前又总是一副乖巧模样,日夜的反差杀人欲望于无形。   她汗涔涔坐着,从瞳孔开始湿漉漉的。   秦见川也好不到哪里去,无法尽兴的人手腕都开始发麻。   他说笙笙叫我。   宜笙声音都还浸在潮波里,一声声唤着阿川,老公,极致时,还会突然叫道爸爸。   秦见川额头的青筋虬结而起,齿锋都是麻的。   他想要将牙印留下,在那些隐秘的部位。   雪山或者温泉口。   那时的红樱桃总比平时要更加甜腻。   最后,宜笙趴倒在床上,手臂都抬不起来。   唯有倾泻而下的泉水,海滩拾取着贝壳,再酿出珍珠。   “阿川,我很爱你。”   秦见川收拾着残局,边又看着手机内的人。   香腮绯红,瞳孔潮湿。   “等我回家。”   那晚,宜笙抱着秦见川枕头,嗅着熟悉香味才辗转多时睡着。   翌日,回宜家差点迟到。   路上,宜笙又反复搜索关于宜氏行贿的消息,都已被林胤压下。   抵达宜家,她端着乖巧笑容,只需装作什么也不知晓即可。   只是她还未进门,就听到客厅传来的哭喊声。   宜笙听出那是林艺的声音,凄惨中带着凌厉。   她刚拉开客厅门,光线恰好洒在林艺苍白的脸上。   空洞的双眼,凌乱的头发。   林胤正拉着她想要解释,但林艺却是紧捂住耳朵,疯狂躲避。   “有鬼,这里有鬼。”见到宜笙进门,林艺挣扎到她身边,跪坐在地上,疯言疯语道。   宜笙警觉看了看四周,偌大的客厅,只有她们三人。   “你在乱说什么。”宜笙放下手包,配合着林胤去拉林艺。   她只挣扎的更加用力,“你们都是鬼,都是鬼。”   林艺几乎用了最大的力气,将林胤和宜笙推开。   在林艺的记忆里,昨晚她突然口渴,想要倒水喝时才发现茶壶空了。   不得已,她趿拉着拖鞋准备下楼。   等待电梯时,她朦朦胧胧看到一个花白的影子飘过。   且那个影子就在三楼楼梯拐角徘徊,林艺被吓得僵在原地。   所以从昨晚开始,林艺便像着了魔,不住的求林胤放她回家。   宜笙想再去拉她,却被林艺又发了狠得推开。   “鬼!这里有鬼!”   作者有话说:   除夕快乐!   评论区给宝贝们发新年红包呦~~~   ----------------------------------------------- 第44章 天鹅湖   宜笙没防住林艺突然一推, 差点趔趄摔倒。   林胤听着她的胡言乱语,看向宜笙,“你先上楼, 等会儿我去找你。”   宜笙点头, 提着包直接进入电梯按下五层。   她推开姜月亮房门时, 小姑娘正坐着画画。   那是一副十分恬静的场面,特别因为姜月亮常年不能晒阳光,皮肤也是粉白的,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见到宜笙进来, 姜月亮合上画册, 有几分惊喜,“姐姐!”   宜笙走过去,带着关切, “你没事吧?”   姜月亮懵懂摇头,对楼下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怎么了吗?”   见她安然,宜笙长舒口气, 揉了揉小姑娘头道:“没事。你最近好好吃饭没有, 马上就要准备四月份化疗了。”   姜月亮好看的眉毛皱作一团, 抱怨道:“每天醒来都要喝一大碗中药, 然后就半点胃口都没了。”   所以短短几天,又瘦了许多。单是肉眼就能看出直观变化,宜笙不免忧愁,“可以少食多餐, 但不能因为喝了中药就不再吃饭, 知道么?”   宜笙声音温柔, 同姜月亮讲道。   小姑娘一歪头, 扑到宜笙怀中,“姐姐,我想你。”   不知为何,最近她愈发想念宜笙。   想时时刻刻见到她,还像在福利院那样,可以住在一起。   又或许是她察觉到身体的剧烈变化,开始对死亡产生恐惧,不舍与眷恋的情绪也达到了顶峰。   “姐姐答应你,结束了这一切,就接你和我一起生活。”宜笙捧住小姑娘脸颊,尽是骨骼,“所以,你也要乖一点,按时吃饭,好好吃药,配合治疗。不要让姐姐再担心你,好不好?”   她依旧温柔,即使面对着姜月亮不安的撒娇,还是会悉心又温柔的劝慰。   “好。”姜月亮眼眶微红,“我不会死的,对不对?”   宜笙握住她冰凉的小手,轻柔摩挲着,“不会,你相信姐姐。”   姜月亮蹭了蹭她发丝,还是不由皱眉,“我相信姐姐。”   安抚好姜月亮,宜笙便听到敲门声。   “那你先休息,姐姐有时间了再来看你。”   告别姜月亮,宜笙直接到林胤的书房。   林胤最近频繁寻她,宜笙基本可以猜出宜氏内部已经开始出现遮掩不住的情况。   就算她的危及公众再及时,也会有极个别股东看到。   单是昨晚,就陆续有两个小股东开始出售自己手中的股份。   林胤行商这么多年,见多了此类案件,她从前无懈可击的脸今日甚至露出了紧张的破绽。   “妈妈。”宜笙坐到林胤对面的椅子上,脸上是端和浅笑。   林胤拉开书桌抽屉,从拿出一份文件夹,“这里都是月亮的病例资料,我已经和伦敦那边谈拢,五月份可做配型移植手术。”   宜笙带了些警惕看向林胤,她刚想伸手去接,林胤却是一收。   “那我替月亮谢谢您。”宜笙同时也收回自己的手,连带视线也没有往那份文件夹上落。   林胤看着她不急不躁的脸,就像看到了二十年前自己第一次独自做项目。   起初林胤也会在面对生意伙伴时紧张,后来随着自己的一步步强大,她再也不需要怕什么,反而是别人看到她感到紧张。   而如今,她亲自给宜笙插了羽翼,让她嫁入秦家,有了人撑腰。   林胤愈发感受到失控,不知是不是年龄开始增长,心力也开始大不如前。   “那妈妈,中午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宜笙浅笑着,“桂竹的主厨出了新品,昨天我和婆婆都觉得非常不错。”   林胤敛了敛眉眼,盯着她半晌,方缓缓道:“当然。这么多年,你还是那么喜欢桂竹。”   宜笙随着林胤一同起身,依旧是笑着同她说道:“因为那是我第一次来宜家,您带我去的地方。”   林胤默然,只随着宜笙进入电梯。   “林艺走了么?”宜笙再看空荡荡的客厅,问道。   “既然不想在这里,就走吧。”林胤淡淡回道,但也能看出她已经没有多余精力去顾及其他事情。   母女二人在桂竹用了午餐,直到将林胤送上车,她都没有再对宜笙提关于淮岛一号的事情。   宜笙看着黑色的车尾消失在街角,才勾出一个笑转身。   接下来几天,宜笙都在舞团排练,为之后的首席大考做准备。   而秦见川的北方线路也进行的格外顺利,逐渐接近尾声,开始筹备返程工作。   两人依旧会在晚上视频通话,看着彼此恋恋不舍。   秦见川也感受到宜笙愈发依赖人,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他由衷欢喜他的天鹅公主开始变的阳光,又粘人。   但又因为他人不在壹京,所以对于很多事情还都处于后知后觉状态。   最直观的变化感受也不过是宜笙,从前她总是快乐中夹杂着愁绪,不似现在带着即将解脱的愉悦。   而他也依旧做那个只陪在宜笙身后的人,不去过问她在做什么,只默默等待宜笙主动与他分享。   临近返程,淮岛一号团队收到最多得是天气预警。   可众人看着外面晴空万里,实在让人难以想象所说的即将到来的沙尘天气。   最后所有人决定,在沙尘暴到来之前返程回家。   团队中的李经理,最是积极,两天前他太太刚刚生下一个女宝宝,他每天看着女儿视频不自觉笑,早已是归心似箭。   秦见川同样的早早开始思家,从前大少爷独自留学海外二十多年,娶了妻后反而还不如孤独求学那些年熬得住寂寞。   倒是霍星来沉默着检查车辆,确认油箱。   问他想不想家里的沈小姐,男人一句话也没说。   返程路上,秦见川和霍星来同车,后座载着宋老。   “咱们开快一点,说不定到壹京了,沙尘暴才来。”宋老半倚着靠背,脸上带着几分悠闲恣意。   霍星来附和,“马上就上高速了,快的话三个小时就能到。”   北方这一路,他们的行程是从远到近,最后一站结束后,几乎离壹京只有百公里。   “接下来就只有港城线了,预计年底,咱们的项目就可以推行上市。”宋老手掌放在膝上边拍边规划着。   霍星来:“港城那边,我母亲已经疏通好人脉,四月就可结束。”   秦见川握着方向盘,略显沉默。   “小秦怎么不说话?”宋老点名道。   秦见川推了推眼镜,“想家了,有点近乡情怯。”   作为惊喜,他还未告诉宜笙自己今日返程的事情。   已经在脑中想象她见到自己时是什么模样。   她那么爱折腾,今夜必是一个不眠夜。   好在明日是周末,两人都能休息。   “想小笙了吧。”宋老笑着挪谕道:“当年我刚和你师母结婚,也最烦出差。”   秦见川轻笑,叹一口气,“自结婚后,我们还真的没怎么分开过。”   几乎天天腻在一起,是他从前对家幻想的模样。   “现在年轻小夫妻感情基础都好。”说着,宋老又将话题转移至霍星来,“小霍也刚结的婚吧?”   霍星来颔首,“年前结的,到今天刚好半年整。”   “那今天回家了,刚好可以庆祝一下。”   三个男人皆笑。   宋璟茽很是喜欢这两个年轻人,大部分原因便是虽然性格不一,但能看出都是有责任感的男人。   总会在细枝末节里,体现对家中太太的想念和担当。   他是个倔老头,依旧爱拿男人对妻子的态度去判断他们对工作的责任度。   此时车子已行到中途,高速公路车辆穿梭。   可这时秦见川也发现了天际线的异样,逐渐泛黄和空气中愈发肉眼可见的砂砾,令人不安。   “霍哥,你看这天。”   霍星来抬起头,看向车窗外,“沙尘暴要来了。”   “高速无法停车,宋老您通知后面的人都快一点,赶在风暴前我们进入京城地界。”秦见川加大马力,又嘱咐道:“安全带都系好。”   他酷爱飙车,从前因为有秦奈管束着,所以多有收敛。   后来和宜笙结婚,有了软肋,更是不会做危险的事。   此刻,倒有种解放天性的感觉。   可不过十分钟,整个天空乌云密布,狂风迭起。   秦见川甚至能感觉到横穿的风试图操控方向盘。   接下来的时间里,越来越大的风沙从公路蔓延而起,随后几乎掩埋整个车身。   那一路,所有车辆全部亮着双闪。   也是秦见川第一次感受到,何为黄沙漫天,看不清回程的路,道路漆黑看不到边际线。   车厢内和连接着的呼叫机,默契沉默。   就在这时,前方车辆突然急速减速。   秦见川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同时也紧踩刹车。   心脏伴随着前后保险杠仅存的零点一公分剧烈跳动,他心道好险,在高速上发生追尾最是危险。   但危险还是发生在下一秒,前车的剧烈碰撞,使得秦见川的车子无可避免接连撞上。   是急速弹出的安全气囊护住了前排两人,宋老整个胸腔被安全带勒住。避免人惯性朝前飞去。   只是撞击而来的震荡还未平缓,后方来车又猛烈撞到他们。   眩晕感伴着耳鸣,袭击着所有人。   秦见川抬起头,额头上流下的鲜血开始逐渐模糊他的眼眶。   他便双眼昏花得看着车外,有逃出去的人正在朝他们大声呼喊,“后面有辆半挂车,快逃呀!”   作者有话说:   大年初一快乐!   下午二更   这一章黄沙漫天,作者微博有配的视频可以看哦~   ------------------------- 第45章 天鹅湖   即将进入四月的壹京, 雨水突然增多。   今日更是狂风大作,宜笙和则灵坐在排练厅落地窗前看着院落的树枝摇晃,怪风似是想要将树拦腰折断一般。   “这样的天气本小姐还在上班, 多少和娇生惯养挂不上边。”则灵捧着一杯美式幽幽说道:“晚上还是让洲洲来接我好了。”   宜笙撇了撇嘴, 夹着声音学则灵, “晚上还是让洲洲来接我好了。肉麻不肉麻。”   则灵冷笑,伸出手指戳她腰窝,“平时天天炫秦少爷的时候,也不见你觉得肉麻。”   “我有么?我那么高冷一个人。”   “高冷?我记得前天某人刚说过好想我老公呀!昨天吃午饭的时候又说这道菜我老公最爱吃。就在刚刚, 五分钟前, 还在念叨也不知道我老公还要多久回家,自己一个人睡觉,都暖不热被子了。”则灵挑眉道:“姐姐, 马上四月了,还暖不热被子?”   宜笙撩了撩长发,高扬着脖颈带着天鹅骄矜的模样,“要你管。”   两人正斗着嘴, 则灵手机震了震, 随后便是一脸震惊, “宝贝, 你家出事了。”   宜笙放下咖啡杯接过手机看,偌大的新闻词条尽是宜氏医疗器械疑似出现卫生不合格,这已经是继行贿后爆出的第二则巨大丑闻。   宜笙都已经能猜出宜氏董事办的电话被打爆炸的场面,但此刻在则灵面前, 宜笙要保持最基本的伪装。   “我给我哥打个电话!”说完, 宜笙满脸焦急地起身去向休息室。   宜清衍很快接听, “我这边一切顺利, 你放心吧。”   宜笙倚着墙壁,“那就好。”   “多亏了月亮,她被接回宜家帮了很大的忙。后面还会有一则补充新闻,一切看此次反应如何。”   宜笙从港城回来壹京后,去见月亮最重要的事便是让她想办法趁着夜色替他们寻找一些可用的证据。   姜月亮十分聪明,单是在林胤书房就找到三条未销毁的文件。   宜清衍挑出其中两个能用的,一个是行贿,虽然消息是假,漏洞也非常多,但可以在初期时迷惑小股份持股董事,也可以借机分散林胤注意力。   再加上得知沈颜卿回到内地,又紧接着抛出第二条卫生检验标准不达标,但已出厂发售。   一旦牵扯此类,董事们多十分忌讳,毕竟谁都不想牵扯到官司。   接二连三的事件,势必会影响到一部分股东判断。   他们要做得便是趁机将噱头扩散,温水煮青蛙式收拢股权,以达到最高占股权。   这短短几天,他们已经收回百分之三十。   如今摆在他们眼前得还有另外的困境,一个是时间长了势必会被林胤发觉,其二便是就算收拢百分之四十九,也还会差百分之二的控股权。   “接下来,我们分头行动,争取下周二将一切尘埃落定。”   “好,哥哥放心。”   挂断宜清衍电话,宜笙哼着歌出来。   再看外面折腰的树枝,又变成另外一副光景。   再粗壮的树,也会因为根基松动,而轻而易举被风雨摧折不是?   宜笙耸肩,将手中的美式一饮而尽。   临近下班时间,宜笙放在窗台的手机再次响个不停。   “你一天业务可真繁忙。”则灵挪谕道。   宜笙耸肩,“有可能是我老公。”   宜笙接听,那边先是传来询问声。   瞬间,宜笙整个后背竖起寒颤。   “你好,我是秦见川的妻子。”   “医院吗?”   “我现在过去,麻烦先不要通知其他家属,他们都是老人。”   挂断电话,宜笙起身那一刻膝盖一软,差点摔倒在地,是则灵急忙扶住她。   “发生什么事了?”则灵紧张问道。   宜笙强装着淡定,看了眼时间距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白公子在门口等你么?”   “他已经在了。”   “你帮我请个假,我让白公子载我到一趟医院。阿川...阿川他发生了车祸。”   则灵还没反应过来时,宜笙已经朝着试衣间走去。   平时她还会先洗一个澡,今日直接换下衣服便踏进风沙里。   狂风抵着宜笙胸膛,让人一时间难以向前迈步。   宜笙又身材消瘦,那是一种连风都在欺负她的感觉。   可宜笙又一遍一遍在心里和自己说不可以倒下,现在秦见川需要她。   好不容易出了剧院门,便见白鹊洲站在风沙里朝她摆手,“嫂子!”   宜笙走过去,坐进副驾。   “灵灵都和我说了,你别急。”白鹊洲劝慰着宜笙不要着急,可他发动车子时,手都在颤抖。   这一路,车厢内只有心跳声。   抵达医院,宜笙背起包直接跑向急诊抢救室。   整个走廊,全部都是高速路发生连续追尾的伤者。   宜笙一路跌跌撞撞,终于找到秦见川所在的急救室。   医生给她讲各类手术风险,宜笙失神的左耳听右耳出,连带签字时都差点写成秦见川的名字。   她愣愣坐在急救室门口,身边只有来回徘徊的白鹊洲。   “嫂子,真的不和苏阿姨、秦叔说一声么?”   宜笙望着猩红色警示灯,凭着仅有的理智摇头,“太晚了,今天壹京天气也不好,会吓到老人的。”   这个时候,她需要独当一面。   秦见川能做她的天,她自然也可以替他扛起一片。   不多时,林珺芝与沈颜卿也赶来。   林老被沈颜卿搀扶着,才勉强走动几步。   看到她们,宜笙连忙起身迎过去。   “林老。”宜笙开口时,已有些藏不住哭腔。   林珺芝被扶着坐下,但眼底却是坚毅,“我们都坚强一点,不要怕。”   平日最是淡然的沈颜卿,却是三人中最慌乱的一个。   她立于急救室门口,看着那扇空荡的窗,企图想要看到点什么。   直至后半夜,白鹊洲送来热粥,又在旁边给三人开了酒店房间,“两位嫂子,要不我送林老先去休息吧。只怕她熬一晚会受不住。”   林珺芝却是摇头,“一晚而已。我是医生出身,身体状况你们放心。”   见宋老执意等着,宜笙与沈颜卿两人自然也不会离开。   这一晚,急救室不断推出伤患。   有大难不死的,也有不治身亡的。   凄厉的哭喊声如针一般刺入人心,宜笙借口去卫生间,躲在一边的墙角失声哭泣。   她承认自己是无助的,也是空洞的。   她需要秦见川站在背后,也无法想象秦见川倒下后,她会如何失控。   就像好不容易爬出深渊的人,再次被人拖着脚踝,拉入地狱。   她一遍遍祷告,祈求秦见川平安。   手术直至凌晨,窗外天际线逐渐破晓。   宜笙扶着林珺芝,让她枕在自己肩上休息。   这时手术室抢救灯熄灭,宜笙条件反射的瞬间站起。   连带林珺芝,被撞了一下颊侧。   “我没事笙笙,你快去看。”   宜笙与一众等待在外的家属上前,“颜卿,是霍哥。”   沈颜卿与林珺芝相携着手走向前,只见霍星来全身缠绕着纱布,只露出一张脸。   据医生所言,霍星来因为坐在副驾,所以是三人中受伤最重的。   但他当兵出身,有着快速的反应能力,车祸发生的瞬间,他便护住自己头部。所以有几处骨折,但腿部被挤压,情况略显不妙。   宜笙再追问秦见川和宋璟茽的情况,但因为病人实在过多,他们也不得而知。   沈颜卿跟随着霍星来平车离开,急诊外再次剩下宜笙和林珺芝二人。   “不要着急笙笙,会没事的。”   凌晨破晓,则灵跑来。   “我在家里怎么也睡不安稳,想着还是来陪着你安心。”   宜笙见到则灵后,情绪略略失控,但只是扑在则灵怀中,呆滞不语。   则灵轻拍她后背以示安慰,一遍遍说着没事的,笙笙宝贝不怕。   第二个被推出来的宋璟茽,宋老坐在后排,伤势相对来说较轻。   但此时还正处于昏迷状态,白鹊洲陪着林老一同去向病房。   可直到翌日中午,还是不见秦见川出来。   宜笙逐渐在等待中变得焦躁不安,神情也开始变得憔悴,凌乱,像一只随时破碎的琉璃瓷片。   这时护士出来,喊着宜笙的名字。   宜笙连忙上前,“我是,我是!”   “您做好心理准备。然后便是通知其余家属,不过放心,医生们都还在尽最后的努力,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放弃的。”   宜笙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过去。   然后在等待苏明熙与秦奈的时间里,她整个人呆滞又麻木。   却一滴眼泪也没流,只紧盯着手术室。   直到苏明熙匆忙赶到,宜笙才再也绷不住情绪,痛哭起来,“妈妈,对不起。”   “傻孩子,又不是你的错。”苏明熙已经哭了一路,抱着宜笙后,再次失控。   一众人就这样绝望又满含希望的继续等,下午时分,就连宜清衍、黎锡然也陆续赶来。   甚至林胤都不请自来,见到她时,宜笙一瞬恍惚。   直至日落西斜,急救室门再次打开。   秦见川的平车终于被推出,他浑身插满管子,那是宜笙第一次见他如此虚弱的模样。   虽是失血过多,好在性命被保住了。   宜笙便跟在平车前,紧紧抓着秦见川冰凉的手。   在进入病房前,林胤突然拉住她,母女二人就这样单独留在了病房外。   半分钟后,宜笙眉峰都在惊颤,她咬着后槽牙,看向林胤强硬说道:“妈妈。阿川现在都还生死未卜,这是他拿性命换来的项目。”   “我看到那一路的漫天风沙,昏暗无边际,我心都碎了。你不心疼他,眼中只有利益我能理解。但这个时候,我劝你最好不要和我说这些。不然,就是拼死,我也不会让任何人动淮岛一号一分一毫!”   林胤满脸冷漠,望着她,双手抱胸道:“是么?那恐怕你要先给姜月亮那个可怜孩子收尸了。”   作者有话说:   很快,很快,就会把林胤这个老妖婆拉下来的!!!   ------------------------------------------- 第46章 天鹅湖   宜笙紧盯着林胤, 双目猩红。   有绝望,也有失望。   多时,宜笙看着林胤问道:“这么多年, 我从来没问过您, 当初为何领养我?也是为了利益对么?”   林胤瞳孔闪烁, 眨动着闪躲开,“不要说这些废话,距离三月末,只剩两天了。”   宜笙居高, “那我也有一个条件, 您得给我,我才愿意交换。”   林胤抱臂,“你说。”   “我要您手里宜氏医疗百分之五的股份。并且同意我加入董事会行列, 有决策权。”宜笙看着她,不卑不亢道:“不然,阿川生死未卜,我总要给自己的后半生要一份保障吧。”   林胤冷笑出声, “你在发什么疯?”   宜笙挣脱开自己的手腕, “距离三月末仅剩两天, 您考虑的时间可不多了。”   说完, 宜笙转身进入病房。   她与站在床边的宜清衍交换一个视线,兄妹二人便再也没有任何交流。   -   入夜,所有人都考虑到宜笙在医院待了整一晚,要她回家休息。   宜笙偏执得要留在医院守着秦见川, 生怕他醒来的第一眼看不到自己。   众人犟不过她, 秦奈便和苏明熙住在套房次卧, 留下陪着宜笙。   宜笙将病房内所有灯都熄灭, 只留下床头一盏。   她坐在窗边的软凳上,看着秦见川鬓边居然已经生了几缕白发,还有眼下的乌青。   出差前宜笙还未发现,现在不过短短几天,秦见川已经憔悴至此。   宜笙心疼的将脸贴在他胸膛之上,从前这里都是强烈的跳动。   带着震耳欲聋,现在却变得羸弱无声。   她陪着疼的心都要碎了,指腹一点点描摹着秦见川五官轮廓,同他呢喃着。   “阿川,我这一生家人特别少。每一个出现在我生命中的人,我都无比珍重。”宜笙握着他手,放在唇边,“就连我妈妈,她那么逼我,我都尚存着一份怜悯。我可怜她没嫁给所爱,所以拼了命的工作,企图麻痹自己。”   她回忆从前往事,林胤也是家里的掌上明珠。   却因为林家势弱,不得已被嫁给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宜彬。   林胤也曾想过挽回丈夫的心,和和睦睦过日子。可随着不断逼宫的女人们,她性情大变,开始将视线投入宜氏。   她独揽大权,不给丈夫、子女半点机会。   整个宜家她从微不足道,到把持偌大家业,无人敢吱半声。   可也是她多疑又专权的性格,将身边原本依赖她的子女一个个逼走。   “我从来不和你讲我的身世,是我也害怕。你见到的我从来都是光鲜亮丽的,是骄矜的小天鹅,我不想让任何人可怜我。”   “我也害怕把软肋展示给别人后,别人就会拿捏住我。”   宜笙泪滴颗颗掉落,“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但这是我唯一一次,希望有个人能可怜我。因为看到了我的软肋,想要陪着我一生。”   “我出生于十月。是个今秋时节,听护士阿姨说,那年的秋非常古怪。白天特别热,晚上又特别冷。我在一个专用来扔生活垃圾的桶里被发现的。”   她的聪慧大约便是从幼时开始的,避开炎热又喧嚣的白日,选择寂静的夜晚哭泣。   从而引来过往护士的注意,被发现时,她小脸冻得发紫,连脐带都还没处理。   “你说,我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显现出好运气了。那是唯一一天,不知何种理由,没有师傅来收取垃圾,我才侥幸得能被发现。”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说她好运气。   可是,她单单是活着、健康得和一些人站在一起,就几乎花光了全部运气。   那些无尽的夜,她常会灵魂腾空,回到那个冰冷的垃圾桶内。   身边是各种刺鼻的味道,有药渣有水果皮屑。   她一个劲的哭,因为冷,也因为饿。   “三岁之前,我铱嬅一直都在医院的儿科生活。那里的日子虽然不算精彩,但胜在温馨。”   “我最羡慕那些被期待着出生的宝宝,他们妈妈的注视好温柔,会轻轻的抚摸小腹,还会在晚上讲故事。他们哭都是有人哄的,是可以对着爸爸妈妈撒娇,纵使无理,也会无条件被偏爱。”   宜笙吸了吸鼻子,“秦见川,我小时候是不敢任性的。三岁那年,我被领养,也曾期待会是一个温暖的家。可是养父母日日吵架、打架。我好怕,所以我不叫他们爸爸和妈妈。因为那不是我心中父母的模样。”   “后来,在他们一次吵打中,不下心用花瓶砸到了我。”   “明明是他们的错,可最后却成了我不乖。导致他们感情破裂,最终离婚。”   那真是一段黑暗的记忆。   偏见,误解,不理解。所有人都在怪她不懂事,可所有人都忘了她那年只有五岁。   “第二对领养我的父母是中学老师。我学乖了,到家的第一天我就叫他们爸爸妈妈。看着他们喜悦的神情,我觉得我终于有家了,不用再流浪。”   那也是五年温馨的生活,性格平和的夫妻从不会吵架。   对待她的教育也格外上心,所以才给她打下来良好的学习成绩基础。   “直到我九岁那年,妈妈说她怀孕了。不孕的她居然怀孕了,她那晚抱着我哭,说就算有了自己的孩子,也还会爱我。”   “我也开始期待了,我想多一个家人,也未尝不好。”她也学着捧着故事书,夜夜对着养母的肚子给未出世的小朋友讲故事。   同时也想通过这种行为获得养父母好感,想告诉他们自己绝对会是一个合格的姐姐。   “在我的期待中,那个小宝宝出生了。是个弟弟,长得像个粉面团子。我可喜欢他了,我想抱抱他。”   “却被奶奶一把拉开,她力气很大,我摔在床边,却没一个人多看我一眼。”   她也曾是一家人的视觉中心,也曾享受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爱。   那是朴实又无私的爱,是足以治愈一个孩子被抛弃的痛。   “后来,有一天弟弟饿了,我想给他泡奶粉。却不小心摔碎了暖壶,就是那个暖壶,让我再次被抛弃了。”   剧烈的声响,将本就哭闹不止的小粉团子吓到。   继而哭的更大声,同时也让正处于产后失调的养母情绪崩溃。   她被赶出门外,坐在楼梯口整整一下午。   直到深夜,养父下班,看到她倚着墙壁睡觉,才将她抱回家。   那晚,小粉团子发烧了,她也发烧了。   没有养育过婴儿的新手父母手忙脚乱,一周后,决定将她送回福利院。   “被不断送回福利院的小朋友处境是十分艰难的,特别那时我已经十岁了。”十岁便象征着,不会再有家庭愿意领养。因为他们心智已成熟,甚至有了自己的判断价值观,很难和现有家庭的生活模式融合。   再加上是孤儿,特别难以教养。   基本上,过了十岁的小朋友,都会默默得好好读书,待到十八岁成人再独立出去。   “我原本只需要再等八年的。”   “可是我遇到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福利院在我回去之前,换了新院长。”   那是个可怕的男人,福利院每个小女孩都怕他。   他会要求小女孩去他的办公室,和他牵手,和他接吻。   可怕,又恶心。   “那个男人企图猥亵我,我抵死不从,他就强行将我抱到他的宿舍里。”宜笙泪如雨下,那是她最黑暗的过往,这么多年,从来没对任何人讲过。   “但是,我很幸运。我被救了,救我的,也是一个很可怜的小女孩。”   宜笙将额头抵在秦见川手心,想要幻想那是他在抚摸自己。   “我从来没介绍她和你认识过。但是,那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她叫姜月亮,户口本上的名字叫姜望舒,是我给她取得。因为从小患有血液病,她并不能晒太阳,但也是她顶着骄阳,去救我。”   “后来,我也为了救她拼尽全身解数成为宜家的养女。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宜家帮我治疗着月亮。”   宜笙咬了咬唇,多时才似下了莫大的勇气继续道:“就连最初嫁给你,我也是为了她。因为秦家和宜家达成了血液病治疗合作,所以我不得已嫁到秦家。”   “我从小就不敢任性妄为,所有的人生道路都是按照他人规定的模子走的。要做世家淑女,要做最优秀的典范。在伦敦,和你相遇,与你纠缠。是我这辈子做得最出格,也最随心的一件事。”   “我不可避免的爱上你,因为你的温柔,你的体贴。甚至,我想余生的日子都这样过也是不错的。”   血腥味弥漫宜笙整个口腔,那段晦暗又明媚,牵绊人心又桎梏她脚步,几乎折断她脊骨的过往。   却是她一生弥足珍贵的日子。   “所以你突然的求婚,我又惊又喜。但更多的是无奈,我多想说我愿意。可我不能...”   “婚礼前夜,你打来电话,我心都碎了。所以婚礼当天,得知新郎要逃婚,我好开心。我都准备订飞机票,只待翌日演出结束,就去伦敦找你。”   “可是你出现了。”   “多么戏剧,你居然是新郎。”   她惊喜,惊喜之余又恐惧。   因为知道深深伤害过他,曾经也是不留余地和情面的肆意贬低。   “阿川,我好感谢你没有恨我。还在回门时为我撑腰,给足我底气和脸面。”   “我是真的,越来越依赖你了。”   宜笙长叹一口气,“我妈妈一直在逼我。她想要你手里的淮岛一号项目,我知道那对你无比重要。你为了它受过伤,现在甚至昏迷不醒。那是你用命在维护的,可现在她拿我妹妹的性命做要挟。”   “阿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们都是给我新生的人,我哪个都离不开。”   宜笙说到最后,嗓子都开始发疼。   她枕着秦见川手心,唯有泪滴一颗一颗落下。   而秦见川,不知何时已经醒来。   他虚弱的睁开眼睛,就听到宜笙在轻声呢喃着什么。   秦见川便选择安静的倾听,原来是他一直想知道,却不敢问的妻子的过往。   字字句句,秦见川觉得比自己的伤口还要痛。   听到某些时刻,他紧皱着眉,想说傻姑娘为什么不告诉他。   那些晦暗的过往,他愿意一同承担。   然后便是伦敦那场风月,他确实丢了半条命。   隆冬的泰晤士河,他在看着车尾消失后便一脱外套跳了下去。   他在心中对自己说,五分钟。   如果找不到,就放弃这段,安心去过父母给予他的人生。   可就像是上天恩赐一般,他随手那么一抓,便握住了钻戒。   再上岸,他浑身湿透。坐在异国的街头,连烟都点不燃。   他不甘,不甘就此结束。   就算是无望的等,也无所谓。   谁让他一开始就败了呢,败给这个故作洒脱的姑娘。   后来被接回家,得知新婚妻子是个乖巧的女孩。   他想着还是不要害了人家,婚礼当天决定逃婚。   也是那一逃,他都上了飞机,在起飞前收到了尚禧暖发来的视频。   那是他平生开过最快的车,一路从机场飚回酒店。   那是莫名的爽,想的也是就算纠缠不休,成为怨偶,也要和她一辈子如此。   婚后,那些极致的反差告诉他,自己的妻子并不开心。   直到今日,他才听到了原由。   养母的逼迫,名叫姜月亮的小女孩。   以血液病为引,淮岛一号是最终目的。   招招试试都将她困在棋局里,不得解脱。   而她竟然从结婚到现在,一次都没有和他讲过。   就这般硬挺着,熬过一次次警告和胁迫。   秦见川居高望着宜笙,再低落到他手心的泪都变得灼烫,像是一捧开水,生生将人皮肉烫熟。   “阿川...”宜笙突然抬头,秦见川急忙合上眼,继续听她讲。   “我现在在做一个特别冒险的事。我找你借的钱,也是为了做那件事。我想彻底摆脱妈妈的管控,想做一只自由的小天鹅。”   宜笙拿他手掌抹了把泪,“阿川,我想救妹妹,也想救自己。我很快就要成功了,所以你千万不要离开我。”   “我很快就要从泥沼中爬出,不想再陷入另一个泥沼。不然,我是会死掉的。”   她再也绷不住情绪,将头埋进秦见川手心哭泣。   那种灼烫感随之而来,秦见川皱着眉睁开眼。   突然地,想要哄哄她开心。   “你是谁呀?”   秦见川的声音瞬间制止了宜笙的哭泣,她抬起头,盯着他半晌。   “你是谁?为什么抓着我的手哭?”   宜笙整个人僵住,瞳孔都在闪烁。   心中的情绪一时间五味杂陈,庆幸他醒了,可这人好像把自己忘了。   宜笙不记得秦见川有撞到头,又凑近确认。   “你这个女人好奇怪。”   冰冷的语气,宜笙都忘了半分钟前自己在哭泣。   “秦见川?你知道自己是秦见川么?”宜笙反问道。   秦见川皱着眉,看向她眼神尽是警惕,“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宜笙想要摸他脸,却被秦见川的手拦住,“你回答我。”   “我是你妻子,我是宜笙。”宜笙焦急道。   秦见川揉了眉心,摇头,“我妻子明明叫伊森。”   宜笙呆住,猜测他的记忆停留在伦敦时。   “那你知道你在哪个国家么?”   “伦敦。”   宜笙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所以这人即使失忆了,脑海深处也是关于她的记忆。   伦敦的伊森是他这辈子认定的妻子,反而慢慢得又成为一股醋意。   他最爱伊森,那宜笙呢?   宜笙那张漂亮的小脸又皱起,望着他的瞳孔尽是波澜。   “你别哭,我最怕女人哭。”   宜笙这时还抓着他一只手,听他这样说,拍了秦见川掌心一下,“你有没有心!”   这是要恼了,就算在清楚人生病,还是会避免不了吃醋。   就算是自己的醋,也会吃。   宜笙恼得将秦见川手甩开,扬着脖颈,丝毫不让的回怼,“我丈夫叫席尔,是个温柔的中国男人。”   果然,下一秒秦见川脸色就也变了。   只是更多的是哭笑不得,心想这姑娘一点也不肯吃亏,丝毫不让人。   这样的性格,她被压抑久了,怪不得要反抗。   “算了,我和一个病人气什么。”宜笙咬了咬唇,还是收敛起脾气,“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去叫医生。”   看到她要走,秦见川立刻抓住她手腕,“别走。”   “我去叫医生,赶紧给你看看,失血过多为什么还会失忆。”   “好了,我错了。不逗你了。”   秦见川终于憋不住,脸上再次恢复温柔表情,看着她说道:“看你不开心,一脸紧张,就想分散一下你的注意力,哄一哄你。”   得知真相的宜笙,先是微怔,随后眼眶开始泛起涟漪,“秦见川,你知道我多担心你么?”   秦见川拉住人,将宜笙扯进怀里,“别挣扎乖,我身上都是伤口,很疼。”   果不其然,下一秒宜笙就安静下来。   只将脸颊贴在秦见川胸膛之上,这里重新恢复有力的跳动。   “你刚刚,都听到了?”宜笙怯怯问道。   “嗯。全部都听到了。”秦见川揉着她发丝,语气里都是藏不住疼惜,“傻不傻,你应该和我说的。”   宜笙鼻尖又酸又疼,“我要向你承认。回门时,被妈妈几句话吓到,单方面认为我们的婚姻或许会不长久。我怕你会怪我是为了项目嫁到秦家,我很珍惜你,不想离开你。”   所以,那些话就像抓住蛇的七寸一般,紧紧扣着她死穴,让她不敢言语。   “后来,因为妈妈握着妹妹全部的身体报告与医药资料,我不敢轻举妄动。我害怕,会激起妈妈的愤怒,从而迁怒至月亮。”   “阿川,她对我很重要,我必须承认,她是同你一样重要的存在。”   秦见川依旧揉着她发丝,叹气声绵长,“我能理解。那样无助又晦暗的日子里,是她保护了你。”   “笙笙,我怎么会介意这样一个保护过你的女孩子存在呢?我应该谢谢她,谢谢她的勇敢,让我没有永失所爱。”   莫要说那是宜笙的晦暗,单是他听着往事,都要像根刺扎入人心。   听到姜月亮的出现,也会觉得如临神降。   “谢谢你阿川。”   “不!我才要谢谢你们。”   秦见川拥着她,宜笙顺势躺进他怀里,狭小的病床让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现在,你是不是要和我讲讲,准备做什么冒险行为。”秦见川问道。   宜笙酝酿许久,说道:“你会支持我么?”   “只要不犯法,不损害你个人,我都无条件支持。”   宜笙摩挲着他手背,闷着声音道:“我和哥哥在策划,夺权篡位。”   秦见川挑眉,看着她神秘问道:“没有弑夫吧?”   “秦见川,我在很正经得和你讲。”   “就是看你太正经了,都快要紧张哭了。”   宜笙瘪嘴,“妈妈想要你的淮岛一号,我总不能真的给她。以妈妈的性格,一定会给你搅得昏天暗地,不得安宁。到时候好事也要变成坏事。”   “我不想她沾染你干干净净的事业。”   秦见川捏着她下颌,挑起与自己对视,“原来,我们笙笙是在保护我?”   “夫妻,不就是相互扶持么?你一次次维护我,我也想护住你。”   她身边可以珍惜的人不多,秦见川是弥足珍贵的那一个。   所以在这场威胁制衡中,她迟迟下不定决心。   “是不是很为难?”   “嗯。一边是妹妹,一边是你。我谁都不想放弃,谁也都无法放弃。”   秦见川颔首轻吻她额头,长叹一口气,“辛苦我家笙笙了。”   “阿川,尘埃落定后,你愿不愿意让我带着月亮一起生活。她很乖的,不会给我们造成任何麻烦,我保证!”   看着她一脸认真的表情,秦见川更加心疼,“你是秦家的女主人,想带谁一起生活,都由你做决定。而且何况是月亮,我做不到反对。”   宜笙吸了吸鼻子,此刻,所有忧心忡忡都化为虚有。   秦见川抱着她,声音温柔得浸入人寸骨之中。   他说:“天鹅公主,以后我们不吃苦!” 第47章 天鹅湖   黎明前夕, 天际线柔和,大片云团如锦缎。   一束天光从云团中朦胧泄下,丁达尔光线效应使得那丛光似都市密林。   宜笙正拿着温毛巾给秦见川擦拭身体, 回头看了眼天色后说道:“今天会是个大晴天。”   昨日的狂风暴怒, 在经过一天的阴雨洗涤, 城市再迎晴光。   秦见川歪着头看她,用刚擦好的手去抚摸她脸颊,“我只看到天鹅公主的心情放晴了。”   宜笙微怔抬眸,一双瞳眸氤氲着雾气, 眨动间蕴含星光点点。   她回握住秦见川手心, 那里温热宽厚,从前细腻的手掌,此刻都带了些薄茧。   “你醒来, 我就很开心。”某种意义上,秦见川反而更像她的晴天。   她的人生也是在遇到秦见川后,从阴雨绵绵变幻至晴光万里。   秦见川反扣住她手,而后轻吻宜笙掌心, “以后, 我保证让你更开心。”   宜笙含笑, 凑近他耳畔, “那秦少爷可要快点恢复,我可是学了不少,等着和你实践。”   秦见川轻笑,捏她臀, “调皮的很。”   -   早上, 医生查房。   看了秦见川各项身体检测, 说已度过危险期, 但还需继续住院观察保养。   宜笙自然也希望秦见川能多在医院住一段时间,但上午刚过九点,助理便将秦见川的工作笔记本电脑送来。   “生病就不能先以身体为主么?”宜笙在侧,摁着他准备打开电脑的手。   秦见川抿唇,一脸无奈的笑,“老婆,不挣钱,怎么养你。”   宜笙摇头,强势将他电脑拿开,“等我这单做成功了,以后老婆养你。但是你现在必须先休息,直到报告稳定前,不许看电脑。”   说完,宜笙将秦见川的电脑拿开。   被强迫休息的人只好平躺到床上,仰头看着苍白的天花板。   但又因为床边有宜笙忙碌的身影,那处天花板都是缤纷的噪点。   这时宜笙手机响起,是林胤。   那边先是询问秦见川情况,宜笙回头看了眼正在看她的秦见川,酝酿着哭腔同林胤道:“他还在昏迷中。”   林胤顿了几秒,又将话题拉到正题上,“你昨天说的股份,我已经想好了,约一个地方,签转让合同吧。”   宜笙紧咬着唇角,极力克制着心底那份雀跃,“那妈妈,您能来医院么?我不能离开阿川,我怕...”   林胤:“知道了。”   挂断电话,宜笙跑过去紧紧抱住秦见川脖颈,“老公!我马上就能养你在家了!”   秦见川轻拍着她后背安抚,“我家笙笙,真是厉害。”   “那你一会儿继续装昏迷,千万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宜笙嘱咐道。   又将秦见川床头那束向日葵撤下,藏到衣柜内。   秦见川便瞧着宜笙拿出粉盒,将唇上血色遮至略微苍白,就连眼下也又涂了点深色遮瑕。   “你来。”秦见川朝她招手。   宜笙不明,走过去。下一秒她扎在头顶的丸子被秦见川散开,再被他手法生疏的重新在脑后扎了个低丸子。   “我们这算奸诈夫妇么?”宜笙将秦见川手臂放到被子里,边为他掖被角,边说道。   秦见川仰面看着她,“不算。”   他们是为了摆脱桎梏。   在林胤来前夕,秦见川见宜笙开始变得一脸严肃,不由调笑道:“有点期待。”   “嗯?”   “期待被老婆养在家里,做一只金丝雀。”秦见川贱兮兮挑眉,同她说道。   宜笙差点笑出声,用手戳他,“秦总的出息吧。”   “从前确实有远大抱负,现在只想和老婆闲庭漫步,赏花东篱下。”   那场车祸,秦见川在意识逐渐涣散时,眼前甚至开始转起回马灯。   一景景,一幕幕,尽是他们初识到相爱的过程。   实在刻骨,甚至可以铭记至下一生。   而宜笙,突然便想到从前他们在洛杉矶威尼斯海钓,还有婚礼时,秦见川为她唱的那首《红尘客栈》。   他们不再是相守今朝,而像歌词中的侠客,愿为美人停驻脚步。而美人,也开始计划陪侠客浪迹天涯。   -   不多时,安静的医院病房区的走廊传来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   宜笙坐在床边,失神看着秦见川。   在林胤推开房门时,才抬起头。   “妈妈。”   “我时间不多,来签吧。”   宜笙拿起床头合同,带着各自律师,进入套房会客厅。   “这个是今早阿川的助理送来的合同,妈妈看看。”   林胤接过,再将股权转让合同递给宜笙。   一式三份的合同,两位律师各一份,林胤和宜笙各一份。   最先开口发问得是林胤的律师,“为什么是以两家公司为甲乙方,而不是我委托人林董?”   宜笙眼睛红红,眼下是憔悴乌青。   她没开口,华京的律师回道:“我方秦总正值昏迷中,这份合同只是授权给秦太太做理事权,所以必须以双方公司,而无法以个人。”   “那这样,如何保障我委托人的合法权益。”   “待秦总醒后,会再补签补充协议。”   宜氏律师点头,对林胤道:“林总,没有问题,可以签了。”   “秦见川没醒,这个没关系么?”   “没关系。因为已经是两家公司先达成合作关系,违约是要巨额赔偿金的。您又是宜氏董事长,秦总届时必须和您签约。”   林胤这才舒了口气,拿起笔与宜笙同时签下股权转移合同与淮岛一号合同。   达成签约,宜笙送林胤下楼。   母女二人站在车旁,宜笙挽着低发髻,温柔中带着几分憔悴。   林胤于光下为她撩动鬓角碎发,再别至而后,感叹一句道:“小天鹅好像突然长大了。”   宜笙只微笑看着林胤,颔首点头,“是您扶着我的手,我才能长大的。”   话音落,林胤弯腰上车。   看着黑色迈巴赫驶出住院区大门,宜笙散开发绳,发丝被吹散在和煦微风中。   再回病房的路上,宜笙给宜清衍发送消息。   五分钟后,一则病患自杀跳楼的视频被推至各大门户网站首页。   宜笙关上手机,推门回到病房内。   秦见川已经坐起,正在喝着温开水。   见她回来,男人拍手道:“现在才发现,小天鹅没有从商,真的是商界一大损失。”   宜笙将合同放到桌上,自信扬眉,长发也披散着光泽,“那你应该庆幸,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不。我只会被激起征服欲,然后想尽办法,如何把这个劲敌娶回家。成为我的。”   宜笙伸手掐秦见川腰。   “笙笙,你看。”秦见川抓住她手腕,边摩挲着,边说道:“就算我们没有伦敦相遇,商业联姻,仅凭你成为我的商业对手,我都会爱上你。这就证明,我们这辈子是天注定,要做夫妻的。”   宜笙弯下腰,凑上前,一个温柔的吻落在秦见川唇畔。   正当两人准备加深这个吻,门口传来敲门声。   则灵挽着白鹊洲,边走进来边吐槽道:“你们夫妻能不能不要这么腻歪,秦总伤都还没好,再给人惹起来。”   宜笙从桌上抓起一个小金桔丢过去,“就你懂得多。”   白鹊洲及时挡住小金桔,“大哥伤如何了?”   秦见川倚着软枕,“没事了。都能亲老婆了,再有两天出院。你们怎么来了,今天不忙么?”   白鹊洲和则灵相视一笑,便见则灵从包里拿出一张贺卡递过去,“来送喜帖。”   宜笙一惊,先秦见川一步接过喜帖,“什么!你要结婚了,为什么我不知道!”   则灵嘚瑟的朝宜笙吐舌头,“故意不告诉你,略略略。你打我呀!”   宜笙笑着瞪她一眼,但脸上笑意还是藏不住,“算了,我们也沾沾你俩的喜气,阿川早日康复。”   “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我们定于下个月去国外拍婚纱照,想着你们也还没拍,来约同行。”   宜笙看向秦见川,眼中是期待。   秦见川自是同意,“那就一起。”   四人正聊着,门口传来欢快的声音。   尚禧暖先探出头来,“哇!舅舅、舅妈们都在!”   宜笙朝她摆手,“你自己来了?”   “肯定不是呀!我和舅舅一起来的,他在门口接电话,我就先来了。”   则灵见到尚禧暖,将专写给她的请柬拿出,“邀请暖暖小公主来参加我和你白舅舅的婚礼。”   尚禧暖从前都是和尚遵一同,或者就是缠着黎锡然,这还是第一次收到单给自己的请柬,“舅妈,恭喜你!”   “谢谢暖暖。也祝你早日找到喜欢的人。”   话音还未落时,黎锡然走进病房,正听到则灵对着尚禧暖说这句话。   小公主穿着白色纱裙,下意识抬头看他,模样娇羞又带着期待。   黎锡然走到她身边,揉了揉尚禧暖头,“现在阶段,好好学习,想想是考研还是准备出国交换。”   下一秒,尚公主将他手打掉,冷笑,“谢谢灵灵舅妈,我争取在大学里找个男朋友。”   几人笑着,宜笙接到家里刘阿姨电话,说有个女孩来找她,蓬头垢面得也不说自己是谁。   宜笙说自己现在回去一趟,让刘阿姨先招待女孩。   秦见川点头,嘱咐她路上小心。   待宜笙走后,秦见川对着白鹊洲道:“把你们那个婚纱照策划师推给我,我想给笙笙补一场婚礼。”   他们的婚礼实在仓促又敷衍,两人都带着不情不愿。   说是婚礼,更像是一场商业酒会。   他觉得不够圆满,也配不上心中挚爱。   “得嘞。”   -   宜笙到家后,客厅已然空空如也。   她刚想叫刘姨,便见刘姨从一楼客卧出来。   “人呢?”   “说困,就睡了。这姑娘实在奇怪,看着又不像您不认识的,就自作主张安排了。”   宜笙点头,“那帮我煲一份补血的汤膳吧,我回医院给阿川带上。”   刘姨立刻应下,宜笙便轻声进入一楼客卧。   她推开房门,里面窗帘被拉得密不透风。   随着她一点点靠近床榻,终于看清了睡下的人。   宜笙抿唇笑了,长叹一口气重新退出卧室。   一直到傍晚,天色整个暗下。   次卧才传出动静,宜笙推门进去,就见姜月亮坐在床上。   “姐姐。”见到她,姜月亮怯生生道。   宜笙抱臂,走到床边,“你怎么在这里?还是白天来的,多危险呀!”   姜月亮眨动眼睫,“我是逃出来的。”   “嗯?”   “我听到林胤阿姨想拿我威胁你,我就逃出来了。”她脸颊甚至还有黑灰,脸色也比往日苍白。   宜笙坐到她床边,瞳孔中尽是担忧,“那也很危险。姐姐都不敢想这一路,万一你晕倒怎么办?没人发现怎么办?”   姜月亮连忙摇头,“我写了纸条缠在手腕上,就算是晕倒了,也会有人立刻联系到你。”   “被威胁,姐姐也会找到解决的办法。但你受伤,姐姐得担心死。”   “姐姐,我也很聪明的。我逃出去之前先用你留给我的手机偷偷联系了出租车师傅,然后趁着夜晚。我还带了药,帽子,遮阳伞这些。”姜月亮扳着手指向她讲述,“还有我的全部病例报告和配型移植签约书。”   “我掏出来之后,听说姐夫住院了,我想你肯定在医院,我就去酒店住了一晚。但是我害怕林胤阿姨发现后,立刻会找到我,就只好白天来这里找你。”   宜笙哭笑不得,瞳孔是泪光,“宜家哪是那么好逃出来的,你受没受伤?”   尽是电网和荆棘缠绕的庭院围墙,就是成年男人都翻不过去,更何况是这个孤女。   “我走的大门。”姜月亮从口袋掏出一枚钥匙,“之前林艺表姐来找我,故意和我说,你嫁给姐夫不幸福,还给我宜家的钥匙。我知道她是想我伤心之时离开宜家,然后遇到危险,让你担心,难过。”   “我才不傻。虽然一开始也怀疑过,但是姐姐不会骗我,你说姐夫好,姐夫肯定就对你特别好。”   “所以,我任务完成了,就要来找姐姐。”   “我的傻月亮呀!”宜笙抱住姜月亮,心疼的摩挲她脑袋,“那病例报告怎么回事?”   “给你和清衍哥哥找证据的时候,从林胤阿姨书房抽屉翻出来的。虽然有密码,但我猜是她生日,一试就对了。”小姑娘一脸骄傲神情,“我又怕她会突然转移,除了配型合同是原件之外,其余的病例报告我都打印了一份。”   宜笙连连哎呦,又庆幸又心疼,“我们月亮怎么这么聪明呀!”   “因为我是姐姐养大的小月亮,所以坚韧又聪慧。”说完,姜月亮又问:“姐姐,我之后去哪里呢?”   宜笙吸了吸鼻子,“哪里也不去了,就在姐姐身边,姐姐答应过月亮,要接月亮一起生活的。你姐夫也知道你了,他说感谢你保护了姐姐,也保护了自己。”   “之后,姐姐陪你去做手术。我们月亮,就会成为健康的小姑娘。”   姜月亮咯咯笑着,“好,月亮要活很久很久,还要继续保护姐姐。”   “嗯!我们月亮,以后不吃苦了。”   当晚,宜笙陪着刘阿姨将一楼主卧收拾出来,正式让姜月亮住下。   “那你先休息,姐姐接下来还要去医院,明天就回家了。”   回到医院,宜笙将姜月亮找到檀府的事告诉秦见川,他只笑,“那你之后把月亮的尺码、病情注意事项都告诉刘姨,她最会做药膳之类的,我再找人送些衣服用度。”   “秦少爷,生着病还能操心这么多事呀!”   秦见川挑眉,拉住人,“能做的多了,你去把门反锁住,还能开心一下。”   宜笙笑着拍他胸口,“能不能正经一点。生着病,脑子里还都是黄色废料。”   “老婆,我是失血过多导致晕厥,又不是纵欲过度导致性、欲下降。”秦见川视线在她身上徘徊,带着几分欲、气。   宜笙瞪他,朝门口走去。   下一刻,原本关着门被她敞开。   “怎么?这么刺激的么?”秦见川说道。   宜笙冷切,“让你吹吹冷风清醒一点。生病的时候,就空空大脑吧。”   秦见川原本就是逗她,“哎,看来人不能生病。病人是没有人权的,连合理的婚后XING行为都被限制。”   “劝你收敛。我现在要工作一下,明天要迎来一场恶战。”   -   翌日,宜笙清晨回家梳洗一番。   一袭棕色印花职业套装,干练优雅,沉稳中又尽显气场。   与她平时唯诺温柔的小白花形象截然不同。   下楼时,她推开姜月亮房门,见小姑娘还在熟睡。   宜清衍车子就等在檀府门口,宜笙踩着红底高跟鞋迈步上车,带着凌厉。   今日是董事会召开大会的日子,宜笙作为新晋董事会成员,自然要在其中。   偌大的会议室,加上宜笙和林胤,只有四人。   一个是林胤的心腹林桓,手中并无股权,只是理事会员。   令一位是宜氏的元老股东顾康泰。   林胤看了眼腕表时间,神情不悦的看向助理,“怎么回事,其他股东都通知到位了?”   助理点头,“还有一位,马上就到。”   “一位?”林胤带着些不可思议,“森薇,你是第一天入职么?”   话音还未落时,会议室大门被推开。   宜清衍一袭黑色西装入场,男人眉眼间带着冷,直接坐到林胤身侧的第一把椅子上。   “对,我就是最后一位董事会股东。”他翘起二郎腿,看向林胤,“林董,大家时间都十分宝贵,请开始吧。”   林胤死死盯着宜清衍,还有他放在桌上整九份的股权转让协议。   再看向宜笙,她红唇张扬,也睨着眸子含笑看她。   两兄妹脸上那份恣意又胜意满满的自信,是林胤很久没出现的表情。   “好呀!我的一对好儿女。”林胤冷笑这拍掌,“真是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林胤跌坐在凳子上,扬扬手道:“开始吧。”   最先开口得是顾康泰,老股东已有70岁,满头白发,但眼中尽是商人所有的果断凌厉。   “林董,最近您都不在公司。近半个月来,网络上层出不穷都是关于宜氏的各类谣言,并且引起了不小的舆论风波,公关部一味压制,从没想过真情实意得去解决问题。这对我们的合作包括口碑、股价都有着重大影响。林董是不是应该给在座的各位一个解释。”   林桓回道:“我们毕竟是医药类公司,对于出现这种传言绯闻,再正常不过。”   顾康泰额头青筋几乎虬结而起,“林总,你听听这话,多离谱!再正常不过?一起正常,接连三四起还正常么?”   “那就是商业竞品公司的恶意所为,我们应该相信林董的决策。会带着大家闯过去。”   “相信?看看如今的董事会,大概没人会相信。”   顾康泰也不再所说什么,直接将面前摆放着的合同签下字,盖下章交给宜清衍,“我现在也正式放弃手中股权,并转权给宜清衍先生。”   “你们都在闹什么!”林胤心脏都在争吵中飞速跳动起来,她脸憋得通红,吼道。   宜笙抿了抿红唇,与林胤的盛怒不同,她只浅笑嫣然道:“我不懂商业经营,但中国有句老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顾老都将股权转让了,那我也没必要握着。我也转!”   林胤直挺挺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宜清衍,又看向宜笙,“你们这段时间神神秘秘,就是忙这件事对么?”   “宜清衍,我姓林!你这样害宜氏,害自己家,你是不是傻了?”   “林董,这是您教我的。适当的自损,才能有余赢的可能。不然宜氏未来姓什么,归谁,我和妹妹有没有话语权,可真的不一定。”   林胤紧紧攥住心脏,“宜清衍,你可真狠!”   “林董,别说狠不狠了。我现在手里握着宜氏百分之五十二的股份,包括这份淮岛一号项目合作书,宜氏之后就不得不姓宜了。”   林胤脸色逐渐铁青,连呼吸都只进不出,“你们兄妹,真是好样的...”   林胤话还没说完,下一秒便晕倒在地。   待到急救车到后,宜清衍陪同上车,跟往医院。   “那公司之后的事,就交给你了。”   宜笙点头,“哥哥放心吧。”   那一天,宜氏董事办发布新的人事任命,与股东变更。   宜清衍作为最大股东,正式接任董事长一职位,宜笙也成为董事会常任理事。   再走出那栋钢筋混凝土建造的宏伟大楼,宜笙突然有种终于扎根的感觉。   从前漂泊无依,心底都是虚的,现在才算真正落在这片寸土寸金的城市之上。   她再回头时,便看到一辆白色保时捷停到宜氏大门前。   秦见川打开车门,穿着与她同色系的西装。   男人阔步,怀里抱着一捧玫瑰。   光线落在他颊侧,又反射在金框窄边的沿儿上。   镜片之下,是一双如四月春水般的瞳眸,温柔无波,又荡漾深情。   那如玉堂王孙般矜贵的人,一步步朝她走去。   咫尺距离,干柴熔炼,火花四溅。   他折下腰肢,抱住春日融暖。   温润声音回绕,说道:“天鹅公主,来接你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   嗷呜呜呜呜!!!!   帅不帅!!!!   ------------------------------------ 第48章 天鹅湖   宜笙脸颊贴在秦见川胸膛内, 能感受到他跳动强烈的心脏。   从前大家都叫她天鹅公主,更多的成分在天鹅上。   所以后来她又十分认真和宜清衍谈夺权这件事时,要了宜氏第二大股份和董事会议事权。   此刻, 她成了宜家真正的公主, 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   宜笙接过玫瑰, 高跟鞋叩击地砖,发出清脆凌厉的声响。   似是将从前所有晦暗的光都踩灭,唯留这一丛最耀眼的。   下午时分的车厢,暖阳温柔和煦。   宜笙侧着脸看秦见川, 多时感叹一句, “还好,嫁得是你。”   秦见川轻笑出声,手掌摩挲着她腰肢, “嗯?”   从前林胤曾想过让她嫁给一个纨绔,被宜笙痛下狠手扼杀。   这才有了国外一年的交流演出,伦敦遇秦见川。   “当时觉得是无解命题,现在再回头看, 反而感觉人生每个选择都好玄妙。”宜笙看着秦见川一脸疑惑表情, 对着他说道:“曾经我妈妈企图让我嫁给奚家那位, 我就借题发挥逃了...”   光线斑驳明暗不均, 车厢气温适宜,美人在怀。   宜笙给秦见川讲述那件旧事,“你会不会觉的我是个特别狠的人?”   秦见川颔首浅笑,“君主论曾说, 未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因为结局可以为手段辩解。所以笙笙, 我只觉的你赢的漂亮。”   宜笙挑眉, “其实,这也和你有关。正是因为有你的撑腰,我才有无限底气。”   “是我的荣幸。”秦见川看着她,眼底藏不住是爱意。   -   车子没有直接驶向檀府,而是先去了SKP。   “嗯?”宜笙下车,略显不解。   秦见川跟在后面,揽着她腰肢朝前走去,“不是说妹妹来了么?做姐夫的,总要选一个见面礼。”   宜笙无奈笑,“姐夫真是仪式感十分强烈的男人呢。”   这话本无心,但说出去后反而开始显的暧昧,连两人之间的氛围都变了。   特别在秦见川故意接着人话茬后,“笙笙妹妹想买什么,姐夫一切满足。”   宜笙坏笑瞪他,“姐夫给我买,不给姐姐买。姐姐不会生气吧?”   “你帮我再选一个送给你姐姐的礼物就好,以前你选的,她都很喜欢。”秦见川手掌发力,捏了捏人腰。   “我最喜欢姐夫。”   “姐夫晚上再好好喜欢你。”   宜笙听得面红耳赤,用手肘打他胸口,“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坏,活脱脱一个渣男。”   秦见川立刻捂住胸口,佯装被打到伤口,“疼。”   宜笙紧张收手,急忙扶住秦见川,“啊!我不是故意的,哪里不舒服?”   秦见川捂住胸口,“胸口不舒服,你刚刚打到了。”   宜笙下意识伸手过去,脸上尽是紧张。   下一刻她就发现秦见川嘴角没藏好的笑,本是抚人胸口的手重重掐了下,“不舒服?我摸着挺舒服。”   秦见川仰头一笑。   得,又被反撩了回来。   “行,晚上姐夫再让你更舒服。”   “...”   进入商场,两人直接去向梵克雅宝专柜。   因为接下来姜月亮还有配型手术,秦见川选了一条月光白贝母四叶草项链,“四叶草,一定会给月亮带来幸运。”   趁着秦见川付款时,宜笙又去旁边的金店给姜月亮买了一对金手镯。   回家路上,宜笙挽着秦见川手腕,头倚在他肩上看两人选的礼物。   “我以为你会选其他类型的,没想到买了一对金手镯。”   “这是一种习俗,长辈会送给女孩金银手镯,寓意保佑他们身体健康,事事顺遂。”   秦见川拿着金镯在手心摩挲,“是我一直在国外的原因么?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也是则灵奶奶送她金手镯的时候,才知道的。”宜笙小心将项链和手镯放回礼盒内。   “天鹅公主收到过么?”   宜笙摇头,“没有呢。”   “那老公送。”   “都说是长辈才送的,我严重怀疑你又占我便宜。”   秦见川轻笑出声,唇附在她耳畔,吞吐热气,“忘了,宝宝还叫过我爸爸呢。爸爸送女儿一对金镯,怎么都不算占便宜。”   宜笙皱眉掐他,“不正经的很,越老越不正经。”   秦见川顺势揽住宜笙腰肢摩挲,“那说个正经的。长辈送金手镯是祝福的意思,老公送手镯,那寓意自然是守着。”   宜笙望着他,只见秦见川眸色清淡,眼眶内尽是温意。   四月春水波动着潋滟,宜笙一笑,将一个吻落在他唇上。   车子抵达檀府别墅后,秦见川先是站在门口整理了一番衣服,倒比见岳父母还要正式,“怎么样?”   宜笙抬手,为他理了理领带,再竖一个大拇指,“非常帅呢...姐夫...”   秦见川撤了撤身子,一脸正色,“到家了,可不要乱说,也不能这么亲密。”   宜笙微怔,带着几分狐疑,“这个时候又开始假正经是吧?”   “不要被你姐姐听到了。晚上,你单独来姐夫房间,咱们再好好亲密。”   宜笙瞪他,就知道正经装不过三秒。   两人齐齐进入屋内,白日里,窗帘拉的密不透风。   姜月亮知道今日两人会回来陪她吃饭,所以早早吃了药梳洗整齐坐在沙发上等。   小姑娘从前只见过秦见川照片,记忆里他是个长相儒气斯文的男人。   第一次真切见到真人,儒气不减,但又多了几分矜贵。同宜笙站在一处,穿着同色系衣服,宛如一对璧人。   “这是月亮吧?”秦见川主动问候。   姜月亮怯怯点头,细如蚊声道:“秦先生好...”   “一家人不用这么拘谨,叫姐夫就可以。”秦见川似是看出她的紧张,并不往前迈步,保持着最佳的距离。让小姑娘不至于感受到压迫感。   姜月亮眨着圆杏眼看向宜笙,宜笙笑着同她点头,示意不用紧张。   “姐..姐夫好。”姜月亮咬着下唇,抬眸又看了秦见川一眼。   男人脸上没有半分不悦,立在宜笙身后,视线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带着自然流露的宠溺。   和从宜笙口中听说的秦见川,是同一个形象。   “这个是我和你姐姐为你选的礼物。四叶草项链为你带来幸运,金手镯给你带来福气。”见小姑娘稍卸防备,秦见川才缓缓迈步向前,将礼物递过去。   “谢谢姐姐,谢谢姐夫。”姜月亮乖怯接过。   一直沉默的宜笙看着两人和谐画面,心中是倍感幸福。   从前压在她心头最愁绪的事,此刻却是温馨又舒怡。   “好了。我们先去换衣服,月亮看看礼物喜不喜欢。”宜笙推着秦见川上楼。   “对妹妹第一印象如何?”宜笙问道。   秦见川拥着她,“很乖。不知道是不是爱屋及乌的原因,就像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很是心疼没早相认,让她受了很多苦。”   宜笙鼻尖一酸,颔首浅笑。   两人进了试衣间,秦见川一转身抱住了她,“傻宝宝,更心疼你。”   “我后来一直没敢说,就是怕你会怪我。你那么爱我,我还对你有所隐瞒。”宜笙眼眶内泪光点点,落在了秦见川衣襟前。   秦见川掌心温热的抚摸她脑后,“我怎么会看不透你的为难和顾虑呢。你想要保护妹妹,但同时也一直在维护我不是?你对我和妹妹的爱是平等的,且一个是亲情,一个是爱情,这是没有可比性的宝宝。我们都是你生命里最爱的人。”   “我只会心疼你,心疼你太坚强独立。往后你尽可以朝我怀里一躲,把我当避风港;当然我也支持你继续做那个独立的大女主,那我就是你的靠山。无论你是仰头,还是回头,我始终都会在你身边。”   宜笙将颊侧贴到他胸膛上,是无比安心的感觉。   从前所有人都告诉她,要做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世家千金,因为她看似风光,实则身边无一人。   现在秦见川告诉她,即使旋涡狂波,她都可以放心向后倒,因为她再不是独身一人。   他永远都是那个爱与尊重并存的男人,是她人生路上的挚友,也是她相守终生的丈夫。   “老公,你真好。”   “天鹅公主,你才是我的可遇不可求。”   -   两人再下楼,刘阿姨已经布好餐桌。   考虑到姜月亮正在术前养身,秦见川也正在恢复期,所以今日是药膳主题。   一家三口皆穿着鹅黄色家居服,在暖黄色灯光下晕染着柔和。   融和的气氛温馨,又随意聊着天。   饭后,秦见川先上楼。   宜笙便陪着姜月亮在一楼梳洗。   姐妹两人洗好澡,窝在被子中。   “礼物看了么?”   “看了。一眼就猜出来姐姐送得是金镯子,姐夫送的项链。”   宜笙抚摸着她额头笑,“他自小留学,更偏爱送珠宝之类的。”   姜月亮眨动眼睫,笑的可爱,“无论你们送什么,我都喜欢。也喜欢这里的氛围,很轻松。”   秦见川和她们聊天,总是会点到为止。   除非姐妹俩愿意继续往下说,他才会再发表意见,充分给人尊重的感觉。   “姐姐,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往后都会像今天一样,我们月亮也会无灾无难,健健康康。”   哄睡姜月亮后,宜笙才轻声上楼。   她推开卧室门,就见秦见川坐在床上,正捧着电脑敲敲打打。   卧室没有开灯,床头却点了一盏蜡烛,带着清淡馨香的木质香气。   宜笙撇了撇嘴,走过去,“不是让多休息几天嘛...”   秦见川捏着眼镜腿,往头顶一别,“有个报表,需要做一下。”   宜笙按下保存键,然后手掌压过电脑合上,“别做报表了...做我吧...”   下一秒,秦见川放在腿上的电脑就被拿开。   取而代之的,宜笙抱住他脖颈坐下。   轻薄的睡衣面料,最是方便传导彼此的体温。   就连潮汐波动,都变得更加强烈而敏感。   她屈膝坐着,秦见川便半撑身体抱着她,手掌顺势从膝弯向上攀爬,直到勾住布料边缘。   那是一根细细的丝线,只稍轻轻一拉。   宜笙抱他脖子的也动作重了几分,秘密花园显现于雾色之中。   烛光氤氲之下,温泉荡漾水波。   秦见川的吻今日格外温柔,他颔首,吻人唇珠。   莹白冰肌的雪域也飘下大颗雪粒,但带着灼热,怪异的自然气候甚至催熟山峰之上的樱桃林。   于是温水洗涤,再将樱桃浸入温泉口。   SHE尖比指尖勾捻更要温意,宜笙倚着床头软包,感受潮涨潮汐。   那是种奇妙的感觉,从大脑皮层连接发丝,末端还可痉挛至脚趾。   宜笙粉唇紧绷,失控时还会突然拉扯秦见川头发。   吃痛的男人,还要再报复人一下。   于是烛光因为花核轻颤,也在墙壁之上留下浓墨的星光斑驳。   她那点子力气,也变得像是猫挠般,毫无威力不说,更似挑逗。   落梅斑斑,花瓣印刻于温泉四周。   第一阵潮波褪去,宜笙被秦见川抱在怀中。   她手指抓着人耳垂,瞧他轻闭着眼平息胸膛起伏。   “家里什么时候买了蜡烛?”宜笙问道。   秦见川勾着她发丝卷在手指上,“你去买金手镯的时候。”   宜笙略略好奇,从他怀中挣脱,爬过去看。   离得近了才发现,米白色烛体上还有细微的雕花。   此时蜡烛内的香水精油尾调也扩散出来,是清淡的柑橘味夹着茉莉花香。   清爽怡人,连刚刚的甜腻都化解了。   “为什么我和则灵就没发现过,这是SKP有的牌子么?”宜笙眯着眼去看金色推盘上的英文刻标,只是一串德文,她看不懂。   秦见川翻身,附在她背上,“很多年了。不过国内只有长楹天街和SKP两处有。”   “哦...那更奇怪了,这不该是我和则灵没去的地方。”宜笙又凑近去看,还是没从记忆里找寻出来,“不过还挺好闻,下次可以买来送哥哥嫂子,爸妈...”   秦见川手掌不乖游离,在听到她的话后,微怔,“估计不太适合长辈。”   “为什么?”宜笙回头看他。   她这才发现秦见川笑的荡漾,唇角还有坏意,“这是低温蜡烛,常用于助兴...”   宜笙一双魅色瞳孔内,难得有纯意的乖,“低温蜡烛?助兴?”   “这个专柜就设在一楼,虽然有点偏僻,但你们是常客,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过。只会是因为它主打产品当时不是你们需求的,所以没有关注过,自然没有印象。”   宜笙再回忆,“是那个门头挂...”   “是那个...”   宜笙脸颊一红,深埋进床褥中。   半晌她才突然抬头,问道:“你常年在国外留学,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产品哪家商场有,甚至连位置都一清二楚。”   捕捉到细节的人,一脸严肃问道。   秦见川笑,“这是白公子家的产业,不走寻常路...”   烟草,□□,酒吧。   那有此类情、趣用品,也不足为奇。   宜笙耸肩,“则灵居然没和我说过。”   “老婆,床笫之事,你们闺蜜之间是不是最好...”   宜笙被扣住腰窝,随着摆动,她笑的越发明艳,“我们之间百无禁忌。”   “不乖得很!”   “秦见川,你疯了!”   一场雨渐歇,宜笙趴在床边,背后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还有随处可见的落梅花瓣,散着艳色。   “要不要试试蜡烛?”秦见川放好水,从浴室走出,将人公主抱起。   宜笙蔫蔫贴着他胸膛,“我都要怀疑你受伤没有。”   “这点体力还是有的。”他趿拉着拖鞋,抬起脚将浴室门关上。   宜笙溺进温热水流中,浑身肌肉才开始放松。   确实如果放在平时,他们不该有中场休息这一间隙。   宜笙倚着浴缸靠枕,说道:“阿川,你是29岁,不是19岁对吧?”   “这是真的累到了吗?都开始说胡话了。”秦见川将她常用的泡澡精油滴进去,给人按捏肩膀。两人比起来,宜笙反而更像伤者。   “我听人说,男人22岁是一道分水岭,你是不是动用了资本手段移山了?”   “是呀!”秦见川配合着,“知道28岁才能遇到你,所以就移了移。”   “推了六年?”   “笙笙,你老公好歹也算京城的少爷,六年多少看不起人了。”   “六十年?”   “六千年,一直行到你下下下下下辈子。”   宜笙被逗笑,将水扬到他脸上,“不正经。”   秦见川身上还有伤口,所以无法下水。对于她此类嗔怪行为,只好“动手”解决。   等两人闹完,已是深夜。   宜笙窝在秦见川怀中,昏昏欲睡。   但又开始习惯性得在脑中回溯今日事和计划明日工作。   “明天还要去医院看我妈妈的情况。”宜笙顺完所有事情后,突然想到下午宜清衍给她发的消息。   “哥哥怎么说?”   宜笙叹气,“我发消息的时候,说人还在抢救中,现场比较混乱。可笑的是,哥哥给我爸爸打电话的时候,居然是个女人接的。说他在洗澡,等一下回。”   她略略唏嘘,林胤有一天的结局会是这般,“有时候我很恨她,有时候我又觉得她也蛮可怜的。”   良好的出身,优秀的子女,又有着男人都比不过的商业头脑。   最后却落得夫妻离心,子女叛逃。   “我们这种家庭最不缺得就是钱,最缺得也是钱。都说着无欲则刚,却每个人都欲望满身。”宜笙回想她从十岁到宜家之后。   那些商人满口冠冕堂皇,说着为国为民,眼里却只看得到利益。   金钱才是接近他们的敲门砖,共赢的利益才是并肩前行的驱动。   “追求这些并不丑陋,丑陋得是追求的过程中丢了本心。逐渐变的不择手段,毫无下限。”秦见川轻拍着宜笙后背安抚。   “阿川,我想成立一个慈善基金会,专用来帮助未成年女孩。资金就用我在宜氏的股权分红,不管是求医还是求学,我想帮帮女孩们。”她们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却又从确认性别那一刻就面临各种危机。   流产,转胎。   遗弃,贩卖。   不平等待遇。   这些夹杂在各种年龄段,从童年到成年,从校园到职场。   恋爱,结婚,总是对女孩有着无穷尽的苛刻要求。   “我现在有了能力,想帮助更多从前的自己平安出生,健康长大。可以去不受世俗桎梏,顽强独立又不失自我灵魂。”   秦见川应好,“我支持你。”   -   翌日,宜笙先送秦见川去检查,然后去向高护病房看林胤。   她刚从电梯走出来,就见宜清衍站在走廊打电话。   待他挂断电话,宜笙才向前。   “哥哥。”   “没休息好么,脸色怎么这么差。”   宜笙揉了揉脖子,“就是昨天和阿川聊天有点晚。”   宜清衍只笑,兄妹两人并肩朝病房走去。   “妈妈是什么情况?”   “今晨才从急救室出来。脑出血,又因为年龄大了,经常应酬熬夜伴随大脑缺氧,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   宜笙咬了咬唇,走进病房看林胤。   这也是宜笙第一次看林胤卸去精致妆容的模样,毫无血色的皮肤即使每年花大量资金保养,还是能看出老态。   斑点,细纹,鬓边遮不住的银丝。   “现在只能依靠这些仪器维持生命体征,能不能醒来,就不好说了...”   这是他们夺权中,唯一没有算计的一项,也是目前最失控的。   “哥哥,你恨妈妈么?”   “恨她。也可怜她。”   兄妹两对视一眼,双双点了点头。   “爸爸没来过么?”   “他说人在国外,不方便回来。公司事务他已经很多年不管了,一切我们做主就好。前提是,不干涉他的生活。”   宜笙冷笑,“他还是一成不变。”   有的人因为变了可恶,有的人也因为从不改变可恶。   “阿川如何了?”   “正在做全身检查,这边没事我就先过去了。”   宜清衍点头,送她出病房,“对了。你嫂子托我带给你一句话,你永远是宜家的公主,宜家会是你不变的靠山。”   宜笙颔首浅笑,“那哥哥呢?”   “哥哥为没有早点向你伸出援手,感到抱歉。”   “都过去了。往后,我们都会很好。”   告别宜清衍,宜笙下楼。   刚走到秦见川所在的复查楼层,就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桑晚蔚坐在轮椅之上,消瘦如骷髅。   看到她后,摁停轮椅。   “宜笙,好久不见。”她瞳孔之中,带着晕不开的怨恨,“我无意间得知一件事,你想不想知道?是关于秦见川,还有秦家娶你的秘密。”   宜笙抱臂,脸上是淡然表情,“没兴趣。”   看着宜笙欲离开的步伐,桑晚蔚朝她大喊,“秦见川根本就不是苏明熙亲生儿子,他们选你嫁进秦家,不过是在赎罪罢了。”   闻言,宜笙顿住脚步,面无表情看向桑晚蔚。   随后一步一步朝她逼近,居高睥睨看着她说道:“桑晚蔚,我警告你。再敢乱说,我弄死你。”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天鹅湖   桑晚蔚坐在轮椅上, 仰视看向宜笙,“我摔下台那一刻,就已经死了。舞蹈演员不能在台上, 灵魂就已经比□□先死了。”   宜笙眉峰轻颤, 然后便听着桑晚蔚继续说道:“知道秦妙么?秦见川名义上的姑姑, 秦奈名义上的妹妹,但是他们苟且生子。什么京城少爷,分明就是兄妹的乱、伦产物。”   “就是因为他们兄妹做了这种遭天谴的事,秦妙才难产, 不幸而死。”   “桑晚蔚。”宜笙眼中是寒意肃杀。   而桑晚蔚看着她眼中怒意, 却笑了,“生什么气,我还说完呢。不过秦妙真实身份和你一样, 都是被领养的孤儿,现在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世家女,秦家偏选你了吧。”   桑晚蔚笑声刺耳,眼下是通红, “你这一生, 都是被抛弃, 被人在阴影之下选择的。”   宜笙捏住桑晚蔚轮椅把手, 结果下一秒就被一个人推开。   翁香云不知何时出现,护在了桑晚蔚轮椅前,“宜笙,她都这样了, 你还想做什么。”   宜笙冷冷瞥了眼桑晚蔚, 随后敛了敛脸上怒意表情, “是真是假又如何, 出身不好从来就不是罪过。可你失去本心,又失去为之奋斗一生的舞台。桑晚蔚,你才是那个可怜虫。”   说完,宜笙转身。   喧闹的医院走廊,一半是桑晚蔚的暴躁怒吼,一半是秦家三口的寂然无声。   宜笙不知他们何时到的,又听到了什么。   那瞬的紧张,宜笙连迈步向前都无比艰难。   可她看向秦见川后,又立刻从他眼中察觉出,刚刚的一切都已被三人听到。   “笙笙,我们去吃午饭了。”秦见川先朝她迈步,灼烫的手牵住她那一刻,宜笙浑身如触电般。   这一路,几人看似平和无波动,可心底却又是狂风暴雨。   不知是不是从小被欺负,宜笙倒是不在乎桑晚蔚说自己的那些话。   可她的秦见川,是那样一个满身傲意的天之骄子。   宜笙朝着他挪了挪,然后牵住秦见川的手,似是一种无声安抚。   而秦见川依旧是满眼温柔看向她,也回握住了宜笙的手。   当车子抵达桂竹餐厅,服务员直接带着四人到套房内。   等人一走,满室寂静,掉针如地震。   最后是秦奈先开口,“阿川,你已经是能扛起一片天的男人了,爸妈确实该告诉你一些旧事。”   宜笙紧咬住下唇,紧张到没察觉出口腔内已血腥弥漫。   反观秦见川一手握着茶杯,一手牵着宜笙的手落在腿上,指腹轻柔摩挲她手背,面上却是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您说。”   秦奈和苏明熙对视一眼,终于是将曾经的陈年旧事再翻出来。   秦妙,是他们两人终身之欢,也是终身之痛。   或许是从相遇那一刻,悲情就结局便已书写完结。   秦妙被秦家领养时,年龄尚小。   秦家在她身上几乎花光了心思,从礼仪特长,再到艺术、商科,无不将她朝着世家千金培养。   可只有他们那些资本家知道,在她身上花得这些钱,往后都要再变幻手法赚回来的。   秦妙就这样被他们送进娱乐圈,靠着几部电影制作,将她捧成了国民小花,那年她不过十五岁。   而噩梦便是在秦妙十四岁开始的,噩梦之源就在秦家老宅的顶楼。   惨叫,血腥。   折磨,伤疤。   秦妙躺在惨白的床上,感受不到存在的意义。   这时幼小且无助的孤女才明白过来,她不是被领回来做女儿的,而是那些男人口中的现代瘦马。   秦家将她塑造成纯洁白莲,又将她深插进污泥之中。   她生过想要逃离的心,然后一张张足够毁她一生的照片和视频被瘫在地上。   没人阻止她,甚至秦家的大门从不关闭。   可无形的锁链拴着她手和脚,还有那颗心。   直到她敲了不同以往所有的门,而给她开门的,正是秦奈。   秦奈,京城鼎盛家族的二少爷,人人称他一声秦二哥。   为人阴翳,按照当时的评价,他就是个手段卑劣的反派人物。   可即便如此,为了生存下去,秦妙还是招惹了他。   或是被他折磨,比被那些浑身发臭的人稍稍不让她恶心到想下一秒去死。   可也是在这段不见天日的压抑情感中,他们在一次次交叠产生了感情。   从最初对彼此的利用和私心,到最后的眷恋,变成彼此无望时的救赎。   “阿川,当时的秦家并不像今日的秦家。猜忌、父子离心、内忧外患。”就如昨日之宜家,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我和你姑姑也并不是苟且...”   世家夺权,论起最狠的便是秦奈,   手起刀落,不沾半点血气。   直到他得知秦妙怀孕,而彼时的秦、苏两家正在商讨议亲。   苏明熙和秦妙,不偏不倚,正是从小到大最要好的姐妹。   这件事,也成为了他所有计划中最失控的一件。   他需要苏家的支持,所以必须娶苏明熙。   而苏明熙爱秦妙,她想要守在爱人身边,嫁到秦家是最好的选择。   秦妙就这样被隔绝在洛杉矶,听不到国内一点风声,安心待产。   直到她生产前夕,见到了一个疯女人。   得知了她孩子的父亲要娶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为妻。   她死那天,是秦奈与苏明熙大婚当天。   “阿川,你的出现是意外,但也是我们所期盼的。作为父亲,我比任何人都期待你的到来。这些年对你的疼爱,既是因为妙妙,又是出自本能。”   他们将秦见川教育得很好,无论是人品、性格还是学识、德行。   也肃清了秦家内部,给秦见川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   “但是,要向笙笙道歉。当初看到你时,我们是带着怜爱的目光。”   二老讲完曾经旧事,宜笙心脏是雾蒙蒙一片。   她依旧,最心疼秦见川。   全程,秦见川都只是沉默的听。   时不时会突然抓一下宜笙的手,那是他对秦妙遭受的不公所震惊和愤怒的反应。   “爸妈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秦见川问道。   二老摇头,表示这已经是全部。   她那短暂的二十一年岁月,最后只落得两个小时的故事。   秦见川推了推眼镜,“那我给爸妈说一个我的故事吧。”   “我十六岁之前,一直都是出了名的小胖子。你们也好奇为什么那个暑假过后,我突然暴瘦下来。”   秦见川从小就有专职的营养师,从长身体到学习,都有专门的配餐。   营养有余,但对于青春期的孩子来说,过于单调。   他便时常和黎锡然、白鹊洲在外吃快餐和零食,导致比同龄孩子胖很多。   为了让他减肥,游泳,跑步等运动是他从不间断的。   而所有的运动中,他最喜欢高尔夫,因为相对比起来轻松不少。   十六岁的暑假,伴随着自由。   因为苏明熙要谈一桩生意,便将他一人留在洛杉矶。   往日都是苏明熙陪着他在后院打高尔夫,现时变成他一人,带了几分吊儿郎当的态度加上夏季炎热,球瞬间就被打入隔壁的院落内。   仅一墙之隔的别墅,是秦见川的禁区。   这是他从小就被警告不许靠近的地方,是好奇心的驱动,让他翻过矮墙,撞进了另一个世界。   画廊布置式的门厅充满艺术气息,空空荡荡的别墅毫无生气,却干净明亮,一尘不染。   墙壁之上挂满的相框,全部都是同一个人的照片。   秦见川知道这是秦妙,父母口中远嫁国外,从不回家的姑姑。   他起初也以为这是秦妙婚前的家,直到他上到二楼。   中央的条案摆放着硕大的黑白照片,摆满的黄白菊花与百合象征着这一切并不似远嫁那么简单。   不灭的长明灯,带有锁的信箱。   他试了无数密码,直到他拿自己的生日打开。   一封封信就像魔咒,揭开尘封的秘密。   “所以,十六岁那年,我就知道了。”   深夜的威尼斯海滩冰寒刺骨,少年疯了一般往深海跑,却又不断被海浪推离。   直至筋疲力尽,他瘫坐在沙滩上。   “我肯定是恨过你们的,只不过很短暂。我想你们心中的痛苦一定是我百倍,活着才是比罪人最大的惩罚。你们看着我一天天长大,眉眼越发与姑姑相似。还要装作若无其事,这已经是对你们的惩罚。我为人子女无法评判你们对错,一切自由天定。”   秦见川挑眉,举起茶杯,“爸妈,这就是我要说的。”   他们的教育很成功,秦见川就如他们所愿那样,拥有独立的人格思想。   “至于你们说的选择笙笙。”   “不是你们选了她,是我们彼此选择了彼此。早在这门婚事之前,我们在伦敦,就认定了。”   宜笙看向秦见川,心中泛起涟漪。   那就是她的靠山,温柔又沉稳。   是即使面对未来漫长又充满未知人生的希望与底气。   作为儿媳,宜笙更是无法去评判他们的对错。   她只坚定站在秦见川身边,相携着永远一起往前走,无论风雨,绝不背离。   与秦奈与苏明熙告别,小两口便也回家。   车子绕过檀府中心湖时,宜笙叫停了车子。   两人踏着一轮月色下车,漫步至湖边。   “不累么?”秦见川揽着她腰肢,慢悠悠又漫无目的得朝前走。   宜笙头半倚在秦见川肩侧,问道:“阿川,你真的没有不开心么?”   秦见川轻笑,停下脚步,将人拥在怀中。   闭眼感受她身上温热气息,“有那么一点点,但是你在我身边,就突然又释怀了。”   “我会一直在的。”宜笙将脸贴在他胸膛处,环抱住他的手也更加用力,“我们之后都会幸福的。”   秦见川用下颌蹭蹭她发顶,毛茸茸的,“好,我会让你幸福的。”   夜风习习,阵阵拢过秦见川衣摆。   若问他真的半点都不怨么?   他会回答恨过,但随着不断的成长,那些曾无法释怀的事,早已随着烟雨消失。   或许在他根深蒂固的观念里,比起无畏的怨恨,他更在意真情实感的感情。   -   晚八点,宜笙接到顾鹤澄电话。   “妈妈醒了。”   “醒了就好。”   “就是...”   披星戴月,宜笙又回了一趟医院。   病床之上,林胤一夜间白了头发。   见到宜笙进门,林胤望过去的视线甚至不聚焦。   行为动作,就像是低龄儿童。   她抓着抽纸盒一张张抽出,再将纸撕的粉碎,如果撕不开就开始暴躁哭闹,与往日林胤的干练女强人形象截然不同。   “为什么会是这样?”宜笙略略震惊。   “医生解释因为脑出血导致了大脑缺氧,从而诱发老年痴呆。往后,估计都会这个样子。”   姑嫂二人坐在走廊的连椅上,夜晚的医院高护区静谧无声,“妈妈如果知道自己会是这样一个下场,会不会后悔。”   “或许会,或许也会更加怨恨所有人。”   宜笙眨了眨眼,指腹无意识的去摸无名指上的钻戒,“或许,这已经是对她来说最好的结局了。”   疯疯傻傻,不用再去面对往后的生活。   前尘往事从此一笔勾销,但同时也不禁让人唏嘘。   “或许吧。你哥哥已经安排好照顾她的护工,等可以出院了,会让她单独住在西郊的独栋小院里。”   宜笙耸肩,“那爸爸呢?”   “从妈妈住院,他就没出现过。刚刚和你挂了电话,我就告知爸爸了。你猜老头子有多荒谬。”顾鹤澄看着苍白地砖,继续道:“他说宜氏有你哥哥做主就足够了。但前提是,我们不能干涉他未来私生活,不断他经济往来。”   宜笙托腮,尽是无奈,“算了。只要他不影响哥哥,不影响宜氏,就随他的心意吧。”   “不要想太多,一切有哥哥嫂子在。”顾鹤澄安抚道:“天色不早了,你和阿川早点回去。”   两人再到家时,已经接近零点。   宜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明天上班又要无精打采了。”   秦见川抱住她,将人紧紧拥在怀中,“那我给你挠挠后背,好让你快点入睡。”   宜笙蹭了蹭他新冒出的胡茬,“我想喝点水。”   秦见川又叹气下床,“老婆一句话,即使生着病也要起床倒水。”   宜笙边笑,边摸了一把床头柜上的手机,看到舞团群内发的消息。   点开才发现是临时调休通知,明日的班换到周六。   “老公!”   秦见川端着水急忙回来,“怎么了?”   “我明天不用上班了。”   “我还以为又怎么了。”   最近的事情几乎一件接着一件,任何人的心都在浮躁。   宜笙接过水喝了两口,扒着人肩膀倚住,“那做点更加助眠的事情吧。”   秦见川手指摁着她腰窝,唇凑到她耳畔道:“今天复诊的时候,医生特别趁着爸妈不在时嘱咐我,让我克制房事。”   宜笙脸一红,“医生怎么这也知道。”   “老婆,我身上全是你抓得挠的红印,胸口都是吻痕。医生不知道,都很难呢。”秦见川视线在她唇角流连,含着坏笑说道。   “好好好,你快养伤。睡觉吧。”宜笙推开人,直接往旁边一倒,掀起被子蒙住自己。   秦见川摁灭台灯,直接压了过去,“或许你在上面,我不动。幅度小点,总不至于累到。”   宜笙被他亲的意乱情迷,喘着道:“你很烦诶。”   “来不来嘛。”   “来!”   翌日,两人都不用上班。   秦见川日上三竿才醒来,胸前贴着宜笙的小脸。   桃粉满面,诱人采摘。   于是宜笙是在喘息声中逐渐苏醒,带着阵阵潮波,攀住人脖颈,以沦陷于温水之中。   “不是说,要好好休养么?”宜笙被秦见川托起腰身,而后在她腰下放了一个软枕。   “就一会儿,我悠着来。”秦见川轻吻人唇,将剩下的话都堵了回去。   宜笙到最后都忘了过了几个一会儿,倒是对悠着来印象深刻。   洗完澡再出来时,双腿都开始发软。   秦见川斜躺在床上,手臂架着头看她。   “小心纵、欲过度。”宜笙循着那人炽热眼神,坐到化妆镜前开始护肤。   斜对着床的镜子依旧能看到床上的人紧紧盯着她看,从前那双眼内是温水,现在也变得时时哗然。   为她,只为她。   “对你,永远没有度不度。”秦见川轻笑,“你就是我的欲和度。”   从遇见那一刻,他就沦陷了。   宜笙娇嗔瞪他一眼,“秦少爷,可千万保重身体呀!我可是不能没有你的。”   秦见川撑头起身下床,走到宜笙身后,轻柔给她揉肩,“天鹅公主,只要你在,我总能百无禁忌。”   宜笙笑,反手拍在他臀上,“帮我递一下手机,早上微信就在响了。”   “有急事自然会给你打电话。”虽是这样说,秦见川还是去给宜笙拿手机,“大小姐先看,我去洗澡。”   宜笙接过,再解锁。   名为‘四小天鹅’的群,消息显示99+   宜笙点进去,刚想发调休还能早早起,也是反常的很,就看到上面一串图片。   京芭正门口,停了三四辆警车。   阴沉的天色,警戒线满透肃穆。周围是喧闹的围观群众,地上是两处白布都盖不住的血迹。   宫帅最帅:这是昨天傍晚发生的事。本来就算是车祸发生在咱们院门口,也不该调班的,结果死者是翁副团和桑晚蔚。   虞以丹:真的假的!   宫帅最帅:我不是住宿舍嘛。距离舞团近,就被团长叫过去帮忙了。听保安说,一辆五菱面包车,车窗贴的密不透风。那个司机更是可疑,黑色口罩和面罩,还有一顶黑帽子,反正就是一点正脸不露。   虞以丹:好可怕。   宫帅最帅:最可怕的是,这车完全就是直着朝两人撞去的,事后不带减速的,直接就消失在拐角。事情发生的极其突然,连旁边路过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则灵大小姐:然后呢,然后呢!   则灵大小姐:@伊森,宝贝快出来,出大事了!   宫帅最帅:反正议论纷纷,有人说那个司机八成是嗑了,喝酒不至于这么绝...   虞以丹:咦~好可怕,以后可要注意安全呀!   宫帅最帅:但是!我看了监控之后,总觉得不是简单酗酒或者嗑了这么简单。看似意外,但总有那么点蓄谋的感觉。这车是专门变了道撞的人,一看就是下死手...   接下来群内聊天的画风便变得玄乎其玄,从人性的扭曲到道德的沦丧,最后甚至牵扯出鬼神论。   反正归根结底,这绝对不是一场简单的车祸。   虞以丹:还是不要说了,感觉好吓人。伊森姐下周首席考核,这个时候不吉利。   宫帅最帅:对对对!   宫帅最帅:【群内消毒JPG.】   虞以丹:【群内消毒JPG.】   则灵大小姐:【群内消毒JPG.】   三个背着药桶的小黄人开始忙碌消杀,聊天也戛然而止。   退出群消息,宜笙直接拨电话给则灵。   “大小姐,我刚刚看到群里消息。”   则灵那边是音乐声,接通她电话后走出包厢,隔绝一室喧闹,“刚刚我打听了一下,下午咱们团就会发出讣告。你只管好好准备考核,那个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宜笙倒不是在意这件事,而是总觉得心中不安,“就是感觉有点吓人,给你打个电话。”   “早上我没清醒的时候,宫帅还发了一张特别血腥的,我差点把手机扔了。怕吓到你,就让他撤回了。”则灵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这要不就是酗酒,要不就是嗑药,再那啥一点就是变态粉丝。”   “就是感觉最近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心里窝着憋屈。”   “别胡思乱想,专心考核。然后咱俩申请世界赛,好好出去散散心。”   宜笙揉揉眉心,“好。”   挂断电话,京芭群内再发讣告。   正式宣布翁香云副团长与桑晚蔚的死讯,哀悼会将于明日上午举办,地点在壹京殡仪馆。   宜笙看着两人的黑白照片,那曾是京芭建团五十周年时拍摄的照片,所有舞蹈演员都有一张。   一直挂在回廊亭的彩色展示,而今成了黑白骨灰。   “你在看什么呢?”   “啊!”   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人,正摁着她肩膀向下。   温柔含笑望着镜子里失魂的她。   “怎么了?吓成这样?”   作者有话说:   有奖竞猜,凶手是谁。   明日会揭晓,猜中发红包~   --------------------------------- 第50章 天鹅湖   宜笙心脏差点跳出来, 强行敛了敛心神摇头,“桑晚蔚和翁副团昨天遭遇车祸,当场死亡。就在舞团正门口。”   闻言, 秦见川皱了皱眉, 将她手机屏幕关上, “既然看了不舒服,就不要看了。”   宜笙脱力地往秦见川怀中一倚,“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我很累”   “那就再休息一会儿, 午饭直接让阿姨送到楼上来。”   “不是身体累, 是我的心有点累。”   秦见川抚摸她削薄的肩膀,轻柔给人捏肩,“签证和医院事宜马上就要办理好了, 等你考核结束,我们就走。”   “好。”   翌日。   壹京阴雨绵绵,将这座城笼罩进雾色之中。   朦胧水汽里,殡仪馆外是清一色穿着黑色衣服的人。   宜笙着一条端庄严肃的连衣裙, 黑纱礼帽郑重又能遮盖人憔悴容颜。   秦见川站在宜笙身侧为她撑起一把黑伞, 看菊色映在人瞳孔, 淡雅忧愁。   这时家属来谢礼, 一众人才跟着往里进。   因为是葬礼,所以秦见川和白鹊洲作为家属就没跟着一同前去。   两人站在淅沥雨滴里,看殡仪馆前的山被雾气遮盖,郁郁青青中都染了悲色。   “来根烟么?”白鹊洲站在秦见川伞下, 给人递烟。   秦见川撇了撇身子摇头, “我开始戒烟了。”   似是听到好笑的话, 白鹊洲不由挪揄道:“大哥, 以前是谁说得在哪个世界,就要去融合哪个世界。还是你准备和嫂子要孩子了?”   秦见川咂舌,“毕竟是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你嫂子的事我很心疼,所以我得长命百岁的活。”   宜家夺权也算是壹京当前最轰动的事,林胤脚踩京城半座城的土地,现在说易主就易主,唏嘘中甚至还有一些倚老卖老的想故意踩上一脚,都被这对兄妹暗中收拾了。   “这一点我真是佩服嫂子,换个男人都不一定能有嫂子的头脑好。”   秦见川眯着眼,大拇指指腹摩挲着结婚对戒,“这和性别无关,商海之中,本就各凭本事。”   白鹊洲叹息一声,又逗趣道:“现在京城估计不少人背地都要酸你了,娶了这么有本事的老婆,也不知是福是祸。”   商人骨子里皆带着几分自私,比起情谊,更看自己的利益是否会收到侵害。   而京城这个自古以男人为天的世界,更是忌讳此。   他们一边想要个能辅助自己的女强人,又想将她们征服成为自己的信徒。   秦见川轻笑出声,“各花入各眼,有人乐意捧着花瓶雀儿养,就有人敢供一尊有本事的神女。他们不敢,是不虔诚,问心有愧。”   “这还得是你秦见川,换了旁人,还真说不出如此坦荡的话。”白鹊洲抿灭尚有大半截的烟,看白色烟雾溶于雾色之中。   “因为我知道她本质是善良的。”从他们相识开始,他几乎见证了宜笙这一路的磕绊。   从踩着石子跳舞,脚底尽是擦伤。可后来在得知朱倩雪受伤时,她最先想到得不是个人恩怨,而是惋惜芭蕾绝非一朝一夕可练就而成。   再到一众低视她的长辈,宜笙虽然不喜,但也会在德行上尊重他们。   就连时时将她压得喘不过气的林胤,宜笙都会再三忍让。   桑晚蔚、翁香云,都曾是她事业路上的绊脚石,甚至想过要摧毁她的职业道路。   可即便如此,宜笙也只会用专业能力去竞争。   “昨天她得知两人死讯后,在床上躺了一下午。你嫂子生来,家人、朋友就寥寥可数。别看她平时特别潇洒大方,其实对于生离死别心里很敏感。”   渐渐阴雨停止,礼堂内传出哭声。   宜笙与则灵站在后侧排,望向中间的灵柩和遗像恍惚间出神。   献完鲜花,两人跟着人群走出追思厅。   “以前最讨厌她们两个,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心里还挺不是滋味。”则灵揉了揉心口说道。   宜笙眼观鼻鼻观心,视线落在鞋尖上,“人死就是白灰一捧,恩恩怨怨就随风而去吧。”   宫帅这时和虞以丹追出来,“这种气氛太沉痛了,我都不敢看她们的家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简直心痛。”   “肇事司机到现在还没找到,叹气。”   宜笙看一眼则灵,问道:“这真的就是一场交通意外么?”   “周末下午,朋友们结伴出去玩,还真有醉酒驾驶的可能。”则灵想了无数种可能,觉得这是最贴合现实的,“且现在临近大会召开,京城对治安查的格外严格,嗑药就太明目张胆了。”   “不说了不说了。一看就知道你昨晚肯定没睡好,这小脸憔悴的。”则灵捏捏宜笙脸颊,“首席考核准备的怎么样了?”   “放心吧,肯定没问题的。”   几人正说着,黎之槐被桑晚蔚与翁副团的父母送出。   又安慰一番家属,黎之槐才径直朝四人走来。   “怎么还在这里,快点回舞团排练。”黎之槐不由催道。   宫帅一向是最敢发言的人,问道:“翁副团和桑师姐的事,之后怎么处理?”   黎之槐负手而立,“警察自然会好好调查,倒是你们能不能好好关注一下自己的舞技有没有精进。考上首席得以身作则,待考的全力以赴,还有未来要考的,要提前未雨绸缪。”   “是,黎团长教育的是。”四人在她面前就像小孩子,被说教一番后纷纷散去。   -   一周后,首席考核日。   评委组乌泱泱坐了一屋子人。   此次参与首席评考得一共四位,按照抽签决定先后顺序。   待所有演员考核完毕后,会将所有评委打分总和,平均分最高者入选。   上午九点半,考评正式开始。   宜笙抽签至第三位,站在走廊处热身。   则灵、虞以丹和宫帅陪在侧,时刻给人加油助威。   直到最后一位演员结束表演,舞蹈室的门再次被紧关上,接下来是评委会的打分时刻。   此时已是中午,评委会的老师贴心让所有人先去吃饭,下午两点整公布成绩。   于是这个午餐,成了宜笙吃得最心神不宁的一餐。   就连今日做了她最爱的糖醋里脊,都没让人神经松弛半分。   时间度秒如年,宜笙盯着手机,在心中默默读秒。   终于是挨到两点整,舞团小礼堂坐满了人。   “有请四位首席评考演员上台。”黎之槐握着成绩手卡,笑容满面说道。   宜笙换下舞蹈服,着一条红色连衣裙登台。   她就像天生的主角,全场目光都齐齐落在她身上。   黎之槐今日甚至一改往日严肃,还故意卖关子吊人胃口。   宜笙紧咬着下唇,笑容都开始变的僵硬不自然。   她故意循着黎之槐的视线看了好几眼,想提前从她眼中看出答案,可今日的黎之槐故意似是,偏是不和她对视。   “好了,不逗你们几个了。”黎之槐敛了敛神色,说道:“今天你们四人的表演都十分精彩,无论芭蕾委员会还是董事会都给予了极高评价,是可以作为新生代芭蕾演员的代表,成为京芭名副其实的中流砥柱。”   “包括我个人,也要夸赞你们四人。最近舞团发生了很多事,无论是人言还是网络舆论,都给你们造成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可你们依旧扛下了压力,完美结束考核。那么往后依旧要铭记摒弃杂念,专注技艺。”   一番领导发言后,便到了今日最最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好了,废话不多说。现在由我揭晓壹京芭蕾舞团新任首席——宜笙!”   “恭喜!实至名归。”   现场掌声雷动,追光灯也落于宜笙头顶。   即使这个场景她早已在梦中经历多次,可真真正正拿到首席聘书那一刻,宜笙眼眶都被泪光模糊了。   灯烛璀璨的礼堂,她第一次站在这里是16岁。今年她29岁,达到了她曾预设给自己的目标。   而在舞台之下,人群之中。   宜笙望到了一双藏在镜片下的深眸,似四月春水温柔。   秦见川着一袭深黑西装,系着与宜笙裙子同色的红色领带,怀抱一束玫瑰看着她浅笑,连发丝都透着矜贵。   与一众人热闹结束已是傍晚。   明日又是周末,秦见川设宴庆祝,邀请大家参加。   回家路上,宜笙整个人都是轻松的。   这是压在她心头许多许多年的事,现在终于是得偿所愿了。   “宜首席,这么沉默?”秦见川逗趣道。   宜笙挽着他手臂,顺势倚在他肩上,“是高兴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秦见川轻笑,车子也停在了盛满月色的院落湖畔旁。   宜笙被他抱上楼,揉在怀中,“那就不说,做出来。”   -   庆祝宜笙升任首席宴会于翌日傍晚在希尔顿酒店举办。   华灯初上的城市灯火璀璨,处处点缀着华美乐章。   宜笙和秦见川站在酒店门口迎接到场宾客。   今日的宜笙着一条芭蕾风礼裙,纱裙飘逸,轻扫在人脚踝处。   她腰肢之上,是秦见川手掌,在无人注意时为她按揉着腰。   “应该都到了吧?”夜里风大,秦见川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披在宜笙肩上。   “还有一个,不过他大概率是不会来的。”宜笙抿了抿唇,“你先进去招待,我再给他打一通电话。”   秦见川颔首,见四下无人,轻吻宜笙唇角一下才进了酒店。   看着他身影消失在电梯,宜笙点开与许匿的聊天框。   昨日得知她升任首席,许匿先是发来祝贺,然后她再邀请人参加庆功宴时,就没有收到回复了。   多年同学加同事,宜笙是希望许匿能来参加见证的。   可电话拨出去后,温柔的女声提醒对方号码为空号,请确认后重播。   宜笙看着聊天框,多时才反应过来。   则灵追出来,说里面就等她这个主角了。   宜笙才点头,又回头看了几眼才同则灵进入酒店。   而酒店对面的路旁,高大的花坛之后,是身着一身黑的男人。   他在逃亡中,神情憔悴,胡茬邋遢。   在灯光之下,紧紧压低帽檐。   许匿是从天还亮着的时候就站在这里的,他看着宜笙被秦见川抱在怀中,两人恩爱甜蜜。   他就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从第一眼就喜欢的女孩,嫁人为妻,星途璀璨。   这一刻倒不时觉得多悲伤,而是他好羡慕。   羡慕秦见川良好的出身,可以与宜笙相匹配。   而他一个尘埃中的人,即使两人十几年朝夕相处,可对于许匿来说,那是他高不可攀的人。   也在渺茫中幻想过美梦,比如评选上首席,只要他可以拥有足够的名和权,或许和宜笙也不是没有一点机会。   最后,那星星点点的机会也被人踩在脚下。   他终于成为尘埃之下的尘埃,是落于淤泥里的粪土。   许匿捏着一支烟,丧失痛觉的人生生将烟蒂掐灭在手心。   初春的晚风卷落叶,从许匿脚边飞过。   然后是一阵窸窣声,待到他转头时,一群身着警服的人已经将他包围。   “我是壹京刑警队警察李辉,现在我们怀疑你在一起肇事逃逸案中存在巨大嫌疑,请和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许匿摘下帽子,路灯的光终于洒在他脸上,“我自首。我蓄意谋杀了两人,并于伦敦伤害一人。”   李辉没有丝毫迟疑,直接拿出手铐将他逮捕。   警局,讯问室。   灰色的吸音棉附着墙面,使得本就狭小的房间更显漆黑压抑。   李辉皱着眉翻看卷宗,眉心都开始微颤,“那我们正式开始。从你的名字开始说起。”   “我叫许匿,二十九岁,姚余泉山村人....”   “毕业于壹京舞蹈学院芭蕾系,后考入壹京芭蕾舞团,先后任群舞演员、主舞演员,舞蹈编导。”   李辉手指叩了叩桌子,问道:“你从小学习芭蕾,并且也一直以芭蕾为职业前景发展,为何后来会转型做编导呢?”   “因为那一年我从舞台上摔了下来,脊椎受伤的舞蹈演员,是很难再有任何突破。所以,我便转型做编导。”   “那现在讲一讲你和死者之间的关系吧。”   许匿眼中划过寒光,嘴角是冷意微笑,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丝毫愧疚。   “翁香云是舞团的副团长,我和桑晚蔚是大学同学。她们两人狼狈为奸,实在该死...”   “许匿,注意言辞。”   那是许匿考入京芭第一年,是同期中最刻苦的一个。也被黎之槐赋予众望,仅用了三年时间,便从群舞升至领舞。   他的天赋可以说是最好的,而更可贵的他还比旁人都刻苦。   能吃苦,也是一位优秀的舞蹈演员必须具备的品质。   “翁香云是桑晚蔚远房表姑,团里很少人知道,但都知道她明目张胆给桑晚蔚各种资源。大型舞剧是她,领导接见也是她。而这一切原本都该是我。”   李辉抓了抓头,“你是男演员,她是女演员,这也会资源互撞么?”   “因为我和桑晚蔚有着私人恩怨。所以凡有她的表演,几乎是不会有我的。”   “说说你们之间的私人恩怨。”   “当年,我们一起考京芭时,桑晚蔚原本不在入选名单中,是翁香云动用权利,让她顶替了我。结果我最后又被破格录取,便常被桑晚蔚针对。”   这一部分许匿有几分隐瞒,他真正和桑晚蔚彻底决裂是为了宜笙。   但他此时要做得就是将所有宜笙存在的情节排除出去。   “我是从大山里考出来的寒门,她们这样对我,无疑是杀我。”   “那你完全可以举报此类行为,为自己维权,而不是走到极端。”   许匿冷笑,看向李辉的眼睛,就像冷血动物的眼,“警官,这里是壹京。讲究钱和势力,我父母都是菜市场卖菜的,我拿什么去维权。”   “那你杀人,彻底毁了往后的人生。如此极端的行为,就对得起那么努力考出大山的自己,和辛苦供你的父母么?”   许匿向后倚住羁押椅,一向好脾气的人脸上少有的杀意腾腾,“我摔下台骨折重伤,彻底失去往后的舞台,就是桑晚蔚故意为之。”   “尽管这件事证据确凿,可还是因为有翁香云的压制,到现在舞团内都没人知晓此事。我父亲为了供我读书,确诊癌症不舍得去治疗,我妈妈为了我去讨要说法,被气到当场脑梗死亡。”   “我仅仅是让她们一瞬间死掉的,这样还不够仁慈么?”许匿张开自己的双手,分明干净的手心却又似血迹斑斑,“我就该让她们也尝尝骨头被一万只蚂蚁啃噬的滋味,血液将自己淹死的感觉。”   “许匿!请端正你的态度!”   “李警官!我一看你就知道是从小受到良好教育的人,因为你眼里充满了正义。但我希望你能穿上我的鞋子,走一段我的人生,就知道每一步都是艰难的。”   无数个白天,他都能在舞团遇到桑晚蔚和翁香云。   他车子手套箱内,放着一把每日都被他磨得锃光发亮的匕首。那把匕首无数次划破他的手指,有的伤甚至深可见骨,可他丝毫感受不到痛觉。   “我每天看着害我全家的凶手,我日日夜夜都想杀了她们,我忍了这么多年。我的态度已经非常端正了。”   “许匿,你完全可以找证据,用法律的手段为父母和自己讨要公道。”   “李警官,壹京的公道只存在有权有势人手里。像我这样的,是不配拥有公道的。我想要的公道,只能靠自己得到。”   李辉气得连喝两杯水,拍了拍协助调查的同事,“你继续,我出去冷静一下。”   许匿看着李辉背影轻笑,“还真是没吃过苦的少爷,这点就受不了了。”   “好了。你现在提供一下家人电话。”   “我家人都死了,或许运气好点,晚上能梦到他们。”   “许匿,你既然是自首,就好好配合。争取在量刑的时候从轻发落,如果你一直是这个态度,只会对你自己不利。”   “警官,谢谢你为我考虑。但我这样的人,早就烂了,牢狱或者死刑,又有什么区别呢。”   警察放下手中的笔,看向他,“那你就没有其他在意的人了么?除去父母家人,朋友、爱人呢?他们或许也在担心你,也会为了你的所作所为而伤心。”   许匿眸色这才淡了几分,喉结上下翻动一番,随后嗤笑声,“那警官真是高看我了,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有朋友。”   李辉这时进门,朝同事摆手,“理清前后因果,杀人动机就好了。这些事情,就让他往后自己好好想吧。”   “谢谢警官。”   “我们已经了解你杀害翁香云和桑晚蔚的动机和手法,现在说说朱倩雪吧。”   对于朱倩雪,许匿纯属是为了宜笙申讨不平。   伦敦最后一场演出,宜笙三十二挥鞭转,当她转动第一圈时,许匿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包括后来两人在后台的争吵,他都听的一清二楚。   所以,才会在那个暴雪夜,让朱倩雪也感受到了被伤害的滋味。   可等许匿开口,事情又变成了,“她和桑晚蔚走那么近,又能是什么好人呢?只是命大没死在雪地里。”   “许匿,你至今就没有忏悔么?”   “有!人之初性本善,我怎么会不后悔?”   他那日还是有些仓促了,但因为看到桑晚蔚在宜笙那般,所以他再也顾不得周全,直接将人撞死在舞团门前。   原本他是要好好计划一番,就像不动声色得让朱倩雪和桑晚蔚失去舞台一样,让翁香云失去生命。   他冲动了,不知道宜笙之后得知这件事,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这是他唯一后悔的。   -   关于许匿是凶手的消息,是在宜笙出国前传出来的。   她和则灵到舞团收拾行李,遇到了前去说明情况的警察。   两人愣在原地,晚春正午的风,都变的刺骨起来。   这个消息,一瞬间就像是落在石灰里的水,沸腾中释放能量。   宜笙和则灵从舞团出来后,坐在旁边的咖啡厅被震惊的一言不发。   她们猜过无数种结果,酗酒、嗑药,甚至鬼神论。   可却没有一人去猜是他。   好脾气的和事佬,这是大家对许匿统一的评价。   “我觉得,许老师肯定是被逼急了。”虞以丹咬了咬唇角,说道:“他那么好脾气一个人,一定是被逼急了。”   宫帅推了推宜笙和则灵肩膀,“两位师姐。其实这也正常,就是因为许老师一直被压迫,才反击的如此决绝。”   “那,我们要不要去探望许老师?”虞以丹问道。   “不要!”宜笙和则灵异口同声。   作者有话说:   一个都没猜对!   ------------------------------ 第51章 天鹅湖   她们曾于许匿同窗多年, 是了解他为人与性格的。而今许匿做出如此决绝凶残的事,可想他一定是长期活在这样仇恨的阴影中。   他从前是骄傲的,有野心的鹰, 后来现实将他的羽翼尽数拔下, 再折断脊骨丢下山谷。   “为什么不去看许老师, 明明就是翁副团欺人太甚,她这些年没少打压小演员。”她才是整个舞团里臭名昭著的害虫,玩弄权势,捧高踩低。   “许匿不会想我们去看他的。比起同情穿着囚衣的他, 他更愿意让人惋惜躺在墓碑中的他。”宜笙低声道。   则灵握着咖啡杯, 眼中闪着泪光说:“十几年而已,时间过得很快的。再说了,探监时间那么短, 怎么够我骂他。”   这件轰动一时的蓄意肇事行凶案终于在四月末落下帷幕。   姐妹两人终是只给狱中的许匿送了些物品和口头传信。   许匿也向所有人真诚道歉,唯独没提她们两人。   他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念其平安喜乐就可。   -   重回伦敦是五月,整个城市都沐浴在波光的缎带中。   商务房车驶过泰晤士河, 湖面浮跃着成片的金色光点,   宜笙将车上的遮阳帘拉上, 不许姜月亮望出去, “好了,等手术成功,就能每天见到太阳了。”   小姑娘略略失望,还在回忆刚刚看到的景色, 问道:“白天的湖面是阳光满洒, 浮光跃金, 那晚上的湖面也像白天一样漂亮么?”   宜笙微怔, “白天和晚上的泰晤士河各有各有各的美。但其实傍晚的泰晤士河最有风姿,那时候的天空一半是金色一半是绯色,大片的云团拢在桥上。车灯、路灯似流光,钟楼伴着所有场景都被映入河面,像是异世界。”   从前她在伦敦表演那一个月,只和团里几位同事一起来看过,最后因为天气实在寒冷,敷衍拍几张就匆匆离开去吃饭。   宜笙认真感受泰晤士河,与伦敦这座城是和秦见川在一起后。   那时临近联姻,日日夜夜的相处对于她来说都是倒计时。宜笙只能靠记忆去记录他们之间的分分秒秒。、   他们在国外那二十八天几乎无从争吵,秦见川是个温柔多情的男人,总能知道那句话会使她春心荡漾。那来之不易,又转瞬即逝的悸动,只让人全情投入,舍不得浪费一天的大好时光。   “姐姐,那等我做完第一场手术,可以带我来看么?”   宜笙抚摸姜月亮脑袋,安抚道:“好,最近你就在医院好好准备手术。等收工成功,姐姐就带着你各处玩,好不好?”   小姑娘欢呼,再次一脸喜悦,“好!”   因为姜月亮手术在即,所以夫妻二人先是将姜月亮送至医院,安排好一切后才回家。   再路过弓箭大街附近的街道,宜笙将窗帘全部拉开。   尽管冬去春来,街上的景色已被绿树葱郁取代,可宜笙还是会怀念那个起始的夜晚。   那晚灯光璀璨,风林飘雪。   她被秦见川背在肩上,走在那万丈红尘中。   宜笙二十九年的人生中,再没有哪天是比那晚更要浮泛悸动。   落雪不单飘停在他们头顶,还有心中。   宜笙不由偏了偏头,正见秦见川托腮看着她,那无比熟悉的温柔缱绻在人心中盘旋。   “在想什么?”秦见川握住她手摩挲,那温情目光在对视之中变的暧昧。   又在这条本就写满情味蜂蜜的街道,顺理成章挑动起潮湿记忆。   “在想初次见面。”宜笙也不遮掩,半倚着秦见川回道:“你太像个久经情场的老手,让人忍不住沉沦。”   秦见川轻笑,颔首抵住她额头,气息潮热,“笙笙,我才是你诱捕后被豢养的天鹅,”   在这段感情之中,他才是一眼沦陷,然后心甘情愿戴上锁链的人。   宜笙手攀着人脖颈向上,指腹勾捻秦见川唇畔,描摹着人欲望。   “主人,你会永远用爱滋养我的对吧?”秦见川那双温润中散发着色、欲气的眼眸,才是最杀人的利器。   车子停到熟悉的房子前,两人用仅存的理智进了门。   依旧是简欧装修的洋房,但屋内的灯具全部被换成了更加明亮温馨的款式。   还有软装全部被更换了一遍,处处充满生机,再不似从前只供人落脚时的空旷。   它被光、爱,绿植花卉填满。   从一夜风流变成终身的遮风避雨。   “砰”门秦见川用脚踢上,几乎同时宜笙也被垂挂抱起,后背抵在那处的玄关柜上。   春日的伦敦气温适宜,带着清新的潮湿感。   可仅仅一层布料相隔的肌肤逐渐升腾起热度,灼热,起伏,吻似密雨,汹涌如急骤。   从前的旖旎记忆全然被唤醒,傍晚的灯光是暧昧的。   泛红灼烫的耳尖,湿热轻佻神经的舌尖。   覆盖,捻转,吮吸。   宜笙抱住秦见川时,甚至能感受到他手臂上的血管都虬结而起,他蛊惑说道:“笙笙,帮我摘一下眼镜。”   两人瞳孔之中的眸色就像跳跃的灯烛,火花轻颤扩延。   所以宜笙去抓他鼻梁上眼镜时,指甲差点刮破人面部肌肤。   “笙笙,疼。”秦见川盯着她绯红脸颊看,瞧她情难自已,瞧她心绪悸动。   宜笙将眼镜勾在自己指尖,边颔首去亲吻自己指甲刚刚刮到的秦见川鼻梁处,“消消毒,再贴一个创可贴。”   她亲吻一下,便说一句,“再吹吹伤口,还疼么?”   秦见川咬住她唇畔,“现在不疼了,现在只想...”   齿锋的痛感,使得宜笙喉间难抵轻咛,将眼镜往玄关柜上一丢,手指抓着他发丝攥紧。   平日温和的儒士,在夜色漫漫中,将那份温柔撕碎,带着些横冲直撞的少年意气。   他向来赤子真诚,对自己所爱就要发挥淋漓尽致。   学业也好,事业也罢。   后来遇见想要相守一生之人,起初被抛下时,他心中难免有愤怒,甚至想妥协算了。   可当他冷静下来了,发现那份曾被赋予梦幻的爱,又在实地落根发芽。远离彼此时的爱,冷静后还决定爱的爱,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爱。   “笙笙,你好漂亮。”秦见川抱着人,连话音都是真诚又缱绻的,带着几分情动,他心动难捱。   “只有现在漂亮么?”宜笙挑眉道,娇俏撩人。   “你一直都很漂亮,从初见开始,我就在心里想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孩。漂亮到,想求娶回家,做太太。”这并不是逗她的甜言蜜语,而是从初见那一刻,就酝酿在秦见川心中的真实想法。   于是,他丢下绅士行为。   将人背出剧院,一路踏着雪,只为取香吻一枚。   宜笙咯咯笑,摁住他翻了个身。   沉沉一落骤雨滂沱,山林簌簌,湖泊都泛起海啸。   银丝叠霜,落梅满雪山。   “老公,我只知道现在还没吃饭,有点饿了。”宜笙趴在他身上,话都有些说不清。   秦见川平躺在沙发上,仰视看她,指尖没入她的发,“那你想吃什么,我让人送来。”   冰箱到现在都还是空的,现做肯定是来不及的。   宜笙挑眉坏笑,跪坐而起,说道:“想吃这个...”   下一秒,秦见川闭上眼舒爽皱眉。   那是一种被口腔包裹的热吻,舌尖压着咽喉,湿热润泽,收缩自如。   也不知道她和谁学的,起初还十分生涩,常被牙齿钩挂。   后来她便学会了点燃火花,绽出海边最璀璨的焰火。   关键是,宜笙还很喜欢。   或许是她喜欢掌控别人情绪的感觉,看着他跪倒裙下,俯首称臣。   秦见川抚摸人脸颊,“这样来.....”   直至夜色沉沉,秦见川翻身下床。   先去浴室将水放好,才来抱人过去。   这样的生活,他们过了两天,甚有新婚夫妻恩爱黏腻的滋味。   日里秦见川甚至还学着视频,给宜笙做饭,半点没有大少爷不摸油盐的矜贵感。   日子温馨,养花种草。   伦敦的春日,都是荡漾跃金的。   在伦敦的第三天,到了拍婚纱照的时间。   两人先是到机场接则灵与白鹊洲,再一同驱车至摄影工作室。   “先生、太太你们好。我是此次的婚纱照策划师琳娜。”   琳娜是一个晒着小麦色的美国女人,微胖丰腴的身材,看着人笑时极具亲和力。   “我先带两位太太去换第一套棚内拍摄的婚纱,就麻烦您两位和着我先生去更换礼服。”   琳娜和她先生的摄影工作室非常出名,他们最擅长倾听客户的恋爱故事,从而策划出独一无二属于他们的婚纱照。   宜笙第一套礼服是仿制芭蕾舞裙的黑天鹅元素婚纱,只不过经典TUTU裙摆,被设计成轻柔的纱裙。   玫瑰花枝缠绕腰肢,妖娆又美丽。   而秦见川也是清一色的黑色西装,胸前的口袋里别了一支新鲜的玫瑰。   轻法装修的教堂,满地都是仿的雪粒。   灯光也被自然的烛台和壁炉代替,氤氲着的昏黄灯色,将人五官晕染柔和。   就如他们初见那般。   “OK!现在只需要你们放松的在雪□□舞就好,剩下的交给我们。”琳娜笑着说道。   随后整个教堂飘起雪花,却一点也没有寒冷的感觉。   宜笙便贴着秦见川,随着他脚步轻慢摇曳。   这一刻,就似黑天鹅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在飘满雪花的湖泊前翩然。   他们旁若无人的共舞,在情到浓时,相拥接吻。   秦见川还会背着她,踩着人造雪漫步。   庄严神圣的教堂,也成为见证他们爱情的圣地。   这一场景,便是还原两人爱情故事的开始。   雪夜,芭蕾舞,漂亮的黑天鹅遇到了王子。   他们一眼定情,漫步在雪地,又在一处燃烧壁炉的轻法小屋内,将爱情这件事延展开来。   拍完这一组,琳娜上前,“还有一套是夜景,场地选在泰晤士河的伦敦桥边,两位可以先休息观赏另一对新人拍摄。”   则灵趴在教堂门边,艳羡道:“这一套的气氛也太旖旎了,不过好涩。”   白鹊洲拢住则灵脖颈,强行将人带走,“该我们了。”   相比起宜笙和秦见川第一套拍摄,他们的取景地在一处复古城堡外。   精致雕花的城堡外墙是攀岩的花枝,风过是敛起波澜。   则灵着泡泡袖抹胸短款绸制婚纱,长叠起的头纱落在人腰间。   是酷飒又骄矜的大小姐装扮,此刻正翘着二郎腿,戴着遮阳墨镜坐在一辆复古紫色跑车车前杠上等待白鹊洲。   大小姐神情慵懒,黑色长靴都是酷气不羁的。   所以当着白鹊洲一身宽松休闲的黑西装出来时,原本还觉得自己气场极高的男人,自动在大小姐面前卸下几分傲气。   他站到则灵身前,伸出手臂供她扶着下车。   “这就是展现你们日常的一组拍摄,随意就好。”琳娜的先生最善于抓怕瞬间,他认为一瞬间的情绪最抓人。   比如颔首的宠溺一笑,再比如偷瞥被发现的转移视线。都是转瞬即逝的情感,也是人最真实的情感。   则灵踩着黑色长靴,再次往车身上一倚。   白鹊洲无奈摇头笑,他家这位大小姐就是从小被管教的太过严格,所以人后骄纵又娇气。   吃饭是要哄的,睡觉是要搂着拍背的。   特别她骨子里又带着点懒洋洋,除了对跳舞卖力外,其余都是能瘫着就瘫着。   就如此刻拍婚纱照,她也往车前杠一倚。   似是在说,小白子,来伺候本公主吧。   白鹊洲也不去拉她摆任何姿势,只是顺势往她身侧一站,手臂擦过人腰肢,撑在她身前。   微风一过,白鹊洲勾着唇角帮大小姐整理碎发。   “娇气死了,灵娇娇。”白鹊洲附人耳畔,暧昧说道。   则灵立刻伸手去捏他耳朵。   今日的白鹊洲还带了耳钉,再加上脸上架着得那副墨镜,处处都透着纨绔子弟那股劲。   则灵都不禁陷入沉思,曾经在她的记忆里,白鹊洲分明是一个斯文的满带书香气的少年。   分别数年后,一身痞气,如果不是了解他为人,只怕第一印象都会给他扣一个花花公子的帽子。   “娇气,你不还是把我娶回家了?”   白鹊洲居高看她,墨镜之下的一双桃花眸,潋滟水色。   “本少爷是个死脑筋的人,就非要在一个坑里反复跌倒。”所以再次相逢的那个春节,白鹊洲追她出包厢,匆忙逃离的人不知是不是自觉理亏,居然脚一崴地摔下楼梯。   当则灵头缠纱布,泪眼婆娑看着他问,能不能留下来照顾她时。   白鹊洲心中第一个滑过的念头是,这个女人肯定有想玩自己,再将两人的经历发到网上。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决定留下。   反正这些年他心里也没再容下任何人,所有人都挪谕他是个花花公子,但只有他心里知道,他在等一个坏女孩。   那个将他文气撕碎,换上花花公子外衣隔绝各类□□的女人。   白鹊洲揽着人腰肢,指骨都在发力,恨不得将人整个揉进自己怀里,“大小姐,以后我会更加宠你,惯你。无条件的服从于大小姐,让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得下你的脾气。”   则灵歪头,收出长臂勾住他脖颈。   眼中不落半点下风,她挑了挑张扬眉峰,回道:“老公宠不宠我,是老公的肚量。我能不能让其他男人容得下我,是我的本事。”   白鹊洲掐人腰肢,“忘了甄嬛传,我是很认真得在和你说话。”   则灵笑意更深,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白鹊洲根本接不上她的话,也不明白她每天奇奇怪怪的台词。   现在的白公子,已经能熟练判断出哪句是甄嬛传的台词,哪句又是知否的台词,就连小说台词都能判断出来几句。   “白鹊洲,我相信你是全世界除了我爸爸和爷爷外,最宠我的男人。”   “大小姐,爸爸和爷爷宠爱你,是因为血缘关系。我宠爱你,是无条件的,心甘情愿又甘之若饴的。”   则灵仰头,落吻在他唇上,“奖励一下。”   “大小姐,这可不够。”   则灵歪头,双臂环住人脖子,唇也凑近白鹊洲耳畔处,“刚刚只是预付款,晚上再给白公子支付尾款。”   白鹊洲轻笑,颔首亲人锁骨,“好,都听大小姐的。”   “OK!非常完美!”琳娜说道。   秦见川和宜笙也在两人拍摄中途换好衣服来看,见两人正甜蜜黏在一起。   “啧啧,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则灵。”宜笙耸肩,挪谕道。   则灵反而被逗脸红了,戳了戳宜笙肩膀,“你和秦少爷拍的时候也这样,比我们可带颜色多了。”   “怎么就带颜色了?”宜笙抬起手臂,拢住则灵脖颈问道。   “还坐在他腿上,平时高冷端庄的宜大小姐,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呀!”   “你不知道的多了。我们是拍婚纱照,又不是拍其他,多得是你看不到的场面。”   则灵咬唇,又羞又怯。   “大小姐和白公子真的般配。都是外面看着浪荡,但实则纯情的很。”宜笙抿着笑,低声挑眉说道。   “不和你说了,我去换第二套婚纱。”   因为则家是书香门第,家风又格外严肃严谨,所以则灵选了一组张力稍强的和一组乖巧的。   再从化妆间出来,则灵已经换上一套白色公主纱裙,连带妆容也是乖巧清甜的模样。   齐刘海,娃娃脸,突然就让人想到她读高中时,就是这副打扮。   但只有与她亲近的人才知道,那副乖甜的外表下,是骄矜又张扬的大小姐性格。   白鹊洲这次是板正挺括的黑色西装,胸前的西装口巾袋别着一朵白玫瑰。   斜分的发型终于带了几分书香气,正经时的表情甚至冲淡了一直以来的纨绔调调。   宜笙抱臂,倚在秦见川怀中,“这不会就是白公子高中时的样子吧?”   秦见川摸了摸鼻子,“还真是。他高中以前可乖了,后来栽到你闺蜜手中,抽烟喝酒泡吧样样学会,除了不乱搞男女关系,是人口中标准的纨绔形象。”   宜笙瞪了一眼秦见川,“感情这种事,就是愿赌服输。你不也栽在我手中,心甘情愿做好好先生么?”   秦见川扶了扶眼镜,笑着低声道:“我只白天做好好先生,晚上要做坏坏先生。”   说完,还掐人后腰一下。   大庭广众下,宜笙不好发作,只佯怒娇嗔,“晚上看谁坏得过谁。”   则灵第二套是最典型的公主系列,骄矜的大小姐甚至不需要去装模作样。只稍往那里一站,脸上的表情就已全然到位。   白鹊洲看着她,就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   则灵坐在光下,一头柔顺长发散发着光泽。一双明亮闪烁的大眼睛,每次盯着他时,都会让人不禁魂魄稍稍迷失。   这才致使他跌入大小姐的圈套,成为人甘之如饴的裙下之臣。   甚至在后来无数个夜晚恼恨自己,忘不掉、熄不灭的火,当时为什么不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先将人骗来洛杉矶多好。   至于往后,他再想办法劝自己就是了。   可当时到底年少气盛,特别每逢深夜去看则灵在晚上发的帖子时。   那些他的爱意,尽数变成大小姐口中的笑料。   刚想通等天亮就去和好的人,又冲进了牛角尖里迷失道路。   可此后经年数月,他不是没有侧面打听过则灵的消息。   从父母口中,他也得知了小姑娘最后还是重新回去继续跳芭蕾,考入了京舞,京芭,又从群舞一步步升职。   他就在远方,悄悄为则灵叫好。   但从没有一次,想过去主动找她。   如果不是那次同宜笙开玩笑,或许他还会将自己缩在安全的壳内。   一边肖想不遗忘,一边退缩找借口。   所以那天匆匆一眼,即使则灵变了打扮,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在人落荒逃离时,穷追出去。   亲自将那些过往的不悦熄灭。   反正已经栽她身上,不如就久一点,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白鹊洲看着眼前人,那是得偿所愿的欢愉。   他单膝跪地,眼眶都是红的,问道:“则灵大小姐,你愿意嫁给我么?”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天鹅湖   明明已经经历过一次的求婚, 可再次看着白鹊洲单膝跪地,举着钻戒眼眶通红同她温情告白时。   则灵还是不免动容,眼尾泛着微红, 几乎不假思索地将手递过去。   从很早以前, 她将两人发生的事情编辑成文, 并发送至网络平台无意走红开始,则灵就后悔了。   也不止一次想着将帖子删除掉,可她每每回看,又会因为种种心生不舍。   于是这场荒唐的, 带着目的性的恶意撩拨, 在不知不觉中使两人对彼此的感情发生了转变。   以至于,大小姐因为那个陌生又孤独的国家有白鹊洲,从而在内心深处产生了许多期待。   只是那时的则灵实在迟钝, 直到白鹊洲生气离开后很久,大小姐才后知后觉自己的感情。   那些悸动的期待,无名的失眠,和心跳加速的瞬间便得到了最合理的解释。   则灵看着单膝跪地的白鹊洲, 眼眶内闪动着泪光将手落在他掌心, 坚定说道:“我愿意。”   任性的大小姐就是要嫁给自己第一个心动的人, 才不算辜负这些年的随心所欲。   “OK!拍摄完毕!”在摄像师最后的快门声中, 两人相拥热吻,路边的柳枝都折下腰肢缠绕树干,激烈又浪漫,至死不休。   待则灵和白鹊洲拍摄结束后, 化妆师便招呼着宜笙和秦见川去做第二套夜景造型。   外景场地摄影师选了泰晤士河的伦敦桥边, 微风碧波荡漾, 月色在湖水中也泛起层层涟漪。   宜笙拖着长裙摆下车, 看着周围无比熟悉的景色。   连带回溯里的记忆都酝酿酸甜,晚风带着如金丝缎带般独特的点点流光星芒。   秦见川跟在宜笙身后下车,手掌自然抚上人腰肢,“怎么了?”   宜笙回头看他,瞳眸内是秦见川依旧温柔深情的目光。   忆往昔,两人也是在温柔夜色里站在这处,听游轮滑过江面的汽笛声。看灯火倒映,泰晤士河内是另一个伦敦异世界。   那时她是爱却不敢靠近,只能伴着盛大绚烂的焰火,一边动心,一边决绝抑制着爱意将人推拒出生命之外。   而今,一切苦尽甘来。她终于穿着圣洁婚纱,坚定地以秦太太的身份站在他身侧,成为彼此相伴终生之人。   待摄影找好角度,笑着对两人打了个响指,“准备。三、二、一...”   随着摄像师话音渐落,漫天烟花流光四溢。   整个泰晤士河陷落于灯火阑珊里,从前觉得不过昙花一现的美,此刻爱意盛大沸腾,血液滚烫,风光旖旎。   今日的秦见川一身笔挺正式的黑色西装,回望向宜笙的神情中带了几分不可思议。   他拥着宜笙腰肢,烟花从两人头顶的天空绽放,再于夜空洒落繁星点点。   “是你安排的?”秦见川问道。   宜笙动情抚摸秦见川脸颊,垫脚蹭了蹭他鼻尖,“嗯,一直记得毁了你的告白烟花秀,所以心里很是过意不去,现在要重新给我的小王子弥补回来。”   她想要的爱,秦见川从无迟疑地给予。   尊重,无条件的偏心和支持,她尽数享受,可他还是持续不断的,生怕不足够的,在点滴中无尽甘心赠送。   所以,宜笙也想给秦见川一些什么,比如她生命中弥足珍贵的爱,倾尽全意地相守。   “阿川,一直以来都是你站在身后爱着我。现在换我为你做些什么吧!”宜笙抱住人,泪模糊眼眶,“换我向你告白一次。我们永远在一起吧,以夫妻的身份,无论我们的目的地发生如何改变,人生又有哪些挑战。壹京、伦敦、洛杉矶还是全世界任何一个城市,都陪在彼此身边,做彼此唯一的爱人,永不背弃承诺。”   秦见川手掌捧着宜笙的脸颊,再抱住人时,恨不得将宜笙揉进骨血,合二为一。   大约也只有秦见川自己知道,从初见之时,他就不是抱着玩玩的心态,特别是那一晚之后,看着床单上的血迹,还有窝在他怀里紧皱着眉头的宜笙。   他余生的轨迹,就已经在脑海中重新规划。在那条空无一人的航线上,多了一条名为妻子的航班。   目的地是白头偕老,黄土白骨,永守彼此。   “笙笙,那就一起坚定地继续往前走。去看看,人生为我们指引的未来是什么模样。”他坚信,未来的日子,是爱,是守候,是如溺在蜜糖之中。   始于初见,终于白首,永不弃离。   烟花落幕时,秦见川捧着宜笙脸颊轻吻她唇畔。   玫瑰花枝也争相缠绕,绕着两颗心脏,枝丫生根发芽。   夜晚微风阵阵拂过,秦见川脱下西装外套披到宜笙肩膀上。   看泰晤士河泛起涟漪,乐声都在风中开始回旋,“世界之大,为何我们相遇。一定是缘分,一定是天意。”   宜笙转身,歪着头含笑望向他的深眸,低声吟唱慢哼,“你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我的心里,我的身边。”   两人额头相抵,一切都开始回溯。   曾经那些不够美好的记忆,都在重塑的过程中变换滋味。   “笙笙,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向我告白吗?”   宜笙扬起下颌,轻轻吻他,“是在说,我爱你。”   -   姜月亮的手术定于五月末。   自从苏明熙得知宜笙这二十九年来发生的全部事情和身世后,就格外照顾生病的姜月亮。   得知小姑娘要做第一次配型手术,直接和秦奈飞来伦敦,陪同夫妻二人一同在医院。   去往手术室的路上,姜月亮平躺在手术推车上,紧紧抓着宜笙的手。   “不要怕,姐姐就在手术室外等着你。”   姜月亮摇了摇头,“月亮不怕。姐姐也不要怕,我会很坚强地完成手术。”   因为姜月亮这些年一直都是保守治疗,从而耽误了最佳手术时间。   此次配型,甚至还有下不来手术台的可能性。   宜笙单是听医护给她讲手术的每一项风险,就一连失眠多日。   所以对于这场手术,宜笙便显得比姜月亮还要紧张,只是她面对着小姑娘要强装淡定。   直到看着银白色手术大门缓缓合上的瞬间,她再也忍不住眼泪。   即使在心里一万次安抚自己,可还是会因为姜月亮消失在门缝隙之中时,心脏揪作一团,口腔尽是酸苦味。   或许是心电感应,在她情绪崩溃之时,稍一转身就被秦见川拥入怀中。   他声音低沉,满是沉稳内敛的安全感,温热坚朗的怀抱,似是比山还要可靠,他说不要担心,一切都有我在。   宜笙郑重地点头,十分认真道:“对!你在,爸妈也在,我不用怕。这场手术后,我的月亮很快就能康复了。”   手术持续了一整天,直到夜色沉沉,那扇银白色的大门才再次打开。   姜月亮被推出来时,整张小脸苍白无血色,尚在熟睡状态中。   “姜小姐第一次配型手术很成功。后面继续配合化疗,顺利的话九月就可以做第二次手术。”   宜笙连连点头,对各位医护表达感谢。   手术后,姜月亮的状态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偶尔阳光明媚时,她还会获得医生同意,撑伞在医院的小花园中散步。   那种和自然无比亲近的感觉,是穿透灵魂的。   初秋的伦敦天气适宜,宜笙每天排练结束后,就会和秦见川推着姜月亮在伦敦街头漫步。   异国的傍晚天色,有大团的金灿灿云彩糅合包裹绯意。   在镜梦之中,再绽于湖畔、街道之间。   初秋落日,秦见川推着姜月亮轮椅,而宜笙挽着秦见川手腕。   一家三口,没有目的性地漫步。   “姐姐,所以你和姐夫很早就相识了?”姜月亮最近在医院,偶尔无聊时就会央求着宜笙给她讲故事。   宜笙更多时间忙着舞蹈排练,所以只会选一些片段给她讲述,就也导致她听得云里雾里,分不清开头是什么。   “对,比得知彼此有婚约还早。”   姜月亮皱了皱鼻子,“那你回国那天去医院看我,还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我猜姐姐背地里没少哭。”   宜笙再回想婚前那段时间,比起伤心,更多的是一种无能为力的麻木。   她反抗不起命运,于是无助地被掌控在林胤的掌心之内。想逃离,又舍不得她天空之上的那轮明月。   “哪有哭,我才不是爱哭鬼。”但若问她哭过吗?   新婚前夜,她挂断秦见川打来的电话后,哭得最伤心。   那时,她连见他一面的勇气都没有,因为知道自己的心在浮动,只要秦见川深情看着她,她就一定会被蛊惑。   她实在怕那一秒的神魂颠倒,让自己做出出格之事,从而抛下生命中最弥足珍贵的人,悔恨余生。   所以她只能忍住自己的欲望,藏起软弱。   不给那份爱寻求任何一次的发泄口,只安安心心、死心塌地的做宜家千金小姐。   她想上天大约是一个爱逗人玩笑的老者。   所以才会在两人爱意正浓时,突然切断他们未来可以相守的微乎其微的一段情。   但也因此,在分离中逐渐确认彼此心意,   那是抛却家庭地位,经济,等等一切外在因素。   是远离彼此,沉淀心境后,确认坚定的爱。   “姐姐的眼泪一定都流到心脏里了。”姜月亮回头望着宜笙说道。   秦见川单手推行轮椅,一只手揽着人腰肢摩挲,看向宜笙的神情里尽是疼惜。   “往后都不会再让你姐姐流一滴泪的。”他要自己的爱人永远开心,得偿所愿,百岁无忧。   “姐夫对姐姐有多好,我都看在眼里的。相信往后,我们都会变得无比幸福。”   宜笙含笑,揉了揉姜月亮脑袋,问道:“那月亮康复后,有什么打算吗?”   姜月亮抿唇,多时才说道:“我想读书。想学画画,想考美术学院。”   她因为身体原因,能做的事情很少。画画是她那一段灰暗人生中唯一的救赎。   “那等你康复后,我帮你联系一位天才画家。她一定会愿意教你,帮你规划。”秦见川笑着说道。   姜月亮一双眼睛都是亮的,在月色里闪着光点。   再没有什么时候是比此刻还要激动的,家人在身边,梦想在不远的未来等着她。   “对了,还有一件事,之前一直没询问你的意见。”宜笙说道。   姜月亮略略疑惑,“什么事?”   宜笙抿了抿唇,先是看了眼秦见川,得到他点头示意,才说道:“你姐夫的妈妈,也就是明熙阿姨,她想认你做女儿。”   苏明熙最惋惜的就是这一生没有一个女儿,那是不同于养育儿子的感觉。   所以宜笙嫁进秦家时,苏明熙每次见她,都格外亲昵。   看向她的疼惜与宠溺,就像是见到了自己亲生女儿一般。   现如今,姜月亮孤女一人,许多事都是宜笙为她操心。   苏明熙便是想,能以母亲的身份,去爱护她,关心她。   可又怕姜月亮自幼被抛弃,对于这种认亲之事抗拒,就一直没敢开口询问。   直到后来某次婆媳闲聊,她才委婉地向宜笙吐露心事。   在宜笙看来,母爱和姐姐的爱,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   而且她也希望姜月亮能被更多人爱着,就答应等她身体好些以后,代为询问。   “月亮,你是怎么想的,愿意吗?”   姜月亮抿着唇,低头看自己鞋尖。   “没关系的,你可以再好好想想,我们不给你压力。”秦见川怕姜月亮害怕,温柔说道。   姜月亮多时才回道:“我不是不愿意,我只是没有做过女儿,怕自己做不好,会让明熙阿姨觉得失望。”   苏明熙对人有多温柔,她们姐妹俩是有很深的感受的。   苏明熙思想超前,对待子女平等爱护。是个优秀的职场女性,也是个优秀的母亲。   秦见川低笑一声,“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也不用担心做不好女儿。所谓家人,就是要相互扶持。”   “可我更多的爱都给了姐姐,我怕给不了明熙阿姨想要的爱。”   秦见川拍了拍宜笙,摇头示意不用勉强,“没关系月亮,就算你再三思考还是不愿意,明熙阿姨也会继续对你好的。你也还会是姐姐和姐夫永远的妹妹。”   这件事后来也就没有再被提及,时间一晃,进入到九月。   刚好是则灵婚礼,只是非常不巧地撞上了姜月亮第二次配型手术。   “我没事的,你们去参加婚礼,我一个人在医院也可以。”姜月亮坚定说道。   话虽是这般说,但宜笙还是放心不下。   得知此事后,苏明熙当晚便从国内飞来伦敦陪姜月亮做手术。   这样一来,她也好趁着这段时间和姜月亮培养感情。   此次宜笙和秦见川回国参加则灵的婚礼,两人已有四个月没回檀府婚房。   再回去时,宜笙发现很多家具都变了样子。从前这里的软装布置更偏硬朗黑灰白,现在整体都开始色彩艳丽起来。   唯一不变的是窗户上还贴着结婚时的红喜字,都这么久了,依旧不见褪色。   “这个怎么不撕下来?”宜笙故意逗秦见川道。   秦见川从后面抱住宜笙,下颌抵在人肩胛,“如果可以,一辈子不撕。永远新婚,也挺好。”   宜笙转身,腰肢倚着窗台,抱住秦见川,“我们怎么不算日日新婚呢?”   他们除去特殊时期,几乎日日腻在一起。   是一个对视,就足以让彼此浑身燥热。   所以这时,秦见川已经迫不及待将宜笙抱起来。   她也顺势双腿缠在秦见川腰上,红唇都在邀约。   “走吧,再感受一下新婚洞房。”   -   则灵和白鹊洲大婚,几乎响彻整个京圈。   谁也没料到古板保守的书香则家,会把娇宠长大的女儿嫁到通黑白生意的白家。   中式婚礼,半个壹京城都能看到白家那位公子骑着高头大马,绕过胡同、街巷。从白家老宅,一路锣鼓喧天至则家。   “我还以为则灵会被嫁到从政之家。”   “这位大小姐,从小就是个任性的主。难得遇到对她百依百顺,还能降服住她的人,则家自然满意。”   “只是比较吃惊,他们从确定恋爱到定下婚期,不过半年时间。”   “现在的年轻人,难免爱得热烈。”   但这些也不过是外人茶余饭后的闲谈,自然是传不到小两口耳中的。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则灵坐在床上,握着秀扇的手都在颤抖,“笙笙,我有点紧张是为什么?”   宜笙坐在一边,跷着脚转动脚腕,“你是太期待了吧?”   “第一次结婚,紧张很正常嘛。”则灵连着眨动几下眼睛,“你结婚的时候,就不紧张?”   宜笙笑着,突然附到则灵耳畔,悄声说道:“你忘了,我第一次结婚,满心期待新郎逃婚。”   一句话,则灵被逗笑。   那个时候,宜笙还不知道秦见川就是自己在伦敦遇到的席尔先生。所以格外期待新郎逃婚,自己好去伦敦追回席尔。   可上天就好似与她开了一个玩笑,那天的壹京,正值隆冬。   她身着勾勒完美身材的鱼尾婚纱,入场前披一件皮草大衣。   酒店内暖气开得足,可在她见到新郎那一刻,还是不由满后背冷汗。   那人脸上的笑意都带着阴翳,一步一步朝她逼近时。   明明如往常般温润的眸子,宜笙却从里面看到了冒着火的恨意。   所以初嫁那一日,宜笙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   她想同秦见川解释,可又知晓他性格。   后面才有了一整个策划事件,通过桑晚蔚和林艺对自己的嫉妒去解开她和秦见川的误会。   “虽然惊心动魄了些,但好在是完美的结局。”   宜笙点头,他们确实坎坷一些。   但好在一路都坚守彼此,“希望余生一直如此。”   说话间,唢呐和鞭炮声响彻。   一众伴娘立刻拦在门口,蓄势待发。   宜笙便从楼上往下望。   白鹊洲一身正红色唐装,骑在最前面的高头大马上,后面是黎锡然与另一位逢家的公子哥。   秦见川作为娶客,骑在最后一匹马上。   与新郎伴郎不同,他一身深色西装,眉目深邃。   似是感受到注视,顺着眸光向上看去,正见宜笙站在窗边向下俯瞰。   秦见川含着笑,朝她挥手。   恍惚之间,宜笙居然有种秦见川又来娶自己的感觉。   又或许是,他们的婚礼,在两人心中,还是有遗憾之处。   比如太过于商业化,皆带着情绪等。   宜笙鼓了鼓腮帮子,心想当初就该高高兴兴地结婚。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有情人自会终成眷侣。   等宜笙再回过神来,新郎和伴郎团已经到了新娘闺房门口。   各类拦门游戏热闹非凡,宜笙站在一侧,心中遗憾便更浓了。   甚至失神间,连秦见川何时站到她身侧的,宜笙都没反应过来。   “想什么呢?发着愣。”   宜笙瘪嘴,自然是无法开口说遗憾婚礼这件事,“我闺蜜出嫁,很是不舍得。”   秦见川轻笑,指腹摩挲着她腰肢轻揉,“老婆,你们恨不得天天腻在一起。还舍不得?”   宜笙正和则灵参加国际芭蕾比赛,两人自编双人芭蕾舞《白蛇》。   所以在伦敦特训的日子里,几乎天天腻在一起,倒比和各自老公黏腻的时间更多。   “可比赛总会结束,婚姻可是漫漫人生。”   秦见川颇是无奈,“别触景生情了,他们婚房就买在咱们旁边,不会让你俩分离的。”   宜笙歪头,眯着眼睛故意挪谕道:“我和则灵腻,你不会和白公子也腻腻歪歪吧?”   房间内,一半是热闹非凡,一半是温情缱绻。   秦见川俯身,唇畔贴着人耳垂,“我只和你腻歪,日日夜夜都不嫌时间漫长。”   宜笙脸颊微微一红,用手肘推了推他胸膛,“这么多人看着,请秦少爷注意影响。”   趁所有人不注意,秦见川抬起手里拿着的折扇。   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转瞬即逝。   “遮住,就看不到我们接吻了。”   两人一直闹到白鹊洲终于过五关斩六将,单膝跪在则灵婚床前,准备献出鲜花,好将爱人娶走。   “笙笙,到你了上场了。”   壹京的传统中式婚俗里,需要娘家人为新娘梳出门头。   这一般都会选择婚姻幸福的好友代为梳妆,寓意给新人带来甜蜜。   宜笙握着红木梳子,轻梳则灵发丝时,还是不免鼻尖一酸。   “我们家则灵大小姐,一定要幸福呀!”   则家哥哥将则灵背到花轿上后,所有娘家宾客也依次上车准备出发去往则家拜堂。   原本骑马走在伴郎团最后的那匹黑马,不知不觉中慢慢落出队伍,始终跟在第二辆婚车旁。   虞以丹和宜笙坐在一起,挪谕道:“宜笙姐,我怎么有种姐夫再娶你一次的感觉。”   高头骏马,男人眉目深邃,颔首对视间,皆是溢出的爱意。   宜笙抿唇一笑,“可惜,已经办过婚礼了。”   -   中式婚礼庄重,这是为了迎合则家。   但小两口只想着是彼此就足够了,所以一整个婚礼流程结束,已是深夜。   则灵穿着红色旗袍,送走最后一批宾客,双眼都开始打颤。   “好困!”   宜笙正帮她将收到的红包装到婚包里,“别困,一会儿还有洞房花烛夜呢~”   则灵不免被逗娇羞一笑,“哎呀,还有人呢。”   宜笙捂嘴坏笑,拉着人,凑到则灵耳边,“我送了你一件礼物,就挂在你们新房里。”   “什么?”   宜笙挑眉,“增加夫妻情、趣,点亮彻夜红烛。让白公子欲罢不能,让你欲、火焚身的...”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天鹅湖   参加完婚礼, 秦见川开车载着宜笙离开则家老宅。   他平时很少会开车,更方便他对宜笙动手动脚。   今日见夜色格外柔和,便想带宜笙在京城兜风散心。   华灯初上的壹京城, 是浓韵的闪耀。彩色的流光灯, 街边满挂着为庆祝即将到来的国庆节红旗和灯笼。   宜笙突然提议, “咱们去老巷逛逛吧?”   “老巷?”   “京舞附中和老巷就隔了一条街,我读书的时候,每天都和则灵去老巷喝甜水。”   秦见川贯彻落实老婆有求必应治家方针,单手转动方向盘, 调转车头, “行,听老婆的。”   “那个时候,我们两个人总会只点一小杯甜水, 然后你一口我一口。”   秦见川侧脸瞧她回忆往昔时雀跃的表情,“是零花钱有限么,怎么共喝一小杯?”   宜笙摇头,眉眼笑得弯如月牙, “我们是舞蹈生嘛, 课业对体重有严格要求。糖分和卡路里都是经过严格计算后吃的, 啃一天草, 那杯甜水无疑是延续我们生命的。”   “这么可怜。”秦见川伸手揉她长发,“不过我们宜首席也是该胖的地方胖嘟嘟,该瘦的地方苗条纤细。”   边说,他视线边落在那处雪山上, 刚还在给人揉脑袋的手也渐渐下落到绵软处。   宜笙被突然一捏, 半点没防住他的叵测用心, 手下也不客气地伸向他胯部。   伴着男人的低喘一声, 宜笙收回手得意挑眉,“谁还不会耍流氓呀!”   秦见川拉了拉衣摆,“开车呢,你这样很容易着火。”   “谁让你先...”宜笙扬着眉,带着娇怪。   秦见川颔首点头,不急不缓回道:“或者,试试野的?”   宜笙脑袋上不由飘出问号,“什么意思?”   “今晚夜色不错,我们去老巷买点吃的,刚好上山感受一下俯瞰壹京城的感觉。”   宜笙差点没反应过来,左思右想不认为上山看风景是像气秦见川所说的是那般恬静美好,瞪了人一眼,说道:“流氓。”   “听说你送则灵和老白一份特殊的新婚礼物,笙笙,你怎么这么坏?”秦见川揉她颊侧,脸上还带着坏意的笑,“我们只能说,夫妻同心,流氓到了一起。”   只不过宜笙逗趣今日主角,秦见川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娇妻。   “秦见川,耍流氓就要掐你了。”   “一会儿给你时间好好掐。”   车子先抵达老巷,两人都还穿着参加婚礼偏正式的衣服,一下车便与此处的休闲风格格不入。   又因为这里邻近几所中学,此时正是晚自习下课的时间,所以街上更多的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   宜笙一眼就认出了京舞附中的校徽,只是校服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以前我们上学时,还是最常规的白紫相间老式校服,现在已经变成这种小洋装了。”   宜笙挽着秦见川手臂,给他讲读书时的趣事。   “你们中学时,校服应该也是这种小洋装吧?”   “是。”秦见川回忆道:“春夏秋冬款式各不相同。最有趣的当属冬天,我们那几届还有斗篷。听说是因为负责设计、采购的老师是哈利波特迷,所以就连每个年级的颜色和定制属性也各不相同。”   宜笙瞳孔闪着亮光,眨动看向秦见川,“那也太有意思了,我从前在洛杉矶比赛的时候,曾借过一所中学的舞蹈教室,远远瞥了一眼他们的夏季校服,当时就觉得女孩子的裙子特别漂亮,穿上后就是美式甜心的感觉。”   秦见川手掌揽着她腰肢,指腹隔着轻薄衣料摩挲人腰肢,“你穿上肯定也好看,我定制一套,你感受一下?”   宜笙憋着笑,瞪他一眼,“是你想感受吧?”   秦见川将人搂得更紧,灼热气息尽数喷洒在人耳垂上,“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不穿的时候更喜欢。”   宜笙看着从他们身边手牵手跑过的一对小姐妹,脸都红了,“都是学生们,请你注意影响!”   秦见川叹了口气,“如果当初我没有出国,就会在你学校对面的中学,说不定那个时候我们就会认识了。   “...”   “看那边手牵手的小情侣,就会是我们。”   宜笙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小姑娘扎着高马尾清纯明媚,男孩子高高瘦瘦十分清隽,“不会的,高中的我很普通,就隐在人群里。”   秦见川颔首看她,神秘一笑,“宜首席太低估自己的颜值了,还没有几家的女儿容貌、气质是在你之上的。按照你和则灵大小姐的话就是,天鹅公主殿下是汉军旗的翘楚。”   “你和白公子现在对电视剧台词真是章口就来。”宜笙笑,又眯着眼审问道:“所以,你对我是见色起意喽。”   “秦太太,能不能说得唯美一点,明明是一见钟情。”   宜笙咯咯笑,垫脚在人耳边轻语道:“我对你是...见色起意。当时就觉得这个男人长得真好看,想带回家睡觉。”   秦见川舔了舔唇角,两人到了宜笙所说的甜水店门口,“行,喝饱了,我们好思淫、欲...”   宜笙无视他的话,上前买甜水。   大概平时来这里买甜水的都是学生,老板娘看到宜笙时还先愣了一下,心想这姑娘真漂亮。   再往她身边看,是穿着一身挺阔剪裁西装的男人。   夜色里他戴着一副窄边金丝眼镜,眉目含情看着那姑娘。   两人站在有一处,姑娘美的贵气夺目,男人矜贵斯文,如何看都是一对惹人艳羡的恩爱小夫妻。   “一杯甘蔗甜,一杯橙橘甜。”宜笙点完饮品,又回头看向秦见川,“你想不想尝尝奇异果?”   秦见川负手而立,“你可以把自己想喝的都点了,不用怕浪费,我会帮你都解决掉。”   宜笙笑嘻嘻又点了奇异果和草莓莓果,“再要两颗杏果子。”   秦见川付好钱,扶着宜笙手腕,让她从台阶上下来。   旁边路过的学生也开始因为此处别样的风景朝店内观望。   “他们好好看,是附近剧组的演员吗?”   “看他们气质不像,单是脸就贵气逼人。再看那个姐姐手上戴着的钻戒,成色和克数可不是普通演员就能买得起的。”   “还真是,那个宝石比我妈手上那枚还要大上两倍!”   两个女孩低声偷笑,其中一个突然道:“那个姐姐好像我们舞蹈教室走廊挂着的师姐,现在的京芭首席宜笙师姐。”   这时两人才反应过来,“怪不得单是气质就出尘决绝,原来是师姐。”   “听我爸妈说,宜师姐还是宜氏医疗的千金,手持家族第二大股权,她旁边那位估计就是秦家太子爷。”   “好想上前和师姐打个招呼,可万一认错多尴尬。”   但两人还是壮着胆走到宜笙身边,“您好。”   宜笙看着两人,疑惑道:“你们好,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么?”   “不不不,我们是京舞附中芭蕾专业的学生,我们就是想问您是不是宜笙师姐?”   宜笙视线向下,认出了她们校服常服胸襟前别着的银质胸牌,“我是。”   “天呐,见到偶像了。”小姑娘激动到差点跳起来,“宜师姐,我们两个都是看了你十六岁在洛杉矶参加比赛时的视频,才决定跳芭蕾的。”   “师姐,我们还决定考京芭,和你做同事。”   宜笙抿着笑,先是看了一眼秦见川,眼眸流转间都是骄傲,“那你们加油,我在京芭等你们。”   最后为了鼓励两个高三的小姑娘,宜笙还她们一起合影留念。   “听说师姐马上要和则灵师姐一起参加伦敦国际芭蕾大赛,预祝你们获得金奖!”   和两个小师妹告别,一直做摄影师的工具人师姐夫才怏怏开口,“我老婆的小粉丝还真不少,涵括各个年龄段。”   之前宫帅也曾说过,他也是为了宜笙才考的京芭舞团。   宜笙将装着甜水的纸袋塞到秦见川手中,娇嗔道:“我人气可是很高的,备受喜欢。”   秦见川附和点头,“那我应该是头号粉丝,且非常幸运地娶到了。”   “恭喜你喽,秦少爷!”   说话间,两人回到车边,“那女神大人,我们现在上山玩吧。”   宜笙原本以为他刚刚在开玩笑,都逛了一圈,还想着上山玩,“你来真的?”   “都打好招呼了,沣檀山山顶可是能俯瞰整个壹京城,山上的秋海棠花林,更是寻常人轻易看不到的。”   宜笙看向秦见川,昏暗车厢内,他眉眼更显深邃。   带着浓郁到晕不开的深情,看得人难抵蛊惑。   “秦见川,我怀疑你在□□我。”宜笙抿唇道。   特别现在,他托着腮,也不着急发动车子,就看着她等待指令。   “笙笙,你就不想尝试一下家以外的刺激吗?”   宜笙就知道这个时候上山,秦见川心里准是盘算着其他事情。   比如夫妻间正常的生活,伴着自然美景,浓情蜜意一番。   特别今年壹京的气候异常好,沣檀山上的秋海棠一度登上各大门户网站热搜,只是因为那是一处私家花园,平时只接纳一小批游客观赏,且还都是主家的客人,于是便显得更加神秘。   今日是秦见川临时起意,刚好又在婚礼伴郎团上认识了花园主——逢家那位公子哥。   听说是他们夫妻想去玩,逢家公子立刻连夜通知客房等待他们。   “明晚又要回伦敦,那就趁着今夜去玩一下吧。”宜笙难抵心动,妥协道。   车子爬到半山腰,整个环山路灯开始通亮起来。   海棠花树也夹道欢迎,别样景观可媲美宜笙曾在日本演出时看的樱花林。   九月末的天,沣檀山飘着秋日粉雪。   刚降下一点车窗,就有花香飘进车厢内,伴着几朵花瓣,落到她裙子上。   “我还以为是夸大形容,没想到是真是桃花源记。”车速慢下时,宜笙稍一抬手还能碰到花枝。   “这曾是逢家老爷子给女友种的,只是后来两人突生变故,这才荒废了近二十年,直到几年前才被小儿子逢少珉好好收拾一番。”   能看出此处花团繁盛是夹杂在荒凉之中的,但恰是这种原生态的美最为吸引人。   车子抵达时,门口已经有一对老夫妻等待迎接,“是秦总和太太吗?”   “您好,打扰您休息了。”   “没有,没有。这里平时也没什么人,能来客人,我们也很开心。”   老夫妻带着他们简单熟悉了海棠林,“您可以继续开车向山顶行驶,那里可以俯瞰整个壹京城。住处就在海棠林内,是一栋精致的玻璃小木屋,不过隔音和防潮都做得特别好,不用担心晚上降温和蛇虫问题。”   这里经常会接待一些特殊游客,或者是逢家的客人,所以设施做得十分周全。   “谢谢,那您二老休息,我们自己逛就好。”   两人重新上车,继续向山顶驶去。   满天繁星便是在此刻笼罩整个露天车顶的。   “好难得在壹京见到这样的星空月夜。”宜笙感叹道。   车子抵达山顶后,秦见川将车窗降下后熄灭车子。   直接抱着宜笙跨到驾驶位,坐在他腿上。   静谧美好的景色,连他手掌和视线都是灼烫的。   “亲爱的秦太太,我觉得能和你在这样的星空月夜下做些关于爱的事,才是最难得的。”   下一刻,宜笙腰肢就贴在了方向盘上,清冽的雪松木质清香席卷她唇舌。   衔着春日燥热,一路攀爬,直至耳垂都开始发烫。   宜笙以为他们起码会先观赏美景一番,再做其他事,倒是没想到秦见川会如此急躁。   他捧着宜笙的脸,吻是带有侵略性的,“好像,咱们还没有YZ过。”   宜笙勾着他脖颈,灼热气息烫得人皮肤都是烧灼的。   起初她还会因为一时放不开有些分神,逐渐被吻到动情,宜笙也开始回应起来秦见川的吻。   花香与夜色微凉的吻,都带着山顶的清冽。   宜笙长翘睫毛也随着双眼眨动轻扫在秦见川颊侧,勾得人心悸颤动。   后来,宜笙便彻底放开,手指捏着秦见川衬衣衣扣颗颗把玩,指尖勾捻起的火花似比天上的月还要亮。   灯火中,甚至不用借助任何照亮就能看清彼此。   海棠粉雪层层渐落,花瓣的倒影都开始在人身上刻画。   宜笙今日的着装是吊带裙,外面搭一件短款西装。   既勾勒身材,又显正式不抢新娘风头。   秦见川升上车窗后,反手将后座上的披肩拿过,搭在她身上,看窗外秋雨落在海棠林内。   粉雪从车顶天窗熙攘落下花影,映得人皮肤粉白娇欲。   熟透的海棠果,挂在枝头,随微风轻摇慢颤。   “喜欢这里么?”秦见川笑着问道:“或许,我们也可以在伦敦或者洛杉矶种一片花林。”   宜笙肌肤在月色下莹白光润,透着淡淡的清香,比窗外花瓣娇艳。   “那不如种一片花园。玫瑰就挺不错,种在我们洛杉矶那处小洋楼外肯定漂亮。”宜笙遐想道:“等到花期,我们就把玫瑰全部采摘下来,送给过往的情侣或者夫妻。”   秦见川附和点头,“是个不错的主意,可以列入以后的计划中。”   他们骨子里都带着些慵懒劲,和闲适庭院随遇而安的静谧。   说完,秦见川抱着宜笙在她唇角落下轻吻。   宜笙软在人怀里,在呢喃细语里低笑。   风雨初歇后,秦见川攥着薄毯两端给人披好,以防她受风感冒。   倒是宜笙无力地倚着中控台,手指突然便摸到旁边冰凉的包装纸上。   铝箔材质的包装,宜笙指腹都被矩形齿条硌出一条红痕。再抬手,手指上尽是清凉的薄荷味。   宜笙嘴角是坏笑,将手指放到秦见川鼻息下,给人轻嗅,“怪不得刚刚那么凉,薄荷味好大……”   秦见川轻笑抱着人,温柔在宜笙鼻尖落下一吻,“听说是新品。”   宜笙半睁着眼睛,带着几分倦意同他描述。   秦见川听完后,笑着揉了揉人头发,“如果按照你这么说,以后还是要少用这款产品了。”   “嗯?为什么?”   “凉性因子这么强烈,是会对你身体产生伤害的。”   宜笙颔首轻吻他鼻尖,“秦少爷就是温柔,快乐之余还不忘关心老婆身体。”   此类产品虽不能一概而论,但部分产品确实更多只为方便男性。他希望两人都开心,而不是将未知晓的事物让宜笙一个人承担。   “笙笙,你是我求来的。我得比任何人都爱你,疼你,才好有脸面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他心里的爱意永远比嘴上说得多,明明是个被娇养长大的少爷,比任何人都矜贵,又带了点京城大少的慵懒劲,但秦见川在面对宜笙上一点都不在乎纡尊降贵的伺候人。   连擦汗,给人穿披肩,喂水喝都时时盯着宜笙的表情变化。   累极的人喝完甜水,软软又往秦见川肩上一倒。   多时,宜笙才开始回溯,“诶,你车上为什么会有这个?”   秦见川推了推眼镜,“自然是我找白鹊洲要的。”   宜笙不禁发出疑惑,“我怎么不知道?”   “你只顾着陪大小姐,哪还关注得到我。”秦见川轻吻人唇角,低声笑着回道:“不过,正经人谁随身携带这个。”   宜笙眯着眼,狐疑看向秦见川审问道:“第一次在伦敦的时候,你好像就是随身带着的。”   女人的最爱,翻旧账。   毕竟只是参加一个晚宴,还特意带上这种东西,实在让人怀疑别有用心的意图。   秦见川低笑,再去亲吻人唇角,“我去给你拿衣服鞋子的时候,顺便找人送的。”   宜笙眨动眼睫,“这么隐私的物品,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嘛?岂不是一下就被人猜出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笙笙,作为成年人,这不是很正常吗?我们不该为爱的动词感到羞耻,而是学会在保护自己的前提下,享受美好。”   宜笙扬了扬下颌,回应秦见川的吻,“阿川,因为遇到你,嫁给你。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被幸运之神眷顾的。”   似乎每次的欢愉,都足以将从前那些晦暗生活而产生的阴翳褶皱都抚平。   “笙笙,可即使如此,我还是觉得给你的不够多。”   他们之间,永远都是惺惺相惜。   是烈火缠绕藤蔓,是不休纠缠,恨不得永久。   “老公,我累了,想回去睡觉。”宜笙哼咛道。   秦见川揉了揉人长发,将副驾驶座椅放倒,“睡吧。到了住的地方,我抱你下车,再给你清洗。”   宜笙眨了眨疲惫的眼睫,“老公,你真好。”   秦见川勾着她鬓间一缕发丝,给人别到耳后,“说爱我吧。”   在轻笑声中,宜笙进入睡眠。   翌日下午。   夫妻二人在山上吃了午饭才下山。   刘姨已经收拾好两人行李,都整齐摆放在玄关处。   “上午,则灵小姐来了一趟,给您和秦总送了礼物,说是搬家贺礼。”   “他们今天就搬来这边么?”   大抵两人在老宅放不开,所以才在新婚第二天搬进婚房内。   刘姨点头,“听说是早上搬来的,所以先来家里找您。”   宜笙换上拖鞋,趿拉着上楼。   正见一个火红的礼盒摆在二楼客厅。   宜笙嘟着嘴走过去,一掀开盒子,就看到琳琅满目的各类产品。   比她昨晚送的劲爆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在这时,宜笙收到了则灵发来的信息。   则灵大小姐:怎么样,满意吗?   宜笙:满意,现在就和老公试一试。   那边先是一阵正在输入中,然后沉默许久,大小姐直接闪现出现在楼梯。   “宜笙笙,你知道昨晚我是怎么过的吗?本大小姐,差点被白鹊洲给折腾散架!”   宜笙笑得躺倒在沙发上,“这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什么,我们平时都很纯情的。”   “看着白公子也不像纯情大少呀?”   则灵娇俏冷哼,“秦总也看着斯斯文文...”   宜笙突然有些哑言,这倒是真的,斯文仅是看着的品质。   “那你也不用太客气,作为好姐妹我帮你们找到了另一种世界新大门,是我应该做的。”在则灵准备再开口之前,宜笙说道:“你就说,昨晚你开不开心吧!”   则灵突然沉默,好久才嘟囔回道:“是有点开心的。”   不同于基础的碰撞,是酸中带着甜腻与清爽的感觉。   “开心就好啦!”宜笙笑嘻嘻,“我和阿川今天晚上就先回伦敦了。”   “还想着我们四人一起回呢。”   按照壹京习俗,整个婚礼仪式起码也要在回门宴后才算结束。   所以,则灵需要再留上两日。   “月亮手术结束了,很成功。我们要先回去,还有洛杉矶一处的房子装修好了,它靠近洛杉矶艺术学校,要提前给月亮办理入学手续。等到明年秋天,她差不多就可以读书了。”   则灵感叹,“小月亮终于不用再受病痛折磨。”   “是呀!突然一切都有种尘埃落定的不真实感。”宜笙不免长叹一声。回忆这一路,她和姜月亮生活得实在凄苦。如果不是遇到秦见川,恐怕姜月亮的病彻底会被拖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则灵轻笑,“尘埃落定多好,这不是你从前最向往的生活吗?”   宜笙抿唇,点了点头。   这是她人生中不幸中的万幸,从前那些苦难,就这样轻舟已过万重山。   而往后的人生,势必会发着光,如蜂巢酿蜜。   她心中不由感叹,“是呀!但我现在对向往的生活有了新定义。”   “那便是,只要有秦见川的地方,就都是我的乐土。”   作者有话说:   最晚再有三天就正文完结啦!然后全文精修,开更番外。   评论区可以点番外哦~   感谢宝贝们的支持,爱你们!   --------------------------------------   口令:131 第54章 天鹅湖   “停!腻歪!”则灵身着一条红色连衣裙, 处处都洋溢着新婚的喜悦,“你和秦少爷怎么比我们新婚夫妻还能撒狗粮。”   宜笙歪头,娇俏的一撩长发, “我们天天都是新婚。”   “你们还天天都是洞房花烛呢。”则灵坐在她身边, 鼓着腮帮子掐她腰间软肉。   宜笙一愣, 只攥着则灵的手,“除了我不方便的时候,我们还真是天天洞房...”   则灵咂了咂舌,脸上的表情管理差点失控, “真是不把我当外人。”   “外人?在没有他们两个之前, 咱们两个天天泡温泉,做身体护理,你屁股上有颗痣我都知道。”宜笙边说边伸手去拍则灵臀, “就在这里。”   则灵似是突然想到什么,脸颊一红,“那我和白鹊洲也属于纯情初恋组,和你与秦少爷的干柴烈火、一触即燃不一个类型。”   宜笙抿着坏笑, 挑眉凑近道:“所以我送给你们的精剪小视频看了吗?”   面对宜笙火热的视线, 则灵咬着唇克制笑意, 但还是抵不住她炽热追视, 只好妥协点头,“看了,昨天他就像疯了一样。到最后眼睛都是红的,我差点以为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   “哪有那么夸张。”宜笙笑出声来, “然后呢?”   “然后他就骗我马上就好, 结果一直到太阳起来, 才结束。”则灵还撩了撩衣服给宜笙看, “你瞧这手指印,幸亏最近几天不用在舞团排练,不然...”   宜笙眯了眯眼,又拉过则灵教道:“那你下次故意亲他...”   从前宜笙初嫁秦见川时,两人还带着婚前那段不愉快的经历。   所以刚和好,秦少爷偶尔会有失控的占有欲。于是在床笫之事上,宜笙便经常被折磨。   不休的厮磨,齿锋的啃啄,导致宜笙白皙细嫩的肌肤上常留有绯红落梅,惹人遐想连篇。   后来,宜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每天在秦见川耳后印下吻痕。   从那之后,秦见川便学会了专选隐秘却极其折磨人的地方。   比如雪山顶,比如温泉口。   他喜欢雪□□嫩的东西,所以也最爱在雪□□嫩的地方留下印记。   “大小姐平时对着各种小说色眯眯,怎么到了实处,反而开始退缩。”   “羞羞羞,不说了。”则灵捂住耳朵。   “行行行,不说了。反正师傅领进门,修性看个人。。”宜笙笑着戳戳她肩膀,“那我们傍晚就去往机场了哦,你忙完就快点回伦敦找我,咱们时间紧,任务重。”   “知道了。记住我们的约定,不可以偷偷变强,等我回去再一起进步。”   “好的,一定边摸鱼边等你。”   傍晚时分,则灵夫妇开车去机场送两人。   那一路,白公子接连打了两三个哈欠。   “你们最近还是让司机接送的好。”宜笙低声对着则灵说道。   则灵耸肩,脸上的表情写满了,还不都怪你,“知道了。”   -   飞机安全着陆于伦敦时,已是清晨。   宜笙着急去见姜月亮,所以也没回公寓,车子直接驶向医院。   此时的高级护理病房区静谧无声,到了姜月亮的病房门口,宜笙先是透过玻璃窗往里看,正见姜月亮坐在床上,手里捧着画册描描画画。   被灯光照亮的室内,透着暖意。   姜月亮似是在等他们,刚一听到门把手拧动的声音,立刻便朝着门口看过去。   “姐姐!”激动的声音,连将在次卧睡觉的苏明熙也一同惊醒。   今日是姜月亮第二次配型手术成功的第三天,但已经能明显感受出小姑娘正在快速恢复的状态。   从前苍白枯槁的人,现在脸颊都逐渐圆润起来,气色也透着健康的血色。   宜笙自然地将背包递给秦见川,走到姜月亮身边,“刚刚手术完,怎么不好好休息,一大早就在这里画画。”   姜月亮拉着她手撒娇,“知道姐姐今天回来,所以就想等着你嘛。”   小姑娘的黏人程度近来也愈发强烈,就连回国那几日,她都要不停打电话。   宜笙坐在窗边,给她剥水果吃,像是哄孩子般说道:“那等医生查完房,你就继续睡觉。这几日姐姐会天天过来看你,好不好?”   闻言,姜月亮满足点头,“姐姐一定要来,不然下个月我就要和明熙阿姨去洛杉矶养身体了,我们就又不能时时见面了。”   宜笙看着姜月亮,眼中尽是疼惜,“好,姐姐答应你。”   姜月亮满意地蹭进宜笙怀里,虽然已经是二十五岁的大姑娘,可因为生病的原因,如何看都像个小孩子。只要宜笙在,姜月亮就会像只小黄鹂一样,恨不得将自己觉得所有有意思的事情都分享给宜笙。   往往此时,苏明熙就在旁侧陪着,或是削水果,或是剥见过。   什么也不说,只微微浅笑温柔注视着两人。   这样的日子一直延续到九月中旬则灵新婚假期结束,宜笙开始忙碌国际芭蕾大赛。   秦见川的淮岛一号同时成功上市,着手打通伦敦和洛杉矶的海外市场。   姜月亮也终于认了苏明熙做干母亲,母女二人一同去往洛杉矶养病。   每日都会给宜笙拍下许多照片,再一张一张同她讲在做些什么。   所有的日子都开始变得平淡而温馨,在波澜不惊中温柔闪着光泽。   -   国际芭蕾大赛也于九月末悄然而至,金光灿灿的文森特花园歌剧院繁花似锦,团团锦绣。   弓箭大街更是成为芭蕾天堂,随处可见各国最优秀的舞者。   此次大赛,分为单人组与多人组。   年龄也包含了从儿童、中学生和成人三个阶段。   宜笙和则灵报名了多人成人组,自编了中国神话传说《白蛇》为整个比赛舞蹈的故事基调。   连带舞裙,都是提前半年开始定制,融合了许多中国传统文化元素。   经典的浪漫主义TUTU芭蕾裙和中国水墨风设计相结合,考验演员身材的同时,也将视觉美感与动作美感结合放大。   宜笙和则灵常常从早排练到晚,又因为加入了许多高难度动作,身上更是各种淤青从不见好。   脚趾也随着天气逐渐入秋而开始皮肤干裂,关节处尽是黑色厚茧。   丑陋中带着狰狞,那是她们唯一不够美丽的地方。   秦见川每晚便给宜笙泡脚按摩,再仔仔细细地给人涂润肤露。   往复每日里,秦见川不知动情几次。可又实在心疼宜笙,连房事都减少了。   总会等她睡着后,将人从沙发直接抱回床上。   每天看着她疲惫入眠,只恨不得替宜笙受这份苦。   终于挨到比赛当天,秦见川和白鹊洲推掉所有工作,陪着各自老婆做助理工作。   整个化妆间,两个矜贵的京城少爷,一手端着咖啡杯,一手搭着毛毯。   只要太太有任何吩咐,都能第一时间满足,宛如两位哆啦A梦先生。   上午九点,所有演员妆造结束。   按照不同组别汇聚至各自的比赛大厅。   宜笙与则灵按照指示牌前往,然后熟悉的舞台映入眼帘。   那是她曾经交流演出时,表演《天鹅湖》的厅室。   再回来,不由感慨万千。   她站在舞台上,看还未熄灯的观众席。排排整齐的红丝绒座椅,因为是封闭式比赛,所以并没有观众。   可宜笙还是莫名觉得看到了在席中坐着的秦见川,他依旧眉目含情,温柔注视着她。   本还因为遇到劲敌紧张的人,瞬间放松下来。   这时主持人登台,宣布比赛流程。   第一环节,每组参赛选手需按照号码牌,每十组一队进行PK。然后根据随时变幻的舞曲即兴创作,这便考验多人组演员的默契和基本功底。   半个小时的即兴创作比赛每三分钟更换一次舞曲,中外风格各不相同,或激昂或舒缓缱绻。紧张时,连互相使眼色的时间都不够。   而更残酷的便是每十组就要淘汰一半,最快被淘汰的一组上台甚至不过十秒钟。   看着LED提示板上猩红色的号码牌,宜笙和则灵的手心都在等待中渗出湿漉漉的汗粒,   “我好紧张。”则灵大口呼吸着,“简直比我第一次跳A角还要紧张。”   宜笙拍了拍自己脸颊,强行清醒,“我们叫不紧张!”   待到两人上场,刚刚还挤挤攘攘的走廊过道已经寥寥不剩几组。   “太残酷了,如果第一关都过不了,那就等于辛苦编排了一整年的舞蹈根本不会被评委看到。”   “灵灵,我们就还像大学自由舞时那样配合。再次拿出京芭双姝的实力,大杀四方。”   宜笙的舞风属于传统式的优雅,则灵则是带着海派的精致,   一个慵懒,一个骄矜。一急一缓,从开始的节奏上便艳压其他组合。   当她们上台时,正是悠扬舒缓的曲调,接下来的舞曲也都是文艺复古风格。   这便于与她们独特设计的舞裙相呼相应,足尖的每次点立旋转,裙摆的每次转动,都吸引了在场每一位的评委。   第一环节,宜笙和则灵不出意外地拿到全组第一名,直接跳过飞赛,进入总决赛中。   下午是晋级赛,两人便可以在休息时间好好养精蓄锐。   直到晚上,每个单元就只剩下五组参赛演员。   华灯初上里,真正的角逐与厮杀展开帷幕。   宜笙和则灵压轴出场,这便意味着可以吸取前面几组的经验,但同时也在等待中坐立不安。   “紧张吗?”宜笙将手掌拍在则灵膝上。   “不紧张,我们可是京芭双姝,咱们的组合,向来都是大杀四方的。”   气氛就此被活跃起来,属于她们的并肩之战也正式开始。   “下面有请来自中国壹京芭蕾舞团的参赛选手——伊森、灵,为我们带来曲目《白蛇》。”   宜笙与则灵,前者是白蛇装扮,手持一把油纸伞,后者是青蛇装扮,手持利剑。   中西结合的水墨交染,刚柔并济,从初时登场那一刻的亮相,就为这段别出心裁的编舞先获得高分评价。   前半段的轻快,展现了曼妙与灵动。   而在三分之一处时,乐点又突然急转直下,带着竹林萧瑟的簌簌落叶,宜笙握着伞柄,轻轻一抽,便是另一把利剑。   全场评委,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表演形式。   芭蕾与传统武术的结合碰撞,灵动的裙摆都带着杀气。   但在乐曲最末时,剧情又转至似水墨丹青的宁静致远。   是退隐江湖后,姐妹的竹林嬉戏,馨和美好。   筝与弦的结合,中国古典与西式古典的碰撞,为两人赢得全场喝彩。   随着她们表演结束,整个国际大赛也进入到紧张的评分阶段。   这时,所有演员都可以去换装修整,等待公布决赛成绩。   宜笙与则灵在颁奖礼服的设计上也别出心裁,她们将汉服元素融入芭蕾舞裙,在一众高定礼服中成为最亮眼的存在。   这一晚,她们无疑是主角。   两个小时后,评分结束。   所有演员按照组别次序入座。   总是站在舞台上的人,少有坐在台下。   那种仰望镁光灯的感受,更是激得人大脑皮层眩晕亢奋。   喧闹声渐落,英国皇家芭蕾舞团团长上台致辞。   然后开始宣布各组成绩。   最先宣布的是少儿组,从三等铜奖依次公布。   阵阵掌声中,宜笙也见到不少熟悉面孔。   其中银奖获得者便是来自中国的芭蕾演员。   她们脸上还未褪去童真的婴儿肥,恍惚间,宜笙就像看到了童年的自己。   少年组全部揭晓后,便是中学生组。   成人双人组按照往届习惯压轴公布。   “我手都快要麻了。”宜笙摊开手掌,灼眼的红密密麻麻。   “马上,马上就到我们了。”则灵也紧张地开始腿软。   终于,在万众期待中,开启了成人多人组的揭晓。   此次奖项由英皇团长作为宣奖人,她拿着烫金卡片,视线扫过前排成人组座位席。   在全场的屏气凝神中,英皇团长宣布出铜奖和银奖的获得者。   待他们领奖下台,便进入到了全场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大屏幕上是三组参赛演员的双人海报,是成是败,都足以紧张到全场气氛落针如地震。   然后在缄默声中,宜笙和则灵听到英皇团长宣布道:“国际芭蕾大赛,成人多人组金奖获得者——伊森、灵。”   在掌声雷鸣里,两人仅对视一眼,便看到了彼此瞳孔内泛出的泪光。   这是所有芭蕾舞演员终其一生追求的殊荣,终于在她们二十九岁时荣获,是幸运也是实至名归。   两人携手上台,一同接过金灿灿又沉甸甸的奖杯。   再看向台下时,立刻发现了最后一排坐着两个人。   宜笙一眼便认出那熟悉的镜片反光,即使是如此遥远的距离,她还是感受到那双四月春水的温柔。   这里曾是她的起点,逆袭首席的起点,也是走上职业新高峰的起点。   包括与她平生相守的男人,相识的起点。   宜笙发言时,她讲伦敦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幸运的城市。   友情、亲情、爱情都在这里发出嫩芽。   爱造就她一鼓作气,攀岩高峰。   与此同时宜笙和则灵在伦敦获得国际芭蕾金奖的消息也传回了国内,一时间两人成为京圈各界最具热度的人物。   京芭更是在两人刚回国,就邀请壹京城各界名流参加庆祝晚宴。   宜家和则家也因为女儿再次被推到热度之中,不少更是激烈评论。   从宜笙和则灵的家世到长相,再到嫁的男人,羡慕之声不绝于耳。   庆功宴就设在宜笙与秦见川举行婚礼的酒店。   身为主角的宜笙一身红色亮片鱼尾礼服裙,乌黑长卷发妩媚撩人。   出场时,她挽着秦见川手臂。   脸上表情带着胜者的得意与娇俏。   从宜氏发生变故后,宜清衍登台亮相,她这个从前被藏在金屋里的福星千金也展露出来。   议论声都在她眉目缱绻中纷纷扬扬,有艳羡,有嫉妒。   从前多的是看不起她的世家名媛,现在都不得不感叹她那好运气   他们便艳羡地看着,宜笙站在最耀眼的金殿之下,挽着全壹京城多少女孩想嫁得男人。   实在美艳的人,带着清冷的具有攻击性的美感,在出场那一刻艳压群芳。   她红唇泛着珍珠光泽,矜贵如神女降临。   面对所有人的恭维,她不过度自谦,也不炫耀。只拿捏着最好的姿态,面对各界名流的恭贺。   这也使得从前和她同所中学的几位世家名媛与林艺站在一起,差点白眼翻上天。   “上不了台面就是不上台面,一个戏子罢了,这也好意思嘚瑟?”   “人家现在可是为国争光,是争气的戏子。”   面对两人的刻薄冷嘲,林艺便显得心不在焉。   “我之前一直听说他们夫妻感情不好,怎么今天看起来也挺甜蜜的?”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演的呗。”   这时其中一人看向林艺,问道:“艺艺,你知道内情吗?”   林艺看着宜笙背影发呆,她现在最不想招惹的人就是宜笙,摇头道:“我怎么会知道她的事”。   “你从前不是最爱找她麻烦吗?”   闻言,林艺差点火冒三丈,气急败坏地对着那人道:“华璇,你最好不要乱讲,我可没有!”   华璇一愣,似是没料到林艺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也十分不爽回道:“你怎么没有,大家一开始针对宜笙,不就是因为你?”   林艺眼眶瞬间一红,“你最好少将我和宜笙一起提。”   说完,林艺愤然离开。   留下的两人面面相觑,“都说她最近在犯神经,我本来还不信。现在看来,传言是真的。”   林艺消失在宴会之上后,两人又重新将注意力落在宜笙身上。   再看着此刻与宜笙强烈的身份地位和心理落差,直让她们酸得心脏发苦。   宜笙初来时,她们这群女孩就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认为一个从穷乡僻壤里带回来的山鸡,是无法和他们出生在首都城里的大小姐相提并论的。   那时他们最爱嘲讽宜笙普通话和英文发音不标准,而现在宜笙正流利切换着中英双语同文化、部长和一众外国领事交谈。   即使是在人群中,也能使人一眼就关注到她。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变化,又当又立。谁不知道父母辈的养女在家里都是做什么的,看她这个样子肯定就是。”此话立刻惹得周围人一阵嬉笑,众人再看向中心主角的视线便变了些味道。   “她一开始被人关注到就是靠跳舞,不然也不会被那谁追了大半年。后来得知她是现代瘦马,才果断放弃了。”   “这也就解释了她和秦公子新婚燕尔就分房而睡的原因,不然你想谁被骗婚娶一个现代瘦马不觉得恶心。”   话音逐渐吸引了旁侧几个公子哥,一阵如龙卷风般的小型风暴开始席卷,愈发离谱的谣言也汹涌起来。   “那我给你们讲一个我知道的。听说秦见川之前在国外就有一个初恋女友,两人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宜家强势插了一脚,拿利益置换,才拆散了那对苦命鸳鸯。”   “不然宜笙也算个美人,秦见川日日夜夜对着,不可能不动心。”   “但是说归说,宜笙现在毕竟不比从前。恶心虫摇身一变,成了握着家族第二大股权的股东,放眼整个壹京,也没有哪家嫁出去的女儿有这样能耐的。”   几个待嫁得名媛怏怏,她们顶多便是得几处家里的房产和零星股权。   “所以,这门婚事不是被骗,就是利益相关。”   大少爷想要国内势力,宜笙靠着不可言说的本事,帮他结识驻国大使乃至港城的资源。   小孤女想要高飞,秦见川便给她秦家太太的头衔。   “那这么说,其实也算强强联合?”   “呵。这也算强强联合?顶多属于是各取所需罢了,现在各自得到了想要的名和利,估计很快就要分道扬镳。”   刚刚还在惋惜秦见川的几个名媛,眼睛都亮了起来,“他们还会离婚?”   有人信誓旦旦,指了指秦见川单手插兜的动作,半点要和宜笙亲近的意思都没有,“这一脸的疏离,离婚意图再明显不过好吧!”   “你就细数他们结婚这一年传出多少风言风语。新婚夜分房而睡,秦见川国外的初恋,华京的小模特,宜家变故,各自事业上的风生水起,听起来就不像正常夫妻会发生的事。”   “前些年不就有过这么一出戏,联姻各取所需后再和平离婚,男婚女嫁,互不相干。”   逐渐激昂起来的声音,透着雀跃。   男男女女,眼神里都有藏不住的欲望。   “离了也好。年前不还有个赌局,你们知道吗?”   那场赌局是在一位公子哥的酒吧里传出来的,听说他从第一次见到宜笙就开始苦苦追求,一直到宜笙嫁给秦见川之前,都不得正眼。   于是在两人新婚之夜传出分房而睡后,开了个赌。   不同两注,一注压两人夏天分手,一注压年前离婚。   “我当时压得夏天分手,真的后悔。看现在的情况,一准是年前离婚。”   “蠢,那么大的项目,肯定也要一年才能完成。所以,我就比较有先见之明,压得年前离婚。”   笑声吸引不少人望了过去,连带宜笙和秦见川都好奇地看向那处角落。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心想年轻人便是如此,只要聚在一起,总能散发青春洋溢。   “也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好像很有意思的感觉。”   秦见川接过她手中香槟,瞧着人脸颊泛出醉意绯红,“是不是应酬累了?”   宜笙抿了抿唇,口腔中都是疏解不开的酒精味,“确实好累。咱们去天台吹吹风吧,顺便绕过去听听他们在聊些什么。”   秦见川将酒杯放到适应生的托盘之中,揽着人腰肢,“好,都听你的。”   宜笙因微醺而脸颊绯红,扬着下颌看秦见川宠溺目光。   然后便见他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披到宜笙肩上。   扎眼的红色礼裙隐立刻隐入灯光之下,两人刻意绕一圈去往天台。   刻意绕行至热闹处的两人,在还未靠近时,就听到了各式不堪入耳的嘲讽。   秦见川揽着宜笙腰肢驻足,跟在两人身后的助理立刻联系现场各处,隐形摄像也对准了风波中心。   “人果然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读书时我就最讨厌宜笙那副矫揉造作的模样,现在依旧。”   “可惜错过了那场赌局,真是想看宜笙和秦见川离婚。她一个土鸡乡巴佬,上不得台面的现代瘦马,凭什么踩在我们这一众真正的千金小姐头顶之上。”   “要不,咱们再开个赌局呗。”立刻有人提议道:“就赌,他们是元旦离婚,还是新年离婚。”   此时,正逢激昂的萨克斯乐团突然停止演奏,那处激昂的讨论声一瞬间扩散整个礼堂。   在场所有人都循声观望过去,有惊讶,有看热闹。   一时间倒比LED屏幕正播放的宜笙与则灵获奖片段还要精彩非凡。   而待他们一众人后知后觉时,刚一转身,就见到秦见川与宜笙并肩而立,正携手站在风暴旁侧。 第55章 天鹅湖   视线如火辣辣的刀子, 落在宜笙和秦见川身上,也落在激烈发言的华璇身上。   只是对比宜笙脸上的平和优雅,那位刚还大言不惭的华璇已是惊恐万分。   她支吾看向宜笙, 而宜笙仅是居高睥睨, 单一个冷屑的眼神, 就足以美的心惊肉跳,半点没有陷入恶劣旧闻的卑怯羞耻情绪。   又或许是此类如‘野鸡’‘乡巴佬’‘瘦马’‘野孩子’等具有侮辱性的词汇,向来都是伴随着她成长历程不绝于耳的,以至于早已神经麻木。   此时再居于高位听时, 便变得不痛不痒, 宜笙反而满是戏谑的看着华璇惊慌。   就如当初以华璇为首的一众人将她堵在卫生间内,用满是泥土的鞋底肆意踩在她脑袋上一般。   而这一切的起始,只是因为那年盛夏宜笙在学校礼堂跳了一曲《天鹅湖》, 并一举成名。   招得全校男生封她为女神白月光,可又在爱而不得后,恼羞成怒给她取一堆绰号,最过分的莫过于将整束玫瑰花砸在她脸上。   这便有了哥哥和嫂子为宜笙鸣不平, 强势收购。   可绯闻与对她的校园暴力并没有因此平息, 她依旧是众人嘲讽的对象。   学生时期, 宜笙最怕下课铃声响起, 因为华璇一定会找她出去,顶楼的卫生间就像是私人刑场,而刑罚有扇耳光,扯头发, 还有一次被逼着吃下一枚奇怪的药品。   在众人嬉笑声中, 宜笙倚着墙壁感受药物在她体内逐渐发作, 她那时也像华璇今日这般胆战心惊。   无助的人只能反锁住卫生间门, 并在冬日里将厚棉衣整个浸湿披在身上,仍觉不够后又浸入整整一池的冰水中,以来克制体内那如火一般的灼烧。   零下的冰水,鼻息最后的沉溺。   走马灯般的死亡回放,直到脑海中映入了姜月亮的笑颜,宜笙才猛然惊醒从冰水里坐起。   这是姜月亮第二次救她于死亡的边缘,而对自己下狠手,便是从那时学会的。   或许人的神经会随着成长被各种磋磨而变得麻木,但曾经桩桩件件的伤害就像仙人掌的刺扎进手掌般。   它并不影响人生活,可只要轻轻一碰就会提醒你曾经有过的那段晦暗人生。   宜笙撩了一把垂在鬓边的长卷发,本冷屑看向华璇的嘴角,突然溢出一抹笑。   她便清晰看着华璇瞬间面色苍白如纸,脆弱得像块悬在悬崖边的玻璃,只需稍稍一碰,就粉身碎骨。   都说风水轮流转,现在也该让这些人感受一番从前她被踩在脚下的感觉。   “对我的评价就这些吗?也太平平无奇了吧,继续说。”   华璇瑟瑟发抖,现场更是无人敢应。   宜笙便双臂抱胸,一副华璇不继续说下去,就誓不罢休的态度。   “怎么长大了反而怂了?曾经的华小姐可不会仅仅在背后说我。”宜笙红唇妖冶,却又美的可怖,“今天这么多人齐聚于此,都是为我庆祝的,闹出这样的不愉快真是让大家扫兴了。”   “可我宜笙,向来就是睚眦必报的性格。”她走上前去,微微俯身,手指钩挑起华璇下颌,语调含着三分笑,低声戏谑道:“怎么办呢?现在半个宜家我说了算,又嫁到了秦家。不再是从前那个无依无靠的‘野鸡’‘乡巴佬’‘瘦马’‘野孩子’,我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你华家二老第二天滚来滚下求我。”   华璇惊悚看着宜笙此刻的模样,并从她的眼神中确信她说的一定是真话。   “我错了,宜笙!你原谅我,我真的错了!”华璇哭的梨花带雨,拉着宜笙手腕一个劲道歉。   可反反复复,也不过是‘我错了,求你原谅我’之类的话,听到最后,宜笙已经再没耐心。   “好了。你看你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同学一场,我又没说不原谅你。”宜笙扯开她的手,笑的大度,“这么多长辈都在,搞得像我在欺负你一样。”   “华璇,你只需要说说咱们曾经读书那些事,我就既往不咎。”宜笙弯着眉眼,帮她理了理凌乱的礼服,“但你要是不说,那我可就...”   “我说,我都说!”   华璇话音都是颤抖的,然后整个壹京名流便听着如今这位光鲜亮丽的宜首席昔年往事。   没人敢想,那些恶劣的、卑鄙的,甚至如匕首刺胸般的事,曾真真实实发生一个年仅十几岁的女孩身上。   现场一些人甚至不由掩面落泪,更有情绪激动的声讨,“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恶毒,你父母就是这样教育你的吗?”   “华家也算名门,怎么养出个如此歹毒的女儿。”   “这些事情如果不是听人讲,都要觉得是编故事了!”   “笙笙呀!你怎么也不说,憋了这么多年。”   宜笙听完,淡然耸了耸肩,像是拂去过往所有尘埃一般,将手掌来回交叠拍了几下。   诚如刚刚那位夫人疼惜地问她当初为何不说,一个小孤女,她又能找谁为自己撑腰呢?   无能无为的养父?还是只将她看做摇钱树的养母。   唯一心疼她的哥哥和嫂子已经被连累到,她不能再去求助。   那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命运枷锁,让她活,又让她死。   “话说开就好了,这件事在我这里就算过去了。”宜笙拍了拍华璇肩膀。   华璇双腿虚软到下一刻就瘫倒在地,就在有人准备搀扶她离开时,一直沉默着的秦见川上前一步。   宴会之上,众目睽睽。   他亲昵揽住宜笙腰肢,这一刻,他是丈夫,是靠山。   “我太太说她原谅了,可以过去了。可我还有些话要说。”   秦家在壹京是百年世家,一向格外低调。   除了秦见川爷爷那一辈稍惹风波,但很快就被秦奈平息。他把持着秦家,稳坐在京城第一把交椅上,至今无有超越。   而今,秦家看似中立,可其中势力早已盘根错节。   细究可至沪上黎家、尚家、明家,港城霍家,又与京城白家、华御徐家交好。   现在,秦见川更是将根基延伸至伦敦与洛杉矶...   在场众人就是称秦见川一声少爷,他也是担得起的。   今日应邀的各界名流,无一不是看在秦家的面子出席。   而此刻闹出这样的不堪,简直就是当众打秦家耳光,还打的正是他秦少爷恨不得放心尖上的人。   “从我与宜笙结婚以来,一直有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层出不穷。从前没有解释,是觉得没必要为莫须有的事浪费口舌,可现在脏水已经泼到了我太太身上,我秦某人得给她一个交代。”   偌大的礼厅,秦见川就站在晦暗不明的灯光里,揽着宜笙纤细腰肢,半个身影笼罩在阴影里。   那是一向温润的人少有的将怒意浮于表面,眼中是冷意的攻击。   他不疾不徐,声音凌厉,又足够全场人都听得到。   轻蔑,愤怒,高位者的压迫,在一众噤若寒蝉里,掷地有声。   “第一。我确实有一位伦敦的初恋。”   面对如此劲爆消息,现场却依旧鸦默雀静,连大声喘气的音都没有。   “她是一位优秀的芭蕾演员,获得过许多国际级奖项,值得所有人尊重。而且她为人大度谦和,容貌出众却从来只凭能力赢得掌声。”   “我对她一见钟情,并无比坚定的确认,她就是我终生伴侣。”   说起这件事,秦见川神情中满是温柔,指腹轻轻摩挲着宜笙腰肢。   逐渐有人偷偷看向宜笙,似是不明她都被当做替身,此刻居然还能笑着听丈夫聊初恋。   秦见川继续说道,似是又因为回忆起来的都是开心幸福的事,所以语调都带着笑意。   “我的初恋,是在我成年之后,拥有独立的人格思考,并有为此段感情担负责任的能力时与之相恋的。所以不存在因为联姻而无奈分道扬镳,而是,我们结婚了。”   此话一出,就像是一颗深水炸、弹被丢进海里。   在即将掀起万丈海啸时,秦见川看向宜笙,爱意缱绻。   “我的初恋,既是我的妻子。也正是你们眼前这位,优秀的芭蕾公主——宜笙女士。”   万丈海啸化为飓风,恨不得将整个城市沸腾。   在茫然中飞屑乱撞,在震撼里寻求规律。   一切原由,丝丝缕缕,铺陈开来。   那些虚实真假,终是被落锤定音。   “第二。关于我太太所有的负面传闻,皆是虚假不实的。这一点,华京的法务部会不惜一切代价,追根溯源。”   秦见川抚了抚鼻梁上的眼镜,冷厉的光四散开来,刚刚还暖气十足的大厅,一部分人瞬间如至冰窖。   “我太太脾气性格好,被人稍一求饶就心软原谅。但这不代表,我会愿意将从前的事轻轻翻过去,当做没发生过一样。”   “毕竟我秦家的地位在这里摆着,如果任由这件事过去了,那我秦家脸面估计就真的丢尽了。所以之后收到法院传票的各位,不要觉得本少爷仗势欺人,只能说是你们罪有应得。”   “而且作为丈夫,为我的妻子撑腰,讨要公道,才是我该尽的义务。”   秦见川话音落后,现场是如雷鸣般的掌声。   宜笙依旧神色如常,眼眸流转间,便见秦见川目视众人,最后说道:“至于那个赌局,本少爷来下个新注。我赌——”   “我与她,百年好合,子孙绕膝。”   “赌注就拿我整个秦家。如果我秦见川赌输了,秦家就此改姓为宜,宜笙的宜。”   秦见川话语铿锵有力,不掺半分虚伪。   更有千言万语是他没说出口的。   他心里是:我至高无上的神女殿下,你只管骄傲的飞。   我自是甘愿做你栖息的树,背后的山。   作者有话说:   桃来了,桃来了。   桃子带着更新走来了。   提前预告,下一章正文完结! 第56章 天鹅湖   那晚的庆功宴, 两人提前了一个小时离开。   回家路上,宜笙歪斜着倚在秦见川怀中。   她喝了酒,脸颊因微醺而绯红。就连眼底都潋滟着水光, 正用猩红色指甲去摩挲秦见川嘴唇。   男人颔首看她, 带着宠溺的笑, “今天你可是主角,就这么提前走么?”   宜笙勾着眼尾,另一只手缠绕到秦见川脖颈后面,稍稍一压, 鼻息便也纠缠在一起, “秦先生,我只在乎...我是你的主角。”   秦见川沉声笑着,轻柔去啄她唇珠, “明知故问。”   车子抵达檀府别墅后,秦见川边解衣扣迈步下车,再去另外一边将醉倒的人抱下车。   她酥酥软软窝进他怀,鼻息的热气也扫在胸膛之上。   “刚刚还说回家再快乐一下, 这就醉了?”上楼时, 秦见川还调侃宜笙道。   她本就还未调整过来伦敦的时差, 又接连参加了团里的表彰大会和庆功宴。   喝完酒的人, 被车里的暖风一吹,脑袋是控制不住的昏沉。   所以待到秦见川给她洗澡、卸妆,护完肤后,宜笙已经睡了一觉。   冬日的卧室, 因她畏寒, 温度总是高上几度。   宜笙醒来时, 秦见川正在浴室洗澡。   她从被子里探出手臂, 身上那条修身红色鱼尾裙已经被换成绸制睡袍。   脚再踩到毛绒拖鞋内,双腿都显得虚浮无力。   于是宜笙便倚在墙壁上,发丝内都在散发醉美人的慵懒妩媚。   恰好此时浴室门被拧开,秦见川赤着上半身,鲻鱼微长发还带着半干的水汽。   宜笙便看着他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看,她微醺而双眼迷离着,于是只抬手朝着秦见川勾了勾手指。   男人刚洗完澡,并没有戴眼镜。   于是朝她走来时,眼底的占有欲都藏不住。   三步并两步的,长臂一揽,将整个人都扣进了怀中。   接下来接吻便发生的格外顺其自然,略带冰凉的嘴唇,口腔里还有淡淡的红酒香味。   因为秦见川又喝了威士忌,所以醇香中掺了几分明烈暧昧和浓烈的苦涩。   伴随着吻一同绽放在舌尖时,大脑皮层的电流都开始为之痴迷。   秦见川扯开浴巾和睡袍,肌肤紧贴着彼此。   连吻都变得发狠,他们诱惑着彼此。秦见川更是直接将宜笙抱起抵在墙上。   “酒醒了?”秦见川笑声里都带着蛊惑,神眸在夜色里浸染暧昧缱绻的温柔,“那接下来,我们做点...”   宜笙抱着他脖颈,在热吻的浪潮里感受身体翻腾。   背脊也从倚着坚硬冰凉的墙壁抵到温软床褥内,喘息声都开始弥漫。   而秦见川宽厚手掌就拢在她略微凌乱的发丝之内,再托起人脖颈,呼吸都靠近了。   本就灼热的空气因为热吻而被剥夺,鼻息间的香气被清冽的薄荷柑橘清香取而代之。   她挺直腰腹,一只腿被秦见川抓在掌心,再盘在人腰肢。   曾经矜贵大少的指腹也随着几次山间出差而变的粗粝,滑过人细嫩肌肤时,激起层层颤栗。   似是温泉水阀倾泻,但又像易燃品,轻松点燃起更热烈的一团火。   所以这场□□结束后,宜笙泡澡的间隙,大少爷已经亲手换好了一套床品。   再相拥时,宜笙连手指都是虚软的。   可大脑又因为酒精而变的亢奋,久久不愿入眠。   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从宴会之上,宜笙被提及而起的童年。   秦见川疼惜的轻吻宜笙额头,眼眶都变得湿润,“我当时恨不得能时空穿梭,再没有哪一刻那么想去到你身边。”   宜笙手被他握在掌心,再听着秦见川有力的心跳声,是安心是满足。   “好在都过去了。”宜笙说道。   好在所有苦难都在遇到他那一刻都过去了,现在她是宜家大小姐,秦家少奶奶。   特别经今日宴会之事后,再没有人敢轻视、欺负她。   “笙笙,但我会永远记得。往后我会把所有能给你的都给你,权、势,爱,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秦见川放在心尖上的人,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开罪的。”   宜笙笑着,抬首亲他下颌。   眼底波动的潋滟闪耀光斑,她比往日都要情动,“阿川,我突然很想问。如果没有伦敦相遇,这场联姻是否还会给我们带来幸福。”   或许是幸福后的后怕,万一当时没有遇到他...   秦见川指腹微凉,将她散落在额前的长发别到耳后,“笙笙,其实我们的初见不在伦敦,而在更早。”扆崋   宜笙脸上是藏不住的惊讶,“更早?”   “十六岁,San Marino High School。”秦见川盯着宜笙眼睛,似是在等她回忆。   而宜笙几乎瞬间就在记忆里翻出关于那所中学的全部讯息,十六岁她去洛杉矶参加国际芭蕾大赛时,曾在此借过一间舞蹈教室。   “那天我没有戴眼镜,从教室门口路过时,只看到一个穿着芭蕾舞裙的剪影。”时至今日,秦见川还能回忆起那天的场景。   初秋的阳光很好,女孩身姿纤细,她迎着光单足点立。柔和的光缕便从人裙摆洒下,那一刻她周身都在发着光,如天使降临。   喧闹的课间,都因此刻变得寂静无声,整个世界都如同只剩下他们两人。   “可惜等我再回去时,你已经离开了,而舞蹈教室只落下了你的一只舞鞋,嫩粉色的绸面绣着你英文名字。”   他寻找多时,国内外各大搜索引擎都是她。   可奇怪的是,无论他如何寻找,都不得人半点消息。到最后,秦见川自己都开始怀疑这一切是否都是梦境臆想。   直到十二年后隆冬的伦敦,他本对此次表演毫无兴趣,只是呛不住董事会热情相邀。   困倦的人甚至摘下眼镜,将乐团当做催眠曲。却在听到身前两个留学生激烈讨论时,敏锐捕捉到她们口中那个牵绕他整个青春的名字。   待他戴上眼镜,视线定格。   曾魂牵梦萦的神女,就站在追光灯下。   那是一张集合了白天鹅清纯天真,和黑天鹅狡黠妩媚于一身的东方异域风面容。   那一刻,秦见川脑海中向来逆光泛白的剪影,突临天光大亮。   他鼻腔都不由泛酸,抱着宜笙的手臂也收拢的更紧,“笙笙,所以在你记忆里的初见。对我来说,其实是等了十几年的久别重逢。”   久到,寻找那个剪影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所以,你要相信。我生来就是为了爱你。”   宜笙望着他的眼镜,瞳孔都变得湿润。   她从前听得最多的是,如果她不乖,就会被抛弃。   唯有秦见川一遍一遍对她说,他生来便是为了爱她。   这个世界或许有许多不可预见的事情,但纵使四季流转,有一人为她而来。   但如果生命可以给她一个时间回溯之门,再回到那个初秋的洛杉矶,她一定会在少年路过时转身。   那么那一刻,光晕会从他头顶洒下,亲吻人颊侧。   少年一袭校服,清隽温柔,那么在她枯燥的十六岁,也会开出一朵名为初恋的花儿。   “阿川,或许不是你生来就是为了爱我。而是,我们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意义,就是为了相爱。”   是阳光正好的初秋,光线和气味也相得益彰的契合。   他们错过人群仅仅对视一眼,就不受控制的相互吸引。   是天时,是地利,是人和。   是时间不断向前,他们不断在世间一次次相遇。   终于在相爱的瞬间,时间回溯,将过往的秘密铺陈开来。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